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通過分析勞倫斯小說《菊馨》中空間形式的運用,如空間并置、共時性、意象的重復等,解讀其對工業文明的批判。
關鍵詞:勞倫斯;空間形式;工業化
作者簡介: 趙芳芳,女,山東人,碩士,畢業于南京師范大學,研究方向為英語語言文學。
[中圖分類號]: I207.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25-75-02
20世紀英國工業革命的發展引發了一系列前所未有的生態問題,勞倫斯深為英國田園生活的消失而嘆息,他對現代工業文明城市厭惡至極,其作品大都反映了工業化對自然、人類以及人與人之間關系的破壞。
一、景物的空間并置,突出工業文明對大自然的破壞
小說開篇,作者以一種空間蒙太奇的手法,向我們展示了一個受工業化污染的大自然。鏡頭先是射向近處,馬兒、小鳥、雞群在悠閑地吃草、嬉戲,然而,滿載貨物駛來的蒸汽機車打破了原有的寧靜,動物們四散驚慌而逃;緊接著,作者將視野轉向四周的曠野,滿目蕭條,連野草也蒙上了黑黑的煤炭;遠處,是隱約呈現的礦坑坑口,火焰像血紅的創傷那樣舔著灰蒙蒙的四側;更遠處,是高聳著的煤礦煙囪和粗陋、烏黑的頭架。
作者的筆觸,就像是一個攝像頭,在不同的畫面之間來回切換,帶給讀者一個強烈的視覺沖擊。仿佛親眼看到一個被工業化蹂躪而變得滿目瘡痍的大自然。
而作者的獨到之處更是體現在對出現的婦女的描述: 機車跌跌撞撞地開來,一個婦女提著籃子沿鐵路走著,看到車來便退到路邊樹籬旁,她陷在晃動的機車和樹籬之間,等待著機車緩緩駛過。機車駛過的瞬間,婦女,機車和樹籬三者在空間上瞬間被定格,展現給我們一幅意味深長的畫面,暗示了人類處在工業文明和遭到破壞的自然環境之間進退不得的尷尬境地。
二、人物的共時性描述,強調工業社會中人的異化
勞倫斯沒有對伊麗莎白的丈夫瓦爾特做直接的描寫,而是借不同人物之口建構出了瓦爾特的形象。從沃爾特的妻子和她父親對話中,我們得知沃爾特喜歡酗酒,不顧妻子持家的艱辛,卻拿錢去請客喝酒;文中伊麗莎白多處抱怨,沃爾特經常下班后直奔小酒館喝得酩酊大醉,不顧伊麗莎白和孩子們焦急的等待;在沃爾特母親的回憶中,沃爾特曾是一個開朗的人,剛參加工作時,還記得將領到的工資交給母親。
勞倫斯借助不同人物的眼光,對沃爾特形成了一個多角度的空間描述。這種空間描述,猶如一個桔子的結構,桔子由許多相似的瓣組成,但是它們并不四處散發,而是集中在中間白色堅韌的莖上。小說中不同人物對沃爾特的評價就像是桔瓣,它們看似分散實則都服從同一個主題,即各自從不同角度揭示了沃爾特的性格,讀者在閱讀過程中,通過對不同人物的評價加以組合,最終在頭腦中獲得了一個立體的鮮活的沃爾特。
早先的沃爾特本來是一個快樂的小伙子,至于他為什么染上了酗酒的惡習,小說中并沒有直接說明。但是從沃爾特母親的描述, 不難想象其性格轉變與工作有關,身為一個礦工,他必須每天重復著繁重而單調的勞動,結婚后,又要賺更多的錢來維持家庭的開銷,在這種壓力下,他只好奔向小酒館去尋找溫暖。是工業文明的機械化泯滅了沃爾特的天性,使其性格產生了扭曲。
三、意象的重復,暗示工業文明導致人與人之間關系的冷漠
菊花是勞倫斯著力表現的一個意象。菊花首次出現是在伊麗莎白住所旁:“小徑旁邊,點綴著一些紛亂的粉紅色菊花,宛如掛在矮樹叢上的粉紅碎步”。第二次出現是小孩約翰把菊花瓣大把地沿小路扔下。第三次出現是女兒突然發現母親圍裙上的花。當女兒稱贊花香時,伊麗莎白卻說:“我不覺得香。我和他結婚的時候,菊花正開著;你生下來的時候,菊花也開著;他們第一次把他送回家來,他喝得爛醉的時候,紐扣眼里也別著一朵褐色的菊花”。第四次出現是伊麗莎白丈夫的遺體被運回家時。在起居室里,有兩個插著淡紅色菊花的花瓶,房間里有一種寒森森的、死一般的菊花幽香。菊花最后一次出現,是工人在放擔架時,不小心碰翻了一瓶菊花,伊麗莎白沒有去望她的丈夫,她等可以擠進那間房之后,立刻走過去把打破的花瓶和菊花拾起來。
戴維 · 米切爾森在《現代小說中的空間形式》中說“通過主題或通過一套相互關聯的廣泛的意象網絡,可以獲得一個空間性的程度。”菊花的每一次出現都充滿了象征寓意,它們彼此關聯、前后參照,形成了一個整體,讀者必須在閱讀的過程中暫時停住,記住每一次意象的暗示,并把各種暗示在空間上連接起來,逐漸總結出自己的印象。
菊花見證了兩人的結婚,生子,再到關系的異化。伊麗莎白和沃爾特曾經有過一段短暫的幸福生活,但是受機械工業的影響,沃爾特原有的自然美好的天性漸漸泯滅,兩人之間也變得形同陌路,以至于在得知沃爾特可能遇難的消息后,伊麗莎白心里卻計算著靠那一筆小撫恤金和自己掙的那點兒錢能否湊合著過。是工業文明斷送了兩人的愛情和婚姻,沃爾特的死亡,花瓶的破碎,最終宣告了兩人關系的徹底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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