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化寫作對于大學生產出性詞匯發展的作用與影響

[摘要]本項研究采用了定量分析、問卷調查、師生訪談的方法，針對數字化寫作對于大學生詞匯發展的作用與影響，從詞匯知識寬度和詞匯知識深度兩個方面進行了產出性詞匯發展的實證研究。研究結果表明，學生對數字化寫作教學模式有較好的期待；這種新型的寫作教學模式能夠有效促進大學生英語詞匯的發展，豐富大學生英語寫作的表達能力。

[關鍵詞]數字化寫作平臺；產出性詞匯；寫作能力；實證研究

[中圖分類號]G420 [文獻標識碼]A [論文編號]1009-8097（2012）11-0091-06

一、前言背景

產出性詞匯（productive vocabulary）是指學習者能夠用于產出性語言應用的詞匯，它的使用與文本質量有著高度相關性。國內外相關研究證明，產出性詞匯水平在直接影響寫作能力的諸多因素中至關重要，產出性詞匯量越大，作文分數越高，其表達能力也越為豐富）。

以往關于產出性詞匯與寫作關系的研究主要有兩類：一是考察詞匯知識廣度與深度多種指標和詞匯使用錯誤的數量對于文本質量的影響；二是采用基于文本的方法考察產出性詞匯發展SchmittMeara，1997；Schmitt，1998；吳旭東，陳曉慶，2001；劉紹龍，2001；譚曉晨，2006）。

隨著計算語言學、語料庫語言學的不斷發展，詞匯研究及其與寫作之間關系研究的成果被應用到寫作評價與測試中，并被應用到國際知名語言測試體系中，如托福的網考，使英語寫作評測呈現數字化、自動化、網絡化、資源化的特征。由此可見，產出性詞匯水平在評價作文質量與寫作能力方面扮演越來越重要的角色。

然而，回顧以往研究，我們可以看到，對于通過寫作訓練促進產出性詞匯發展的研究寥寥無幾，有關數字化寫作對于大學生產出性詞匯發展的作用與影響的研究更是空白。我們認為，相關研究有望為解決外語學習者，特別是中、高級水平外語學習者“產出性詞匯的僵化問題”提供新的方法與途徑，成為打破詞匯學習瓶頸的一個新的“突破口”。

二、聚焦問題

新的《大學英語課程教學要求》首次增列了口語和書面語產出性詞匯，足以證明產出性詞匯學習的重要性。而詞匯學習對于中國英語學習者中始終是一大難題——付出很多，收效甚微。究其原因，我們認為主要有三個方面。首先，學習方法不當，死記硬背（rote memory）仍然是大部分學生學習詞匯的主要手段；其次，重視聽說的教學理念與教學行動大大削弱了教師在有限課堂學時內對詞匯教學的關注：此外，寫作是幫助學習者記住外語詞匯的一條有效途徑，“記得多，記得住，記得牢”，但長期以來，受四、六級考試深刻影響的“模板式寫作”應試練習不僅限制了學生寫作能力的發展，更是嚴重桎梏了產出性詞匯的發展，無論是篇章、句式，還是詞匯，學習者做的更多的是背誦模板，只用自己熟悉的語言形式表達思想，其效果至多是改善外語使用的熟練程度，其負面影響卻是導致“產出性詞匯僵化”的進一步加深。

面對大學英語教學、特別是大學英語寫作教學中產出性詞匯發展受到制約的問題，本研究聚焦數字化英語寫作教學，引入數字化寫作資源平臺，旨在探索數字化寫作教學對于大學生產出性詞匯發展的作用與影響。具體研究問題如下：（1）數字化寫作對于學生產出性詞匯知識寬度變化有何影響？（2）數字化寫作對于學生產出性詞匯知識深度發展有何影響？

三、數字寫作與產出性詞匯發展

1.數字化寫作

為了改革大學英語教學，特別是大學英語寫作教學，切實提高學生英語寫作能力，進一步促進學生英語綜合應用能力的提升，2011年春季學期，北京科技大學大學英語系“數字化英語寫作教學團隊”，在全國高校中首次嘗試開設了“數字化英語寫作”實驗課程。有關數字化教學的整體設計與實施（平臺介紹、教學團隊、學生群體、教學模式），請參見參考文獻。

以下，本文從數字化資源寫作平臺的獨特功能在教學實踐中的具體應用介紹其如何促進學生對于產出性詞匯的感性認知與理性實踐。

2.產出性詞匯的感性認知與理性實踐

“體驗英語——寫作教學資源平臺”為學生提供了自動分析評價范文的功能。通過使用范文分析評價功能，學生可以獲得有關文本中產出性詞匯使用不同層面的多元信息，如圖1所示，包括“文本統計信息”、“詞頻統計信息”、“單詞分布預覽”和“單詞長度統計圖”。

學生通過輕點鼠標即可以獲得“范文分析結果”，分析結果展示的多元的詞匯信息幫助學生了解自己寫作中產出性詞匯的使用情況，增強學生對產出性詞匯的感性認知，提高產出性詞匯意識；同時，便捷的修改環境使學生在“知道”的基礎上有意識地進行理性實踐，不斷嘗試使用更多的產出性詞匯，達到促進產出性詞匯發展的目標。

（1）通過量化分析揭開產出性詞匯“面紗”

基于Laufer與Nation提出的詞頻概貌表（lexical frequency profile），“范文分析”功能對產出性詞匯類型進行統計，得出“單詞類型”統計值，如圖1所示，即四類詞的量化分布情況，包括最長用的1000詞數量、次常用的1000詞數量、學術詞匯數量和開放詞匯數量；此外，“文本統計信息”中的“詞重復率”反映了學生產出性詞匯的復現程度，即產出性詞匯多樣性情況；量化的詞匯分布使學生對產出性詞匯寬度有一個感性的認知。“范文分析”功能很輕松地為學生揭開了產出性詞匯的“面紗”。這是在傳統寫作教學模式中，甚至一些基于網絡的寫作模式中也無法得以充分實現的。

（2）通過“詞頻統計信息”揭示產出性詞匯“全貌”

“詞頻統計信息”進一步為學生展示了產出性詞匯使用情況，如圖1所示，包括“單詞列表”、“單詞頻率”、“單詞類型”三個方面。學生通過查看“詞頻統計信息”了解文中具體使用了哪些單詞、屬于哪一類型、是否過度重復、過度依賴哪些高頻詞匯?！霸~頻統計信息”在“文本統計信息”基礎上加深了學生對于產出性詞匯的感性認知，幫助學生向突破產出性詞匯習得“瓶頸”邁出關鍵的一步。

（3）通過“單詞分布預覽”強化產出性詞匯的實踐

點擊“詞頻統計信息”中“單詞列表”里的單詞，如圖1所示，平臺將在文中定位相應單詞，并在屏幕右側的“單詞分布預覽”界面通過彩色亮化向學生展示該單詞在文中出現的位置。學生借助直觀的“單詞分布預覽”，通過單詞具體使用語境，理性判斷并分析單詞是否過度重復、是否使用恰當、是否使用準確，并在此基礎上嘗試替換和修改過度重復使用、使用不恰當、使用不準確的單詞。這樣的理性實踐無疑會促進學生對于產出性詞匯使用準確性、恰當性以及產出性詞匯使用效果的關注，幫助學生逐漸突破“產出性詞匯閾值”。

（4）通過多元評語提升產出性詞匯的元認知能力

除了平臺“范文分析”功能為學生產出性詞匯使用提供感性認識和理性實踐的機會和支持，“寫作評語生成軟件”六個評議層面中的“遣詞造句”為學生提供了有關產出性詞匯使用的宏觀評價，如圖2所示。

宏觀的評語反饋，在學生對產出性詞匯有了感性認知并進行理性實踐之后，引導并幫助學生培養產出性詞匯的學習策略與元認知能力。

四、教學效果

經過10周數字化寫作教學實踐，20名受試學生的產出性詞匯知識寬度與深度均發生了變化。以下，從詞頻、詞匯多樣性、詞匯密度等產出性詞匯知識寬度，產出性詞匯知識深度以及學生反思等多個維度，匯報一下數字化寫作對于大學生產出性詞匯發展的作用與影響，以回答本文提出的兩個研究問題。

1.詞匯寬度變化

本文以詞頻、詞匯多樣性（lexical variation）、詞匯密度（lexical density）三個指標考察詞匯寬度。教學前后，我們分別對學生進行了前測和后測，測試形式為課堂限時作文（30分鐘），由于一名學生因事沒能參加后測，因此，有效學生人數為19人。

（1）詞頻變化

使用“體驗英語一一寫作教學資源平臺”（學生端）的“評分”功能，如圖3所示，統計學生前測、后測的文章長度、所使用單詞類型、詞匯頻率分布、詞重復率等數據。所有文章入庫前，都經過處理，修正文中拼寫錯誤，去掉專有名詞，以確保詞頻統計的準確性。

從統計結果中直接提取前測、后測作文詞頻，應用SPSS17.0統計軟件，對比分析前測、后測分類詞匯的詞頻變化，結果如下：

采用配對樣本T檢驗，分析數字化寫作教學對于學生分類詞匯的詞頻變化所起的作用，由表1、圖4可見，前測、后測作文中使用的最常用1000詞數量平均值提高41.737（t=-12.836，p=0.000<0.01），次常用1000詞數量平均值提高5.053（t=-5.002，p=0.000<0.01），學術詞匯數量平均值提高5.526（t=-9.301，p=0.000<0.01），開放式詞匯使用數量平均值提高4.105（t=-3.226，p=0.005<0.01）?？梢?，數字化寫作能夠促進學生作文中最常用的1000詞、次常用的1000詞的詞頻概貌發生顯著變化；開放式詞匯使用數量顯著增加；學術詞匯使用也顯著提高，經分析，這可能與第二次作文的主題相關。當然，以上數據并不能證明經過10周的數字化寫作訓練，學生的產出性詞匯水平得到顯著提高，但這至少能說明基于優質教學資源平臺的數字化英語寫作教學能夠使學生在產出性詞匯詞頻概貌上取得顯著發展。

（2）詞匯多樣性變化

Laufer提出詞匯多樣性（lexical variation）可以檢驗學習者如何使用已掌握的詞匯表達交際意圖，該指標以type/token的比率（詞重復率）來確定，它反映篇章的難度。我們從通過平臺評分功能獲得的統計數據中提取詞重復率（type/token的比率），采用配對樣本T檢驗，分析數字化寫作對于中快班學生產出性詞匯多樣性變化所起的作用，見表2、圖5。

可以看出，前測、后測產出性詞匯重復率平均值相差0.1226（t=-3.269，p=0.004<0.01），呈顯著上升變化。根據Laufer提出的詞匯多樣性理論，詞重復率反映篇章的難度，詞重復率越高，篇章難度越小，詞匯多樣性越小；反之，詞重復率越低，篇章難度越大，詞匯多樣性越大。由此可見，本研究中學生在前測和后測作文中產出性詞匯多樣性顯著降低。經深入分析，我們認為，首先，這與后測寫作的主題相關，主題關于中國英語教學，難以避免詞重復率會偏高。其次，本研究結果與Laufer的研究結果相吻合，詞頻概貌得到發展的同時，產出性詞匯多樣性發展緩慢，甚至沒有得到發展。因此，產出性詞匯多樣性應該作為寫作教學甚至大學英語基礎課程的一項技能來培養，以有效促進學生產出性詞匯的發展。

（3）詞匯密度變化

Mehnert認為，詞匯密度（lexical density）是檢查詞匯習得的有效指標，詞匯密度指篇章中實詞所占的百分比。根據PoulisseBongaret的觀點，實詞比虛詞傳達的信息量大，因此篇章中的實詞越多，篇章的密度越大，傳遞的信息也就越多。因此，本研究考察學生作文中產出性詞匯知識寬度時，把詞匯密度作為其中的一個指標。經統計，得出學生前測、后測作文詞匯密度，采用配對樣本T檢驗，分析數字化寫作對于學生產出性詞匯密度變化所起的作用，見表3和圖6。

不難看出，前測、后測詞匯密度平均值相差0.0185（t=-2.273，p=0.035<0.05），即后測詞匯密度，即學生文中所有實詞與虛詞的比率平均提高0.0185，具有統計學意義上的顯著性。由此可見，基于優質教學資源平臺的數字化寫作教學能夠顯著地提高學生產出性詞匯密度，增加篇章密度，加大文章信息，進而有助于促進寫作質量的提升。

2.詞匯深度變化

在考察產出性詞匯深度時，我們汲取了前人的研究成果，尤其是有關心理詞匯的構成要素、理論語言學和語料庫語言學中詞匯和語法相接口的觀點，以及Nation和Henriksen等學者的理論框架和定義，主要關注拼寫知識（增音、減音、音置換、音易位）、形態——句法知識（生造詞、一致、時態、數、冗余、省略、句式以及其它各類與語法相關的錯誤）和語義知識（詞義、搭配和固定詞組）三個范疇的錯誤。

教學過程中，我們收集、統計學生作文中上述三個范疇不同錯誤類型出現頻次，以跟蹤學生產出性詞匯知識深度的發展。計算方法如下：錯誤總數/文章長度*100，即每100個單詞中，出現錯誤的頻率，與產出性詞匯知識深度成反比。錯誤標注由教學團隊兩位老師承擔，每篇文章都經過兩次標注檢查核對，以確保標注的準確性。

采用配對樣本T檢驗，分析數字化寫作對于學生產出性詞匯知識深度變化所起的作用，見表4、圖7：

可以看出，在前測、后測詞匯知識深度的三個范疇中，拼寫知識錯誤頻數平均值相差2.7906（t=3.605，p=0.002<0.01），錯誤頻數降低顯著；形態——句法知識錯誤頻數與語義知識錯誤頻數平均值分別降低0.65（t=-1.018，p=0.322>0.05）、0.0121（t=-0.034，p=0.973>0.05），但二者均沒有統計學意義上的顯著性。由此可見，數字化寫作能夠顯著促進學生產出性詞匯拼寫知識的準確使用，對深層次的形態——句法知識和語義知識的正確使用也有一定的促進作用，但并不顯著。結合產出性詞匯詞頻概貌變化，我們可以得出，數字化寫作有效促進了學生嘗試使用更多的詞匯，但由于學生缺乏詞匯深度知識，影響其使用的準確性。

3.學生反思

上述結果與學生回答問卷的情況及訪談結果相吻合。例如，有學生說：

（1）這方面提高一直很困惑。如果保守用已經學過的句式可能沒有錯誤但是缺乏創新。如果創新就會出現大段的錯誤，這也是我寫作中遇到的一大難題。

可見，產出性詞匯知識深度的改善并不是短時期就能夠達到顯著效果的。慶幸的是，數字化寫作使學生意識到了自己寫作中詞匯方面的不足，如有學生說：

（2）這次作文的寫作讓我意識到自己單詞量的極度匱乏……寫得時候感覺很吃力，很詞窮。

（3）詞匯量太小?；蛘哒f不會積極地從學過的詞中調出那些優雅的、高級的詞匯，書到用時方恨少，以后要多多積累多多練習。

（4）單詞不夠熟悉。其次“花樣”還不夠多。希望以后能多用點新穎的單詞，句式等等。

（5）我知道了許多自己在寫作時容易出現的問題以及自己在寫作方面的一些缺陷，比如詞匯、語法、句型。也知道了今后寫作中自己該注意些什么問題。雖然這些問題依舊存在，但總比不知道的好。希望自己哪天痛下決心，將這些毛病徹底清除，早日突破這些瓶頸。

五、結論展望

本研究取得的成果令人興奮，對我國目前大學英語教學改革，特別是英語寫作教學改革具有重要的意義。第一，數字化寫作能夠有效促進學生產出性詞匯知識寬度的發展，尤其在詞頻概貌、詞匯密度方面，有顯著的促進作用。第二，詞匯寬度得到顯著發展的同時，衡量產出性詞匯知識深度的指標中除了拼寫知識得到顯著提高，深層次的形態一一句法知識和語義知識的正確使用也有一定的促進作用，但并不顯著。為Laufer產出性詞匯知識寬度與詞匯知識深度發展不平衡的論斷提供了實證研究支持。第三，數字化寫作平臺為中高級英語水平的學生突破詞匯學習“瓶頸”提供了嶄新的途徑。教學實踐證明，對于中高級英語水平的學生來說，產出性詞匯的進一步發展是一個“瓶頸”問題。不同于傳統寫作環境下的保守做法——盡量避免使用沒有把握的詞匯，數字化寫作平臺的評分功能、分析功能、顯示界面等提供的多元詞匯信息和數據增強了學生對于產出性詞匯的感性認識并激發了理性實踐，有效促進學生嘗試使用更多的詞匯，敢于“冒險”，這對于突破產出性詞匯的發展的“瓶頸”以及提高寫作能力是一個良好的“推進器”。第四，對于大學英語教學來說，本文的研究結果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在強調聽說、強調交際效果的教學理念與行動中，不能忽視詞匯教學；反之，教師應該探索如何拓展產出性詞匯寬度，特別是增加詞匯多樣性，以及如何促進產出性詞匯深度知識的學習。第五，實踐證明，“體驗英語——寫作教學資源平臺”為進行研究型寫作教學提供了強大的技術支持。對于學生而言，通過平臺的客觀分析、分層評價、直觀顯示等功能，能夠獲得以前只有依賴教師通過相關語料庫、分析軟件才能獲得的數據信息，并利用這些數據信息改進自己的作文，促進寫作能力的不斷發展；對于教師而言，數字化、資源化的寫作平臺使進行研究性寫作教學變得簡單、便捷、容易、輕松。

當然，本研究也存在一些不足。比如，后測作文主題影響詞匯多樣性的測量，學生樣本數量不是很大，受益群體較小，研究周期較短，上述論述尚缺乏廣泛性，其普遍有效性有待進一步研究論證。我們希望與廣大教師同仁攜手努力，共同開創“數字化英語寫作教學”新天地，進一步深化大學英語教學改革。

基金項目：本項研究得到了“中央高?；究蒲袠I務費專項資金”（編號：FRF-BR-11-012A）；“北京科技大學2012年度校教育教學改革與研究項目”（編號：JG2012M51）和“北京科技大學‘十二五’教學改革重點項目”（編號：JG2011211）的資助。

作者簡介：王娜，博士，講師。研究方向：應用語言學，語言教學和語言技術，寫作教學與研究。

收稿日期：2012年8月13日

編輯：李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