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76年殷墟婦好墓的發掘,使得我國玉器研究進入一個新的時代。特別是婦好玉鳳的出土更是引起學術界的爭議,對其來源一直未有定論。作為商代玉器的精品——婦好玉鳳,不論是制作工藝還是造型,都達到玉器制作的頂峰,所以確定其來源對于研究商代玉器具有重大的意義。
殷墟婦好玉鳳,1976年出土于安陽殷墟婦好墓,現藏于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高13.6厘米,厚0.7厘米。整體呈黃褐色,作側身回首狀,冠鏤空,圓眼,短翅長尾,尾翎分開。胸下有兩個小鏤空,背、尾的相應部位各有一和兩個長條形鏤空。腰間有一突起的圓鈕,上有小孔,可供于佩戴。(圖一)
全身上下紋飾簡潔,僅在翅膀上雕琢幾條陽線紋飾代表翎羽,其他部分素面無紋,運用打磨及拋光技術,使整個鳥身顯得飽滿且有立體感。其對眼部的處理也只是采用了當時鳥類玉雕當中常見的圓眼,顯得極其傳神而形象。
從整體上看,此玉鳳運用簡單的雕刻方式協同玉料本身所表現出來的這種形制,讓人們更能感覺到與自然相合的簡單俏色雕刻方式。整個尾部完全沒有雕刻痕跡,只是在原本玉料的基礎上運用切割以及打磨等方式,讓整個鳳尾顯得異常飽滿,此琢玉方式在殷商時期非常具有特色。
殷墟玉鳳的出土,充分體現了商人精湛的制玉工藝,同時也引發了大量的討論。南于此玉鳳與湖北石家河出土一件玉鳳形象相似,制作工藝上也有雷同,使得學者們對于殷墟玉鳳的來源產生懷疑。部分學者直接認定殷墟玉鳳非商人所制,而是從石家河文化當中所來,但是另外一部分學者卻認為殷墟玉鳳依舊是商人所做,只不過借鑒了石家河文化當中的一些元素,讓玉鳳的形象更加生動。
殷墟玉鳳的來源究竟是怎樣的?我們來了解下石家河玉鳳。
石家河玉鳳整體直徑4.7厘米,玉質受沁呈灰白狀,鳳作團身環形,圓眼,冠向后卷,略展翅,尾分兩歧,以陽線刻畫眼、冠及羽翅,尾部有一穿孔,可供系佩,其整體形象是在單件玉料上使用雕刻的方式展現出鳳鳥的形象,減地凸起的雕刻方式使得鳳鳥的形象具體化,但是過多的運用使得鳳鳥失去了原本的神秘性。(圖二)
從兩件玉鳳的造型、風格、紋飾的雕刻手法看,的確有很大的相似性。兩者都為鏤空透雕,雕刻風格都是減地凸起陽線的制作工藝,造型特征基本相同。但仔細對比兩件玉器,還是可以發現很多不同之處。
石家河玉鳳眼部輪廓雕刻十分清晰,陽線細膩流暢,做工精細,整體取材偏薄,玉鳳的平面形象顯示較好。而婦好玉鳳眼部輪廓相對模糊,羽翎紋凸起的線條較石家河玉鳳紋粗,但整體選材以及對材料的形象加工上確比石家河玉鳳高明,其利用不同的打磨工藝讓玉鳳的形象更顯飽滿,立體性更強。另外最重要的就是婦好玉鳳的造型姿態與頭頂齒脊狀冠的雕刻方法與石家河玉鳳的造型有很大區別。
此種齒脊狀鳳冠形狀的來源大致推測與甲骨文中的“鳳”有關,也許工匠在創作過程中遵循了甲骨文中鳳字的形象進行創作。
我們都知道在甲骨文中,鳳字是一個鳥的形象,而這個形象頭頂上有冠,冠是由一個類似“辛”字形成的,其整體樣式與婦好玉鳳非常相似。所以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婦好玉鳳在創作過程中有借鑒甲骨文中“鳳”字的樣子。(圖三)
從以上敘述中我們不難看出,婦好玉鳳的冠飾吸取了諸多文化以及甲骨文中“鳳”字的寫法,從而創作出一種與眾不同的造型方式,而這種造型方式顯然也被廣泛地應用于其他鳳鳥的形象當中。如圖四中殷墟出土的玉鳥,其冠形狀雖與婦好玉鳳的鏤空齒脊狀鳳冠不同,但是可以明顯看到其“冠”的存在。這也就是說,在殷墟時期,對于玉鳳的形象應該有一個公認的形象。至少鳳冠的出現表明當時人們對于風的認識已經不僅僅局限于對鳥的認識,其神化性特征應該顯得更加明顯。
再從雕刻技法方面來看,鏤空的雕刻技法應是從龍山時期延續下來的。在殷墟出土的玉器中,這種技法也不是玉鳳所特有的。而另外一個特殊的雕刻技法即減地凸起的陽線雕刻方法,在殷墟時期也有廣泛使用,如安陽黑河路出土綠松石人(圖五)以及安陽劉家莊出土獸面形玉飾(圖六)等。
安陽地區出土的殷墟時期玉器數量超過兩千多件。這樣龐大的玉器數量讓我們很難懷疑殷墟制玉工藝的落后。同時出土的殷墟時期精品玉器數量也不少,有些精美程度甚至超過了殷墟玉鳳。可見,殷墟時期不管是從雕刻技法,還是外觀形象方面,商代的制玉工匠完全有能力創造出婦好玉鳳這種玉器精品,加上當時人們審美等觀念的改變,對于俏色的運用,他們完全有能力創造出超越前人的作品。所以從以上內容我們可以推測婦好玉鳳應該為商人制作。
殷墟玉鳳在一定程度上運用了“俏色”的制作方法,使得玉料與玉鳳形象結合得更加緊密,也為后世鳳鳥形象奠定了基礎。
同時,我們也可以從殷墟玉鳳當中看到很多當時與商文化聯系密切的周邊文化的痕跡,如石家河文化、良渚文化以及龍山文化等。這也從另一個側面反映了當時商文化的兼容性,為研究商代玉器的制玉工藝等提供了思路和方法。
殷墟玉鳳確系商人制作,其為我們研究商人與周邊文化交流提供了一個有力的證據。同時,對于研究當時商代制玉技術的發達程度以及商人經濟生活文化等方面都有很大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