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外語教學中“自然習得法”的理論淵源及應用步驟

摘要：在我國，英語學習是被當作一門外語來傳授的，因此，長期以來，我國的外語教學（本文主要涉及英語教學）實踐中，對語法、語音等語言知識的學習一直保持著教和學的重點。這樣一種教和學的思路自會收到其獨到的效益，比如，通過這樣一種思路，學生通過大量的課堂教學和課下的訓練，其語法知識、書面理解水平可以得到大幅度提高。然而，幾十年的實踐經驗表明，此種方法最大的弊端在于，學生們無法有效地掌握外語交流的技能。針對此種弊端，上世紀80年代興起于國外的“自然習得法”則有可能給我們帶來一種新的思路。

關鍵詞：自然習得法，英語教學，語言交流

作者簡介：曾巧華，女，廣東興寧人，澳大利亞邦德大學碩士，現為廣東金融學院外語系英語教師，主要研究方向為外國語言學與應用語言學。

[中圖分類號]：G42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17-00-02

在我國，外語（尤其是英語）教學的盛行已有多年，在幾十年英語教學的積累中，外語學界逐漸摸索、發展出種種適合于本國外語學習者的教學方法以及系統的教學理論。然而，縱觀幾十年的外語教學，弊端和局限性是很明顯的，具體表現在，學習者對語法體系的把握相對來說相對較為扎實，因此，對于外語文本的分析和理解水平較為樂觀。但局限之處在于，這種“教——學”模式比較輕視、甚至是漠視語言交流能力的習得，比如，在語音的訓練方面，我們往往比較重視，有條件者，也只是在語言實驗室里采用語音訓練設備簡單地加以短期培訓，這樣一來，發音的標準程度是可想而知的。此外，語音習慣的習得跟口語能力的提高又是密不可分的。而更為國內外語學界所忽視的一個事實是：英語在我國的傳播，在本質上是作為一門外語，而不是第二語言，對于外語交際能力來說，更關鍵的不是靠語法的傳授和訓練，而是要依靠語言習慣的習得。因此，傳統的英語教學法帶來的連鎖效應就是：第一：對英語語音等語言交際要素的忽視帶來口語溝通能力的下降；第二，注重諸如語法等語言結構知識的學習則導致交際習慣之習得方面的忽視。針對，國內外語教學的上述缺憾和弊端，本文立足于西方國家實施已久的“語言自然習得法”，進而試圖提出一種能夠讓中國的外語教學更加接近語言交流的新思路。

一、兩種語言教育范式

眾所周知，西方國家的外語教學中，外語的“教——學”體系被分為兩種，分別為：EFL(English as a foreign language)和ESL(English as a second language)，具體來說，前者主要指謂在以英語為第一語言的地區和國家中，將英語作為第二語言傳授給操本族語的人。比如，在以講英語的人數居多的加拿大，法語就是作為第二語言來進行傳授和學習的。而在后者那里，指的主要是在以非英語為母語的地區和國家，在這些國家中，英語是作為一門外語來傳授給學習者的。比如，中國已經擁有將英語作為外語來學習和傳播的龐大群體。

顯然，這兩種語言傳授體系是極為不同的，漢語和英語分屬不同的語言體系，其語法應用、發音規則、意義模式顯然較之英語是極為不同的，因此，在中國這樣一個以漢語為母語的國家中，英語教學必然要作為外語教學而存在。但是，外語教學自然有著外語教學的弊端，這種教學的最大缺陷就是重視語法的學習而忽視基本的語言能力培養、語言交際習慣的習得。而這一點恰恰是第二語言的傳授和學習中所特別重視的。因此，面對中國本身的實際情況，這兩種語言學習方式是不能完全割裂開來的，相反，在國內的外語教學中，我們必須將其結合在一起，創造出一種統一的、系統的語言教學范式來加以認知和練習。正如著名語言教育家弗里曼曾指出的那樣：“英語教學的很多方法都建立在對習得一門新語言的共同預設的基礎之上。”[1]

二、自然習得法：基于ESL的獨特教學模式

自然教學法（The Natural Approach）是美國語言學家、語言教育家雷西.D..特雷爾（Tracy D Terrell）于上世紀八十年代提出的一種新的外語教學理論，他的這一理論的提出來自于他對自然條件和人工條件下對第二語言的習得和掌握的研究，通過對這兩種條件下語言習得的效果的比較和研究，他認為，語言知識來源于學習和習得兩個方面。因此，要掌握語言習得法這種新的語言學習形式，我們必須首先區分并掌握以下兩個概念，即學習和習得?！皩W習（Learning）是有意識地研究和運用理智來理解第二語言的過程；而習得（acquisition）則是通過運用第二語言進行交際的實際經驗，無意識地、自然地掌握語言的過程，也就是無意識地掌握一門語言。”[2]在自然教學法學派看來，交際是語言的首要功能，也是語言教學，尤其是第二語言教學的首要目標，而他們所謂的交際，也具有特定內涵，他們認為這種交際并非廣義上的語言交際，而是當人們處于適當的場合正確、熟練地運用語言達到交際目的的能力。換句話說，對于第二語言的使用者來說，在他們使用第二語言進行交際時，正確的語法運用和發音標準是重要的，但這并不意味著正確的語法和標準的發音就應當是交際的唯一內容，相反，對于交際來說，最重要的是要通過關鍵詞的準確運用、關鍵語法的靈活掌握來使交際成為可能。這就是語言自然習得法的首頁目標。

這種方法產生于移民國家——美國，對于美國許多移民的孩子來說，在正式入學之前是能基本掌握母語的基本語言規則與意義結構的，也就是說，他們已經沒有母語交流的語言障礙。對于他們來說，英語學習中存在著第二外語學習中的“雙冰山現象”，也就是說，“當這些移民的孩子們開始學習英語時，他們共通的語言潛能就被轉移到第二語言的習得過程之中，這在一定程度上使它們對第二語言的學習變得較為容易?！盵3]換句話說，不同的語言下面其實都是有著共通的語言潛能，即，一種語言現象不但會在第一語言中存在，而且在第二語言中也存在。也就是說，所有的人類語言都有一定的共性，這種共性可能是一種相似的語法規則，也可能是一種類似的人類心理結構。總之，作為語言的教者和學者而言，共同的任務就是盡力去挖掘這些共同的語言結構，從而便于學習者的語言學習和交流更為上手。顯然，這一論說的理論可以追溯到喬姆斯基的轉換生成語法那里，該理論認為，語法主要包括基礎和轉換兩個部分，基礎部分生成深層結構，深層結構通過轉換得到表層結構，語義部分屬于深層結構，它為深層結構作出語義解釋。語音部分屬于表層結構并為表層結構作出語音解釋。通過這種理論的上行追溯，自然習得法的研究和實踐從而獲得了可能性基礎。

三、自然習得法的各項步驟

在總論自然習得法的理論特征和理論起源之后，我們必須正面切入這一外語教學方法的各個步驟，因為只有通過對這些步驟的相續闡述，我們才能進入到這一方法之可行性的討論當中。在這種語言教學方法中，大致來說，共可分為四個階段，準備階段、早期表達階段、初期表達階段以及中速表達階段。

1、準備階段

這一階段也可被稱為“沉默階段”，在這一階段中，學習者初步面臨一種新的語言表達方式，同時，初學者正嘗試著去接受這種新的語言表達模式之下的意義結構。因此，這一階段的教學、學習任務是很明確的，對于學習者來說，是要把第二語言這種語言的表達模式轉換成為自己能夠接受的思維模式，同時，他們在這一階段必須擺脫用母語的方式進行思考和表達的習慣。因此，教師在這一階段的訓練任務也應當相應地參照學生在這一階段的接受進度來進行。

一般來說，當學習者初步接受一種新的語言（第二語言）時，其頭腦深處是擺脫不了母語的影響的，因此，他們在初學新語言時不可能立刻完全接受新語言的一套思維和表達模式，而是試圖將新語言的句式、表達形式等語言要素翻譯成母語，再以母語的形式表達出來。這樣一來，思維就多了一個環節，而這一個環節恰恰是自如地運用新語言的最大障礙。我們可以用一個五段論的形式將這個潛在的心理過程表現出來：當初學者聽到一句外語問話時，學習者會自覺地作如此反應：①在大腦中想成相應的外語意義；②，把外語問話的意義轉換成母語；③，在母語中形成對問話的答案；④，將答案在此翻譯成外語的表達形式；⑤，用外語作出語言反應。

可以看出，在這樣一個連續性模式中，初學者的回應比熟練掌握外語的對話者多出了兩個心理反應環節，而這兩個反應環節又是集中在“外語——母語”，“母語——外語”的翻譯過程的。由此可見，這種現象的形成并非初學者對外語語法掌握的不夠牢固，而是因為外語語法本身就代表著一種思維模式，而這種思維模式在學習的初期難以完全滲入、內化到初學者的心理反應機制之中。因此，這個過程是難以避免的。因此，在這一階段，對初學者來說，必須有足夠的時間和足夠的練習次數，以保證其能夠學會慢慢地適應新的語言思維方式。而要達到這種效果，教師就必須暫時不考慮施加嚴格的語法要求和準確的句法形式，而可以更多、更靈活地加入一些表達性、直觀性強的語言表現形式。比如，肢體語言在這一階段就十分適用，因為相對口頭語言的表達，肢體語言在不同民族、文化、宗教的人群中具有更強的一致性和可夠通性。而這一階段的教學目標，筆者認為，語感的培養應當被置于首要地位，因為語感在這一過程中是承上啟下的關鍵概念，一方面，語感意味著不同語言間的共通性的部分，另一方面，良好的語感的形成，為一下三個階段的語言交際能力的習得能夠奠定良好的基礎。

2、早期表達階段

這一階段是初學者從早期表達階段到正式表達階段的過渡和準備階段。我們說過，在早期表達過程中，初學者的學習目標是獲取良好的語感。而在這一階段，學習者則要進一步通過一些簡單的語言交流來增進外語學習的信心和興趣。這也是“自然習得法”的一貫要求，因為在這種方法中，強調的是“習得”而非“學習”，而“習得”這一概念本身就意味著用外語來表達自己思想的過程是漸進的自發的，而不像傳統的教學法那樣是強制性的。而自發性的培養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學習者最初常常使用的是他們聽的或說的最多的內容，如，stand up， sit down， how are you， where are you， what is this等簡單短語。從這些簡單短語入手，使得學習者逐漸培養起深入掌握這門第二語言的興趣。而這種興趣的培養離不開良好的、長期穩定的學習動機，自然習得法學派認為，對外語的學習動機大致可分為兩種，即工具性動機和習得性動機，前者是在應用的層面上以溝通和交流為目的，后者則更深一層，因為這種動機涉及到外來移民能夠通過良好的語言交流能力進而為主流社會所認可、接納，并融入大文化圈的共同生活。

3、初級表達階段

在這一階段，學習者開始正式進入第二語言的表達訓練程序。因為經過前兩個階段的鋪墊，學生已經具有良好的第二語言語感和深入掌握這門語言的動機。此外，第二環節中應用這些簡單短語的反復交流和訓練也有助于往第三階段的過渡。

在這一階段中，學習者應當開始嘗試使用簡單的句子來表達自己的意思，而此時，語言教學的重點也相應地從語言接受轉移到以簡單句型和對話為主的語言表達。當然，第一階段中存在的兩個“翻譯”環節是不可能完全從學習者的語言表達中消失的。因此，毋寧說，這一階段的實質任務就是由簡單的句法聯系轉入思維方式的完全內化，當這種內化的過程完成之后，學習者就可以轉入第四階段，獨立地應用外語進行思維了。而與從同的“教——學”模式不同的是，傳統的“教——學”模式省略了第二階段，而自然習得學說則相反，它認為，我們不應該、也不可能省略第二環節，而從第一環節直接過渡到第三環節，因為第二環節的省略也就意味著”動機”的缺失，其后果則是導致從第一環節到第三環節的空洞過渡，結果，深層次語法的心理結構是難以被建立起來的。

那么，在這一階段中，教和學的任務各是什么呢？自然習得學派認為主要有兩點，首先，如上述，學生開始使用簡單的句子表達自己的意思，應用簡單句型的外語對話也應當成為此時的聯系重點，在這種練習中，首要之處還是要注重對話中整體語感的培養，而不必過多地計較句子中每個單詞的應用是否嚴格合規則。其次，認知性的學術語言運用時必不可少的，因為學術性的認知語言不同于日常語言，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它是對日常語言的人工再造，而其效果則是提供這樣一種工具，有了這種工具，人們可以對生活世界的種種邏輯構造，以及對我們所運用的語言本身都有了嚴格的分析力和把握力。因此，這種技能是有助于從另外一個角度來加強學生的語言習得的，當然，在這一階段，不論是日常語言，還是人工（學術）認知語言都是初步的，其目的在于將這兩種不同的語言表達方式、心理結構模式內化于語言學習者本身。

4、中速表達階段

在這一階段中，通過上述三個階段，尤其是第三階段的準備，學習者已經不再是“初學者”，因為他們必須開始使用第二語言來進行思考了。（而這個階段，在傳統的外語教學方法中，實際上很大程度上是被首先放置于初學者剛剛對外語進行接觸的這一階段的。）因此，這一階段的任務是很顯然的，學生和老師的注意力都要相應地轉向更多的詞匯和復雜的語法的掌握中。這一點與傳統教學法注重語法表達和詞匯記憶相類似，但還是有著本質的不同，除了前三個階段的先行鋪墊以外，在這一階段的首要目的指向仍讓是語言交際，也就是說，口語表達還是這一階段的要點，而對語法錯誤的糾正則處在附屬地位。教師在這一階段中的主要任務除了對語法的講解之外，最重要的是想方設法形成良好的互動氛圍，以便使學生們在這種互動的“游戲”中去進一步接受、形成適應這種第二語言的良好心理組織結構。

結語：

和EFL雖屬兩種不同的外語教學范式，在教學風格、學生接受程度、適用的國家和地區等各個都有較大不同，但仍有重要的共通之處，這個共通之處就是：交際是外語學習的本質性目的，而不論學習者的對象是外語還是第二語言，交際肯定都是學習者的首要動機。從這個前提出發，筆者從理論起源，以及這種教學法的四個階段，層層分析了ESL教學的種種規范性要求。盡管英語教育當下在我國是作為外語教育而存在的，仍不能忽視其應用層面（交際性）上的需求，而這一層面的缺失是我國英語教育的重大缺憾。因此，本文首先立足于這一理論在中國外語教育界實施的可能性，進而進行系統的梳理，至于這一樣理論如何能夠與中國國內的外語教育方式相融合，并被有效地帶進國內的外語教學課堂中，筆者擬另外撰文，再行探討。

注釋：

[1]、Freeman Y. S.， Freeman D. E. ESL\\EFL Teaching: Principles for Success [M]. Portmouth: Heinemann， 1998.

[2]、Richards， J. Rodgers， T. Approaches and Methods in Language Teaching[M]. Cambridge: CUP， 1988

[3]、Krashen S. D.，Terrel T. D. The Natural Approach: Language Acquisition in the Classroom. [M]. San Francisco: Alemany， 19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