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奶奶

前天，看電視劇《張小五的春天》中有這樣一段——小五好幾天都沒有回家，姥姥給做了紅燒肉，喊她回來吃。

短短的一個小情節，勾起了我對紅燒肉的懷念，

更勾起了我對奶奶的懷念……

這兩天，奶奶的影子總在我心里晃悠，揮之不去呵，

索性，就使勁想一次——

奶奶，是最堅強的人，也是最心軟的人。

最小的兒子三十幾歲過世了，白發人送黑發人。

聽家人的話，沒有親自去送，只是要求殯葬車從窗前經過，讓她看一眼。

她挺住了，堅強、樂觀繼續生活下去。

但，卻看不得我的寶貝女兒豆苗受半點委屈。

曾記得，有一次因為豆苗一邊吃飯一邊玩，被我懲罰想好了怎么吃再來吃飯。

不到一分鐘，奶奶就也賭氣陪孩子“絕食”去了，

被我又道歉，又哄的，終于回來吃飯了，但一天沒搭理我。

奶奶，是最大器的人，也是最摳門的人。

爸爸不是奶奶的親生兒子。

我小時候回奶奶家過年，奶奶總是在爺爺給過壓歲錢后再偷偷塞上一份。

后來想想，那時三個叔叔都在上學，都需要用錢吧！

長大后我時常想，如果我是那時候的奶奶能不能如此豁達。

六年前，奶奶在我家住了一段時間。

進門，居然就從大衣里掏出三千塊錢來據說是給我買菜用的。

兒子們孝順，奶奶不愁吃穿，也不愁花錢，這我了解。

但，日常生活中，反之。

當年我們住在一起時，奶奶總是要求阿姨做新菜給我們吃，她倆打掃剩菜。

一天之后，阿姨偷偷把這件事說給我聽了。

我以扣阿姨工資為名，終于阻止了奶奶的“無理要求”！

叔叔嬸嬸們還有我們經常給奶奶買衣服，

可是很多新的都在大衣柜里放著不穿。

奶奶常說：以前的衣服還能穿，留著新的以后送人還是件東西。穿上身就舊了，以后給別人人家都嫌棄，不給人就浪費了。

奶奶是最時尚的人，也是最守舊的人。

奶奶活著的時候，我特喜歡跟她聊天。

她幾乎能講出來所有正在熱播的韓劇中的主演是誰，甚至隨口八卦一下。

她還能知道：上到中央有什么政策啦，長春今年研究生擴招啦，甚至于二道河子又停水了……

豆苗出生前后，奶奶還常常給我講育兒常識，什么穿尿布沒有尿不濕好啦，不能嘴對嘴喂孩子啦……

這個太奶奶的育兒信息更新度，已經達到專業等級了。

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時尚奶奶。

但，自己的穿著打扮上，奶奶可一點不花哨。

跟鉑金鉆石比起來，奶奶最喜歡的仍然是黃金。

每次出門聚餐或“應酬”時，我都幫奶奶選貴氣又大方的鉑金鉆石的首飾。

奶奶都會問一句：這個比我那個黃金的像老教授兒？

這是奶奶的典故——

記得似乎是某次出去吃飯，奶奶穿了件很舊的毛衣，

二叔“批評”說：下次穿新的，都不像老教授了！

以后，大家就按照“教授”標準打扮奶奶了——

莊重有余，時尚欠點。

奶奶，是一個極隨和的人，

我記事以來，沒看見過誰跟奶奶紅過臉。

六十多年前的小姐妹、幾十年的老同事、十幾年的老鄰居，都像我一樣喜歡奶奶。

但，三年前的清明，

奶奶卻突然病逝了……

如她一貫的作風一樣，沒給任何人添任何麻煩，就安詳地去了。

她從沒想過，不給人添麻煩，有時候添的“麻煩”更多——

直到今天，再回奶奶的故居，我仍然淚眼婆娑，仍然能想起來奶奶走后留在桌子上的一碗湯圓和一碟小咸菜。

直到今天，仍然揮之不去她的身影。

有好消息時，都攢在一塊到她墓前默默地說給她聽。

有不順心的事情，總堅信冥冥之中奶奶會保佑我。

奶奶走了以后，我什么值錢的東西都沒拿——

拿了一件奶奶生前，我給買的一件戶外抓絨，

當時奶奶特喜歡，說打麻將穿特舒服。

還有一條送給奶奶的羊絨褲，

奶奶原本就比我胖很多，再加上穿了幾年后有點松懈，

但，我仍然穿著。

特安心，特親切……

跟奶奶在一起生活了一年，

這一年的記憶，夠我回憶一輩子的了！

奶奶有很多自己的生活哲學，

這一年里的所見所聞，夠我反思和學習一輩子的了！

奶奶，你在天上看著我嗎？

真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