林則徐與馬尾船政

摘要：帝國主義以堅船利炮敲開了清廷閉關自守的大門，迫使其簽訂了一系列喪權辱國的不平等條約。海權日衰，國將不國，有識之士紛紛奮起圖強。同治五年（1866年），清廷在福建閩江口的馬尾設船政局，創辦船政學堂，史稱馬尾船政局或福州船政局。它是中國近代第一個專造兵船的造船工業，也是“洋務派”在強國富民、實業救國思想指導下建成的最早和規模最大的洋務企業之一，它在中國海軍史上和中國近代科技史上都占有顯要的地位。

關鍵詞：馬尾船政；林則徐；左宗棠；沈葆禎

1340年，鴉片戰爭的炮火轟開了中國的大門，特別是第二次鴉片戰爭，中國又一次大量喪失本國領土主權。資本主義國家的不斷侵略使清朝的官僚階層也深深感到西方的科學技術是很發達的。為防御外國浸略者從海上來的侵略，清朝政府的一些重要官員主張練兵制器“自強”，活躍經濟“求富”；同時，他們又企業“自強”、“少只富”能在外國資本主義的扶持下進行。左宗棠認為：“自海上用兵以來，泰西各國火輪兵船直達天津，藩籬竟成虛設；欲防海之害而收其利，非整理水師不可，欲整理水師，非設局監造輪船不一可。”

一、林則徐與馬尾船政的關系

（一）歷史背景

以英商為主的外商們除大量推銷與民眾日常生活密切相關的商品外，還無恥地向中國走私鴉片，大量掠走中國的白銀。在19世紀初的20年中，平均每年輸人鴉片4000余箱；到了1838-1839年已激增至近40000箱。國內沉于煙癮者眾，上自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均有吸食者，為害甚烈。1838年，道光皇帝派當時湖廣總督林則徐到廣州實行禁煙。林則徐洞察英人雖外表聲勢顯赫，但也有理短膽怯、勞師困頓等弱點，準確地估量敵人的力量，“責令夷人將所有煙土盡行繳官”，并把它“銷除凈盡”，從英人手中收繳鴉片21306箱，在虎門銷毀。從1839年6月3日至6月25日，共銷毀鴉片2376254斤，取得了禁煙運動的初步戰果。但英帝國主義并不死心，北上挑釁，終于在1842年8月29日，逼迫清廷簽訂了《南京條約》。

（二）林則徐成為開眼開世界第一人

林則徐是清代“開眼看世界”的第一人，他在總結鴉片戰爭的教訓時，認為“器不良”“技不熟”是重要原因，而取勝的八字訣則是“器良技熟，膽壯心齊”，并說：“剿夷而不謀船炮水軍，是自取敗也。”在廣州時，他就非常積極地籌計船炮水軍事宜，恐造船不及，則先雇船；恐鑄炮不及且不如法，則先購買夷炮。1839-1840年，他就購買了適用于兵船和炮臺的三四千斤和八九千斤的大炮共200多門，購戰艦兩艘，其中購自美國的軍艦“劍橋”號（又譯“甘米力治”號）載重達1200噸；還自造大炮數百門，仿造雙桅兵船兩艘。他甚至“獲咎之后，猶以船炮二事上陳”。林則徐把“船炮水軍”提高到“驅剿外夷”“舍此易濟”的高度來認識，認為“不論造船制炮以及練兵，均應以師夷長技為原則，因不論船炮，夷人均較我為優”。

在林則徐主持編譯的《四洲志》中還寫道：英國“技藝靈巧，紡織器具俱用火輪、水輪，亦或用馬，毋須人力”；法國“精技藝，勤貿易，商船萬四干五百三十”；而俄國“及至比達王，聰明奇杰，離其國都微行，游于巖氏達覽等處船廠、火器局，講習工藝，旋歸傳授，所造火器戰艦，反優于他國。造至近日底利尼王攻取波蘭國十部落，又擊敗佛蘭西國王十三萬之眾，其興勃然，遂為歐羅巴最雄大國”。上述對英法技藝器具的肯定和對彼得大帝學習西方技藝以致強的論述，表明林則徐等許多有識之士已認識到：中國要擺脫落后挨打的局面，就必須學習西方先進的科學技術；而學習之首，就是船炮。這也就是“師夷長技”的思想。據魏源《道光洋舶征撫記》記載，林則徐曾奏言：“自六月以來，各國洋船憤貿易為英人所阻，咸言英人若久不歸，亦必回國各調兵船來與講理，正可以敵攻敵。中國造船鑄炮，至多不過三百萬，即可師敵之長技以制敵。”并自請“戴罪效力”，認為“必能彈竭血誠，克復定海，以慰圣魔”。

二、馬尾船政的創辦

（一）馬尾船政局的創辦

在當時洋務派的主要人物中，代表人物左宗棠深受林則徐、魏源的影響，決心實踐“師夷制夷”，設局造船。道光二十九年（1849年）發配新疆的林則徐因病開缺回鄉，路過湖南，派人約左宗棠一見。兩人年紀相差27歲，卻一見如故，結為忘年之交。兩人暢談治國方略，通宵達旦。林則徐將在發配新疆期間的材料、戰守計劃，以及沙俄在中國邊疆的政治、軍事動態，悉數托付給左宗棠。鑒于當時法國擅長于制船學，左宗棠認為：擬欲“覓工師于法”；英國擅長于駕船學，擬欲“求教員于英”。

同治五年七月初十，左宗棠與日意格詳商一切事宜，核定所蓋造鐵廠、船槽、筑基砌岸和購買機器設備、募雇洋匠、盤費等所需的銀數。左宗棠奏請江西巡撫沈葆楨擔任船政大臣，總理船政。11月，左宗棠又奏請開設求是堂藝局。自此，中國近代船政就在東南一隅的福州誕生了。在馬尾山下購買民田，作為局廠地基，并且很快就在地基上填充灰石，加釘木樁，沿江岸砌筑石壩，每日役數千人，日夜施工。創辦馬尾船政局，合同以5年為期，這期間的目的是制造輪船和培植制造、駕駛輪船的人材。于同治六年興建船臺，動工建造第一號輪船。同治八年五月第一號輪船“萬年清”下水，之后，一只只輪船陸續造出，并試洋成功；同治十年增建的拉鐵、錘鐵廠亦完工，至同治十三年洋匠合同期滿辭退。馬尾船政局廠址建筑大致可以分為塢內、塢外兩部。船槽、船臺、各個造船工廠皆設于塢內之部，這是船廠中最主要的部分。沿閩江居塢內靠左，有鐵制船槽一座，能容排水量達1500噸的大船只。

（一）林則徐“師夷制夷”的海防戰略

（1）師夷長技，制造槍炮，購買戰艦，建設新式海軍：制造槍炮船只以御侵略，林則徐在與英軍直接對峙的過程中，認識到“洋面水戰，系英人長技，應另制堅厚戰船，以資制勝。此系海疆長久之計，似宜及早籌辦。1840年，林則徐上《密陳辦理禁煙不能歇手片》，瀝陳6月份以來粵海防范情形，建議用關稅收入的十分之一，制造炮船以抵御侵略，“即以船炮而臺，本為海防之必須之物，雖時難以猝辦，而為長久計，亦不得不先事籌維。且廣東利在通商，自道光元年至今，粵海關已征銀三千余萬兩，收其利者必須預防其害。若前此以關稅十分之一，制造炮船則制夷已可裕如”。引進外國船炮，應海防之急。為了加強海防，應付迫在眉睫的戰爭急需。林則徐在修整廣東水師原有舊式船炮的同時，派人從澳門、新加坡等地購進西洋各國洋炮200余門，以增強海岸炮臺火力。由于當時條件所限，尚無法直接購進外國兵船。林則徐采取了購商船改為兵船的方式，先后將購得25噸級兩艘商船和1只小火輪改裝成戰艦。還從美國商人手中購買了一艘千噸級的武裝商船“甘米力治”號，將其改造為軍艦，配備洋炮34門，裝備水師，增加了清軍水師的作戰能力。

（2）學習西方技術，仿制戰船大炮：林則徐在購進西洋船炮的問時，組織翻譯了一批外國制造船炮的書籍和操練的技術資料，認真研究，指導各炮廠仿造出一批遠射程的6000-8000斤大炮。1840年春，林則徐“捐資仿照”西方制出“底用銅包，篷如洋式”的雙桅船在廣州下水。以后又陸續仿造出一批新型實用的戰艦，在反侵略戰爭中發揮了一定作用。林則徐在組織造船制炮的過程中，非常重視躬于實踐和發揮本國技術力量的作用。他先后收集傳統兵書中造船制炮的資料，校訂印行，以供借鑒。以欽差大臣之尊親自研究圖紙貨料，多次親臨炮廠與技術專家共商造炮技術。到浙江前線后，更是日以鑄炮演炮為務，將在廣東搜集和研究的制炮技術資料及八種戰船圖式授予龔振麟、汪少海等兵器專家，支持他們制造出“使英國人吃驚”的新式戰船，發明了早于歐洲30年的鑄炮鐵模，造出了可提高重炮機動能力的磨盤四輪炮車。

三、馬尾船政的歷史意思

（一）馬尾船政局是洋務運動的產物

洋務運動時期興辦起來的一所近代造船工廠，它的興辦可以說是洋務運動的產物。那么，如果說中日甲午戰爭“宣告了洋務運動的徹底破產”，能不能說“馬尾船政局與洋務運動的命運一樣，是注定要破產的或馬尾船政局的破產是洋務運動的必然結果”。我們認為，洋務派創辦的馬尾船政局基本上是成功的。從辦廠宗旨來看，基本上實現了“船政為造就人才之地‘”這一宗旨。馬尾船政局為中國近代造船工業培養了一大批人材，船政局所屬的學堂是我國近代最早一所海軍制造學校；從辦廠效果來看，馬尾船政局成為當時中國最大的造船廠，這個廠造船的水平當時在我國是首屈一指的。

船政大臣沈葆禎在“船工將竣謹籌善后事宜摺”中已說得十分明確：“竊惟船政之設，約造百五十匹馬力輪船十一只，八十匹馬力輪船五只。嗣督臣英桂議改第七號為二百五十匹馬力，復據該監督估計，工料繁巨，較百五十匹馬力增一倍有零，請以一號抵作兩號，共應大小成船一十五只。”后人對這一時期的評論應該要實事求是，在本國自辦時期，每年所造船只雖然不多，主要是經費困難，但在質量上卻是旗鼓相當的。我國沒有首先產生近代科學技術，但能在短時期內就已達到西方國家造船的先進水平，是很不簡單的。

（二）創辦馬尾船政局重在培養人材

按左宗棠的說法是“所重在學造”，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左宗棠等人在不同時期都制訂了不同的針對性措施。在外國協辦期間，引進科技知識主要是通過本廠辦教育的方式進行。對“學藝有進”的學生照章獎賞，特別是在裴蔭森修改章程之后，對學業優異的學生采取了更多的鼓勵方式；另一方面，雇聘外國“諳練精明”的員匠任教，并對“精勤教導”的外國員匠給予賞獎鼓勵。在本國自辦時期，引進科技知識主要是采取走出去學習的方式，即派員出洋留學的方式進行，同時也繼續在本廠辦教育，這既可判別受聘任教的洋人是否“秘其要領”不肯傳授，又能在西方國家直接學到最新的科學知識和技術本領，的確是一項十分有效的措施。無論是采用“請進來”或“走出去”的方式辦教育培養人材，學生的考核采取承包制。與外國員匠簽訂“包造包教”的承包合同，外國員匠五年工竣遣回，發給每人辛工兩月，發回國路費按人分別均給。

對船政學堂和出洋留學的中國學生亦有約定：對學問優長的皆委以重用，林獻忻在《中國海軍職業何以閩人獨多》中寫道：李鴻章曾對曾國基、張之洞說，“閩堂是開山之祖”，并告誡他們，開辦水師學堂，應“略仿閩前后學堂規式”。廣東水陸師學堂總辦魏瀚、工程教習詹天佑，先后任海軍總長的黃鐘英、劉冠雄、薩鎮冰（代理國務總理三個月）、程壁光、李鼎新等人，都是福州船政學堂的畢業生。馬尾船政局培養人材的一些方法和措施，在我國與外國合辦的企業中，具有一定的參考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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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福州中國船政文化建設管理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