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時空拼貼敘事

摘 要：拼貼是后現代主義兩大主要特征之一。美國后現代派小說家托馬斯·品欽的《萬有引力之虹》是充滿隨意組合的無關碎片的巨大迷宮，中國先鋒作家劉索拉的《女貞湯》呈現出零散化和平面化。本文將運用后現代主義理論和敘事學理論從跨時空拼貼敘事方面對兩個文本中的例子做一個比較，從而使讀者更深的了解在當今的消費時代和大眾文化的潮流中，在高科技的影響下，兩種不同文化碰撞后的融合。

關鍵詞：拼貼；跨時空；后現代主義

作者簡介：張曉娟（1978.1-），女，漢族，河南省安陽人，職稱：助教，鄭州旅游職業(yè)學院旅游外語系教師。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現當代小說與中國現當代小說比較研究方向。

[中圖分類號]：G0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14-0244-02

一、中西方小說跨時空敘事的比較

“我們不可能擺脫時間……我們的思維不斷地從一種狀態(tài)過渡到另一種狀態(tài)，這本身就是時間，是時間的流程”【1】“就空間本身而言，也不僅向更加遙遠的邊際發(fā)展，同時也在向人的內心的深層空間進軍。”【2】“時間，只有和空間配合，才能構成一個令人眼花繚亂的藝術世界。否則，時間也只能是一條線而已。”【3】“西方擅長于從具體的一事一人一景寫起，從具體上升到一般，從特殊性中看到普遍性，而中國的敘事則是從大時空著眼，首先以宏闊的時空構架統攝作品中將要出現的人物、事件和景象，從普遍性原則來看特殊性……”。【4】“中國的小說敘事從一開始就表現出強烈的空間意識，或者把空間與時間交融在一起，或者把時間納入到空間的整體結構中，或者把空間納入到時間的整體結構中，以求得與天地宇宙的相融相通……”【5】中西小說家這種對于時間和空間的不同的認識，使得他們的作品呈現了明顯的不同。

二、中西方跨時空拼貼敘事的比較

托馬斯·品欽（1937-）的代表作《萬有引力之虹》(1973) 重構二戰(zhàn)末及隨后幾年的歷史以影射美國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的現實。它“榮獲了全國圖書獎，并從此得到了批評家的廣泛關注”。《萬有引力之虹》是充滿隨意組合的無關碎片的巨大迷宮。中國先鋒作家，音樂家劉索拉出版了許多短中篇小說。其代表作《女貞湯》（2003）是一部關于公元4000年之后的幾個女人故事的長篇小說。她的小說都是反傳統的，她的寫作呈現出零散化和平面化。這兩部小說都明顯的挪用了后現代的寫作技巧拼貼來表達他們對社會的思考。在《萬有引力之虹》中，“不連續(xù)的事件組合到了一起，讀者的心在時空的轉變中跳躍，沒有任何過渡可使他們理順一下心緒。”【6】；在《女貞湯》中，人們很容易地在陽間和陰間穿梭，把古代和當代完美地結合在了一起。

在下面例子(a) 中，托馬斯·品欽引導讀者跨越了時空。“就在故事的最后，《萬有引力之虹》戲劇化地從1946年的德國一下子到了當代的洛杉磯（對于品欽來說，洛杉磯就是大都市）。突然，品欽又把我們直接吸引到小說中，我們發(fā)現自己坐在電影院中（戰(zhàn)爭的電影，一個奇跡？）看電影，這可能就是這本書本身。” (Mendelson， and Schwarzbach， 1978: 66).

(a) 清場

……火箭在鋼臺上繼續(xù)停留了一瞬，然后慢慢顫抖起來，肌肉賁張，開始上升了。四秒鐘后，火箭開始向前沖了出去。只是火焰太亮，沒有人看得見里面的戈特弗里德。他們只能把他作為一種從藍色烈火中幻想出來的、將來能夠刺激自己的色情范疇。

上升

現在火箭在向那種最終可以把蘋果看成蘋果顏色的光亮移動。……一切都在原位。沒有比常態(tài)下更清楚，卻比常態(tài)下更真實了。現在要拋下的東西那么多，來得又是那么快。……

下降

有節(jié)奏的啪啪聲在導彈壁內回響。導彈壁像煤一樣堅硬、光滑：來吧！開始表演！來吧！開始表演！屏幕像一頁在我們面前翻開的書，白色，寂靜。電影中斷了，放映機的一個燈泡燒壞了。……

就在這兒，在這黑色寂靜的畫面上，火箭的尖頭以每秒一英里的速度下落者，絕對、永遠沒有聲音。火箭頭到達了這座老劇院的屋頂上方，這是它最后一段無法測量的距離，最后一個△t。（張文宇，2009:805-807）

在下面的例子中，“閻王奶奶”代替了 “閻王”而掌管陰間事物。

(b)就在作家想方設法地出人頭地時， 有一個自稱是大島逃來的政治避難劇作家， 在法國發(fā)表了他的一部現代傳統戲， 戲的內容是關于大島民族英雄繼天在被他自己的同仁槍殺后， 仍不明白他熱愛的堂會為什么要跟他過不去。此戲演完后就得了國際戲劇大獎。可不久后劇作家就死了， 他的尸體旁有個小條， 署名是 “閻王奶奶”。 閻王奶奶說， 她之所以把劇作家?guī)ё撸?是因為劇作家侵犯了她的版權，這劇本是她根據與繼天的對話整理的， 是不公開的歷史檔案， 不知劇作家怎么把它偷了去， 現在的人真是毫無道德， 什么都要公開。 所以她得把劇作家?guī)Щ仃庨g去打官司。(劉索拉， 2003: 122)

這兩個文本中的例子不同在于：1）情節(jié)的結合。在例子（a）中，時間和空間有很大的不同。我們一般不會把這樣的情節(jié)邏輯性地結合在一起。但是品欽卻做到了。比如文本中提到的火箭發(fā)射的過程和看電影，還有戈特弗里德這個活人在火箭里聯系在一起。這些不經意的，而不是精心策劃的組合使得《萬有引力之虹》冗長，令人費解并使人望而生畏。但是這可以給讀者更大的空間去想象，德國納粹軍官魏斯曼（偽裝成上尉布利塞羅）不惜把他從不和人交談的、為他而活的孌童戈特弗里德塞進裝有Imipolex G的，代號為00000的火箭里，和火箭一同走向死亡。這也預示了人和科技制造的廢物在混亂墮落的世界中最終走向死亡的命運。魏斯曼在對高科技的追逐下，言行古怪變態(tài)。戈特弗里德意識不到自我的存在，完全喪失了自我，身心備受無理的折磨，最后甘愿被魏斯曼裝入火箭而犧牲。人生就如一場戲。品欽用不合理的情節(jié)組合來展示當代世界的無序和雜亂。在例子（b）中，情節(jié)的結合具有邏輯性。閻王奶奶的小條告訴我們她為什么把劇作家?guī)У疥庨g。中國文學在20世紀80年代后期確實出現了一些具有后現代因素的文學文本，但是只是模仿，并沒有形成自己的特色。2）陽間和陰間。在例子（a）中，即使空間變換很劇烈，但還是在陽間。而在例子（b）中，閻王奶奶可以隨時出入陽間和陰間。西方的天主教是在恐懼的基礎上，西方人不會把上帝看做一般人，而是把上帝看成是高于一切的全知全能的主。而中國人使神變得像真實的人，他們利用神實現他們在世的愿望。這使得中國文化在實用理性傳統下少彼岸意識。

兩個例子的相同點是：1）時空的變換并不是作家的絆腳石，他們反而利用這一點來反映現代的社會。2）這兩個例子都體現了多國化。火箭是不同國家的專家設計，戈特弗里德是非洲赫雷羅人，指揮發(fā)射火箭的是德國人布利塞羅；劇作家在法國發(fā)表了他的一部現代傳統戲，并獲得了國際戲劇大獎，這表明了故事的國際背景。后現代文化就是多國化。

結論

這兩部小說都明顯地挪用了后現代的寫作技巧拼貼來表達他們對社會的思考。從跨時空的拼貼敘事的視角來看，既體現了不同的文化底蘊，又體現出了兩種不同文化的碰撞和融合。中國先鋒作家劉索拉雖然挪用了美國后現代的創(chuàng)作手法拼貼，把中國古代傳統文化和當代文化進行了一次融合，但是這種挪用還存在一些生搬硬套的痕跡。這也是阻礙中國傳統文學發(fā)揮的一個枷鎖。

注釋：

【1】南志剛. 敘述的狂歡和審美的變異：敘事學與中國當代先鋒小說. [M].北京: 華夏出版社， 2006. 第111頁。

【2】傅騰霄. 小說技巧. [M]. 北京: 中國青年出版社， 1992.第159頁。

【3】同【2】，第157頁。

【4】同【1】，第117頁。

【5】同【1】，第121-122頁。

【6】Mewman， R. D.. Understanding Thomas Pynchon. [M]. Columbia， S. C.: University of South Carolina Press， 1986. p.90.

參考文獻：

[1]、Mendelson， E.. Pynchon: A Collection Of Critical Essays. [M]. New Jersey: Prentice-Hall， Inc. and Englewood Cliffs， 1978.

[2]、Mewman， R. D.. Understanding Thomas Pynchon. [M]. Columbia， S. C.: University of South Carolina Press， 1986.

[3]、傅騰霄. 小說技巧. [M]. 北京: 中國青年出版社， 1992.

[4]、劉索拉. 女貞湯. [M].福州: 海峽文藝出版社， 2003.

[5]、南志剛. 敘述的狂歡和審美的變異：敘事學與中國當代先鋒小說. [M].北京: 華夏出版社， 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