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小說及其相通命名來源探微

摘要：Metafiction，Surfiction，Self-conscious都是對同一種小說形式的命名，翻譯成中文有“元小說”、“后設小說”、“超小說”、“自我意識小說”等。這是這樣一種小說：是作家自覺或不自覺地將自我意識運用到了小說文本內，用虛構的手法向讀者闡釋一個現實性的問題——小說本身就是虛構的。既然都指代同一小說形式，那么這些英文命名與中文譯名之間存在著怎樣的對應關系，為何一種小說形式會出現多種叫法，它們之間的內在聯系是什么，是本文所關注和研究的。

關鍵詞：元小說；相通命名；詞源

[中圖分類號]：H3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17-0-01

“元小說”是根據英文單詞“Metafiction”翻譯而來。是有別于傳統小說的新型小說寫作方式。它順應了后現代主義思潮和時代到來的趨勢，萌芽于西方18世紀，盛行于20世紀80年代。簡而言之，其特性正如戴維·洛奇在《小說的藝術》中說的：“超小說（元小說）是有關小說的小說。是關注小說的虛構身份及其創作過程的小說。”傳統小說往往關心的是人物、事件以及小說的內容；而元小說則更關心作者本人是怎樣寫這部小說的，常常聲明作者是在虛構作品，告訴讀者作者是虛構作品的手法及其創作小說的一切相關過程。小說的敘述往往在談論正在進行的敘述本身，并使這種對敘述的敘述成為小說整體的一部分。因此無論在內容上還是結構上都是對傳統小說的一次革新和挑戰。

對于元小說定義的論述，西方和中國學者有過很多卓著的研究。在這里我就不一一列舉。本文所關注的是：對于Metafiction(元小說)這一小說形式來講，西方學者給過不同的命名：Surfiction（超小說）、self-conscious fiction（自我意識小說）等；中國學者也有不同的譯名：元小說、后設小說、超小說、外小說、自反小說、自我意識小說等。那么這些英文命名與中文譯名之間存在著怎樣的對應關系，為何一種小說形式會出現多種叫法，它們之間的內在聯系是什么，是本文所關注和研究的。

首先，我們來引入索緒爾語言學中的“能指”和“所指”的概念來對元小說本身的“能指”和“所指”做一個形象的引申。索緒爾指出，語言符號是概念和音響形象的結合。用“所指”和“能指”分別代替概念和音響形象。比如在“樹”這個詞中，樹的概念和“樹”的特定發音不是必然結合在一起的，“樹”在英文中的讀音和在法文、拉丁文中的讀音明顯不同，但卻都能表達了“樹”的意思。將“能指”和“所指”的概念引申到本文中目的在于說明：元小說也好，超小說也好，后設小說也好，自我意識小說也好，它們都是對于一種小說形式的不同命名。元小說（姑且先這樣命名）這一小說形式的本體就是這個“所指”，而不同的中英文命名就是一個個的“能指”。這些“能指”呈放射狀指向同一個“所指”。所以說，我們無論將其稱為什么，只是因為不同學者所站的角度和習慣不同，而它的本性和內在本質不變。

然后，我們從每個詞的根源出發來談。首先先來談論Metafiction（元小說），這是由美國作家威廉·加斯(Williams Gass，1924－)于1970年在其論著《小說與生活中的形象》 (Fiction and the Figures of Life，1970)中首先提出的。“meta”源于希臘語前置詞與前綴μετα，意思是“之后”、“之外”、“之上”、“之間”。在希臘文中，“meta”是作為前綴使用的，表示“在……后”、“在……之外”。對于meta的中文翻譯，羅澤1976年稱之為“外小說”是顯而易見的直譯，但是貌似大多中國學者都喜歡“較為深刻”的意譯，所以“外小說”這個詞并未流行和廣泛使用。到了80年代出現了元小說和后設小說以及大量的小說創作實踐。這一小說命名才漸漸深入人心。

那為什么有元小說和后設小說的區別呢？這是因為，后設小說是臺灣學者翻譯的。1983年，伍軒宏正式以“后設”文本姿態在臺灣《中外文學》第128期發表《前言》。臺灣后設小說創作的集大成者張大春和駱以軍也是一直用后設小說來給自己的小說命名。臺灣學者錢竟和劉雁濱對帕特里夏·沃的的翻譯就是《后設小說：自我意識小說的理論與實踐》。至于為何稱之為“后設”，那是怎樣意譯過來的呢？

“后設”一詞在臺灣的使用是用來作為英文meta字首單字的翻譯，例如metadata便翻譯為后設資料、metadrama 翻譯為后設戲劇等。其意義便是“關于什么的什么”，如后設資料就是“關于資料的資料”，這與臺灣學者的翻譯傳統和習慣有關。還有一種電影叫做后設電影，是指電影中的符號反身指涉電影制作過程與電影再現形式等問題。所以說后設在臺灣已經形成一種固定的用法和意義。通俗地講，“后設”即為“在其后面設計的”，就是讓文本或者戲劇、電影有雙重甚至多重結構層次，使讀者或者觀眾在沉醉于其中時突然將其視角拉遠，認識到這只不過是作者的一種虛構的世界。用一個不太恰當但很形象的比喻就是：螳螂捕蟬，麻雀在后。讀者在如饑似渴地，全神貫注地沉浸在藝術作品之中，這時，會有隱含作者在一邊提醒讀者這原來就是他自己隨心所欲虛構成的世界。

“Metafiction”在大陸學者的翻譯中稱為“元小說”。既然“meta”表示“在……后”，表示一種次序，因而也就帶有表示結束、歸納、總結的意思。安德羅·尼庫斯在編撰亞里士多德文集時，把哲學卷放在自然科學卷之后，并用“metaphisics”為哲學命名。“meta”一詞表示“本原”、“規律”、“體系”的意思就這樣逐漸明確和定型下來。在中文里，“元”自《周易》時起用。《說文解字》對“元”的解釋：“元，始也。從一從兀”。可見，中文里的“元”和古希臘文中的“meta”意義上是相通的。因而，正如我們把有關語言規律、結構的語法學、符號學這種“關于語言的語言”，稱為“元語言”（metalanguage）一樣，“元小說”應是“關于小說的小說”，即用小說形式揭示小說規律的小說文本。

而Surfiction（超小說），是1973年由美國實驗作家雷蒙·費德曼提出的。其代表理論著作《超小說》就主要討論這種形式的小說：其內容不是反映本已經存在的現實，而是拋棄了現實。他承認并贊成元小說，自覺地宣揚自己的虛構地位。提出“這種新的小說不會試圖強調意義，真實或者現實”。 Sur這一前綴我們很熟悉，有一種意思就是“表面，在上”。所以超小說就是由此直接翻譯而來。

至于self-conscious fiction（自我意識小說），本文認為這不是一個專有名詞，而是用來形容metafiction這一小說特征的。帕特里夏·沃在《后設小說：自我意識小說的理論與實踐》中說：后設小說是一種具有自我意識地，系統地去關注那些人為造作的身份，以此來提出虛構和現實關系問題的小說。(Fictional writing which self-consciously and systematically draws attention to its status as an artifact in order to pose question abou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fiction and reality.)還有很多學者在描述元小說時也用到了self-conscious這個詞，所以本文認為，這個詞是用來描述元小說特性的，而非一個專有名詞。

綜上，我們簡要列舉和分析了對于不同英文命名和中文解釋的來源和釋義。希望對其他學者在研究元小說的道路上有一些裨益和參考。

參考文獻：

[1]]、Waugh，patricia，，London， New York:Methuen，1984.

[2]]、林秀琴，《元小說》，《文學評論》，2003年第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