譽滿全球的荷蘭花卉業

　　繁榮昌盛的荷蘭花卉業堪稱世界奇跡
　　一提起荷蘭，人們的腦海里會立馬涌現出風車和郁金香。是的，風車和郁金香是荷蘭聞名于世的兩大品牌，每年都吸引著成千上萬來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前往觀賞，為荷蘭賺取了大把外匯。風車和郁金香不僅是荷蘭的旅游品牌，在一定意義上已經成為荷蘭的形象和標志。這兩種品牌各有不同的象征：風車代表了荷蘭的榮耀和過去，烙印著荷蘭奮斗史上曾經的輝煌和堅忍不拔；郁金香代表著荷蘭的今天和明天，展示著荷蘭人的現在陽光，凝聚著荷蘭人今天的勤奮、精細和精明。如果說，風車在荷蘭早已完成它的歷史使命，如今只是作為供游客觀賞的旅游景物的話；那么，郁金香及其所代表的荷蘭花卉卻越開越艷，展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以致香飄全球，贏得全世界人們的喜愛!
　　荷蘭花卉業的繁榮昌盛在世界上堪稱奇跡：這個國土面積只有區區4萬多平方公里的“低洼之國”(全國近四分之一的土地低于海平面、三分之一的土地只高出北海海面1米)卻占據著世界花卉市場60％以上的份額。每年僅賣花的出口創匯收入就高達60億美元以上，在全世界獨領風騷。其實，世界上適合于種花的地方不少，比如南美的哥倫比亞、厄瓜多爾，非洲的肯尼亞，中國的昆明等等，種植花卉都具有得天獨厚的條件。現在許多國家都發展花卉業，但它們統統無法與荷蘭爭雄，規模和速度難望其項背。如今，荷蘭已經成為歐洲園藝產品的基地，被稱作“世界花卉王國”，成為世界花卉交易中心和花卉生產原材料中心，穩執世界花卉業的牛耳。
　　那么，荷蘭的花卉業取得如此驕人業績靠的是什么呢?作者采摘幾個“花卉掠影”，可供讀者朋友們“悟出”荷蘭花卉興盛的一些“道道”。
　　各種要素高度集中的花卉專業生產區
　　荷蘭的花卉業早已實現專業化、規模化、產業化了，這得益于建立花卉專業生產區。其實，荷蘭的花卉專業生產區只分布于中南部的幾十公里范圍內——可在這幾十公里的專業生產區里的花卉產業盡管只占荷蘭整個農業的5％，但其生產的花卉卻至少有70％用于出口，占到荷蘭農業出口總額的35％。
　　建立花卉專業生產區內涉及花卉業的所有公司集聚在一起，公司間的運輸成本降低和產品信息傳達快捷。眾多從事相同供給的商家聚集一起，增加了選擇機會，導致公司的采購成本可以降到最低。如此一來，專業化生產區內的交易費用比大公司內部的垂直融合還更有效率。此外，專業生產區內部的采購還可以降低從其他地方購買所需要的運輸安裝費用，并且還能得專業化的用戶培訓，這樣就從多種渠道降低了公司運營成本。
　　花卉專業生產區不但擁有全球最好的上百家世界知名的種子公司、種苗公司、包衣公司和幾千個獨立的花卉種植者，還擁有支持花卉業種植的配套產業，其中包括花卉苗、灌溉和收獲設備、包裝和標簽的提供者，專業化公關和廣告公司，甚至于許多針對消費者和貿易商的花卉出版商。拿荷蘭的種苗公司來說，為了滿足顧客的需要，許多公司僅郁金香就培育有高達上萬甚至十多萬個品種。通過高效的現代生物高科技儲存，可以隨時滿足客戶對花卉顏色、形態、大小、開花時間等等一切要求。
　　花卉是一個特殊商品，需要許多配套服務。由于有高效配套花卉專業生產區的存在，就把不能進行深度加工的花卉，從培育到運銷的整個過程，變成為花卉產業的生產環節。這對一體化經營的要求相當高，任何一個環節的疏漏都可能造成無可挽回的損失。各個園藝公司不僅要盡最大的努力培育、生產出消費者喜愛的花卉品種，而且要盡最大努力快速安全地將這些花卉產品傳送到消費者手中。在專業區內，快捷的花卉專業物流可以在24小時內把鮮花送到全球各地。
　　由于專業生產區內各種要素都高度集中，相關的公司與產業可以提供更高效的營銷服務，比如公司咨詢、貿易展、貿易雜志、營銷代表等一應齊全，從而促使購買者因此而決定在這里完成全部采購任務。加上專業生產區里的各個公司間由于距離比較近，信息透明，各種有用的市場、技術等專門化信息可以快速交換，這就使得生產區內的從業人員可以用比較低的成本來獲取有用信息，提高生產效率，為荷蘭花卉產業的可持續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
　　獨特的花卉拍賣市場
　　荷蘭的花卉拍賣市場世界聞名。荷蘭的拍賣傳統要追溯到1887年，當時有一個花椰菜農使用拍賣的形式進行銷售。經過一百多年的發展和完善，拍賣已經成為在荷蘭農產品的主要銷售形式，被喻為最具荷蘭特色的市場制度。
　　荷蘭的花卉拍賣市場除了拍賣荷蘭和歐洲國家的花卉產品外，連南美、亞洲、非洲的花卉和觀賞植物也空運到這里拍賣。獨特的拍賣市場奠定了荷蘭作為世界園藝交易中心和樞紐的地位，是荷蘭花卉業的最大特色。
　　阿斯米爾拍賣行是荷蘭著名的花卉拍賣市場，它共有4個花卉交易拍賣所。在每個交易大廳內懸掛著2個或3個拍賣大鐘，每種產品每天固定在同一拍賣鐘下售出。拍賣行每周開市5天，每天清晨6：30開拍。拍賣大廳有300個專門席位，購貨商只要將拍賣行發給的購貨電腦磁盤在拍賣開始前塞入面前長桌上的磁盤中，買入按紐便會自動開啟。拍賣廳中有一個花卉展示車在前臺的半圓型軌道上流動展示即將被拍賣的花卉，同時拍賣掛鐘也在同時轉動。拍賣師不斷念出拍賣產品的名稱、種植公司以及出售的最小限量、出質檢結果等。接下來，購貨商通過自己席位上的麥克風開始叫價。拍賣鐘是倒計價的，從最高價格降至最低價，商品價格在鐘面上用數字顯示。一旦買主看到有自己中意的價格數字，便可立刻將拍賣鐘停在那一數字上。誰將大鐘停下，誰就在那一時刻成為買方，最先按下按紐的人便可通過話筒告訴拍賣師，他將從這批花卉中買多少。如果他不能全部買下，剩余的花卉則繼續被拍賣。整個拍賣過程是一個連續的沒有停頓的過程，效率極高。拍賣以鐘的倒記時方式進行，拍賣價格按拍賣鐘邊緣的電子燈從100倒轉至1，在每一拍賣鐘下，每小時可以達成1500筆交易。
　　阿斯米爾拍賣市場是一個合作社組織，目前由3500位花農出資擔任股東。拍賣市場的形成起源于花農的反壟斷合作。1911年，北阿姆斯特丹的花農為了不讓大宗商壟斷價格，倡議合作共同組成拍賣市場。當時小花農提出的愿景是“一起強大”。首次拍賣地點就是現在阿斯米爾拍賣花市的咖啡廳。
　　在阿斯米爾參與拍賣的花農，每年要繳交拍賣金額2.9％的手續費給拍賣花市。生產的鮮花必須全部通過拍賣市場拍賣。合約規定提供的鮮花品質若沒有達到品質分級的標準，一律被銷毀，同時還要付垃圾處理費。
　　荷蘭花卉流通體系的核心是七大拍賣市場和數以千記的批發企業和上萬家零售店。它是一批以龍頭企業為成員組建的股份制聯合體，也是連接生產者和銷售者的橋梁。通過拍賣交易，荷蘭花卉的價格透明。這也正是吸引全球商家最有利之處，使他們能夠以最好的價格買到最優的產品。拍賣場使總供給和總需求直接掛鉤，供求法則有效地發生作用，銷售在一種完全競爭的氣氛中進行。在這種市場機制下能夠“發現”公平的交易價格。世界各地的購買商在拍賣市場登記注冊，便可使用拍賣市場提供的各種設施。拍賣市場所有的花卉產品都通過拍賣大鐘成交，各種不同品種、不同規格鮮花的數量、價格都在拍賣鐘上顯示，當購買商看中某種鮮花并決定以拍賣鐘顯示的價格購買時就按動按鈕，電腦就進行各項后續程序的處理，當天就包裝運送到附近的國際機場，保證第二天就能在世界各地的花卉市場上銷售。
　　現在荷蘭花卉的拍賣所已演變成一個獨特的花卉產品信息集散地。其職能包括產品的分類、分級、質量和包裝等標準化管理，提供各種儲存設施和冷庫設備服務。拍賣場還提供各種現代化的拍賣銷售設施，還具有市場研究、銷售管理、海內外促銷等職能，并提供購銷信息服務以及完整的銀行決算、交通運輸服務。這些全面的服務機制，使生產者與購買者都能得到全面高質量的服務。
　　高效的培訓網絡與花卉合作組織
　　花卉是一個技術含量比較高的產業，如何讓花農快速學習到復雜的種植技術，學習網絡與知識傳遞系統扮演著很重要的角色。組成一個網絡，企業之間與花農之間就成了正式或者非正式的伙伴關系。這種網絡關系有不可模仿的獨特優勢，他把企業之間及花農之間競爭與合作的關系從過去的單純競爭發展到既競爭又合作的雙贏。荷蘭花卉專業的網絡多種多樣，比較知名的是農業合作社與農民學習者組織，通過這些組織的結網，花卉種植者的能力與水平得到了大幅提高。
　　農業合作社：荷蘭的花卉合作社開始于19世紀末，源于地方或區域性的農貿綜合組織。它們以市場為導向，相互聯合發展成更大的合作體。農業合作社是小生產者與花卉大市場的聯系紐帶。這些合作社代表了分散的單個花卉生產商的利益，努力保持暢通的銷售渠道，使生產者能夠真正進行花卉專業化生產。家庭農場是荷蘭花卉生產的主要形式，這些農場很少直接銷售或加工自己的花卉，而是把所有的花卉交給拍賣場或加工廠。結果，這些合作社不僅高效率地完成了單個生產者難以完成的職能，而且通過把生產者的東西合在一起，提高了花卉種植者作為一個整體在市場經濟中的“討價還價”能力。
　　花農學習者組織：花農學習俱樂部是高度發展和完善的花農組織，是花卉種植技術傳播的有效載體。花農組織不僅對科研和推廣組織有影響，而且對政府也具有很大影響力。在荷蘭，任何一項新的農業政策的制定都會征求花農組織的意見，花農組織代表每個月也會與農業部長座談一次，否則政策很難得到認同和執行。農民合作建立起拍賣平臺，在嚴格、中立的品質控管下，購買商要買最好的花，必須通過拍賣，并在公開的競爭下提出最好的價格。在完善的產銷制度下，花農專注生產高品質的鮮花，在市場上自然就有買主出高價，完全不用擔心銷路和買主。
　　花卉協會：在荷蘭花卉的對外營銷中，花卉協會發揮了重要作用。精明的荷蘭農民不但和同業合作，更擅長和上、下游相關產業競爭并合作。每年所有荷蘭花農和花卉大宗商，都撥出營業額的1％作為全球花卉推銷基金，由花卉協會專職負責運用基金，行銷全球。為建立其在全球花卉產業的領導地位，荷蘭花卉協會收集各國花卉產銷資料，出版各種花卉相關統計刊物，同時運用網站發布花卉產銷信息。荷蘭花卉協會主動在近30個國家進行花卉營銷活動，培養各國消費者對花卉和植物的喜愛，激發花卉需求和購買意愿。協會還會主動創造花卉時尚與流行趨勢，通常會配合生活型態、季節變化以及室內設計的時尚流行，舉辦流行趨勢與時尚花卉設計展示發表會，由國內外頂尖花藝設計師示范表演，每年都吸引數以千計的花藝設計師和零售商熱烈參與。總之，為建立其在全球花卉產業的領導地位，荷蘭花卉協會可謂不遺余力。
　　強大的公共服務和研發力量
　　荷蘭政府并不直接參與花卉業的經營，它提供的是強大的各種公共服務。比如從花卉合作社和拍賣銷售制度的開始發展，政府就作為積極的推動者，扶持這種制度的建立以使之得到完善，并通過政府投資或補貼來發展公用市場基礎設施。
　　荷蘭有一份“農業日報”，主要讀者是農民，每天出版7大張共28個版面。內容包羅萬象，除了農業產品商情價格公告之外，每日頭版都是國際上重要影響農業相關政策的新聞，包括WTO貿易的爭論主題、歐盟法令的進展等。
　　荷蘭政府還通過分布于世界各國的使館，為企業提供全球世界需求信息，另外荷蘭政府通過與不同國家簽訂多邊、雙邊貿易協定，消除花卉的國際貿易壁壘，還組織出口花卉企業參加國際貿易展覽，組織國際貿易考察團、促銷會，為花卉出口企業提供出口信貸及中介和培訓項目。這些公共服務的提供提升了荷蘭花卉產業在世界的名聲與地位。
　　為了保證花卉的產品質量，荷蘭逐漸建立了一套嚴格的質量控制體系。荷蘭鮮花和觀賞植物檢驗總局除了確保鮮花和觀賞植物的質量，還必須保證所使用的繁殖材料的質量。它是在農業、自然管理及漁業部領導下的一個私營基金會。這個機構檢查有關產品健康狀況、品種的真實度、品種的純度和外表質量的標準，同時還檢查公司企業的經營、組織狀況以及衛生措施等。在拍賣市場拍賣的花卉，如其品質沒有達到品質分級的標準，會毫不留情地被銷毀，同時還要業主付出垃圾處理費。
　　世界一流的物流系統是荷蘭花卉業長盛不衰的重要一環。在荷蘭，花卉拍賣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物流組織能夠快捷處理花卉流通的各個環節，把產品盡快運到銷售終端。由于鮮花尤為特殊的時效性特點，品種的定制、包裝材料的統一性和標準化，以及高效便捷的流轉設施成為花卉業得以存在的不可或缺的條件。而荷蘭獨特的地理位置，如鹿特丹港(迄今為止歐洲最大的海港)和阿姆斯特丹機場(歐洲第四大貨運機場)，以及荷蘭所擁有的出色的公路、鐵路運輸，連接到歐洲其他國家的水道等等，都是荷蘭發展快捷物流業的優勢。另外，除了專業的荷蘭公司，許多來自全球的國際物流公司，包括來自美國、日本和澳大利亞的幾乎所有的國際物流服務供應商，也都前來荷蘭參與荷蘭的物流，使得荷蘭的花卉產品能夠快捷方便地接入消費領域的分銷網絡。
　　荷蘭政府提供的另外一個公共服務是研發服務。培養新品種是一門高超技藝，以郁金香為例，新品種培育必須從種子開始，至少需要五年甚至十年才能開出第一朵花，至此還不知道它是否“純正”、“健康”，因而代價相當高。但一旦培養出來，則盈利非常可觀。為了提高產品的競爭力，荷蘭政府和公司投入巨額資金進行研究和發展新品種，比如一般的常見花卉，每一種花可以有很多個品種，什么顏色、什么時間開花、大小、高低等等應有盡有，顧客需要什么就可提供什么，顧客什么時間需要就可什么時間提供。所有這一切都是靠大量的科研投入和發展現代生物技術換來的。荷蘭政府早期對研究開發的投資已建立了良好的生物技術研究體系。
　　在荷蘭，有國家辦的研究所，有大學里的研究所，還有花卉公司自己辦的研究所，全國的花卉研究所很多很多。各個研究所歸屬不同，有明確分工，相互之間能做到協調配合。各大公司辦的研究所全國總共有60多個，它們是花卉科研的主力軍。在荷蘭，從事花卉研究的科研人員有5000多名，他們既有研究基礎理論的，也有從事應用技術研究的，涵蓋花卉育種、栽培技術、資源引進和開發等。僅僅一個名叫非洲菊及紅掌種植園的，就有專門從事花卉新品種培育的研究人員7名，每年推出新品種10～15個。荷蘭的花卉平均每年能培育出800～1000個新品種，大大增強了產品的競爭力。有了科研作后盾，花卉產業推陳出新，領跑世界花卉產業就不足為奇了。
　　[作者簡介]
　　程宇航，江西社會科學院研究員。
　　責任編輯：歐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