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西方式工業化、城市化的目標導控下,在政府主導運動式的城市化浪潮中,承載著中國五千年文明的農村正在經歷著被終結的命運。
一、三種力量正在推動中國鄉村文明的終結
(一)在文明形態上使鄉村文明失去存在的時代理由
在文明形態上判處鄉村文明的死刑,使其失去存在的時代理由。不論是全覆蓋的“拆村建區”的城市化,還是來自某些大城市市域內村莊社區化管理,以及在許多縣正在的搞“拆村進城”農民被城市化;不論是主流學者所主張的五年內讓農民工終結的城市化,還是各地政府正在編制的、雄心勃勃的城市化率成倍增長的城市化目標,在所有這些理論和行動的背后,都不約而同的包含這樣一個邏輯:中國城市化過程就是讓中國鄉村走向終結的過程。其理論邏輯很簡單,首先西方發達國家所走的就是這樣一條路,有前車可鑒。其次由于中國古代五千年的文明屬于農耕文明,農耕文明的載體又是農村,而近代以來興起的工業化載體是城市。所以,工業化與城市化發展的過程必然成為農村與農民消亡過程。
(二)在經濟發展上使鄉村文明失去存在的根基
在經濟發展上,通過偷梁換柱、釜底抽薪,致使鄉村文明失去存在的根基。盡管20世紀80年代在中國的東部鄉村發展起來的鄉鎮企業、民營企業已經證明中國農村能夠承載工業經濟,盡管許多鄉村也以其獨特的資源和地緣優勢發展起來與市場接軌的鄉村產業,但是按照目前流行的現代化=工業化+城市化的模式,按照農村現代化就是農業生產規模化、資本化的發展模式,不僅并沒有給農村產業發展留下應有位置,脆弱的農村產業還受到了來自政府推動的大資本擠壓,還遭受到“拆村進城”導致原有家庭式傳統產業丟失的壓力。這就是在大規模村改區后形成的三無(無土地、無工作、無社保)新市民。
(三)在文化傳承上使鄉村文明的文化傳承斷根
在文化傳承上,改變鄉村文化傳承模式,形成反鄉村文化,讓鄉村文明的文化傳承斷根。進入21世紀以來,對中國鄉村文化的傳承,最具有殺傷力的,就是在全國進行撤點并校的改革。據教育部公開數據顯示,從2000年到2010年,國內農村小學數量減少了52.1%,初中數量下降26.19%。有關撤點并校的利弊討論目前仍在進行中。但撤點并校對鄉村教育,最致命的還不是目前討論的教學質量、寄宿造成的農民負擔過重等問題。撤點并校這一做法最致命的后果是正在從根上改變中國鄉村文化的傳承模式。撤點并校背后的潛臺詞,是鄉村作為愚昧落后文化的載體,不利于下一代的成長。是從娃娃開始就切斷了他們與鄉村文化的哺乳關系。由于中國幾千年的鄉村文化第一個老師是他的母親,另一個老師是他們的鄉村生活。讓學校離村進城,從小學就開始寄宿離開母親的教育,很輕易地改變與切斷了中國鄉村文化的傳承通道。
二、終結鄉村文明的城市化觸動了中國文明與社會發展三條底線
對于上述三種力量推動中國鄉村文明終結的趨勢,如果以西方式的城市化為參照系,被認為是順應世界工業化、城市化潮流必然趨勢。但是,如果把這個所謂普遍規律的大趨勢,與生態文明發展新時代和中國國情結合起來進行考察時,則會發現,這個普遍規律給中國帶來的是潛在風險和代價。
(一)終結鄉村文明觸動了中國五千年文明傳承的底線
目前關于城市化規律解釋,主要是來自單一經濟功能的角度。但是從文明與文化的視角看當今的城市化,則會發現,城市不僅是經濟載體,也是文明與文化傳承的載體。在同樣城市化進程中,對于具有不同文明歷史和文明形態的中國和西方則會發生不同作用。
支撐古羅馬、古希臘文明的經濟基礎是古代工商業經濟,工商業經濟無論是在古代,還是在現代,它的載體是城市。近代以來在西方崛起的工業文明,恰恰是根源于古希臘、古羅馬的工商業文化的基因,在15世紀文藝復興運動中被激活,與18世紀工業革命釋放巨大物質能量相結合,形成了近代以來改變世界新文明潮流,這就是以市場化、工業化、城市化為內容的工業文明新時代。近代以來工業文明從西方走向世界的過程,本質上是一個西方古羅馬、古希臘的文化借助工業化、城市化從西方走向世界的過程。
相反,中國五千年文明屬于農耕文明,中國農耕文明的根不在城市,在鄉村。由此決定了中國接受來自西方工業文明的過程,成為一個對傳統文化和農業文明社會進行解構和改造過程。但是,無論近代以來對中國傳統文明環境進行怎樣的改造,都遵循了一個原則,這就是堅持對西方文化、文明和經濟的接納必須與中國實際相結合。從最早的“中體西用”的洋務運動到孫中山提出“三民主義”的辛亥革命,從毛澤東領導結合中國國情的新民主主義革命到鄧小平有中國特色的市場經濟,雖然因時代不同其變革的內容不同,但均恪守了一個原則,就是中國特色始終不能丟。毛澤東領導新民主主義革命成功的最大秘訣,就是讓新民主主義革命成為依靠農民、解放農民、讓農民受益最大的革命。鄧小平領導中國走向市場經濟改革之路,也同樣是從農村承包責任制開始,讓農民成為改革最大、最早受益者。中國文明的根在農村,而中國農民則是為文明大樹供給營養的根系。損害了農民的利益也就損害了中華文明的根。
為什么目前中國推進的城市化,卻成為引發當今社會摩擦最大、帶來問題最多,農民不買賬、甚至以死相抗的城市化。就是因為目前城市化沒有成為使農民受益的城市化。首先,在法律上,這種政府主導的運動式逼農民進城的城市化,侵犯了農民起碼的居住自由權、農民擁有宅基地財產的自由處置權。從經濟上看,逼趕農民進城的城市化,成為變相掠奪農民利益的城市化。從文化上看,農民被逼進城,文化環境變化,帶來心理失衡、導致疾病的代價更是補償中無法計算的代價。
目前逼農民進城的城市化,除了付出上述法律和經濟利益上代價外,我們還付出著無法糾正的文明代價。目前這種大規模消滅農村的城鎮化運動,本質觸動了中國民族五千年文明載體、文明傳承是否中斷的大問題。我們一定要清楚地認識到,城市化在西方是西方傳統文明的傳承、放大和世界化,而城市化在中國則面臨著中國傳統文明傳承的斷裂。
我們不是簡單地排斥城市化,城市文明作為近代以來引領世界主流的文明,作為人類文明共享的成果,我們需要學習,也有分享的權利。就像我們改革30年引入市場經濟一樣,我們需要市場經濟,但引入市場經濟不能突破的底線是堅持社會主義。我們搞城市化也是如此,中國搞城市化底線,就是不能以中國鄉村文明的終結為代價。如何建立一個鄉村文明與城市文明共生共存的城鎮化,這是中國特色城市化的核心所在。中國鄉村就像構成生命體的細胞一樣,攜帶著中華文明演化的秘密和基因,是中華民族從哪里來,到哪里去的精神歸宿和精神家園。我們不能以終結綿延五千年之久的中國鄉村文明為代價,去換取一時GDP指標、暫時的城市化率。那樣,我們會成為歷史的罪人。
(二)終結鄉村文明的城市化觸動了中國社會安全的底線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是被中國幾千年興盛衰微的歷史周期不斷驗證的道理。這個道理就是告誡我們,中國農村與農民發展既是中國走向復興與繁榮前提和基礎,也是中國經濟與社會安全不能突破的底線。中國幾千年的朝代周期性更替的過程,就是不斷突破和修復這個底線的過程。這樣一種朝代周期性更替規律,是中世紀的西歐所沒有的,同樣屬于東方文明的印度也沒有。我們堅守這個底線,不僅適用于中國的過去,也適用中國的今天。在改革開放30年中,從承包制到解決“三農”問題,從小康社會到新農村建設等一系列工作,都表明了中央始終把中國的農村、農民問題放在維護中國經濟社會穩定的戰略地位。但需要引起我們警覺的是目前正在蔓延的以終結鄉村文明為代價的城市化并不是在加固這個底線,而是正在瓦解著這個底線。
首先,以土地流轉推動的農民被城市化觸動了農民安身立命的底線。2007年前的10年間,全國土地流轉年均增長14%,但2008年土地流轉猛增70%,2009年再增50%。目前全國已累計流轉1.7億畝土地,超過全國承包耕地面積的12%。如此快速土地流轉背后的推動力不完全是農民的自愿行為,而是地方權力和資本合謀形成的推力。按照目前趨勢走下去,將會有一大批農民面臨著既失地又失業的風險。改革開放以來土地作為中國農民安身立命的基礎、作為中國農民生活保障的底線,將會受巨大沖擊。如此下去,土地流轉不會向著原先設定的目標發展,而是向著會給中國農民和中國帶來巨大風險的方向發展。
其次,以宅基地置換為代價的激進式農民市民化,超出了農民所能承受的代價底線,形成了社會安全隱患。為什么當地政府以市場價格計算置換農民宅基地時,農民不買賬、甚至出現了以死相抗。在政府和商人的眼中,它完全可以按照市場定價,是可貨幣化的東西,但在農民的心目根本不是這樣。宅基地的價值遠遠超出了市場定價,而且有許多價值是無法以貨幣來衡量的。宅基地是中國農民家族的歷史、血脈、情感維系與傳承的載體。在中國農民的心目中,祖祖輩輩居住的房子和宅基地是他們血脈之根。在這里寄托著他從哪里來,到哪里去的精神歸宿。這個價值是無法用貨幣補償的。此外,讓農民放棄宅基地進城住樓付出的另一個代價是居住方式與生活方式的改變。短時間的巨變不僅給農民在精神和習慣帶來無法補償的痛苦,還給農民帶來生活的成本上升。一個農民融入城市所要付出的精神成本、生活費用等成本,是目前拆遷的土地價格中很難包括的。無論原來的房子如何破舊,原來貨幣收入如何低,但在老祖宗留下宅基地和承包土地上生活,能給他們帶來安全感、歸屬感、主人感和穩定預期。特別是在目前房價不斷攀升和通貨膨脹背景下,對于農民而言,進城不是使他們生活更美好地方,而是充滿了諸多風險和不確定性地方。對于國家而言,以激變的運動方式如此快速大規模推進的農村被城市化,這是對中國改革開放以來建立的安全大堤的破壞和瓦解,觸動的是中國政治、經濟與社會發展的安全底線。
(三)終結鄉村文明的城市化觸動了中國國民生存的底線
無論是國內主流學者,還是地方官員,都堅定地認為中國傳統的小農經濟向土地規模化經營是歷史的必然。按照這種歷史必然的目標定位,中國未來農業現代化,就應當是類似美國那樣的,讓中國農村留下20%或更低比率的農民從事高效率、規模化、產業化農業,來養育80%城市人的農業。
以美國為參照系統的農業現代化,這是一個錯誤的定位。首先美國的農業產業化滿足是農業資本的高效率化,而不需要考慮國內糧食的安全問題。而中國人均只有1.5畝土地,農業發展的方向,必須首先滿足的是中國糧食安全問題,而不是農業資本收益的效率。但是目前大量教訓和統計數據證明,農業規模化經營提高的只是資本產出效率和人均產出效率,不僅沒有提高畝產效率,反而下降。中國的經驗是如此,美國農業部最新的農業普查也是如此。
中國改革30年的農業發展事實證明,中國以家庭為單位的小農經濟不僅保留傳統的精工細作的傳統,也能夠有效利用現代機械化和農業技術。不僅創造了畝產高效率,而且以家庭為單位的小農經濟還成功實現了與市場對接,形成農副業多樣化經營。然而對于中國農民以其智慧讓小農經濟在現代市場經濟條件下,獲得的新生,不僅沒有得到許多地方政府的認可和支持,反而固執地認定這種小農經濟沒有前途,因為他們不能做大做強。所以要通過讓大資本進入、通過扶持龍頭企業來替代這些小農經濟。通過土地流轉來實現規模化。
目前以土地流轉和宅基地置換為途徑,瓦解的不僅僅是中國的小農經濟,而觸動了中國國民生存的底線。將關系到中國國民生存基礎的土地經營,交給規模化的大資本是一個極具風險的選擇。大資本出于對資本收益的追求,將會把滿足資本收益率放在第一位,而不會把滿足糧食安全放在第一位。而以家庭為單位的小農經濟,雖然也追求收益,但他們對收益的追求是不同的,農民種地的首要功能要滿足自給,其次在以家庭為單位的多元化經營中,糧食生產是多元化經營的一個環節,為了獲得其他收益,在糧食收益低時,也要從事糧食生產。這不是理論,而是幾十年的事實。盡管幾十年來農民種糧食收益很低,甚至虧損,但大多數農民仍然種地,這不是符合唯利是圖的資本邏輯。但在中國卻存在了幾十年。農民對土地耕種是農民情感和文化的一部分,這些因素極大的緩沖了農民對土地單一收益的追求。這些因素成為穩定中國農民持續經營土地的主要因素。而農業資本則缺乏這樣的因素。
三、遏制以終結鄉村文明為代價城市化的若干思考與對策
(一)重新認識定位中國鄉村文明的歷史和時代價值和功能,從“判處死刑”轉向拯救與振興鄉村文明
基于人與自然統一的傳統的鄉村的生活方式、生存智慧、本土文化,對于醫治與矯正現代工業文明病和大城市病具有獨特的價值。中國是古代農業文明發展成熟程度最高的國家,也是世界鄉村文明發展時間最長、成熟度最高的國家。從工業文明看,古老的鄉村文明是中國走向工業化、城市化的一個沉重包袱,但是從生態文明時代看,則屬于中國走向生態文明過程中難得的文明遺產。
在今天,當中國工業化和城市化已經取得巨大成就的今天,我們不僅具備了從時代和歷史高度認識中國鄉村文明價值條件,而且我們也具備在新的歷史條件下振興中國鄉村文明的物質條件。從時代高度看,今天對中國農村和農民最大的反哺,不是簡單的逼他們進城,而是要在文明形態上,讓中國鄉村文明與城市文明具有同等的地位和權力。我們要讓工業化成為振興中國鄉村文明的物質基礎、成為讓中國文明走向世界和未來時代階梯,而不是相反,讓越來越強大的城市文明成為吞噬中國鄉村文明的猛虎。
(二)重新認識中國鄉村發展新能源優勢,把發展鄉村新能源上升到振興中國鄉村文明的高度來對待
新能源革命,正在從根本上改變著中國鄉村在工業化與城市化沖擊下的邊緣化地位。作為可再生能源的太陽能、風能、地熱能、潮汐能、水能等能源,與傳統的不可再生的化石能源相比是一種分散性、相對均衡分布的能源,有人的地方就有可利用的新能源。而且越是人口分布分散的地方,人均可利用的新能源量越大。新能源這種特性,使農村獲得了城市不具備的優勢。而且農村使用新能源的優勢在當代中國已經成為一種活生生的現實。目前我國已成為世界上最大的太陽能熱水器生產和消費的國家。而太陽能熱水器90%以上的市場在中國農村。除此之外,另一項新能源在中國農村的發展也走在世界前列。從20世紀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發展起來的中國農村沼氣,也顯示出良好的發展前景。目前全國沼氣用戶已有4000萬戶左右,占全國適宜農戶的33%。沼氣能源在我國農村分布廣泛,潛力很大,凡是有生物的地方都有可能獲得制取沼氣的原料。因而沼氣是一種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再生能源。建1口10立方米沼氣池,年產沼氣600立方米,能滿足5口之家一年四季的燃柴和照明。農村沼氣作為一種綠色能源,還為發展豬、沼、果或豬、沼、稻等循經濟提供了條件。按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新能源將從根本上改變中國農村的命運。農村將會成為引領低碳經濟與綠色消費的新生力量。
(三)大力推進中國鄉村生態產業發展,為中國鄉村文明復興奠定物質基礎
2008年金融危機之后,興起的新能源革命與生態經濟,以及目前的中國經濟轉型,為邊緣化的中國鄉村產業的發展提供新的時代契機。如果說現代信息技術和交通技術為鄉村承載現代產業經濟提供了可能性條件,那么在生態經濟推動下回歸自然的低碳消費、文化性消費等,為中國鄉村生態經濟的發展提供了廣闊的市場和動力。從目前發展趨勢看,有五類產業將會成為中國振興鄉村文明發展的新興產業:一是生態有機農業。隨著時間推移,社會對無公害糧食、有機食品需求迅速增加,高附加值的農業生態產品將成為未來生態農業產業發展的新方向。二是鄉村旅游業。我國廣袤的農村聚集了全國大約70%的旅游資源。中國鄉村旅游已經成為旅游業新的成長點。在毗鄰城市的許多鄉村的旅游已成為當地經濟發展的支柱產業,成為帶動農村脫貧致富的一個亮點。三是鄉村手工業。出于低碳與文化品位需求,具有文化、低碳和人情味含量的手工業品,正在受到城市消費者的青睞。在需求的推動下,借助現代市場經濟、鄉村旅游業與文化產業發展的契機,中國的鄉村手工業正在悄悄地復興。目前鄉村手工業已經成為許多縣域經濟發展的支柱產業。四是鄉村農副產品生產與加工業。中國是世界上最具有多樣化農業發展的國家。依托各地特色的農副產品形成的生產、加工產業具有很大發展潛力。五是鄉村新能源產業。我國60%左右的農村人口仍然靠傳統的秸桿和薪柴等解決能源問題。在中國農村發展沼氣、太陽能、風力發電、微小水電、生物能源等具有廣闊的應用前景。
(四)重新認識中國鄉村生活方式的價值,從天人合一、低碳化、低成本的鄉村幸福生活模式,具有城市生活不可替代的價值
基于天人合一、低碳化、低成本的鄉村生活方式為醫治工業文明病和大城市病提供了另一種有價值的幸福生活模式。
首先,鄉村特有的自給自足的低能耗、低成本消費方式,按照傳統工業化理念來衡量,是一種落后的方式,但按照生態文明觀來衡量,恰恰是一種值得倡導文明消費方式。鑒于目前食品生產過度工業化、化學化導致的食品安全危機,在西方發達國家出現了向新自給生活方式的回歸潮流。進入21世紀以來,在美國、日本和歐洲等出現“社區支持農業”的農產品新自給模式。在全美從事新農夫的農場約1.25萬個,新農夫運動在北京、上海等城市也已經出現。其次,貼近自然與自然和諧相處的鄉村生活,使農民擁有了城市很難獲得的有利身心健康、怡情養心的生態環境財富。田園風光、詩意山水、與自然生命和諧相處的鄉村生活,越來越成為一種難得的稀缺財富。特別是在農民溫飽問題解決之后,在“大城市病”凸顯的當今中國,農民享有的這種免費的生態環境則更加珍貴。第三,鄉村特有熟人文化環境和在漫長歷史中形成的人與自然和諧、人與人和諧的鄉土文化,不僅是中國五千年文化的活化石,而且也是醫治工業文明病的最好解藥。
我們如此評價鄉村的幸福生活模式的價值,絕不等于要走向另一個極端,即否認現代城市化生活的價值。按照生態文明觀,我們既不是讓中國的古老鄉村文明就地定格封存,也不是讓城市文明獨霸天下。而是探索一種滿足人類需求多元化的多元文明并存的新模式。
(五)把新農村建設上升為中國鄉村生態文明建設的高度來對待
從解決“三農問題”上升到新農村建設,這是中央解決農村問題的一個跨越。但是,為了糾正目前對新農村建設認識的偏差,以及在新農村建設中出現的諸多誤區,需要把新農村建設上升為中國鄉村文明建設的高度來對待。
2005年中央提出的新農村建設,雖然在本意上并沒有鼓勵在盲目大拆大建、貪大求洋中把新農村建設變成簡單的農村城市化。但新農村建設在許多地方確實變成了一個簡單的以新替舊的農村城市化。造成這樣一個情況,除了認識誤區之外,“新農村”這個過于簡單的提法,也容易誘導新農村建設陷入以舊替新的誤區。
要遏制新村建設的走偏,需要把新農村建設提法上升為中國鄉村文明建設的高度來對待。中國鄉村文明建設這個提法將會給新農村賦予以下三個方面的新內涵:首先是對中國鄉村文明歷史價值肯定。二是全面系統推進鄉村建設。文明本身的內涵就是一個歷史、文化、經濟與社會等諸多因素的綜合體。三是鄉村文明建設,鎖定了中國城市化的方向,不是城市文明替代鄉村文明,而是兩元文明共存的城市化。
(轉載自:《行政管理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