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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家管理思想探究

2012-12-31 00:00:00劉文瑞
管理學家 2012年11期


  法家的管理思想,建立在他們的歷史進化論基礎上。他們主張今勝于古,現實重于未來,管理要適應競爭,重視實力,其樸素效率觀是其他學說所不及的。但是,他們的主張泯滅個體價值,弘揚霸權至上,是純粹的現實主義者。法家的管理方法和策略,建立在人性嗜利的假設上,所有的治理之道都立足于利害計算。所以法家拋棄仁愛,重視刑罰。韓非的法治思想,以法、術、勢的緊密結合建立其理論體系,強調君主之勢,反對任賢,以賞罰二柄作為法制的基本內容,把法律工具化。韓非思想最有特點是他的術,他以君主和臣下的對立為前提,提出了一整套駕馭臣下、防范僭越、保證君主勢位的技術方法,以“七術”察“六微”,成為后代用術的祖師。韓非管理思想給中國留下的遺產,是管理中如何處理目的和手段、道義和智能、倫理和經濟關系的探索。后來歷代王朝的儒法合流,對韓非的思想形成了不斷調正和揚棄。
  法家治國思想的基點——歷史進化論和人性論
  法家同儒家、道家相比,有一個顯著的區別,就是主張歷史進化論。在商鞅和韓非的思想中,這種進化論思想十分明顯。儒家往往以懷念三代時期的“黃金時代”為特征,道家也推崇上古的小國寡民甚至歌頌洪荒時代的自然,而法家不然,他們立足于當下,而不是迷戀于過去。這種歷史觀,深深地影響到他們的治國理念。
  商鞅把歷史分為三個時期,“上世親親而愛私,中世上賢而說仁,下世貴貴而尊官。”(《商君書·開塞》)他認為人類早期是建立在血親社會上的,所以親親是社會的基本準則;“親親則別,愛私則險”,會造成私利的爭奪,于是有賢者出現,以道義約束爭奪;道義沒有規制,會造成社會的混亂,于是有圣人出現,定分,立禁,設官,形成有序的等級社會。所以,商鞅主張“世事變而行道異”。韓非對商鞅的觀點進行了修正,提出“上古競于道德,中世逐于智謀,當今逐于氣力”。他認為歷史是由“圣人”創造的,每個時代都有特定的圣人引領社會進步。最早是由有巢氏引領人民戰勝了禽獸蟲蛇,下來是燧人氏解決了飲食的腥臊惡臭,再下來是鯀禹治水決瀆救民于洪災,湯武征伐桀紂解民于倒懸。所以,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創新,時代的發展有賴于新的圣人。“今有搆木鉆燧于夏后氏之世者,必為鯀、禹笑矣。有決瀆于殷、周之世者,必為湯、武笑矣。然則今有美堯、舜、湯、武、禹之道于當今之世者,必為新圣笑矣。是以圣人不期修古,不法常可,論世之事,因為之備。”(《韓非子·五蠹》)韓非以“守株待兔”、“削足適履”為例,不留情面地嘲諷了復古思想,“今欲以先王之政,治當世之民,皆守株之類也。”在進化論傳入中國后,商鞅和韓非的這種思想,得到了不少中國人的高度贊揚。
  對于儒家“今不如昔”的論說,韓非是很不以為然的。儒家認為,古代道德高尚,當今世風日下。而韓非認為,古代不見得道德高尚。堯舜為天子,能夠得到的物質享受還不如當今一個看大門的;夏禹治水勞苦,連小腿上的毛都磨光了;所以他們辭讓天子是“去監門之養而離臣虜之勞也”。古代“民不爭”,是因為“人民少而財有馀”;當今爭奪成風,是因為“人民眾而財貨寡,事力勞而供養薄”。所以,社會管理必須根據這種時代變化而調整。大體上,法家主張,上古的管理可以順應自然,中古的管理需要道德仁義或者智謀技巧,而當今的管理必須立足“爭于氣力”,東周以降的時代特征就是競爭,法制就是為“爭”而設。這種“自然→道義(智謀)→實力”的發展過程,是進步而不是退步。可以說,商鞅和韓非是中國古代就著手從歷史發展過程中尋找“落后就要挨打”邏輯的代表,而且把“以力服人”作為社會變化的方向。
  許多中國古代思想史的著作都肯定法家的這種歷史進化論。然而,這種肯定,往往是社會發展史教科書套路的一種折射,缺乏對其本質的思考。從管理學角度看,法家的歷史進化思想,在中國古代的管理學說中瑕瑜互見。在積極意義上,法家思想正視社會的競爭,看到了資源的稀缺性,并由此建立了自己的國家治理框架。概言之,法家的追求是富國強兵,其基本手段就是通過競爭削弱別國,強大自己,以期在社會競爭中獲勝。在先秦,法家思想特別強調競爭,由競爭而追求國家管理的有效性,在富國強兵的措施中蘊含了樸素的效率觀。在這一方面,它可以有力校正其他學說的低效性,彌補其他管理思想在效率方面的闕失。在中國古代的各種管理思想中,要講求效率,非法家莫屬。正是法家的這一特點,使其在后來影響深遠。歷代執政者,不管表面上是否贊同法家,在具體管理手段上往往會采納法家那一套。后來的帝王和執政大臣,只要打算有所作為,就不得不使用法家之術,甚至有時候口頭說的是儒術或黃老,而具體舉措卻是申商和韓非。有些真誠相信儒家思想的明君名臣,一旦涉及到經世致用,往往會在儒家價值觀之下變通運用法家手段。由此來看,法家思想具有歷史的合理性。
  但是,法家的歷史進化論卻會從消極方面沖擊國家治理中的價值觀,主張泯滅個體價值的人生觀,弘揚霸權至上的天下觀。不論是儒家思想還是黃老思想,他們的所謂復古,并不一定是真要回到古代。在很大程度上,復古思想之“古”,是一種想象中的古代。儒家所謂的三代之治,道家所謂的小國寡民,并不等于歷史真實,而是一種理想折射。所以,他們的復古思想,在很大程度上是假借古代的外衣和形式,勾勒出對未來社會的幻想。大同社會的烏托邦,小國寡民的治理觀,就是這樣誕生的。可見,儒家和道家的復古,只是用他們理想中的古代給現實豎立起一個標桿,借此確定國家治理中的價值觀和愿景,用古人的言辭和行為批判當下。這種“歷史退化論”,本質上同歷史進化論是一樣的,都是謀求在將來建立理想社會。所謂復古,只不過是用過去指稱未來。有鑒于此,當代的歷史進化論者,只要強調今勝于昔,就必須對未來社會提出自己的設想。正是在這一意義上,波普爾認為,憧憬上古黃金時代的柏拉圖與設想未來共產主義時代的馬克思,邏輯上是同構的(有興趣者可參見波普爾的《開放社會及其敵人》)。但是,中國古代的法家思想卻缺少了對未來的構思,商鞅也好,韓非也好,他們是純粹的現實主義者。他們的最基本的思路是:沒有現實,何來未來?只要在現實中居于不敗之地,就無須為未來操心。所以,法家在強調歷史進化的同時,由于沒有勾勒出未來社會的藍圖,致使他們喪失了社會批判精神。同其他學派相比,法家對社會不義行為的譴責最少,而距離統治者最近。他們完全站在統治者的立場上,以統治思想作為整個社會的思想。他們只講功用,不講理想;只講工具,不講價值;只講以力服人,不講道德教化。
  對于其他學派的思想,法家可以取其實用成分,但對“無用”部分則予以毫不留情的嘲諷鞭撻。例如,韓非談到墨子精心制作的木鳶,耗時三年,極盡巧妙,可以自動飛行一天。同車輗相比,木鳶要比車輗復雜多了,作一個車輗用不了一天,相當粗糙,然而,韓非借墨子之口說,木鳶之巧遠不如車輗,因為木鳶沒有實際用處而且只能飛一天,而車輗載重三十石可以經年使用,所以,“巧為輗,拙為鳶”。以此推論,“人主之聽言也,不以功用為的,則說者多棘刺白馬之說;不以儀的為關,則射者皆如羿也。”(《韓非子·外儲說左上》)離開功用標的,言論就會走向公孫龍“白馬非馬”那種無用的思辨;技術就會走向后羿那種只能射日而沒有現實用處的屠龍術。最終,使法家冷酷面對現實而喪失了悲天憫人的情懷,張揚理性而沉溺于精明細巧的算計,有了權術而失去藝術和美德,追求物質而缺乏精神和理想,最大的追求就是強大強大再強大。所以,純粹的法家,在實際行動中難免走向暴戾。
  正因為法家思想會扼殺理想,過于“唯物”,申韓之后,即便統治者繼續堅持法家路線,也多用儒道釋思想將其“軟化”。但是,法家的這種思想,種下了中國的社會管理中追求狹隘實用的遺傳基因(儒家也講實用,但儒家的實用是與其“三觀”匹配的)。即便不是法家的傳人,一句“理想不能當飯吃”,就可以視為傳承了法家的精神。中國的“犬儒”同西方的“犬儒”相比,差別就在這里。西方的犬儒以第歐根尼為代表,回避現實卻在追尋人之為人的根本,而中國的犬儒卻在法家思想的影響下,只重視現實的物欲而放棄了自己的主體性。法家的歷史進化論,從另一角度解釋了“現實的就是合理的”,對于現實中的惡可以心安理得,乃至因勢利導,以李斯那種做“倉中鼠”的追求為滿足。這種法家思想同儒家的“鄉愿”、道家的“終南捷徑”等回避現實問題的傾向相結合,影響到后世的管理行為。佛教傳到中國后的變化,既有同儒道融合的一面,也有被法家的實用主張改造的一面。在香火錢中,既包含了虔誠的信仰,也包含了對神靈的賄賂。63qi5EH86Z/oHNjHJ/pXpA==更嚴重者,可以用“許愿”和“還愿”方式把這種賄賂變成期貨交易。很多人只是看到法家管理思想的暴戾一面,而對其軟化后的實用一面往往估計不足。實際上,戰國以來兩千多年的歷史,中國管理思想一直在具體方法上沒有跳出法家的窠臼。法家對儒家的滲透,使后世部分儒者鄉愿化,而儒家和道家對法家的濡染,掩飾了后世統治者的戾氣。漢宣帝所謂的“以霸王道雜之”,就是這種儒法合流的濫觴。
  法家的人性論,繼承了荀子的性惡觀點,而且有進一步的發揮,韓非在這方面有不厭其煩的論證。他用大量事例說明,人具有嗜利的本性。韓非認為,父母對嬰兒撫養不足,嬰兒長大后就會抱怨;兒子成人后不供養老人,父母也會譏誚憤怒。至親之間存在的這種矛盾,根子在于沒有實現“為己”的利益。反過來,雇主對傭客好吃好喝,并不是愛他,而是為了換取他的精心勞作;傭客努力耕耘,也不是愛雇主,而是為了掙得更好的報酬(《韓非子·外儲說左上》)。如果無利可圖,即便是血親,也會翻臉不認。韓非解釋當時的溺殺女嬰現象說:“且父母之于子也,產男則相賀,產女則殺之。此俱出父母之懷衽,然男子受賀,女子殺之者,慮其后便,計之長利也。故父母之于子也,猶用計算之心以相待也,而況無父子之澤乎!”以此推論,“今上下之接,無子父之澤,而欲以行義禁下,則交必有郄矣。”(《韓非子·六反》)所以,韓非認為,那種以仁愛說服君主的學者,“是求人主之過父母之親也”,根本不能采納。君主與臣下的關系,究其本質是利益交換關系。儒家歌頌堯舜,稱贊舜能化解民間爭端,然而其時恰恰是堯在統治。如果堯是明君,仁被天下,民間就不應該有爭端;如果舜的事跡屬實,則堯就肯定存在過失。韓非用“以子之矛陷子之楯”的寓言,說明“堯舜不可兩譽”,諷刺儒家的說教是謊言。并斷言道:“臣盡死力以與君市,君垂爵祿以與臣市,君臣之際,非父子之親也,計數之所出也。”(《韓非子 · 難一》)治理之道,就是赤裸裸的利害計算。
  從自利出發,法家的所有制度設計,都只講利害,不講仁愛。法家的所有論述,幾乎離不開賞罰二字。商鞅概括二者為:“民勇,則賞之以其所欲;民怯,則殺之以其所惡。故怯民使之以刑則勇,勇民使之以賞則死。怯民勇,勇民死,國無敵者,必王。”(《商君書·說民》)就賞罰兩個方面而言,法家往往偏愛懲罰,幾乎無例外地主張嚴刑酷法,其依據就是“嚴家無捍虜,而慈母有敗子”,所以“威勢可以禁暴,而德厚不足以止亂也”(《韓非子 · 顯學》)。春秋時期的子產,已經表現出這種治理方略的思路,稱:“唯有德者能以寬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鮮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則多死焉,故寬難。”(《左傳》昭公二十年)不過,子產依然主張寬嚴相濟,不過是強調“寬難”而已。到了商鞅韓非,則完全依賴于以暴制暴,迷戀刑罰之速效。從商鞅起,已經把賞看作僅僅是罰的輔助手段。“夫刑者所以禁邪也;而賞者所以助禁也。”(《商君書·算地》)并明確指出刑重于賞:“治國刑多而賞少,亂國賞多而刑少。故王者刑九而賞一,削國賞九而刑一。”而且賞主要用于“止過”,“刑不能去奸,而賞不能止過者,必亂。故王者刑用于將過,則大邪不生;賞施于告奸,則細過不失。治民能使大邪不生,細過不失,則國治,國治必強。”(《商君書·開塞》)韓非繼承并發展了商鞅的這種思想,說:“夫嚴刑者,民之所畏也;重罰者,民之所惡也。故圣人陳其所畏以禁其邪,設其所惡以防其奸。是以國安而暴亂不起。吾以是明仁義愛惠之不足用,而嚴刑重罰之可以治國也。”(《韓非子·奸劫弒臣》)后世所謂的“亂世用重典”,實際就是來自法家的思想遺產。當今的管理者,哪怕在意識層面不贊成法家的主張,只要在實際管理活動中采取懲罰優先的策略,就已經在無意識層面接受了法家的邏輯。
  法家的歷史進化論和人性論,使其管理思想滲透了功利性。這種功利性表現在制度設計上,集中于見招拆招的應對式管理,而掩蓋了不同價值觀的內在沖突。既然單純從利益出發, 人都追逐自利,那么就不可避免會碰到利益多元問題。對此,法家采取的對策是以“公”來化解“私”,以控制民眾的生存條件來把不同人的利益統一到國家共同體中。先秦所謂的公與私,同今天的語境不同,所謂公是指“公室”,即天子和諸侯之國,所謂私是指“私門”,即卿大夫之家。儒家以仁義禮智釋“公”,而法家以君主釋“公”。所以,法家排斥利益多元化的功利觀,最后的走向必然是君主專制。韓非關于君主與大臣關系的一段論述,就十分明確地指出了這種公私概念的不同。“是故明君之蓄其臣也,盡之以法,質之以備,故不赦死,不宥刑。赦死宥刑,是謂威淫,社稷將危,國家偏威。是故大臣之祿雖大,不得藉威城市;黨與雖眾,不得臣士卒。故人臣處國無私朝,居軍無私交,其府庫不得私貸于家,此明君之所以禁其邪。”(《韓非子·愛臣》)對于臣下可能背離君主之“公”的行為,必須以法繩之。商鞅曾言:“夫王道一端,而臣道一端;所道則異,而所繩則一也。”(《商君書·開塞》)商鞅韓非之所以特別偏愛刑罰,實際上是用刑罰手段加重利益權衡中的“公值”而化私為公,同時以物質剝奪和心理恐懼遏制個人的主體意識。后世的統治者,用法令把被管理者置于違法或者有罪狀態下,然后以寬赦方式取得被管理者的服從和忠誠,貫徹的正是法家思想。從管理學的角度看,法家重懲罰而輕獎賞,有其內在邏輯。假如某一獎賞與某一懲罰等值,那么,免去這一懲罰和得到這一獎賞,影響行為的效果是相同的,然而,得到獎賞的潛在前提是認可相對人的主體性,施加懲罰的潛在前提是剝奪相對人的主體性。所以,法家思想中的競爭意識,是一種發端于“頂層設計”泯滅個性的競爭,而不是發端于個人意志自由追求自我實現的競爭。集權和競爭匹配,強國和弱民匹配,強化君主之“公”和消除臣下之“私”匹配,是法家制度體系的基本構架。
  至于法家歷史進化論中的“法后王”,實際上與“法先王”并無本質上的區別。商鞅就說:“圣人不法古,不修今。法古則后于時,修今者塞于勢。”(《商君書·開塞》)在韓非的文章里,先王和后王都有,只要符合當下的實際需要,推崇先王還是贊美后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把君主推到絕對權威的地位。
  韓非的“勢”與“法”
  韓非是法家思想的集大成者,他的法治論,可以概括為法、術、勢的緊密結合。
  韓非特別重視勢,他采納并發展了慎到的勢論。韓非強調,君主的力量,并不表現在智能超群上,而是表現在善于馭勢上。所謂勢,就是上對下的威權。君主也是常人,不見得耳聰目明,沒有勢,就難以保持自己駕馭群臣的主導地位。“夫有材而無勢,雖賢不能制不肖。故立尺材于高山之上,則臨千仞之溪,材非長也,位高也。桀為天子,能制天下,非賢也,勢重也;堯為匹夫,不能正三家,非不肖也,位卑也。”(《韓非子 · 功名》)“人主者,非目若離婁乃為明也,非耳若師曠乃為聰也。目必,不任其數,而待目以為明,所見者少矣,非不弊之術也。耳必,不因其勢,而待耳以為聰,所聞者寡矣,非不欺之道也。明主者,使天下不得不為己視,天下不得不為己聽。故身在深宮之中而明照四海之內,而天下弗能蔽、弗能欺者何也?闇亂之道廢,而聰明之勢興也。故善任勢者國安,不知因其勢者國危。”(《韓非子·奸劫弒臣》)在韓非的勢論中,否定了君主的人格魅力,不講領導素質,更談不上以身作則。君主不需要離婁那樣的眼睛,也不需要師曠那樣的耳朵,只需要善于“任勢”。所謂圣人,僅僅是善于利用自然之勢和擅長人工造勢而已。自然之勢和人工造勢的結合,表現在四個方面:“明君之所以立功成名者四:一曰天時,二曰人心,三曰技能,四曰勢位。非天時雖十堯不能冬生一穗,逆人心雖賁、育不能盡人力。故得天時則不務而自生,得人心則不趣而自勸,因技能則不急而自疾,得勢位則不進而名成。若水之流,若船之浮,守自然之道,行毋窮之令,故曰明主。”(《韓非子 · 功名》)所謂天時,就是對自然之勢的把握;所謂人心,并不是以道德感召得到人心,而是以賞罰二柄駕馭人心,進而形成有利于君主的社會之勢;所謂技能,就是用權術謀略來維護和增強君主之勢;所謂勢位,就是國家組織結構中的等級差別。在中國古代,向來有英雄造時勢和時勢造英雄的論爭,而在韓非那里,二者融為一體。
  保持君主之勢的基本手段,是強干弱枝,大權獨攬。就像修剪樹木,必須保證主干(即公門)的絕對優勢。臣下的私門繁盛,就像茂密的樹枝掩蓋了主干,并且還會爭奪主干的風光。尤其要防范臣下和宗室結黨營私,盤根錯節。一旦發現有這些現象,就要毫不留情地砍削剪枝。“為人君者,數披其木,毋使木枝扶疏;木枝扶疏,將塞公閭,私門將實,公庭將虛,主將壅圍。數披其木,無使木枝外拒;木枝外拒,將逼主處。數披其木,毋使枝大本小,枝大本小,將不勝春風,不勝春風,枝將害心。公子既眾,宗室憂吟。止之之道,數披其木,毋使枝茂。木數披,黨與乃離。”(《韓非子·揚權》)按照層級分布造成的勢能大小,君主最重要的是牢牢抓住高管和中層,底層民眾因其不具備勢能,則無須關心,需要注意的僅僅是能夠從底層汲取足夠的養料。
  韓非所說的勢,與商鞅所說的權相同。商鞅的法治論也是三個因素,即法、信、權。“國之所以治者三:一曰法,二曰信,三曰權。法者,君臣之所共操也;信者,君臣之所共立也;權者,君之所獨制也。人主失守則危,君臣釋法任私必亂。故立法明分而不以私害法則治,權制獨斷于君則威,民信其賞則事功成,信其刑則奸無端。惟明主愛權重信而不以私害法。”(《商君書 · 修權》)兩人相比,商鞅缺少術,而韓非沒有信。這一區別很有意思。韓非曾經批評商鞅說:“公孫鞅之治秦也,設告相坐而責其實,連什伍而同其罪,賞厚而信,刑重而必,是以其民用力勞而不休,逐敵危而不卻,故其國富而兵強。然而無術以知奸,則以其富強也資人臣而已矣。”(《韓非子 · 定法》)他認為商鞅變法確有成效,然而由于缺少術,使變法的成效養肥了張儀、甘茂、魏冉、范睢等大臣。所以,韓非對商鞅的思想進行了調整。在商鞅那里,以“信”說明法律由君臣共立共守的契約性,而在韓非那里,就完全沒有這種契約觀念,僅僅保留了了法的穩定性和自上而下的權威性。所以,韓非的君主專制思想要比商鞅更徹底。商鞅之法,主要用來治民;韓非之法,則主要用來治官。
  商鞅與韓非的相同點在于兩人都強調法的極端重要性。他們都反對任賢,強調制度化規范化的管理。韓非認為,人的智能是偶然的,變動的,依賴智能治國,會使國家陷入不穩定的漩渦。依賴法律治國,能使國家循規矩而成方圓,據權量而衡輕重。如果只有堯舜這樣的人物才能治國,那么只好等待“千世而一出”的天才。這里包含著一個很重要的思想,即科學管理的創始人泰羅所說的——管理是常人的事業,而不是天才的專利。在這一意義上,韓非主張排除人格魅力的管理。更重要的是,君主如果任賢,臣下就會投其所好,偽飾求用。越王喜勇士,民眾則輕死;楚王好細腰,國中多餓人;齊桓公愛內宮和美味,就有豎刁自宮,易牙烹子。在賢與勢的關系上,韓非對慎到有所發揮,認為君主重用賢能,會使權勢下移,“賢勢不兼容”(《韓非子 · 難勢》)。所以,韓非認為,只有那些敗壞法治的人才主張任賢,任賢會侵犯君主權威,顛倒上下秩序。“凡敗法之人,必設詐讬物以來親,又好言天下之所希有,此暴君亂主之所以惑也,人臣賢佐之所以侵也。故人臣稱伊尹、管仲之功,則背法飾智有資;稱比干、子胥之忠而見殺,則疾強諫有辭。夫上稱賢明,下稱暴亂,不可以取類,若是者禁。君之立法,以為是也。”(《韓非子·飾邪》)考慮到這些因素,韓非認為,國家治亂,在法不在人。就連人們廣為稱道的伊尹輔佐商湯、管仲輔佐桓公,都是不足取的。比干和伍子胥進諫盡忠,反而彰顯了君主之惡。因此,韓非的法制,依賴于用制度鏟除智能之士的用武之地。“故智能單,道不可傳于人。而道法萬全,智能多失。夫懸衡而知平,設規而知圓,萬全之道也。明主使民飾于道之故,故佚而有功。釋規而任巧,釋法而任智,惑亂之道也。亂主使民飾于智,不知道之故,故勞而無功。”(《韓非子 · 飾邪》)
  由于韓非只看到法制的權威性和穩定性,又片面強調聰明才智的局限性和易變性,所以他不厭其煩地多次陳述人治的危險性。他認為,放棄法制而主張人治,即便是堯舜也不能統領國家;放棄規矩而自由心裁,即便是能工巧匠也作不圓一個車輪。“使中主守法術,拙匠守規矩尺寸,則萬不失矣。君人者,能去賢巧之所不能,守中拙之所萬不失,則人力盡而功名立。”(《韓非子·用人》)所以,君主要保持勢位,必須以法治國(注意:不是依法治國)。只要君主以法馭下,則“智者弗能辭,勇者弗敢爭”。而要做到以法治國,不但不能依賴臣下的聰明才智,而且不能依賴自己的聰明才智(起碼不能表現出自己的聰明才智),一概準之以法。與其相信自己的眼光、聽力和思慮,不如相信法律的效力。“故明主使法擇人,不自舉也;使法量功,不自度也。……夫為人主而身察百官,則日不足,力不給。且上用目則下飾觀,上用耳則下飾聲,上用慮則下繁辭。先王以三者為不足,故舍己能而因法數,審賞罰。”(《韓非子·有度》)他一再告誡君主,千萬不要試圖用自己的能耐替代法律的效用,一旦君主逞能,相信臣下,則國家非亂不可。
  另外,如果沒有穩定的法律,日積月累的細小變化也會最后造成制度偏移。“夫人臣之侵其主也,如地形焉,即漸以往,使人主失端,東西易面而不自知。故先王立司南以端朝夕。故明主使其群臣不游意于法之外,不為惠于法之內,動無非法。”(《韓非子·有度》)可見,韓非強調的是成文法,而不是習慣法。盡管我們可以把韓非看作中國古代的制度學派,但它同現代的制度學派在內涵上有很大區別,同古代儒家的禮治也有本質區別。
  至于法的內容,在韓非的文章中是大大簡化的。他指出,所謂法,無非就是賞罰二柄。“明主之所導制其臣者,二柄而已矣。二柄者,刑、德也。何謂刑德?曰:殺戮之謂刑,慶賞之謂德。為人臣者畏誅罰而利慶賞,故人主自用其刑德,則群臣畏其威而歸其利矣。”“夫虎之所以能服狗者,爪牙也,使虎釋其爪牙而使狗用之,則虎反服于狗矣。人主者,以刑德制臣者也,今君人者,釋其刑德而使臣用之,則君反制于臣矣。”(《韓非子 · 二柄》)也就是說,在韓非的思想中,法是工具,是爪牙,這同現代法治有著天壤之別。
  當然,從法的工具性角度看,韓非所論有他的道理,例如,韓非主張賞罰得當。然而,他的重罰輕賞觀點,使其所說的“得當”并不等于今天所說的適度。韓非十分擔心君主濫用賞賜,卻毫不擔心過頭懲罰。這同當今所說的賞罰得當是不一樣的。韓非的得當,含義是名實相副。“功當其事,事當其言,則賞;功不當其事,事不當其言,則罰。故群臣其言大而功小者則罰,非罰小功也,罰功不當名也。群臣其言小而功大者亦罰,非不說于大功也,以為不當名也害甚于有大功,故罰。”(《韓非子·二柄》)這種賞罰思想,其積極意義是可以保證職責對應,防范冒功飾過;其消極作用是僅僅著眼于組織控制,窒息下屬活力。
  整體上看,韓非所說的法制,與現代意義的法制是不一樣的。相對于先秦其他學派的管理思想而言,韓非之法,在強調制度的重要性上,要比其他學派都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在制度的合法性和正當性上,則同其他學派各持己見。從法源和法理角度看,韓非的法制淵源在君主,與儒家的禮制立足于習俗大不相同。尤其是其歷史進化觀和人性假設,把法的全部功能都放在君主對他人的控制上,使其制度體系存在著嚴重的不足。當代一談到法治,不少人都認為,法治建立在性惡假設基礎上。性善假設只會走向人治。持這種觀點的人,有可能會下意識地傾向于贊同韓非思想。然而,如果仔細考察就不難發現,韓非的法制,在最好的情況下也只能遏制惡行,卻不能彰揚善行。退一步講,即便是立足于懲惡,商鞅和韓非之法也只能懲治民間之惡以及大臣之惡,卻不可能懲治君主之惡。所以,僅僅在君主是圣賢的前提下,法家才具有積極意義。然而,韓非又多次聲明,法制體系的建立依據,正是君主不可能均為圣賢。所以,即便在最好的情況下,韓非的法制,也不過是符合君主專制需要的理性工具而已。
  韓非論“術”
  韓非思想的最大特色實際在術。他對法和術有明確的界定:“人主之大物,非法則術也。法者,編著之圖籍,設之于官府,而布之于百姓者也。術者,藏之于胸中以偶眾端,而潛御群臣者也。故法莫如顯,而術不欲見。是以明主言法,則境內卑賤莫不聞知也,不獨滿于堂。用術,則親愛近習莫之得聞也,不得滿室。”(《韓非子 · 難三》)韓非反對管仲關于君主言論“言室滿室,言堂滿堂”,公之于眾的做法,認為法不但要“滿堂”,還要滿之于整個國家,使所有人都知道,而術則不但不能“滿室”,連親近身邊人都不能讓其窺見。所以,韓非論術陷入了自設的困窘:一方面,君主的術要隱秘到最聰明的下屬也看不到猜不透,另一方面,他又要把術說得明明白白通體透亮。這正是韓非的過人之處,同時也是他的喪命之處。
  韓非之前,申不害以術知名。韓非之術,比申不害又進了一大步。術之所以要深藏不露,目的是防范臣下。在韓非眼里,他人即敵人,臣下是最危險的敵人。所有的術,都建立在君主和臣下對立的假設上。權術的起點,是假定下面會蒙蔽甚至欺騙上面。所以,絕不能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不能相信臣下。“人主之患在于信人,信人則制于人。人臣之于其君,非有骨肉之親也,縛于勢而不得不事也。故為人臣者,窺覘其君心也無須臾之休,而人主怠傲處其上,此世所以有劫君弒主也。”(《韓非子 · 備內》)韓非舉出了大量事例告訴人們,為了權勢,父子可以相殘,夫妻可以反目。“夫以妻之近與子之親而猶不可信,則其馀無可信者矣。” 世界上的人沒有值得信任的,術以不信任別人為前提,以不被別人蒙蔽為指向。
  要使君主不被臣下蒙蔽,就要把自己的好惡藏起來而不顯示給臣下。“故曰:去好去惡,群臣見素。群臣見素,則大君不蔽矣。”(《韓非子 · 二柄》)君主一旦表露出自己的欲望和意見,臣下就會順著這種欲望和意見討好君主以至操縱君主。“明君無為于上,群臣竦懼乎下”。初讀史者,往往不理解為什么帝王要盡可能避免會見大臣,如秦始皇就相信“人主所居而人臣知之則害于神”,所以要盡可能隱蔽自己的行蹤,大臣“莫知行之所在”(《史記·秦始皇本紀》)。這不僅僅是求仙的需要,而且是帝王保持權威的需要。沒有神秘也就沒有權威,這一點古今中外皆同。西諺云:仆人眼里無英雄,正是此意。據說清朝高士奇不惜以金豆子為誘餌在宦官處買消息,不過是打聽康熙皇帝最近在讀什么書而已。所以,帝王往往把一大半心思放在算計臣下身上,連讀什么書都要警惕被臣下偵察到,當然更不可能與臣下朝夕相處。然而,對臣下既要高度防范,又要用他們治國,其間的尺寸拿捏極為微妙。韓非為了說透道理,把臣下對君主的危害說得過于直白。這些理由拿到桌面上,有可能增加君臣隔閡。所以,后來的帝王即便內心信服韓非,也不得不對臣下在警惕之外包裹一層溫柔和關懷的套裝,用臣下之力時示以信任,控臣下之權時下以重手,“用人不疑”和“天威難測”交替使用。弄清這一點,對于理解中國傳統的管理技巧十分重要。
  需要指出,韓非的這種權術,不僅表現在帝王身上,也表現在各級官員乃至社會上的普通民眾身上。以清朝的知縣為例,他們身邊的長隨,作為個人上任帶來的私人助手,論理應該是最為親信之人,所以知縣通常用他們來控制衙役。但長隨一旦背主,對知縣的傷害也最大,官員的身家性命都系于長隨之手,因而其又是知縣高度防范的對象。長隨的行業神為鐘三郎,紀昀在《閱微草堂筆記》里,借顏介之口咬定“鐘三郎”是“中山狼”的諧音,由此也可見官員對長隨的內心警惕。以制造臣下的恐懼心理來控制臣下,最后卻會使自己陷入時時擔心臣下背叛自己的恐懼之中,這是韓非之術不那么讓君主愜意的地方。這種不愜意,會導致情感上更恨貳臣。中國傳統中對“內奸”的懲罰往往比“外敵”更嚴厲,對“叛徒”的仇恨往往比“對手”更強烈,除了感情傷害的程度不同外,法家思想的上下對立假設是這種行為習慣的形成因素之一。
  從上下對立出發,韓非認為,人主有五壅:“臣閉其主曰壅,臣制財利曰壅,臣擅行令曰壅,臣得行義曰壅,臣得樹人曰壅。臣閉其主則主失位,臣制財利則主失德,臣擅行令則主失制,臣得行義則主失名,臣得樹人則主失黨。此人主之所以獨擅也,非人臣之所以得操也。”(《韓非子 · 主道》)君主用術,就是要隨時克服這五壅,不能讓臣下蒙蔽君主,更不能讓臣下控制財權(看來,古人已經有了財權“一支筆”的依據)。臣下擅自行令、做出義舉,則是不能容忍的挑戰。西漢立國后,相國蕭何曾經為民請命,求劉邦開放上林苑閑地讓民間耕種,劉邦大怒,不由分說就把這位功臣投入大牢。后來迫于大臣們的壓力釋放蕭何,還自我解嘲說:“相國為民請苑,吾不許,我不過為桀紂主,而相國為賢相。”而蕭何強賣民田,自取污名時,劉邦則很高興,“上乃大悅。”(《史記 · 蕭相國世家》)這一事例,正是韓非思想的一個驗證。至于臣下結黨,包攬人事,再開明的君主也難以容忍。
  按照韓非的思路,臣下與君主是利益相背的。因此,臣下與君主表面上保持一致(韓非稱為“同取”和“同舍”),則隱含著巨大的潛在危險。韓非斷言,“凡奸臣皆欲順人主之心以取信幸之勢者也”,一竿子掃盡了全部臣下。“今人臣之所譽者,人主之所是也,此之謂同取;人臣之所毀者,人主之所非也,此之謂同舍。夫取舍合而相與逆者,未嘗聞也。此人臣之所以取信幸之道也。夫奸臣得乘信幸之勢以毀譽進退群臣者,人主非有術數以御之也,非參驗以審之也,必將以曩之合己信今之言,此幸臣之所以得欺主成私者也。故主必蔽于上而臣必重于下矣。”(《韓非子 · 奸劫弒臣》)據此,韓非斷言,凡是臣下和君主一致,都是為了取得君主的信任,而借用這種信任毀譽進退他人,兜售自己主張,就是奸佞。韓非的這種思想,又形成了中國傳統的一個特色,即凡是迎合君主者,都有作奸犯科的可能性,而贊同君主卻又能提出不同意見者(取舍合而相與逆者),根本不可能存在;不贊同君主而提出不同意見則為進諫,會傷害君主權威。所以,韓非的思想存在系統漏洞。一方面,民諺稱“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藥苦口利于病”,韓非卻站在君主立場上反對忠臣進諫;另一方面,奉承迎合君主就有奸佞嫌疑,韓非卻又站在謀士立場上大談“難言”和“說難”,連篇累牘談論進言不易。批評別人言論矛盾的韓非,在他的文章中,照樣用自己的矛攻擊自己的盾。這是韓非術論不能自圓其說的一個大BUG。試圖用打補丁來修復這一系統漏洞,只會使補丁層疊累積而降低運轉效能。
  君主有術,臣下照樣有術。不過在韓非眼里,臣下之術只能稱為“奸”。君主之術是針對臣下的,所以,用術的目的是洞察臣下之奸。韓非認為,臣下有八奸:一曰“同床”,臣下收買夫人嬪妃,“托于燕處之虞,乘醉飽之時,而求其所欲”;二曰“在旁”,身邊的近習左右,察言觀色,借機進讒,改變君主心意;三曰“父兄”,君主的宗室公子,與大臣串通,利用近親關系,影響君主決策;四曰“養殃”,即“為人臣者盡民力以美宮室臺池,重賦斂以飾子女狗馬”,娛其主,亂其心,從其所欲,取其私利;五曰“民萌”,即“為人臣者散公財以悅民人,行小惠以取百姓,使朝廷市井皆勸譽己,以塞其主而成其所欲”;六曰“流行”,即辯論言說之士,“為巧文之言,流行之辭,示之以利勢,懼之以患害,施屬虛辭以壞其主”;七曰“威強”,即“為人臣者聚帶劍之客,養必死之士,以彰其威”,借以恐赫他人,以權謀私;八曰“四方”,即借用他國力量脅迫君主,以謀私利。“凡此八者,人臣之所以道成奸,世主所以壅劫,失其所有也,不可不察焉。”(《韓非子·八奸》)在不同的篇章中,韓非又稱臣下有五奸,大體上同八奸類似,只是把宗室嬪妃排除在外。包括“有侈用財貨賂以取譽者,有務慶賞賜予以移眾者,有務朋黨徇智尊士以擅逞者,有務解免赦罪獄以事威者,有務奉下直曲、怪言偉服瑰稱、以眩民耳目者”(《韓非子·說疑》)。八奸也罷,五奸也罷,均是有礙于君主權威的現象。君主用術,就是要及時察覺臣下的這些動態,把妨害君主權威的言行消滅在萌芽狀態。
  君主用術,要對智能之士格外戒備。韓非提出,君主所用有七術,所察有六微。“七術:一曰眾端參觀,二曰必罰明威,三曰信賞盡能,四曰一聽責下,五曰疑詔詭使,六曰挾知而問,七曰倒言反事。此七者,主之所用也。”(《韓非子·內儲說上七術》)“六微:一曰權借在下,二曰利異外借,三曰讬于似類,四曰利害有反,五曰參疑內爭,六曰敵國廢置。此六者,主之所察也。”(《韓非子 · 內儲說下六微》)所謂“眾端參觀”,是指以多種信息渠道、多個信息來源互相參驗,消除門戶之見,以求掌握真實情況,不被臣下蒙蔽。所謂“必罰明威”,是指嚴刑重罰,防止仁愛和不忍之心致亂,以救火為例,與其賞救火者,不如罰不救火的觀望者更有效。所謂信賞盡能,是指賞賜力度要能激發相對人的最大努力。所謂一聽責下是兩詞,一聽是指區別愚智,如齊宣王和齊湣王聽竽之不同,用來驅逐南郭先生;責下是指以事參驗臣下所為,把握臣下的真實狀態。所謂疑詔詭使,是指以詐術檢測臣下,用計謀表達天威難測。所謂挾知而問,是指借助信息不對稱顯示君主的超人神通。所謂倒言反事,是指故意用錯誤信息誘導臣下,看其反應,察其忠奸。韓非所說的七術,只是君主權術的一部分,其關鍵是君主牢牢控制臣下,只要能夠控制臣下,可以無所不用。七術所對應考察的六微,則是臣下背離君主控制的六種現象。所謂權借在下,就是君主大權旁落。所謂利異外借,是指君主與臣下所利不同,臣下借外國之力求其私利。所謂讬于似類,是指臣下魚目混珠,欺瞞君主。所謂利害有反,是指君主與國家的利害,同臣下的利害存在沖突。所謂參疑內爭,是指臣下手伸得太長,爭權于君。所謂敵國廢置,是指敵國使用反間之計廢置本國有用之臣。六微之所以稱為“微”,是要君主能注重微末端倪,看到風起于青萍之末,禍生于肘腋之下。君主所要防范的問題集中到一點,就是臣下的僭越。
  韓非所說的術,如果撇開價值判斷,單純從管理技術和統治策略角度看,其中有一些技巧性的成分是任何管理者都少不了的。然而,任何政治統治和管理技術,都存在目的和手段的關系問題。為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這是韓非思想的命門。目的本身是否具有正當性與合法性,更是韓非思想的缺項。后代所謂的“厚黑”,有些思路無疑來自于韓非。從歷代統治者的所作所為看,在術的具體運用上,他們很難完全拒絕韓非。但是,價值觀和組織愿景的差別,使同樣的術可以表現出不一樣的價值趨向。例如,李世民押送犯人,令犯人回家團聚而限時返回的故事,就有術的痕跡。然而,這種術的運用出于仁慈,使其同韓非相比就有了質的變化。所以,后人往往以價值觀和使命觀的正當性來制約術,從而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防范術的變質。民諺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不害人同儒家倫理吻合,要防人則同法家思想緊扣,實際上就是儒法合流的民間表述。問題在于,利益的巨大誘惑,會不會使人們在用術時放棄道德底線?歷史能夠回答的是:從長時段來看,放棄道德,只講權術,遲早會遭到反彈式報應。但是,即便從報應的角度來把握術的邊界,在更進一步的意義上依然是理性算賬,在邏輯上又會回歸到韓非的利害計算思路。所以,韓非管理思想給后人留下的遺產,不僅僅是管理方略和技術(或者權術),而是道義和智能、倫理和經濟之間的關系如何認知。韓非自己也殞命于他所推崇的體制之下,這一歷史悲劇的警示是:一旦管理者在為人和倫理上不斷降低自己的底線而謀求上升,那么,這一底線遲早會變成自己上升的天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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