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中國文人畫及其繪畫的文學性

【摘 要】文人畫是一種觀念藝術，帶有強烈的意識形態活動，表現一種對社會、人生的調侃，或強烈的自我表現，是中國古代文明在繪畫中的一種體系，在文化上顯示極大的差異性。其中的文學性向我們傳達了古代中國畫畫家的心懷。

【關鍵詞】中國文人畫 中國畫的文學性 寫作與繪畫

文人畫是中國畫獨有的概念，文人畫為中國畫創造了獨特的文化形態。從個性化和心靈化的人本，到詩書畫印一體的高雅的文本，使文人畫具有純正的經典的東方氣質、東方意蘊和東方美，以致一般西方人把文人畫當作中國繪畫的本身乃至全部。

文人畫作為中國藝術史上特有現象，經歷了一個歷史的發展過程。它的產生與古代文人士大夫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系，并隨著文人畫家自己的心境變化，表現出不同的審美價值取向。也就是說，中國古代文人士大夫的歸隱和社會環境的變化，豐富了文人畫的內涵。陳衡恪對文人畫有以下界定：“何謂文人畫？即畫中帶有文人之性質，含有文人之趣味，不在畫中考究藝術上之功夫，必須于畫外看出許多文人之感想。此之所謂文人畫。或謂以文人作畫，必于藝術上功夫欠缺，節外生枝，而以畫外之物為彌補掩飾之計。殊不知畫之為物，是性靈者也，思想者也，活動者也，非器械者也，非單純者也。”陳衡恪把界定的立足點落在“畫里帶有文人畫之性質，含有文人之趣味”上。可見，文人畫與非文人畫的區別在于畫上的文藝氣氛的輕重，也就是說，文人所畫不一定都是文人畫，文人畫也并非不是非文人之畫。

清布顏圖在《畫學心法問答》中說：“問畫中筆墨景情何者為先？曰：山水不出筆墨情景，情景者境界也。古人云：境能奪人。又云：筆能奪境。終不如筆境兼奪為上。該筆即精工，墨即煥彩，而境界無情，何以暢觀者之懷？境界入情而筆墨庸弱，何以供高雅之鑒賞？吾故謂筆墨情景，缺一不可，何分先后？” 這是我國古典繪畫理論著作中較早對“境界”這一審美概念所作的明確界說。文人畫講究意境，更多來自于其文學性，文學性是文人畫的重要特征，王維被視為文人畫的鼻祖。因為他提出的“詩畫一體”，有力的推動了繪畫內涵的文學性（詩化）。在唐代，中國畫走向成熟，而文學（詩詞散文）已經非常成熟。各種藝術門類之間必定相互影響，成熟的一定影響不成熟的，早成熟的一定影響晚成熟的。繪畫自然要去追求和再現詩詞的境界。文學便順理成章地進入了繪畫。

元代畫家黃公望畫過一件長6米，寬23厘米的山水名作《富春山居圖》，畫中描繪了富春江兩岸初秋的景色。南方的山并不像北方那么的險惡，多是低低的丘陵和秀美的小山，黃公望畫面里的山水非常傳神的表達了這種感覺。這長卷局部有一只小船，船是很小巧，很平常的一葉扁舟，船尾坐著一個戴斗笠釣魚的人，畫面左邊，透過樹叢還能看見幾乎一摸一樣的船和漁夫。假如耐心地尋找，同樣的角色還能重復出現。有人會問“中國的畫家是不是有些懶？他們不想多畫些有變化的姿勢？”其實，釣魚根本是個無足輕重的事件，黃公望畫上這些一模一樣的形象也并不是偷懶，他們更像是一些符號，向觀賞者傳達一些信息。其實“孤舟笠甕”和“姜子牙垂釣”的形象早已經深深的在中國人腦里留下烙印，并且隨著其他的歸隱高人的造型，存在于觀賞這些畫的中國人的潛意識里。不用作者的過多解釋，我們立刻就能將這釣魚的漁夫們想成歸隱山居，識透紅塵放浪江湖的行者，知道這樣的生活對于古代的文人們意味著令人向往和追求的品格和修養，意味著對人生境界的理解超脫。我們甚至可以想象，這畫中的漁翁，也許就是某一個才高八斗但又偏不想做官高人，寧愿在這山野做一個平凡的釣魚人。而這類故事中總是隱含著警世的禪機。古代人的詩詞有時也這樣用形象來創造意境，古人詞“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這首元曲將一些名詞形象疊在一起，自然就能引發人們心中那份蒼涼和思愁。我們再看《富春山居圖》中也有不少這樣的標志符號，畫中的茅草屋，它更貼近于古代文人心中室外山居的概念。我們完全可以把它當成一種符號來看，就像詩中的文字形象一樣。再用這樣的方法來看山腳下與水交際的水平線，有時有一些蘆草，有時只是疏淡的幾筆線，這些也是一種形象暗示，但求神似，只要品畫的人能夠品出其中含義就可以了。中國文人畫的文學性多滲透于此。

中國古代繪畫里許多更是直接將詩詞題寫到畫面中，觀賞者更是不可不讀，這時候，似乎更加明確了文人畫的文學性。中國畫與文學的淵源，在文人畫與寫意畫的發展中表現得最為充分。文人畫是從繪畫的主體出發，至元代逐漸發展為中國繪畫主流。唐代詩人王維將詩意和畫意融為一體，被蘇軾稱為：“畫中有詩，詩中有畫”。王維也被明代董其昌尊為“文人畫”始祖。文人們畫畫的特色在于畫中所蘊涵的文學意蘊。在北宋畫院的招生考試中，命題多為出詩句考命題作畫。這要求畫家要有理解詩句和發揮文學想象的能力，沒有豐厚的文學詩句修養又怎能通過考試呢。文學形象如同繪畫形象，一樣是心中的形象，一樣全憑虛構，一樣先要用心來看。無論寫人、寫物、寫環境，需要我們看得真切、細致，才能下筆。文學用文字作畫，所有文字都是色彩。繪畫用筆墨寫作，畫中一點一線，一塊色調，一片水墨，都是語言，我在畫中表現的姿態千種，全是感動過我的情緒和景色，這與寫作的心態何異呢？

【參考文獻】

［1］馮驥才. 文人畫宣言. 文化藝術出版社，2007（6）.

［2］甄巍. 西洋油畫與中國水墨. 學林出版社.

［3］陳衡恪. 文人畫之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