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議電影中的方言

摘 要：作為有聲語言的一種形式，方言越來越多的出現在電影里，營造輕松喜樂氣氛、刻畫人物、推動情節發展，有效輔助普通話傳播民族文化。

關鍵詞：電影 方言 表現形式 作用

從20世紀五六十年代的電影《抓壯丁》到90年代張藝謀探求民族情感、反思民族文化的影片《秋菊打官司》《一個都不能少》，再到21世紀初的《天下無賊》《手機》《瘋狂的石頭》《瘋狂的賽車》及近期推出的《hold住愛》等純商業娛樂片，都離不開一個共同的元素——方言的參與。方言作為文化傳播的一種輔助性語言，以不同的表現形式越來越多地出現在電影中，體現出其獨特的價值和魅力。本文將從方言在電影中的不同表現形式、電影中方言的作用和價值、電影中方言的發展方向等三個方面一窺電影中的方言元素。

一、方言在電影中的表現形式

方言出現在電影中的形式一般有兩種，第一種是電影仍使用普通話對白，只是在普通話這一大的語言背景下滲透著方言詞匯和方言聲調。1999年上映的由張藝謀執導的影片《一個都不能少》和2003年上映的由烏蘭塔娜執導的影片《暖春》是這類電影的代表。影片《一個都不能少》中人物都是使用普通話對白，對白中時不時出現一些河北方言詞語，而影片中村長和高老師的普通話里則從始至終帶著河北方言的語調，最真實的展現出河北偏遠鄉村人們的真誠與質樸。該影片獲得了第56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最高獎——金獅獎、意大利《電影》雜志最佳影片獎和1999年度歐洲電影評獎最佳外語片提名。另外一部影片《暖春》講述了山西一個大山里的感人故事，人物使用的是普通話對白，但夾雜使用了大量的晉北方言詞匯，真實展現了晉北山村的淳樸民風。《暖春》獲得了“第27屆大眾電影百花獎”最佳故事片獎。這兩部影片的成功，除了故事本身的感人力量及演員的魅力出演，這兩部影片所展現出的自然親切的鄉村風貌、淳樸的民風、厚重的文化底色均是影片的出彩之處，而普通話對白下的濃濃方言味兒則毋庸置疑地成為影片的一個不可或缺的元素。

方言出現在電影中的第二種形式則是演員對白采用純方言形式即使用方言詞匯和方言聲調。具體又分兩種情況，一種情況是所有的演員對白均使用方言，另一種情況是部分演員使用方言對白，電影選用哪一種形式由故事背景及人物角色的身份決定。張藝謀1990年執導的影片《秋菊打官司》為觀眾展現了一幅生動的陜北農村的生活畫卷，影片中所有的人物對白均是陜北方言，充滿了濃厚的民族氣息、鄉土氣息。寧浩執導的系列影片《瘋狂的石頭》《瘋狂的賽車》則是以方言為大的語言環境，只有個別人物使用普通話對白。馮小剛2004年推出的賀歲片《天下無賊》、2012年張琦執導的影片《hold住愛》則是只有個別人物對白使用方言，大的語言背景是普通話。

二、電影中方言的作用和價值

從《舉起手來》到《瘋狂的賽車》，從《秋菊打官司》到《天下無賊》，從《手機》到《hold住愛》，各種類型、不同時期的影片通過不同的表現形式征用方言元素，彰顯出方言在營造幽默詼諧快樂氣氛、刻畫人物形象、推動情節發展等方面的獨特魅力。

電影中的方言能夠幫助營造幽默、詼諧快樂的氣氛。隨著以說教為主的教育片逐漸退居二線，娛樂性強的商業影片開始如火如荼地發展。較之長期受主流文化束縛的普通話，方言以它內容含義的豐富性、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獨特性、詞匯的豐富俏皮及聲調的靈活性在為影片營造幽默、詼諧、快樂氣氛方面占據了絕對的優勢，獲得了越來越多影片的青睞。影片《瘋狂的賽車》匯集了山東方言、東北方言、陜西方言、重慶方言、閩南方言等多種方言，操著地道方言的小人物如賽車手、賊大哥、賊小弟等用他們生動的語言及方言獨特的表達讓整個影片始終籠罩在一片詼諧、快樂的氛圍之下，給電影帶來了充盈的喜劇效果，也贏得了觀眾的陣陣掌聲、笑聲和較高的票房。

電影中的方言能夠幫助刻畫人物形象。電影是融光、影、音為一體的綜合藝術（無聲電影除外），聲音的表現力讓它在電影人物刻畫上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巴拉茲和普多夫金都曾經闡述過“聲音具有一種顯示詩意的能力”的觀點。較之調位系統簡單的普通話，方言不管在詞匯方面還是在聲調方面都顯得更加豐富和靈活，具有更強的親切感和表現力。它的地域獨特性和超強表現力在影片人物刻畫方面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曾被稱做是電影創作的源頭活水。著名編導哈斯朝魯就曾說：“方言本來就是從那塊土地上跟人一起長出來的，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你要想真實表現那塊土地上的人，就一定不能撇開方言。”

影片《秋菊打官司》是一部以刻畫人物為主的影片，在陜北方言全景下展開，重點刻畫了農村婦女秋菊這一人物形象。影片是圍繞秋菊告狀這一核心展開的一系列故事情節，秋菊堅強、勇敢、不服輸的人物形象隨著情節的展開逐漸清晰地呈現在觀眾面前。電影中秋菊身著紅棉褲、綠棉襖，頭上裹著頭巾，留給觀眾淳樸憨實的視覺印象。同時，秋菊一口濃重的陜北方言強烈感染了觀眾的聽覺，方言的表現力和厚重感仿佛要將觀眾拉到影片中的時間和空間，視覺和聽覺產生交感現象，主人公秋菊淳樸、親切、可愛的性格特征便深深烙刻在觀眾腦海中，也讓她與整個的鄉村背景、文化底色極其自然地融合在一起。影片《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中馮鞏操著一口河北保定方言將劉好這個小人物

刻畫得入木三分。影片中方言的使用讓整個影片在充盈著真誠與溫情的同時又不乏輕松幽默，在整個略讓人感覺心酸的故事中，方言所帶來的輕松幽默非但沒有顯示出絲毫的不和諧，反而最自然地映襯出人物劉好對待生活樂觀、包容的態度。

電影中的方言能夠推動情節發展。方言大多是以營造詼諧、輕松氣氛或刻畫人物形象的作用出現在影片中。2012年情人節推出的影片《hold住愛》使用了大量的東北方言，在標注人物身份的同時，成功營造出影片通俗化的效果和輕松、親切的喜劇效果。影片中由于情節需要，原來操一口東北話的“豹哥”假扮成研究員把女主角周靜困在原始森林里，為了使身份不被揭穿，“豹哥”在周靜面前改說一口地道的上海方言，贏得周靜的信任，將她困在森林里，直到后來出了森林才改回到東北方言。不同于其他影片中方言只是起到烘托、點綴的作用，在這部影片中上海方言的運用實實在在地成為推動情節發展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三、電影中方言的發展趨勢和方向

接下來我們將從電影理論、電影自身發展趨勢、

觀眾的市場需求等三個方面來分析影片中的方言的未來走向。

電影理論的發展為電影中方言的發展提供了平臺。近年來，理論界不斷有人提出聲畫平衡理論，提高了聲音部分在電影創作中的作用。電影最初在藝術上隸屬于戲劇，沿襲著戲劇的表現手段，相當于舞臺演出的影像實錄。后來電影的藝術本性覺醒，與戲劇形成分庭抗禮之勢，偏重于“影像語言”和“蒙太奇”手法，相對忽視了聲音在影片中的力量。隨著電視劇行業的崛起，競爭日益激烈，市場壓力凸現；同時，戲劇對聲音這一表現手段淋漓盡致地挖掘和運用所取得的成效也讓電影從業者認識到聲音的表現力及其巨大作用。受到這兩方面因素的影響，越來越多的人提出要實現聲音和影像的平衡發展，客觀上提高了聲音在電影中的地位，也就為方言在電影中的不斷快速發展提供了平臺。

電影自身的發展方向影響和制約著電影方言的發展。我們生活在一個文化普及化、文化平民化、生活娛樂化的時代，同時也是一個追求民族化的時代。不管是對傳統的戲劇、電影行業還是對新興的電視劇行業，要適應市場需求，就要求它們在內容和表現形式上貼近生活，并探尋和反思民族文化和民族心理，讓受眾感受到最真實的存在感以及藝術與心靈的貼近。作為一種表達手段，方言有著較強表現力的詞匯、豐富的音位系統及靈活的聲調，也就更富有親切感和表現力，再加上民族性和地域性的先天優勢，電影中方言運用的不斷探索和持續發展就成了必然之勢。

觀眾的興趣、口味影響和制約著電影方言的發展。電影行業具有成熟的市場性，它的發展要不斷迎合觀眾的審美文化需求和心理需求。據統計，近些年來在電影中出現的方言有陜西方言、山西方言、河南方言、河北方言、山東方言、四川方言、湖南方言、貴州方言、福建方言、廣東方言、上海方言等，主要以北方方言為主，也可由此看出人們對積淀深厚的北方文化的關注和認同。近期出現的方言電影、電視劇中上海方言、福建方言和廣東方言呈逐漸增多的趨勢，與這幾個地區經濟的發展、繁榮有著密切的聯系。

為了方便交流與文化傳播，普通話仍然是電影運用有聲語言的最主要形式。但普通話的主流地位并不影響方言在影片中的運用，隨著國家民族化發展的趨勢，方言作為一種民族、地域文化載體，必將憑借它獨特的文化價值在影片中長存一席之地并占據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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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李 俠，碩士，廣播電影電視管理干部學院基礎部助教。

編 輯：錢 叢 E-mail：qiancong0818@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