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歧義分化看漢語語法分析方法的拓展演變

【摘 要】歧義是漢語中普遍存在的現象，其消極作用會影響到漢語信息的順利傳遞，可見，對歧義的分化有其必要性，而分化歧義結構必然涉及語法研究的方法論。所以，對各個平面、各種類型的歧義分化，無疑將直接推動語法分析方法的更新與深化。

【關鍵詞】歧義；歧義類型；歧義分化；語法分析法；演變

第一、歧義的定義、類型進行說明

歧義是指一種語言形式包含兩種或兩種以上的意思，即一個語言片斷可以作兩種或多種理解。

歧義的構成因素有很多，由此構成不同的歧義形式。總體上看，歧義可以分為詞匯歧義、語法歧義和語用歧義三大類別。本文只關注語法歧義現象。語法歧義是指一種語法結構包含兩種或兩種以上的意義。分析語法歧義需從句法語義語用三個平面上進行研究，由于語用平面上的歧義現象爭議頗多，而句法平面上的歧義現象又比較容易理解，所以本文就語義平面上的語法歧義現象進行重點闡述。

一個句法結構中，所用詞的詞性相同，句法結構層次和結構關系都相同，但由于語義指向的多向性和領屬關系的不明確等，也容易產生歧義。語義上主要有語義指向的多向性產生的歧義、兩種格關系產生的歧義、領屬關系的不明確產生的歧義、修飾關系和修飾范圍不確定產生的歧義。

1、義關系不同產生的歧義

（1）兩種格關系產生的歧義。如：把口罩捂得緊緊的。當“口罩”是受事時，意指用手或其它什么東西把口罩捂得緊緊的；當“口罩”是工具時，意指用口罩把嘴捂得緊緊的。

（2）領屬、性質等關系產生的歧義。如：魯迅的書。即可理解為魯迅本人寫的書，也可理解為別人寫的關于魯迅情況的書。

2、結構中某一成分的語義指向不同造成的歧義

如：我在屋頂上發現了他。其中“在屋頂上”有三種語義指向。

（1）我和他都在屋頂上；

（2）我在屋頂上，他不在屋頂上；

（3）我不在屋頂上，他在屋頂上。

3、修飾關系和修飾范圍不確定產生的歧義

如：大膽的偵察員和連長走進了洞去。在這個句子的修飾語“大膽”的修飾對象有兩種可能性：

（1）是“偵察員”；

（2）是“偵察員和連長”。

4、語義特征不同造成的歧義

如：我借他十元錢。其中“借”有“借進”和“借出”兩種理解。

第二、就歧義分化對語法分析方法演變的推動的情況進行闡述

歧義是漢語中普遍存在的現象，其消極作用會影響到漢語信息的順利傳遞。所以，需探究分化歧義的方法。在對各種歧義結構的深入分析中，當新的歧義類型無法用已有方法予以分化時，就會促使我們探求用新的方法去解決，從某種程度上說，這會推進語法分析方法的縱深發展。下面就歧義分化推進語法分析方法的拓展演變的情況進行闡述。

傳統語法最先引進的語法分析方法是“中心詞分析法”，又叫句子成分分析法。在漢語語法學里采用這種分析法的是黎錦熙《新著國語文法》和初中《漢語》、《漢語知識》等著作。句子成分分析法能分化某些歧義結構但是，如果碰到下面類型的歧義結構，此方法就無能為力。如：三個同學的朋友。這是個歧義句，“三個同學的朋友”的“三個”可以理解為“三個同學”，也可以理解為“三個朋友”，中心詞分析法無法分化。因此，尋找一個更為合適的分化手段勢在必行。而層次分析法雖然不一定就是適應了這一需要而被引入到漢語研究中的，但這一方法的確可以達到分化這一歧義結構的目的。圖示如下：

（1） 三個 同學的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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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三個 同學的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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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明確提出并建立層次分析理論的是美國著名語言學家布龍菲爾德，漢語界最早運用層次分析理論來研究漢語語法的學者是趙元任先生；而最早運用這一理論進行歧義研究的是朱德熙先生，他在《論句法結構》（1962）中用直接成分分析法成功地分化了歧義，實例“咬死了獵人的狗”。但是，層次分析法也有局限性，不能揭示隱藏在表層句法結構后面的語義結構關系即隱性語法關系造成的歧義。如：“倒了一杯茶” “他在樹上摘花”

由于深層語義結構關系造成的歧義句式，層次分析法無法分化。所以必須探求另外的分析方法，于是變換分析法產生了。變換分析早在20世紀40年代的《中國文法要略》中就已有運用，80年代前后經朱德熙先生深入研究形成更趨嚴密、完善的分析方法并首先用以分化歧義結構。變換分析法是利用相關句式之間可能存在的變換關系對有關語法現象進行分析的，它可以分化深層語義關系造成的歧義結構。上面的兩個歧義句用變換法就可以分化了。如：

“倒了一杯茶”可轉換為→ 倒上了一杯茶/ 倒掉了一杯茶

“他在樹上摘花” 可轉換為→ 他在樹上，摘花/ 他（在地下）摘樹上的花

變換分析作為一種句法分析方法也有一定的局限性，變換分析是利用句式之間的可變換關系進行句法分析的一種方法，這樣就必須了解變換式才能以此來分析原式，或預先了解原式才能以此分析變換式，這樣使用時，容易受到限制。所以必須引進新的分析方法。于是語義特征分析法、語義指向分析法等方法產生了，用這些理論就能解釋造成結構層次及結構關系都相同的歧義結構的原因。如：

“倒了一杯茶”是由于“倒”有不同的語義特征而引起歧義：

倒：A [+灌裝]義 → 倒上了一杯茶

B [+丟棄]義 → 倒掉了一杯茶

“他在樹上摘花”是由于“在樹上”有不同的語義指向而引起歧義：

在樹上：A 指向“他” → 他在樹上，摘花

B 指向“花” → 他（在地下）摘樹上的花

綜上所述，在句法上我們運用成分層次分析法。語義上我們運用變換分析法、語義特征分析法和語義指向分析法進行分化。需要指出的是以上的分化方法并不能分化所有的歧義句式。因為它們分析的對象都只是靜態的語法結構，幾乎沒有在動態的研究方面做什么思考。現在許多研究者正逐步探索，試圖從語法研究的另一個平面——語用，來研究現代漢語語法歧義現象，力圖在語用平面上解釋和分化一些歧義現象。

從某種意義上說，歧義分化在一定程度上促使語法分析進入到了“三個平面”即句法平面、句法語義平面和句法語用平面。從三個平面進行語法分析，遵循了“靜態研究與動態研究相結合，形式與意義相結合，描寫與解釋、實用相結合”的原則，可以說這種完備的、科學的語法分析是語法研究發展的趨勢，是歷史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