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基米德75歲那年掛了,是讓破城而入的羅馬士兵砍死的。當那個喝得醉醺醺的丘八持刀向他撲來時,古希臘的曠世奇才正專心致志畫圓圈,推演著數學題。老爺子抬起頭說:“我的朋友,在殺死我以前,讓我先畫完這個圓圈吧。”不幸的是那天運氣實在不好,奔他而來的那個家伙有點“二”,盡管羅馬統帥戰前發布了不得傷害“數學之神”的命令,屠刀還是揮了下去……
阿基米德罹難那年,秦始皇正在中國推行郡縣制,下令“使黔首自實田”,在全國范圍內正式承認土地私有制。打那以后,調整土地關系就成了中國王朝更替、社會變革的核心問題。當國家能夠保障農民與土地的有效結合時,經濟就發展、民生就安樂;反之,皇家和農家的日子都混不下去。
一旦擁有土地,中國農民就開始年復一年、輩復一輩地從庭院到地頭畫圈兒——現在的說法叫循環經濟。有限的物質條件和原始的勞動工具迫使他們不得不想盡法子物盡其用,充分利用每一點資源,即使有一泡尿,也要撒到自家的菜園子里。秸稈做燃料,廚余喂豬雞,糞肥培地力。那時一個勤勞農民的幸福生活就是,早晨起來,瞅瞅炕頭上酣睡的娃,瞅瞅灶間呼嗒嗒拉著風箱忙活早飯的女人,再瞅瞅圈里吭哧吭哧哼要吃要喝的母豬,然后心滿意足地背起糞筐晨練去。蹚著露水給莊稼間間苗,望著云彩默默祈祈雨,田埂上割兩把豬草,園子里掐一把水靈靈的小蔥,摘幾個辣椒,如果沿途還能撿到兩堆新鮮的牛糞,那就再添一分歡喜。這種小生產模式半饑半飽地養活了中國人幾千年。
一位美國土壤學家在1910寫成《四千年的農民》。他認為中國幾千年來實施著一種“無廢棄物農業”,通過種植能夠固氮的豆科植物,以及收集一切可能的有機物質,包括人畜糞便、枯枝落葉、河泥、炕坯、老墻土以及農產品加工過程中的廢棄物等,采用堆、漚等方式,把它們轉變為有機肥料,施用到農田中,改善了土壤結構;培育了土壤微生物;實現了土壤氮、磷、鉀及微量元素的循環。
首先是化肥的大量使用打破了這個循環系統。隨著電和礦物能源進入農村,忽然有一天我們發現,中國已經成了農業廢棄物最多的國家,農業廢棄物已經變成了遍布的污染源。時至今日,僅僅一個石油問題,已經迫使我們不得不回過頭來重新審視農業廢棄物——這塊土地上最大的擱置資源。于是,就有了德青源這一類企業開始生物能源的探索和努力(詳見本期關注欄目報道)。
4月10日,和同事一起去昌平觀摩循環經濟。天潤草莓園的合作社理事長鄭學軍特意引導我們參觀了一臺植物粉碎消毒機。園區每年200多噸草莓莖葉和廢果,全部通過這臺設備處理成綠肥。農業管理部門號召附近的草莓種植戶,把廢棄物運到天潤園進行處理。但農民怕麻煩,幾乎沒有人送貨上門,都是就近找塊地方填埋了事。據估計,當地草莓大棚里產生的廢棄物經過無害化處理的不足20%。
鄭學軍告訴我們,他在國外考察看到的情況是,政府承擔著農業廢棄物處理設施建設的責任,農民履行著法定的送達和使用義務。看來,“唯有凈土,才有潔食”也好,“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也罷,僅僅作為一種現代環境理念傳揚還不夠,還應該形成法律意志,否則,循環經濟這個圈就很難畫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