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久的律動

摘要：本文通過探究節奏的美學概念、要素，進一步分析了節奏與秩序、氣韻的關系，同時比較闡述了中西方藝術形式中節奏意識的差異與節奏特點。

關鍵詞：節奏；秩序；氣韻

[中圖分類號]：J0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17-0-01

“節奏”是指運動的過程中有秩序的連續。構成節奏兩個重要關系：一是時間，指運動過程；二是力，指強弱變化。把運動中的強弱變化有規律組合起來加以反復便形成節奏。運動中輕重緩急甚至停頓等變化的恰當安排，可造成鮮明的節奏感，產生層次感，并且呈現韻律感。

“節奏”是音樂的三個基本要素之一，同時也是廣泛存在于自然界的形式美的基本要素。在美術活動中，它強烈地存在著而又似乎隱藏事物的背后。據《唐朝名畫錄》記載張旭、吳道子、裴旻三人相聚，世人皆云：“一日之中，獲睹三絕”。張旭的草書、吳道子的繪畫從裴旻舞劍中獲得靈感，體現舞蹈與書法、繪畫有相通的節奏美。古今中外的美術作品也無不是“節奏”與藝術內容、形式完美的結合，和諧地譜寫的“樂曲”在視覺上震撼我們的靈魂。由于美術的造型性、視覺性、空間性的特點，造成在美術領域人們對“節奏”認識、重視和研究的不足，然而，“節奏”與各美術門類形式美之間的規律密切相關，是貫穿藝術學習的一個重要內容。梳理中、西方文化中形式美要素中“節奏”的概念，對于了解中國、西方美學思想及藝術風格的特點，更好地繼承中國傳統藝術，吸收西方藝術形式，是十分必要的。

一、“節奏”與“秩序”

首先“節奏”的認識來自于“秩序”的認識，而中、西方文化對世界的認識的過程中，在秩序這概念有驚人相同之處。在中國的傳統文化中有著豐富、樸素的思想，先秦的道家“道”，儒家的“序”是對一切事物的深刻認識，道家認為“道”既是“先天地生”、“可以為天下母”的本源，所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道”也是萬事萬物生產、發展、與消亡的變化必然之路。同時，儒家認為世間事物應遵循大小、高低、尊卑的“秩序”。在西方古希臘就有：萬物皆處永恒的流變之中，其運行由“邏各斯”（規律）支配的，一切皆有秩序（赫拉克里特）。中、西文化這都明確了包括藝術在內的萬事萬物都會發生變化，并按一定規律有秩序的變化。那么美的形式也應該是建立秩序的基礎之上，所以美是“秩序、勻稱、明確”（亞里士多德）。

二、“節奏”與“氣韻”

“節奏”一詞來自于西方，此概念廣泛運用在一切形式美藝術活動中包括繪畫。柏拉圖認為“節奏是運動的秩序”。

“氣韻” 一詞來自于我國南朝謝赫提出六法論中的“氣韻生動”， “氣”，中國傳統文化認為氣是萬事萬物的根本，《莊子》說“人之生，氣之聚也”。“韻”與音樂有關，是“均”的后起會意。據專家考證：均是中國古樂的一種定音的標準器，樂器制作發音的標準。有此標準音后無論絲竹管弦、即便成百上千人的大合奏，皆可達到“和諧”美妙的效果。但謝赫的“氣韻”之“韻”意已不僅只是韻律，已含有審美意義的特質，引申義為格調風度。由于中國傳統文字中概念有多義性和含蓋性特征，“韻”與“氣”既有聯系，又有層次，內涵豐富，是精神、生命、運動的根本，在繪畫中也構成生命力的元質。“氣韻”中包括兩層美學含意，其一、反映的是精神美，其二、是反映的形式美。 “氣”“韻”相合產生自然生動。若無氣，則無韻。石濤說：“先以氣勝得之者，精神燦爛”。

中國畫的精神美有神韻、風骨、骨氣等美學概念，古代畫家的“人品即畫品，畫品即人品”之論，即來自于儒家思想。儒家的美學思想集中體現在中國的人文精神上，提倡的是人的精神與靈魂之美，這對中國藝術及藝術家的修養有深遠的影響。無論人物畫中人物傳神的“傳神寫照”（顧愷之），還是山水畫中“善與山傳神”（范寬），以及花鳥畫“直于花傳神者也”（趙昌），“身與竹化”（文同）沈宗騫說：“凡物及天地者，莫不各有其神”。

中國畫的形式美是以點、線、面為手段，將意象形象轉化為以線為中心的平面視覺形態，形成中國畫線性結構的二度空間的形式美。其形式美因素有主與次、對稱與均衡、節奏和韻律、對比與協調等，其中節奏和韻律是中國畫平面視覺形式美中重要的規律，二者相輔相成密不可分。中國藝術家根據不同的對象和情感需要，創造出各種筆法巧妙組合，把線條的長短、粗細、曲直、疏密、濃淡、虛實等與毛筆控制結合有規律地提按、行頓、輕重、疾徐等所產生的變化結合，每根線條在穩健有力的基礎上有節奏和韻律運動，在每幅畫形成了整體線條的節奏美和韻律美。

三、散板節奏與節拍節奏

由于中、西方文化思想根源及發展的不同，使中、西方藝術對形式美“節奏”的認識同樣存在著不同，其藝術的過程與結果存在很大的差異。

中國藝術在人文精神的基礎上，追求“獨與天地精神往來”，“淡然無極而眾美從之”的超脫現實審美境界，強調“冥思頓悟”意象思維方式，通過“寫意”以“參贊造化”的，“意”被看作萬物內部的本質，“畫雖狀形，主乎意”因而“得意而忘形”，中國畫講究“外師造化，中得心源”（張璪），由于中國的藝術家心持“天人合一”的宇宙觀和終極美學價值觀，將客觀外在與主觀審美趣味溶為一體內在化的審美意識，藝術家創作過程是呈現感性——理性——感性，在創作時一定程度上成為造物主，中國的藝術家的創作具有極大的自由，藝術家以一種自由，疏放的方式進行創作，中國藝術形式美的節奏呈現出散板韻律。

西方美學思想是以古希臘以“數的原則是一切事物的原則”（畢達格拉斯）、“理式”構成是真、善、美的本質（柏拉圖）、美是“秩序、勻稱、明確”（亞里士多德）、“美是理念的感性顯現”（黑格爾）等哲學家代表的理論為基礎，其基本認識是以數、理念、邏輯的概念，存在著重視外在秩序的世界觀。西方美學價值由人體具體形式到宇宙萬象抽象——“理式”，始終滲透以數學和幾何為基礎的科學精神，閃耀著理性的光芒。從古希臘古典美的典范到西方現代抽象主義，從把具象形象“理式”的秩序化到簡化和抽象化為基本的幾何形象，正如康定斯基所說是“殊路同歸”，是同一種美學價值的體現。藝術家創作過程是呈現理性——理性的特點，西方藝術形式美的節奏也呈現出節拍韻律。

由于中國、西方美學思想的差異，中、西方對形式美“節奏”的認識既存在著相同之處，同時存在著巨大差異，這也極大豐富了世界藝術形式。“節奏”不是孤立的，它與形式美的其他要素，與不同的思想文化，象萬花筒一樣不斷形成新的形式美。

總而言之，“節奏”，是藝術的重要課題，也是永久的課題，如聞一多說：節奏是生命機能的律動。節奏將是：生命不止，律動恒久。

參考文獻：

[1]、張彥遠《歷代名畫記》俞建華注釋 江蘇美術出版2007版

[2]、宗白華《美學散步》人民美術出版社 1981版

[3]、張錫坤編《新編美學詞典》吉林人民出版社 1987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