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喻在語境中的理解

摘 要： 隱喻在日常生活中很普遍。它不僅僅是一種語言現象，更重要的是一種人類的認知現象。隱喻作為一種語義異常句，它違反了某種語義的選擇限制，很難從字面上去理解，只有在一定的語境中，隱喻才能得到解釋。關于如何理解情境中的隱喻，本文從心理學的角度談談隱喻的識別，隱喻的情境推斷及影響隱喻理解的因素。

關鍵詞： 隱喻 語境 隱喻識別 情景推斷

1.引言

修辭學家認為，隱喻是一種修辭格，是一種修飾話語的手段。傳統的隱喻理論將隱喻看做是一種語言現象，是一種用于修飾話語的修辭想象。現代隱喻理論認為隱喻不僅僅是一種語言現象，更重要的是一種人類的認知現象。從心理學角度看，類推和隱喻式推理是所有認知活動的基礎。認知語言學認為隱喻不僅是語言修辭手段，而且是一種思維方式，它體現了人們賴以思維和行動的觀念系統的本質特征，是人們認識、思維乃至行為的基礎。

隱喻的理解過程不是一個簡單直接的過程。基于不同能力層次可區分為語義正常句和語義異常句。隱喻屬于違反了語義選擇限制的異常句，只有在一定的話語情境中，隱喻才能得到解釋和理解。本文從隱喻的識別、隱喻的情境推斷和影響隱喻理解的因素方面談談如何理解情境中的隱喻問題。

2.隱喻的理解

隱喻理解過程包括在一定的語境中聽話者如何識別隱喻及如何推斷隱喻的意義兩個方面的內容。

2.1隱喻的識別

在話語的理解過程中，有兩種模式，一為“自上而下”，另一為“自下而上”，前者是聽話者/讀者對語境非常熟悉，聽話者根據對說話者的了解、對話題的了解，可以預測說話者將要表達的大概意思，然后根據說話者的實際話語，對原來的期待進行修正并作出反應，以達到交際的目的。后者是聽話者/讀者對語境的熟悉程度很低，對話題和說話者的了解幾乎為零，這時他對話語的理解主要依靠對實際話語的解碼，再根據話語的字面意義判斷話語的語境意義和說話者的意圖（束定芳，2000）。

言語交際中，某些詞可作為隱喻出現的話語信號和標志，如：領域信號或話題標志，元語言信號，強調詞信號，模糊限制詞，表明隱喻轉換的上義詞，明喻，以及引號。某些修飾詞明確地表明了所修飾的詞或者是中心詞的意義轉移到了一個另外的領域，這就是一種隱喻的用法，如心理旋渦、人間地獄、東方的威尼斯等修飾詞都代表了一種與中心詞的不一致的領域，提供了從隱喻角度理解話語的線索。再如說話者為了明確表達自己的意圖或避免聽話者誤解，往往采用元語言信號，即直接用metaphor，metaphorical，metaphorically或“打個比方”等這樣的字眼。英語中的literally，really，simply，indeed，漢語中的幾乎、差不多、簡直、真正、絕對等強調詞往往也向聽話者表明說話者可能是在使用隱喻。在下面的例句中：In a way，these officers were prisoners themselves.In a way用作模糊限制詞，可作為隱喻的標志，又如：英語中的a bit，more or less，practically；漢語中的“有點”，“某種意義上”等。像kind of /sort of，form of，type of“某種”等詞，可以作為一種隱喻性轉換的上義詞，充當隱喻出現的信號；含有like，as，seem as if，“像”，“好似”標志詞的明喻明確向聽話者表明這是隱喻式話語。作為元語言符號的引號，可以用來表示其中的話語不同于其字面意義，這在漢語中用得較為普遍。

語言使用過程中，隱喻識別需要借助一些元語言和語言信號，但是許多隱喻出現時并沒有什么明確的信號，聽話者需要根據話語的字面意義在邏輯上或與語境形成的語義和語用沖突來判斷某一種表達是否屬于隱喻。詞，句子本身不構成隱喻，是某一特殊的使用使他們成了隱喻。因此，某一語言表達成為隱喻，首先從語用角度或語境角度來看，它是異常的，即話語單位從字面意義來理解明顯與語境不相符合；其次這種語義異常或語義沖突原則上不可消除；最后隱喻性的理解要符合說話者使用隱喻的意圖（Ortony，1979）。

2.2隱喻意義在語境中的推斷

根據理查茲的“互動論”（Richards，1965），隱喻中“兩種互相作用的思想”分別用tenor（本體）和vehicle（喻體）來指稱，“隱喻”則用來指本體和喻體發生相互作用而構成的特殊語言現象。理把喻體和本題之間的相似性稱作喻底（ground）。例如，the mind is a machine，人的“大腦”與“機器”的共同之處就是“運轉中有創造性的物體”，這就是該隱喻的“喻底”。在所有的隱喻中，都存在著無法確定某種解釋的困難，因為隱喻本質上是有歧義的。一些心理學實驗發現本體與喻體之間的隱喻關系是通過特征配對過程來理解的。在這種模式中，聽話者確定喻體和本體語義特征重疊的程度。特征重疊程度越大，隱喻越是“合適”，越是“可以理解”（Johnson & Malgady，1980）。有些則表明，人們并不通過對熟知的喻體和本體共有的相似性構成的喻底進行推理來理解隱喻。

根據格賴斯的隱喻推斷（Grice，1957），說話者在說話時，通過使聽話者了解說話者的交際意圖來傳達他的那些意圖。隱喻的理解可以被看做是辨認說話者說該句話語時的意圖或目的。這種對理解過程的解釋認為話語是通過利用說話者和聽話者共享知識、信仰和假設而被理解的。當說話者對聽話者說某句話時，他只希望聽話者在他們共享知識的范圍內理解。這被稱作話語的內在語境（intrinsic context），其他方面的知識和情景稱作附帶語境（incidental context）。因為注意力放在內在語境方面，聽話者不用先考查隱喻話語可能的字面意義、再理解說話者的含義，這種推斷是說話者意欲聽話者將其作為話語內在意義的一部分來進行的。

2.3影響隱喻在情境中理解的因素

關于隱喻在語境中的理解應考慮如下方面的影響。首先是語境本身的特點對隱喻理解的影響。Goatly（1997）發現：在不同的語域中，隱喻出現的頻率是不同的；其中現代抒情詩歌的頻率最高（56%），國內新聞報道最低（4%）。Katz（1996）通過實驗發現說話者特征也與隱喻出現的頻率有關；說話者對不同的說話者有不同的隱喻使用可能性的期待。根據卡茨的研究報告，聽話者對藝術家使用隱喻可能性的打分最高，而對卡車司機的打分最低。另外，他還認為話題特征也是影響隱喻使用的重要因素之一。聽話者認為說話者讀話題越是熟悉，就越可能隱喻，而對話題不熟悉，就越可能諷刺。

其次，語境信息的數量影響隱喻理解，也就是說，語境的數量決定理解的方式。如果在充足的語境中或者是采用top-down的方式理解隱喻，不存在字面意義理解的階段，聽話者就直接從語境中理解隱喻的意義；而如果缺少充分的語境，聽話者對隱喻的理解就可能經歷“兩個階段”，即聽話者首先從字面意義來理解話語的意義，如果字面意義解釋不同，就從隱喻的角度來理解。

再次，人類的知識結構影響隱喻的理解。根據心理學家戈登鈉和維納（1978）的實驗結果，兒童的隱喻理解能力是隨著年齡的增加而增加的。人們對事物的發展過程和事物之間關系的知識也是隱喻理解的一個重要依據。

最后，文化對隱喻的理解起到大的作用。部分隱喻在不同國家的文化中存在“普遍現象”，如在各種語言中，我們可以在宗教、心理、文化和政治語境中發現“房子”的隱喻：政治生活中指稱許多機構和組織的詞語與“居住場所”有關，如英語中的court，government house，House of Representatives，House of Commons，prison house，漢語中的“法院”，“國務院”等。另外，文化差異對隱喻的理解產生影響。比如，英語民族的人與漢語民族的人對狗的感情態度不一樣，對用“狗”作為喻體的隱喻的理解也就完全不一樣。西方國家視dog為朋友，對狗往往帶有一種同情或喜愛的感情色彩。如Every dog has its day.（人人都有出頭之日。）而漢語中說某人是狗則帶有明顯的鄙夷色彩，如狼心狗肺、狗日的、落水狗等。可見，隱喻的理解和文化背景知識密切相關。

3.結語

隱喻是語言中一種無所不在的現象，對于隱喻性語言的理解是語言理解理論中有趣的問題，隱喻在字面上是異常的，但其在比喻上的意義需要我們在一定的語境中去辨認和推斷。對隱喻的識別一方面可根據明確的隱喻信號，另一方面可根據話語字面意義與語境沖突的性質。隱喻意義的推斷主要根據喻體與本體之間的相似性，另外在隱喻的理解過程中不可忽視與語境密切相關的信息因素，如語境信息的特點、數量，以及文化的因素。

參考文獻：

[1]Gardener，H.&E.Winner.The development of metaphoric competence：implications for humanistic disciplines，in Sacks（ed.）.1978：128-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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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Johnson，R.G.&Malgady，R.G.Towards a perceptual theory of metaphoric comprehension，in Honeck and Hoffman（eds.）.1980.

[5]Katz，A.J.On interpreting statements as metaphor or irony：contextual heuristics and cognitive consequences，in Mio，J.S.&Katz，A.J.（eds.）.1996.

[6]Ortony，A.（ed.）.Metaphor and thought[M].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79.

[7]Richards，A.The Philosophy of Rhetoric[M].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65.

[8]束定芳.隱喻學研究[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0.

本文受廣東外語外貿大學校級科研青年項目（編號12Q35）“基于建構主義理論的多媒體網絡教學策略與實踐研究”和校級科研青年項目（編號11Q20）“語料庫輔助的語類侵殖研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