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6月,深圳羅湖出臺市容環境量化考核指標。指標規定街頭若出現乞討流浪人員,將扣除城管考核分數。根據媒體報道,這一規定并無相關法律法規作為依據。專家則稱這一規定有可能影響到乞討人員的權利,而流浪乞討人員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和手段。(據7月2日《南方日報》)
“街頭出現乞丐將給城管扣分”,表面上,這道題目是出給城管的;實質上,這是出給乞丐的。生活在深圳羅湖區的乞丐,從此之后失去了在這一片區行乞的權利。如果要行乞,則必須離開深圳羅湖區。一個繞不開的話題是,當“城市的面子”遇到“乞丐的尊嚴”,權力應當如何取舍?
乞討,是乞丐僅剩的尊嚴。不可否認的現實是,當下的乞討行為呈現出職業化的趨勢。乞討者之中,有的可能并不貧窮,有的也可能來自有組織的團伙,但作為一種社會現象,正常的乞討仍然大量存在。而且,在我們身邊,也確實存在一些靠乞討生存的窮人,他們只能依靠乞討來維持生計。雖然我國沒有任何一部法律規定乞丐有“乞討權”,但依照“法無明令禁止之事不為罪過”原則,乞討仍然是一種自由,任何權力也不應該干涉。然而,就是這僅剩的尊嚴,權力也要將之剝奪。
城市要面子,這無可厚非。城市環境,被譽為城市的軟實力。在城市的窗口街道,誰都想這里站滿了油光滿面、衣著光鮮的體面人,可是,基尼系數都高到統計局不敢公布了,城市的窗口街道就算再亮麗,也似乎只是一種諷刺。城市的面子故然重要,但重要不過人的生存權。城市需要管,但在管理城市的同時如何能讓販夫走卒、乞丐和流浪人員更有尊嚴,顯然是一個管理難題。
近段時間,美國小伙陸杰森“陪行乞老人吃薯條”的照片在網絡上引起過熱議。這個時候,我們才看到,乞丐的尊嚴可以被抬到如此之高。而陸杰森的回答“希望老人不是騙子,但如果真是,也肯定是可憐的人,能幫就幫”,則溫暖了整個社會。相比之下,我們這個社會對待乞丐的態度,確實冷漠和無情了許多。
在貧窮無法消除的前提下,再文明的社會也應該允許乞丐存在。畢淑敏說,“乞丐是一個現象,它把貧窮和孱弱表面化了,癱軟地體現了出來。它把人的無助赤裸裸地表達著,讓他人在同情之后,起了幫助的欲望和收獲施予的喜悅。”沒有人愿意作乞丐,我們也應該賦予乞丐這一群體本應有的尊嚴。
凈化城市街面,說簡單也簡單,說復雜也復雜—可以簡單到讓城管一驅了之,也可以復雜到“行乞算不算一種權利”、“如何讓他們解決溫飽、實現富裕”這類高雅問題。但就實際意義而言,僅僅讓城市街面“看上去很美”確實有些荒唐。比“禁止在城市中乞討”更重要的問題是,我們所處的這個社會如何實現對困難人群更加溫馨的體貼和救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