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生》拍完 各有改變

2005年，導演管虎偶然看到陳鐵軍的中篇小說《設計死亡》，被故事吸引，用妻子梁靜的話說：“老虎一發現好故事就沉迷進去了，早晨上洗手間能上一個小時?！?/p>

先殺牛，再殺人

這個由一場詭異的謀殺引出的故事其實很簡單：相對封閉的小鎮，一群人殺了一個不守規矩的人。想拍成電影，復雜的是寓言性、殺人的方法和如何塑造“一群人”和“一個人”，管虎絞盡腦汁想讓這個方法既具備好看、商業性，也具備哲學價值。

那時，他剛拍完《生存之民工》，此時的黃渤還是管虎帶入行的新人，管虎給他講起《殺生》，當時的情景黃渤至今印象深刻：“管虎導演第一次跟我提《殺生》，是2005年拍完《生存之民工》。他開車，我坐在副駕駛上，他開始聊這個故事，當時好像想找葛優老師演，因為各種原因拖了這么長時間，終于我有資格輪到演了。后來我們在拍別的片子時、喝酒時，還經常會聊到《殺生》，常常是越聊越興奮。電影就是這樣，路子對了、通了就會特別好玩。大家聊的過程里，很多細節就產生了。”

《殺生》的敘事方法和風格有一點魔幻感，也有一點黑色幽默。管虎覺得不是一個正常的投資商能接受的。以至于在做故事的過程中會膽戰心驚，一直等待機會，這個機會就是認可劇本認可創作團隊的投資方。六七年間，《殺生》有多次機會能獲得投資，最接近的一次是在《斗?！放臄z之前，黃渤的檔期敲定，但管虎覺得條件不成熟，還是決定放下，臨時攢了《斗牛》的劇本，沒想到大獲全勝。而《斗牛》班底的工作人員心里都清楚，管虎最惦記的電影是《殺生》，大家也達成共識，拍《斗?！肥窃跒椤稓⑸反蚧A。

轉機，出現在2009年11月的金馬獎。這個特殊題材在金馬獎的創投會上，被星美的老總覃宏慧眼識珠。管虎帶著 《斗?！?參加金馬獎，同時帶了《殺生》的劇本參加創投會。在創投會外的吸煙處，偶遇星美傳媒集團董事長覃宏，“他問我是什么劇本，我說叫《殺生》，他有興趣，約好了回北京跟進，就成了?！?/p>

殺手，相當命苦

管虎贊黃渤在戲里成功演繹了一個可愛的混蛋，這個可愛勁，是他賦予這個角色的。“黃渤老說，我這么多年從影經歷，這么多第一次都給你們了。他其實是個羞澀的人，而且確實是個勇敢的人?！?/p>

“你又去管虎的戲啊，真是命苦”。這話是在現場時，黃渤給導演轉述妻子得知自己將拍攝《殺生》時的評語。他們是死黨，說話口無遮攔。拍 《斗牛》時候，條件艱苦，黃渤到組里頭三天都是奔跑的戲，一跑一天，到第三天跑吐了。那個時候，管虎作為導演的不近人情，讓人束手無策。拍一場老牛生小牛的戲，是真生，一條下來不理想，管虎直接甩下一句話：“把小牛塞回去，再來一條”。當時老鄉就不干了。拍攝結束后，劇組財政困難到賓館的費用結算不起，把劇組的車都抵押了。也就是在這臺車里，黃渤一次次去往拍攝地，一次次跟自己說，得堅持住，《斗牛》總有拍完的一天。電影殺青時，黃渤嚎啕大哭，管虎還打趣他：“哎呦，黃渤哭了”。之后金馬獎，黃渤贏得影帝的晚上，管虎也差點哭了。

如今管虎已經是一個女兒的父親，比起過去，謙和了很多。拍攝《殺生》時，劇本里需要一場豬跟雞親熱的戲，場務弄了半天，豬被嚇的屎尿俱下，雞已經毫無精神了，也沒弄成，管虎說，弄不成算了。放在幾年前，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罷休的。用管虎的話說：“非要給 《殺生》定位的話，黑色的、懸疑的、幽默的還有情感性。這幾個東西放在一塊，聽上去不太可能，但我們是這么做的，也做到了，梁靜和王迅主要承載色彩型的喜劇任務；任達華帶來了懸疑這條線；蘇有朋的角色在心理分析上更重要一點；黃渤這個人物從頭到尾走喜劇感加黑色的路線；余男塑造了戲里唯一的女主角，是個特別陰柔、女性化的角色?！?/p>

對 話

余男：女人，渴望被愛

對于內地市場而言，《殺生》是一部新鮮的電影，余男一看到劇本就喜歡上了，作為戲里唯一的女性，她的關鍵詞是：陰柔、渴愛，她叫“馬寡婦”。

｛F=FAMOUS 余= 余男｝

F：演寡婦是種什么感覺？

余：你知道寡婦在中國越久遠越有想象力，人們對一個年輕姑娘反倒不會好奇，而聽到一個寡婦總有異樣臆想的感覺。我后來看回放，感覺這個女人希望被拯救，她在絕望中看到一點點希望。她需要愛，需要被保護，需要被照顧，需要被安慰，就像是小貓小狗，跑到你面前，希望有人抱抱它，就是那種感覺。她在最后，不是愛上黃渤那么簡單，她是愛上一種感覺，愛上黃渤愛人的一種方式。

F：她希望被保護，你作為女人有這樣的期待嗎？

余：大家都需要互相保護的。在這樣的社會里，愛情是奢侈品。愛情需要時間，這兩個人沒有時間，沒有空間，有的全都是壓力。這樣的情況下，馬寡婦決定放棄應該有的，保住愛的這個人。這種愛情是血淋淋的。在她那樣的環境里，好像是必然做出的選擇。這個男人也為了這個女人跟孩子放棄自己的生命，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這種感情，但是我覺得愛情就是這樣。每個人都需要放棄，兩個人都想放棄自己最重要的東西，或者為了對方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這真的是愛情。

F：你覺得黃渤是個什么樣的演員？

余：他是全能型的，他不只是演員，在現場什么都能照顧到，比如說機位，從那邊跑來不及，他可以直接藏在床底下冒出來，感覺是從那邊跑過來，他有很多這樣的想法，我覺得特好玩。他這種好玩是純粹天然的，有一種智慧在腦子里。有時候黃渤說余男你不要搭了，你不要太累了，你不在這我會更放松。我不是那樣，我一定要對手在前面，我特別需要對方給我的感情，他就不用。

F：你們還在期待《無人區》嗎？

余：我特別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后來寧浩一直在忙著做別的電影，我在做《殺生》，大家都不太觸及這個問題。我們等的時間太長了，2009年底拍完就一直等，兩年多了。

F：演了這么多角色，哪一個更接近你的本色？

余：我沒演過本色，本色的會沒有味道。我演的角色沒有重復的，都有挑戰，它們會是我身體的某一個部分，但這肯定不是本色。

F：你有沒有懷疑過自己的時候？

余：在表演上從來沒有。懷疑這個詞在我這里經常出現，但針對的是我自己內心的變化?？赡軐ξ覀€人判斷，或者是做一些跟生活有關的選擇，我對生活的判斷，包括我對人的判斷有時候會有一點問題。

F：作為一個女人，和所扮演的馬寡婦內心有多少相通？

余：我是那種把戲跟生活分得非常開的演員，不會說拍了這個戲，走進人物內心，好幾個月就出不來了，我不太理解這種狀態，不屬于這種演員。但是拍這個戲在某幾個瞬間，我真的被這兩個人的真情感動，我經常特別渴望去馬寡婦的房間坐坐。如果我沒有那個感情，我演不出來，我愿意把自己放在這里邊，作為這個人物，愿意真的動感情，即便有傷害，我也很愿意。

F：女性過了30歲這個年齡之后，最需要的是什么？

余：過去積累之后的呈現。我心里還是喜歡過去那種積累的過程，積累和釋放，我基本按照這個路在走，沒有特別混亂。

F：有沒有一個經歷能讓你迅速成熟起來？

余：不管經歷多少事情，如果我是不成熟我就不成熟，我又不想變世故，所以還是選擇不成熟。素質和自身的修養肯定是要提高的，但成熟，真的很難講。

F：成熟對一個演員來說重要嗎？

余：一定要保持一種特質吧，這個東西跟成熟無關，每個人判斷事物的能力和理解不同，我盡量保持清醒，不會讓自己的生活變得一塌糊涂，但是會相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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