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世言》心理動詞程度量的表現形式研究

摘 要 心理動詞可受程度副詞修飾是心理動詞的一個重要特征，這一特征受到研究心理動詞學者的廣泛關注。本文就《型世言》心理動詞的表現形式進行靜態描寫，從而顯示出近代漢語中心理動詞受程度副詞修飾的歷史情況。

關鍵詞 《型世言》 心理動詞 程度量

中圖分類號：H15 文獻標識碼：A

心理動詞可以受程度副詞修飾是心理動詞的一個重要特征，這一特征是前賢對心理動詞研究初始就非常關注的，而且有很多學者把“很+心理動詞”作為鑒定心理動詞語法功能框架，如：

范曉、杜高印、陳光磊在《漢語動詞概述》（1987）中指出：可以用“（很＋——）＋賓語”這一框架來判定心理動詞。

周有斌、紹敬敏（1993）在《漢語心理動詞及其句型》中提出以“主（人）+{很+動詞}+賓語” 框架作為驗證心理動詞的形式標準。

隨著對心理動詞研究的逐漸深入，學者們發現并不是所有的心理動詞都可以受程度副詞修飾，我們可以看出在豐競提出的鑒別式“主（人）+在心里+（很）+心理動詞+賓語”中，“很”在鑒別式中已經不再是必要條件。

經過考察，我們得出《型世言》中的心理動詞部分可受程度副詞修飾，即絕大部分狀態性心理動詞可以受程度副詞修飾，而少量不可以受程度副詞修飾狀態性強的心理動詞，要么是由于詞本身具有最高程度量意義，如：痛切、溺愛等等，要么是由于此本身兼有意志性，如“記恨、改悔、憋氣”等等；動作性心理動詞幾乎都不受程度副詞修飾。本文我們主要考察《型世言》中的程度副詞以及心理心理程度量的表現形式。

1 《型世言》中程度副詞的功能及其分類

王力先生（1993）從意義上把程度副詞分為相對程度副詞和絕對程度副詞。周小兵先生在《論現代漢語的程度副詞》①中從語義、語用和語法三個層面分析這兩類程度副詞的區別，以及他們內部成員在意義和用法上的差異。他認為：從語義上講絕對程度副詞只是一般地，獨立地表明程度；相對程度副詞是通過比較顯示程度。以下C1是絕對程度副詞，C2是相對程度副詞：

C1 很、非常、十分、挺、怪、相當、有些、有點、不大、不太、太；

C2 最、頂、更、更加、越發、愈加、比較、還、還（2）、稍、稍微、略、多少（2）。

相對程度副詞程度是與其他事物相比較而言的，不管有沒有比較對象出現，含相對程度副詞的句法格式都有明顯的比較義，而含絕對程度副詞的句法格式則無論如何沒有比較義，絕對程度副詞雖沒有比較義，但是仍有“級”的差別。他把絕對程度副詞從意義上分為三類，即：

程度過頭： 太；

程度高：高、很、十分、非常、怪、挺、相當；

程度低：有些、有點、不大、不太。

據此，我們給《型世言》中的心理動詞進行分類：

a. 絕對程度副詞有：好、好生、好不、大、不大、大為、深、甚、甚是、不勝、更、過、過于、十分、有些、殊、極、極其、極是、苦（忍）、少（屈）、頗、重（責）、再三、滿（望）、幾分；

b. 相對程度副詞有：最、越、越發、深加、更。

其中《型世言》中絕對程度副詞又可分為三類，即：

程度過頭： 過、過于；

程度高：甚、甚是、殊、極、極其、極是、好、好生、好不、大、大為、深、不勝、十分、百般、苦、頗、重、再三、厚、滿；

程度低：有些、少、幾分。

2 《型世言》中的心理動詞程度量的表現形式

《型世言》中心理動詞的程度量主是要是通過程度副詞的修飾限定來表現的，主要有三種形式：

（1）通過絕對程度副詞在句中作狀語修飾心理動詞，從而達到限定心理動詞的程度量，這也是《型世言》中心理動詞的程度量表現的主要手段，這一點表現在《型世言》中絕對程度副詞多，而且使用頻繁，如：

例（1）a. 妙珍止是早晚到佛前焚香，除三餐外，便獨自在房念佛誦經，甚喜得所（第四回，第60頁）。

b. 尚書深喜海神效命，不日誅殛妖蛟（第三十九回，第547頁）。

c. 果然陳副使看了大喜，道：“這先生有功。”（第二十七回，第369頁）

“甚”、“深”、“大”是表示程度高的絕對程度副詞，在心理動詞前作狀語，表示主體內心的喜悅程度。

例（2）a.他還不解，又扯一扯。低頭去看，是一個竹箬包的包兒，簾子里遞來的，偷便輕輕的丟在袖里，停會看時，兩個火熱饅頭，好不歡喜（第二十九回，第404頁）。

b. 彭氏道：“這師傅還臉嫩。我這里師傅們見了女人，笑便對下來，好生歡喜哩。也只是年紀小，不知趣味。”（第三十五回，第490頁）

c. 對夫人說，這如夫人聽得兒子文理通，也大歡喜，供給極是豐厚（第二十七回，第369頁）。

d. 相見之時，那圣姑抓耳撓腮，十分歡喜，道：“陳大人，我當日預知你有這一差，約你相會。不意大人能不失信。”（第四十回，第559頁）

e. 學生是暫時苦惱，主翁甚是歡喜（第十九回，第261頁）。

“好不”“好生”“大”“十分”“甚是”是絕對程度副詞，它們表示的程度是逐漸升高的，在心理動詞前作狀語，表示主體內心的喜悅程度。

例（3）a. 似此數日，皮匠見他光景，有些惱了，因是陳公子，不敢惹他（第二十七回，第370頁）。

b. 秦鳳儀看了好惱，又好笑，落落脫脫，且這著馬走去，那山且是險峻……（第二十回，第279頁）

“有些”“好”“大”是三個分別表示不同程度的絕對程度副詞，在心理動詞前作狀語，表示主體內心的惱怒程度。

“甚是”和“極其”事表示程度高的絕對程度副詞，“過于”是表示程度過頭的絕對程度副詞，在心理動詞前作狀語，表示主體內心對感事的愛惜程度。

（2）通過相對程度副詞在句中作狀語修飾心理動詞，從而表現心理動詞程度量在原有基礎上的變化，《型世言》中僅出現最、越、越發、深加、更等五個相對程度副詞，而且出現頻次低。

例（1）他原識兩個字，心里極靈巧，凡一應緊要文書、詞狀簡札，著他收的，問起都拿得來，越發喜他有才（第三十回，第420頁）。

“越發”是相對程度副詞，在心理動詞前作狀語，表示由于某個原因使得主體內心的喜悅程度在原來的基礎上進一步升高。

例（2）徐州同還望他來收火，發出水去，道這水不是泉水，要換，他端只將這水拿兩瓶去，徐州同看了大惱。田有獲原要做和尚一當兒報酬，自己要索他百來兩謝，見事走了滾，故意在徐州同面前嗍他道：“他還要上告公子。”徐州同越惱，要尋事擺布（第二十九回，第410頁）。

“越”是相對程度副詞，在心理動詞前作狀語，我們明顯可以看出“越惱”是在“大惱”基礎上的惱怒程度的升級。

例（3）日休道：“我自深加愛惜，姐姐不要驚怕。”（第三十八回，第530頁）

“深加” 是相對程度副詞，在心理動詞前作狀語，表示由于某個原因使得主體內心對感事的愛惜程度在原來的基礎上進一步升高。

（3）通過程度副詞作補語表現心理動詞的量級，作補語的程度副詞一般是表示量級極高或量級過度的程度副詞，表示人的某種心理狀態達到極限。《型世言》中作補語的程度副詞有：緊、過度、不勝、不盡、殺、死、無及、過度、極等。

例（1）王原歡喜不勝，就要即日起身（第九回，第143頁）。

“不勝”是絕對程度副詞，在心理動詞后作補語，表示主體內心的喜悅程度高。

例（2）王舉人道：“觀子之詩，怨悔已極。到思親想弟，令人憐憫。但只恐托的身去，又悔不若青樓快樂。”（第十一回，第167頁）

“極”是絕對程度副詞，在心理動詞后作補語，表示主體內心的怨悔程度達到頂點。

例（3）愛姐道：“幾乎驚死，如今走還是抖的。”（第二十一回，第291頁）

“死”是動詞，在心理動詞后作補語，表示主體內心的驚嚇程度之高。

通過分析，我們發現心理動詞和程度副詞組合也不是任意的，而是有選擇性的，有些詞本身具有一定的程度量級，因此只能跟與其程度量級相符的絕對程度副詞組合。心理動詞和程度副詞組合情況怎樣，還需要我們進一步研究。

注釋

① 周小兵.論現代漢語的程度副詞[J].中國語文，1995(2).

參考文獻

[1] 范曉，杜高印，陳光磊.漢語動詞概述[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87(56).

[2] 周有斌，紹敬敏.漢語心理動詞及其句型[J].語文研究，1993(3).

[3] 豐競.現代漢語心理動詞的語義分析[J].淮北煤炭師范學院學報，2003(1).

[4] 張斌.副詞與限定描狀功能.[M].安徽: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