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論視角下《紅樓夢》詩歌中的花卉文化翻譯研究

摘要：本文以目的論為指導，通過分析研究中西花卉文化內涵的異同，對比楊憲益和霍克斯兩位譯者對《紅樓夢》詩歌中花卉文化的翻譯，指出文學翻譯應該正確理解目的論的三原則，尤其是忠誠原則，從而為翻譯目的服務。

關鍵詞：目的論；詩歌；花卉文化；翻譯

作者簡介：楊曉茹，女，西安文理學院外語系講師，研究方向：翻譯理論與實踐。

[中圖分類號]：H0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17-0-02

一、理論基礎

目的論（Skopostheorie）是由德國翻譯理論家賴斯（Katharina Reiss）和她的學生弗米爾（Hans. J. Vermeer）于20 世紀 80 年代創立的翻譯理論。目的論認為翻譯是有明確目的性的跨文化的人類交際活動。目的論以目的為總原則，把翻譯放在行為理論和跨文化交際的框架中進行研究。弗米爾明確指出：決定翻譯目的的最重要因素是受眾即譯文讀者，他們有自己的文化背景知識、對譯文的期待和交際需求，翻譯是“在目的語語境中為某個預期目的及目標受眾而生產語篇的行為”。這就使得目的論區別于傳統上翻譯以原文為起點以譯文為終點，追求等值的翻譯模式。目的論強調翻譯應遵循以下三個原則：目的原則、連貫原則和忠誠原則。目的原則是目的論的總原則。目的論認為譯者在翻譯的過程中，首先要確定譯文的目標受眾，要了解他們的認知心理特征、文化心理、語言習慣、審美情趣等，掌握他們對譯文的期待心理和交際需求。只有先明確譯文目的，譯者才能夠確定合適的翻譯策略和方法。連貫原則是指譯文必須符合篇內連貫的要求，任何一篇文章中的詞語或者句子的意義都不是孤立的，而是與整個語篇的意義密切相關的，因此，譯者應當熟悉源語和譯語兩種語言在語篇形式銜接上及其意義連貫上的特點。忠誠原則是指譯文與原文之間應符合篇際連貫的要求，是針對譯文語篇與原文語篇間的關系而言的，即譯文應忠誠于原文的原則。這里的忠誠不是狹隘的對等原則，尤其是針對文學翻譯而言，忠誠不是并不意味著拘泥于原文的一字一句，而是要盡最大可能領會作者在原作中所表達的情感和意境，再通過翻譯將原文的某種情感和意境在譯文中呈現出來，在這個過程中，譯者通常要采取不同的翻譯策略和方法以達到翻譯目的。

二、《紅樓夢》詩詞中的花卉

詩詞是《紅樓夢》中的精華部分，對于整部小說中的意境傳達有著不可估量的作用。而詩詞中的以花喻人的手法更是隨處可見。就連回目中也是“亂花漸欲迷人眼”。如“瀟湘魁奪菊花詩”，“琉璃世界白雪紅梅”，“憨湘云醉眠芍藥茵”，“癡公子杜撰芙蓉誄”等等，大觀園里更是花團錦簇，花朝月夕。讓人目不暇接的服飾美食和藥品的描寫中也包含很多花卉，如石榴裙，梅花絡，蓮葉羹，薔薇硝等。詩詞中的花卉描寫更是俯拾皆是，“葬花吟”，“芙蓉女兒誄”，“菊花詩”，詩社名為“海棠社”，行酒令要抽花簽等等，理解《紅樓夢》中花卉的文化內涵和意象無疑是深刻理解這部作品的一把鑰匙。

中國的花卉和民族的精神與個人的品貌聯系在一起，形成了中國自成一體的花卉文化。中國讀者總是會把女子和花兒聯系在一起，而不同的花卉又讓人產生不同的聯想。牡丹的國色天香，雍容華貴，蘭花的淡泊樸實，高雅純潔，菊花的大義凜然，堅貞不屈等。這些都是與花的品性聯系在一起的，以花喻人的創作手法也是將人的品性和花兒的相似之處聯系在一起。

三、中西花卉文化比較

目的論認為，翻譯是一種跨文化交際的行為，是“在目的語語境中為某個預期目的及目標受眾而生產語篇的行為”。譯文接受者都有自己的文化背景和對譯文審美需求。所以，要將《紅樓夢》中以花喻人的創作手法完整的傳譯給西方讀者，就不得不了解中西方花卉文化的異同。

花卉審美濃縮了東西方的文化中的審美情趣，花卉的內涵可以反映出中西哲學、美學和文藝學的異同。由于各個國家地理環境的不同，其花卉品性不同，人們的審美聯想不同，長期以來形成的花卉文化也不盡相同。在不同的文化中，花卉被賦予不同的內涵，承載不同的文化信息。例如中國人欣賞菊的高潔，但是在拉丁美洲一些地區，人們卻把菊花看成是一種“妖花”。他們的房間里一般不擺菊花，更不能拿菊花當作送給別人生日、結婚、探病等的禮物，否則將引起對方的反感。中國人喜歡荷花而日本人卻最忌諱荷花。在法國，黃色的花被認為是不忠誠的象征。在中西文學作品中，從來都不會缺少各種花的描寫，中國文學作品中出現較多的花有菊花，荷花，桃花，梅花等，如紅樓夢中的菊花詩、楊萬里的“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崔護的“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蘇東坡的“年年芳信負紅梅， 江畔垂垂又欲開”。西方文學作品中出現較多的花有玫瑰，百合，雛菊，水仙花，紫羅蘭等。如彭斯的a Red， Red Rose，華茲華斯的Daffodils等。

四、《紅樓夢》詩詞中花卉詞的翻譯研究

花卉文化關涉很多文化負載詞，文化負載詞的翻譯一直以來都是有爭議的話題。有研究者認為，文化負載詞是不可譯的，有人認為是可譯的。筆者認為，在文學作品中，文化負載詞是可以通過恰當的方法翻譯的。總體而言，文化信息的可譯與不可譯，取決于兩種文化有沒有關聯，關聯度越高，可譯性就越強，反之相反。人類生活在同一個物質世界，共享自然界的物質或精神的文明，各個民族之間，不同的個體之間總會有一些相似的或相同的生活或感情經歷。這些相似性也會包含在語言之中，這就是文化負載詞可以翻譯的物質基礎。與此同時，各個國家文化的差異也是顯而易見的，所以在翻譯文化負載詞時，應該靈活運用異化和歸化的翻譯策略，恰當使用各種翻譯技巧，以達到文學翻譯的目的。文學作品翻譯的最終目的是讓譯文讀者領略到原作傳達的思想感情和意境。

《紅》詩歌中的花卉有物質層面上的花卉，也有花卉所蘊含的文化意義。對于前者的翻譯，楊憲益和霍克斯兩位譯者雖然有不同的文化背景，但是因為物質世界的同構性，兩位譯者在翻譯時，對于絕大部分的花名，采取了相同的處理方法，即直譯。但是霍克斯的翻譯要靈活得多，因為詩句中太多的花名會影響西方讀者理解，他的翻譯目的是讓西方讀者“在讀這本小說時會產生如他讀此書時一樣的愉悅感”，為了服務于這一目的，霍克斯在翻譯時有時會意譯，有時會省略花名，有時會僅以氣味來代替花名。例如：“根并荷花一莖香，平生遭際實堪傷”詩句中，楊憲益和霍克斯均將荷花翻譯為lotus，又如“枉自溫柔和順，空云似桂如蘭。” 楊憲益翻譯為 Nothing avail her gentleness and compliance， Osmanthus and orchid with her fragrance vie. 霍克斯則翻譯為What price your kindness and compliance， Of sweetest flower the rich perfume? 可以看出，楊憲益忠實于原著，采取了直譯的翻譯方法，而霍克斯將“桂”和“蘭”翻譯成sweetest flower，采用意譯的翻譯方法。從文學翻譯的角度來說，這也是一種忠誠的翻譯。至于這首詩暗示襲人的命運，襲人的名字來源于“花氣襲人知晝暖”等等，蘊含了很多中國文化背景知識，翻譯成英文詩幾乎不可能包含這么多知識，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但是霍克斯的翻譯sweetest flower已經是翻譯出了一些寓意。

對于與花卉有關的文化寓意的翻譯，兩位譯者在處理的方法上有所不同。例如“莫認東籬閑采掇，黏屏聊以慰重陽。”楊憲益翻譯為 “Don''t think these flowers are picked by the east fence， They are fixed to the screen for the Double Ninth Festival.” 霍克斯翻譯為No need at Double Ninth live flowers to pluck. These living seem， upon a fine screen stuck! 此句中的“東籬”暗示出菊花，陶淵明有詩“采菊東籬下”，中國讀者明白“東籬”與菊花之間的聯系，但是西方讀者不明白，除非了解這首詩的少數西方讀者。楊憲益翻譯出了“東籬”，霍克斯省略了這一信息。兩人的選擇與其翻譯目的密不可分，霍克斯的目的前文說過，而楊憲益的目的是為了讓西方人了解中國文化。從目的論角度來看，霍克斯的翻譯似乎更可取。目的論認為譯者在翻譯的過程中，首先要確定譯文的目標受眾，要了解他們的認知心理特征、文化心理、語言習慣、審美情趣等，掌握他們對譯文的期待心理和交際需求。但是我們也應該明白，目標受眾不是一個一成不變的群體，隨著中西文化交流的日益密切，他們的審美情趣，文化心理會隨之發生變化，會追求更深層次的了解原著。從這個角度來說，假以時日，楊憲益的翻譯會更有利于中國文化的傳播。筆者認為，能保留的文化信息應該盡最大努力保留。如此句中的“東籬”，西方人看到east fence，也許不會跟陶淵明的詩聯系起來，但是對于了解一些中國詩歌的讀者來說，很快會產生審美聯想。另外，霍克斯的翻譯對原文中的“莫認”有誤解，這是另外一個研究的話題，此文不做贅述。

五、結語

目的論指導下的文學翻譯，必須把握目的原則為總的指導原則，正確理解忠城原則，尤其要正確理解文學翻譯中的忠城原則，它不同于對等論中的忠實，這里的忠誠更傾向于一致的意思，指原文作者，翻譯活動發起者，和譯文讀者之間的多邊關系，而譯者在翻譯的過程中要平衡這種多邊關系，使這幾種關系在譯文中達到一致。就《紅》詩中的花卉文化翻譯而言，楊憲益和霍克斯兩位譯者都以其翻譯目的為指導，很好地平衡了這種多邊關系，值得學習和借鑒。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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