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描寫語言學派和轉換生成學派的比較

摘要：本文簡要回顧了20世紀美國描寫語言學派、轉換生成學派的產生及發展歷程，論述了各自的特點和對語言學的貢獻，探討了兩種語言學派的區別，以及轉換生成學派取代描寫語言學派的原因。

關鍵詞：描寫語言學派；轉換生成學派；布龍菲爾德；喬姆斯基

作者簡介：蔡一鳴（1984.1-），女，江蘇興化，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編輯，碩士，研究方向：語言學與應用語言學。

[中圖分類號]：H0-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17-0-02

1.兩種語言學派的簡介

1.1美國描寫語言學派

1.1.1美國描寫語言學派的產生

美國結構主義語言學 (structuralistlinguistics)，或稱美國描寫語言學 (descriptivelinguistics)，是上世紀 30年代初至 50年代末占統治地位的一個重要的語言學流派。[1] （熊兵 2003:173）美國結構主義語言學產生和發展的客觀社會背景，是對瀕于滅絕的美洲印第安人土著語言的描寫和記錄的需求。當時從事這項工作的大都是人類學家，其中影響最大的當屬博厄斯（Franz Boas）和薩丕爾（Edward Sapir）。二人都強調尊重語言事實，主張記錄口語作為研究素材，對結構做客觀的共時的描寫。從語言理論背景來看，在這個學派誕生前發生了一件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大事，那就是索緒爾《普通語言學教程》的出版。這本書提出了許多具有革命性意義的觀點，為美國描寫語言學打下了牢固基礎。

1.1.2 美國描寫語言學派的發展

美國描寫語言學派的發展大致可分為三個階段：(1)博厄斯和薩丕爾時期(1911-1932)；(2)布龍菲爾德時期(1932-1950)；(3)后布龍菲爾德時期(1952-1956)。[2]（劉潤清，封宗信2004：142）

1924年在博厄斯、薩丕爾、布龍菲爾德等人的倡議下“美國語言學會”成立，該學會可以看成是美國描寫語言學派的搖籃。20世紀20年代，這一學派只具雛形，直至1933年布龍菲爾德的《語言論》出版，才形成了自己獨特的理論和方法。可以說從20世紀30年代起這一學派進入了“布龍菲爾德”時期。

1934年，派克（Pike）、奈達（Nida）等人開始舉辦“語言學暑期學院”。他們主要繼承薩丕爾的學術傳統。派克在結構分析中區分“位”和“素”，并且試圖運用到人類一切行為的分析中去（劉潤清，封宗信 2003：179）。這一學派的后期重要成員有：哈里斯（Harris）、威爾斯（Wells）等，其中最重要的是哈里斯。他把數理邏輯的方法運用于語言學，主張排除意義標準，把分布和替換看作結構分析的主要原則和方法。他們的學說被稱為“后布龍菲爾德學派”。

1.2轉換生成學派

1.2.1 轉換生成語法的產生

自20世紀50年代中期開始，轉換-生成語法（Transformational Generative Grammar， 簡稱TG）取代描寫語言學，成為美國語言學的主流。轉換-生成語法創始人是N.喬姆斯基。1957年他的第一部專著《句法結構》出版，標志著”轉換-生成語法”的誕生。這一理論是建立在理性主義的哲學基礎之上的，它完全不同于建立在經驗主義基礎之上的美國結構主義，因此，它的出現是對當時居于主流地位的美國結構主義語言學的一大挑戰，被人稱作“喬姆斯基革命” 。

1.2.3 轉換生成語法的發展

轉換-生成語法從提出至今已經四十多年了，它主要經歷了四個階段：

第一階段是“古典理論”時期，從1957年到1965年，《句法結構》是這個時期的代表作。古典理論最顯著的一個特點就是主張語法自主，把語義排除在語法之外，這一點與此前流行的結構語言學的理論是一致的。[3]（孟建鋼 2003：306）

第二階段是“標準理論”時期，從1965年到1971年，代表作是《句法理論要略》。標準理論中最引人注目的修正是把語義納入到語法中來，提出語法結構有深層和表層之別，深層結構決定語義，通過轉換規則而轉化為表層結構。這一修正使它跟古典理論有了原則區別。

第三階段是“擴展的標準理論”時期，從1972年到1979年，1972年出版的《深層結構、表層結構和語義解釋》標志著這一時期的開始，而以1977年出版的《關于形式和解釋的論文集》為代表，則對這一時期的理論又作了一些修正，因而也稱為“修正的擴展的標準理論” 。1972年的主要變化在于表層結構對語義解釋也起一定的作用，而在1977年的理論中，語義解釋則被全部放到了表層。

第四階段是從1979年至今，以《支配和約束論集》為代表。這一階段的理論有兩個重大變化：一是在原來的規則系統之外增加了原則系統，二是提出了“虛范疇” 。目前，支配和約束理論仍處于不斷的修正和發展中。[4]（滕延江，2007）

2.描寫主義語法和轉換生成語法的區別

第一，兩個語言學派對語言本質的認識不同。（胡壯麟 劉潤清 李延福1988：383）布龍菲爾德將語言定義為一系列言語和一系列“詞匯和語法習慣”。喬姆斯基將語言定義為一系列規則或者準則。那么誰的觀點正確呢？我們認為，語言不是一系列的言語，因為一種語言中可能的言語的數量是無限的。從語言的創造性來說，語言應當是一系列有限的規則，而這些規則可以生成無限數量的句子。

第二，這兩種語言學派的語法有著不同的語言學目的。[5]（胡壯麟 劉潤清李延福 1988：383）對于結構主義語法其語言學目的是為了去描寫某種或者某些語言，而這種描寫通常是根據它的用途來作評價的。對于喬姆斯基來說，語言學的目的則是去發現一種生成語法，它可以包含說某種語言的本土人掌握的母語的知識。

第三，這兩種語言學派的語法在它們各自的分析討論中使用了不同類型的數據。[5]（胡壯麟 劉潤清 李延福1988：383）結構主義語法使用的是觀察到的或可觀察到的自然的言語。結構主義語法家不允許詢問被調查人某個句子是否符合語法規范。相反，喬姆斯基和他的追隨者們則對可以揭示本族語言者的默示知識的任何數據都感興趣。他們很少使用母語使用者的所言，而是依賴自己的直覺。

第四，這兩種語言學派的方法論截然不同。[5]（胡壯麟 劉潤清 李延福1988：383）結構主義語言學的方法論本質上是歸納法。布龍菲爾德說，“概括語言的唯一有效方法就是歸納法。”而喬姆斯基堅持假說-演繹法，其研究也被稱為評估過程。喬姆斯基認為這種方法論在兩個層面施行：（1）語言學家形成對語言結構的某個假說—一個普遍語言理論；而后由特定語言的語法來驗證該理論；（2）這樣的每套語法本身就是普遍語言理論的一個假說。

第五，這兩種語法體系對語言習得持不同觀點。[5]（胡壯麟 劉潤清 李延福1988：383）結構主義語言學家認同哲學中經驗主義和心理學中的行為主義觀點。如在布龍菲爾德看來，語言學是心理學的一個分支。語言學中的行為主義認為兒童的語言學習是通過“刺激—反應加強”鏈，成人的語言運用也是刺激—反應過程。而喬姆斯基在哲學上遵從的是理性主義，從心理學上講是心靈主義。喬姆斯基相信某種程度上語言是天賦的，兒童生來就具備他所稱作的語言習得機制，這種特定天賦不僅包括普遍性傾向或潛勢，還有世界性的特別是語言屬性的知識。

3.美國描寫語言學派的貢獻

美國描寫語言學派提出的一系列理論與方法對現代語言學的發展產生了重大影響，這不僅表現在語言理論研究領域，還表現在語言實際應用領域(如外語教學等)。尤其重要的是，正是以布龍菲爾德為代表的一批結構主義語言學家排除了各種非語言因素的干擾，才使得語言學研究真正走上了科學的道路。從某種意義上說，沒有描寫語言學，也就不會有后來的轉換生成語法。

4.轉換生成語言學派的貢獻

喬姆斯基對語言學研究的主要貢獻可歸結為以下四點：一是他強調語言使用的“創造性”；二是他針對行為主義的“刺激—反應”的學習理論提出“語言習得機制”，強調了語言習得的“遺傳”因素：三是他提出了“語言模塊”論，區別了語言系統的規則和表征與認知系統的規則和表征的不同；四是他提出了語言的“表層結構”和“深層結構”，這也是影響此后語言研究最重要的語言理論。

5.轉換生成語法取代描寫語法的原因

美國描寫語法是建立在哲學上的邏輯實證主義和心理學上的行為主義基礎之上的。這一學派的學者尊重語言事實，并設計出一套嚴密的分析方法，這當然是他們的優勢，但正是在這一點上，他們走了極端，既不重視在總體上更新語言理論，又拒絕采用歸納法以外的方法，而總是把注意力放在龐雜繁復的語言表面事實上，導致研究缺乏創造性，因此遲早要走向衰落。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轉換生成語法近幾十年來一直保持著較旺盛的生命力，這一方面是因為這種理論本身具有較強的解釋力，另一方面也因為該學派能不斷更新和發展自己的理論，并給語言學界以極大的啟發，影響深遠。

6.小結

通過查找閱讀多方面的資料，筆者簡單回顧了20世紀美國描寫語言學派、轉換生成語言學派的產生及發展歷程，論述了各自的特點、對語言學的貢獻，探討了兩派的區別，以及轉換生成學派取代描寫語言學派的原因，并在此基礎上對學派的興衰進行了反思。不同語言學派的研究方法和觀點對于我們當今開展語言學研究十分具有啟發性。

參考文獻：

[1]、熊兵，美國結構主義語言學:回顧與反思，《外語與外語教學》2003，(7): 173

[2]、劉潤清，封宗信，《語言學理論與流派》， 南京：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 2003

[3]、孟建鋼，《英語普通語言學教程》，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 2003

[4]、滕延江. “西方語言學流派（生成語言學 社會語言學）.” 2007.7.2.

[5]、胡壯麟，劉潤清，李延福，語言學教程. 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