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養學生語言文字運用的能力是語文教學的重要任務。語文教材所選入的文章大都是語言文字運用的典范之作,教師應引導學生認真品味其精美的語言,以增強語感。語言之美在于內容與形式的自然結合,并不取決于華麗的辭藻和工巧的句式,一些名篇佳作中樸實無華的語言同樣給人以美的享受。因此,品味語言不應只注重表現形式。然而,現在語文教學中卻存在著一種錯誤的傾向:不少語文教師將學生的注意力引向那些看上去十分華美的“語言表達模式”,并把大量時間用來進行機械式的模仿訓練。
在某市組織的一次青年教師優質課競賽中,好幾位執教者都采用了以“學生活動充分,課堂積累豐富”為目標的“板塊式”教學模式(這種教學模式近年來已十分流行)。其“課堂積累”活動主要包括多種形式的誦讀和語言知識的積累,而重點則是語言知識的積累。如有的教師要求學生通過閱讀去發現課文中的“雅詞”、“美句”和寫作上的技巧(結構層次、描寫手法、表達方式等等),然后進行“品味”和“賞析”。而所謂“雅詞”,多是那些華麗的辭藻或口語中較少出現的富有文學色彩的詞語,愈感到陌生則愈“雅”。這自然是很容易調動學生“活動”的積極性的。
只是筆者不明白,漢語中的詞匯豐富多彩,各有用場,除去罵人的污言穢語,何來“雅”與“不雅”之分?那些看似“不雅”的詞,只要用得恰到好處,照樣可使文章生色。如朱自清的《背影》中四次用到“終于”一詞,這個詞雖不算“雅”,但它充分表露出父親對“我”的關心和體貼(從“但他終于不放心”、“終于決定還是自己去”可以看出)。
而所謂“美句”,則是指結構規整的對偶句和排比句。有老師甚至還把排比按字數的多少分為三字格、四字格、五字格……于是,學生們又為尋找“美句”忙乎起來。只是筆者又被弄糊涂了,難道“美句”僅限于對應工整的對偶句和排比句嗎?依此標準,魯迅的《藤野先生》、朱自清的《背影》等就都沒有什么欣賞價值了。因為這些文章既沒有運用太多的修辭手法,也很難從中找到對偶、排比之類的“美句”。一篇文章中的句子結構各異,形式有別,寫作時應從表達思想和情感的需要出發,做到量體裁衣。句子的美與不美要看它與所表達的內容是否和諧統一,而不是看它的結構是否規整。如果文章僅靠類似于對偶、排比的“美句”去取勝,那么盛行于漢魏六朝的駢文當在中國文學史上獨占鰲頭。然而恰恰相反,駢文中的佳作卻寥若晨星,大多是形式浮華而內容空泛之作。我們決不能將當今的學生引入這一歧途。
語言是表情達意的工具,語言的表現形式與它所表達的思想和情感是密不可分的。語言賞析應重在領會詞句在語言環境中的意義和作用,而不是把玩其外在形式。
當前,學生在寫作上普遍存在著追求華麗的辭藻、工巧的句式等以形式取悅于人的文風,很少是靠真摯的情感或思想的含量產生感染力的。這是一種極不正常的現象。這樣的作文無論“積累”得多么“豐富”(事實上僅靠技巧得分是十分有限的,沒有大量的課外閱讀,語文知識的積累不可能豐富),也很難真正內化為運用能力,甚至會把學生引向注重表現形式而忽視實際內容的誤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