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我國,探討政治合法性問題不僅具有理論意義,而且具有重大的現實意義。尤其是在我國政治體制改革需要繼續深化,以及整個社會處于轉型期這個背景下,研究政治統治的合法性基礎可以打破當代政治體制改革的瓶頸,堅持正確的發展道路。
[關鍵詞]政治合法性; 政治體制改革
[中圖分類號]D616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 — 2234(2013)02 — 0013 — 02
一、政治合法性的含義及其理論淵源
政治合法性的含義
洛克曾說過:“政治正當性來自被管治者的同意”;美國政治社會學家西繆·馬丁·李普賽特指出:“正當性也涉及到一個政治體系有多少能力去制造和維持一種認同現存政治機制是對該社會最適合和適當的信念。”①雖然,古今中外的政治哲學家們并未給政治合法性下一個統一嚴格的定義,但是他們對于政治合法都形成一個最基本的共識,即政府的統治必須基于民意以及公義的基礎之上。
在道德哲學中,“ 正當性”經常被正面的解讀為一種由人民授予其管治者、相關機構、職位及行為的規范性地位,其基礎是人民同意現政府組成的合法性以及統治手段的正當性。 在政治科學當中,合法性又可被稱為正當性、正統性,它是人民對法律或者政權作為一種的權威的認可。簡單而言,就是政府所實施的統治在多大程度上是符合公民所認為的“正義”的。古往今來,任何一個國家或政府要想實現有效的統治都離不開自身統治合法性理論的支持,因此,研究政治合法性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政治合法性的理論淵源
在現代以前,為政權提供各種統治基礎的意識形態一般可以歸結為各種形式
“天命論”和“君權神授”論。中國古籍《左傳》中記載說:“國之大事,在祀與戎。”②這里的“祀”即祭祀天神,“戎”即武力或軍隊。掌握有組織的暴力,抵御外來侵略,維持國內治安,是政權得以存在的現實保障;而祭天拜祖,神道設教,則為政權提供了一種不可缺少的正當性基礎。這充分說明在古代,人們就已經認識到政治的合法性對于國家統治的重要性。
西方在中世紀更加是以“君權神授”論當做自身統治合法性的基礎。不過,正如中國的“天命論”一樣,“君權神授”也為不同的解釋和利用留下了空間。它不僅為各種教派爭奪權力提供了可能,而且為各國君主反對羅馬教會,即王權與教權的斗爭留下了余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君權神授”理論的模糊性與隨意性也是造成歐洲“黑暗時代”的部分原因。
隨著歐洲文藝復興與啟蒙運動的興起,人文主義逐漸成為人們認識的主流。“天命論”和“君權神授”論逐漸失去作為政治統治合法性的基礎,取而代之的是“社會契約論”和民主憲政的理論。政治權力來自于社會契約,政治統治合法性的基礎來自被統治者的“認同”。社會成員定期選舉統治者,誰贏得選舉,誰就可以合法的成為統治者。在市場經濟基礎上,政治統治和被統治者的關系可以歸結為一種世俗的交易關系“納稅人出錢養活政府,政府則為納稅人提供公共安全和社會福利;誰能提供更好的公共福利,誰就有資格組建政府。在現代政治生活中,人們把主權和治權分開,主權屬于全體人民,而治權則是政府的職能。人們用定期選舉領導人的憲政程序結束了以“天命論”、“君權神授”論為統治基礎的隨意性,結束了以暴力為基礎的王朝循環,實現了社會的穩定與創新的動態平衡。③
縱觀歷史發展,社會契約論可以算是學理上系統探討政治合法性基礎的開始。社會契約論者在考察公民是否具有尊重國家并服從國家法律的時候,他們探討的就是合法性問題。英國早期思想家霍布斯和洛克都討論過這樣的問題:什么時候,在什么基礎上,政府就可以對社會合法的實施其權威?盧梭更是明確的指出“即是是最強者也絕不會強的永遠做主人,除非他把自己的強力轉化為權利,把服從轉化為義務,強力并不構成權利,而人們只有對合法的權力才有服從的義務。”
在現代社會,人們繼承了社會契約論中有價值的思想,逐漸形成將民主、法制作為統治者統治的合法性基礎的共識,無論是西方社會,還是在我們國家,民主憲政都必然成為國家未來發展的趨勢。只有將民主、自由、法制、程序正義融入國家的政治治理中,才可能獲得人們的普遍認同。
二、當代中國政治合法性的歷史與現狀
以毛澤東新中國建立時期進行的合法性建設
以毛澤東為核心的第一代領導人帶領中國人民建立了新民主主義共和國,建國初期的政府,在合法性基礎上類似于韋伯所劃分的“個人魅力型”政府,即民眾對黨和國家領導人個人魅力的崇拜構成了其認可國家政權的基礎。比如,民眾將毛主席比作“人民的大救星”,甚至將毛主席語錄視作真理,這種類型的政權,可以整合全國人民的意志,有助于建構與統治相適應的意識形態。但是,它亦有無法解除的弊端:國家的各項決策往往受到領導人個人意志的支配。在這種意識形態的支配下,我國在建國初期就形成了黨和國家高度控制政治、經濟、社會的局面,計劃經濟體制必然會成為新中國的選擇。①
改革開放時期的合法性建設
20世紀70年代,隨著第一代領導人的相繼去世,個人魅力型政權的合法性基礎受到挑戰。如何加強政治合法性建設成為新一代領導人面臨的首要難題。1978年底,以鄧小平為核心的第二代領導人召開了十一屆三中全會,這次大會客觀評價了毛澤東的功過是非,制定了改革開放的政策,將黨和國家的工作重心轉移到經濟建設上來,進一步強化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一思想。自此之后,中國進入了 改革開放的新時代,民眾對政府的認同逐漸向“法制化權威”轉化,鄧小平提出的“三個有利于”更是大大的解放和發展了生產力。這一時期,民眾對政府合法性認同的基礎在于,黨和國家經濟建設的成就以及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
21世紀以來,中國政治的合法性建設
以江澤民為代表的第三代領導人和以胡錦濤為代表的第四代領導人為探索中國未來的發展,以及社會主義的建設作出了巨大的貢獻。新時期的領導人不僅繼續堅持鄧小平同志關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各種理論政策,而且還與時俱進的提出了一系列有價值的理論。在當代,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不斷完善和發展,社會利益結構、生活組織方式都發生 深刻的變化,再加上全球化的影響,我國需要面對一系列更為嚴峻的挑戰。“三個代表”的提出,“科學發展觀”的出現,都是新時期,黨和國家領導人面對新形勢進行理論創新的結果。以人為本理念的提出,法治的完善,進一步深化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重視民生,這些都構成當代政府加強其合法性的舉措。
建國到如今,我國政治的合法性在不同的時期有不同的表現形式。我國民眾從建國之初“領袖崇拜”式的狂熱,到當今對于民主、法制的追求,充分體現出我國政治的合法性向著更為理性的方向發展。因此,當代中國政治只有不斷的完善民主、法治,才能夠加強其政治合法性基礎。
三、中國的路徑選擇:在有效的政治改革中積累合法性
第一,在政治體系結構與功能的自我完善中累積合法性。中國政治體制改革和政治發展是在社會主義制度自我完善的框架內進行的。在肯定黨的領導和中國政治制度的合理性的前提下,正視黨和國家制度中存在的問題,因此黨的建設和政治體制改革就是消除這種不合理性,從而不斷完善和鞏固國家整體的政治架構和整個政治制度。因而,我國的政治體制改革是一種自我完善的改革。它主要是在鞏固社會主義政治制度的前提下進行的,主要通過三個途徑展開:一是吸納現代政治文明中的積極成果,比如政府信息公開制、分稅制、引咎辭職制等等;二是繼續開發、完善中國既有政治制度的資源,比如完善人民代表大會制、大力支持基層民主制等;三是與時俱進的進行制度創新,以提升黨和國家應對外部發展的需要。②
第二,在政治體系有效的推進的經濟社會發展中累積合法性。我國的改革開放就是為了實現國家政治制度的有效性而展開的。發展的成效直接關系到國家的進一步發展而民眾的幸福,它不僅深刻的影響著民眾對于黨和國家的信心以及對社會主義的信念,而且也影響著世界上其他國家對中國政府的判斷和認同。所以,積極有效的發展既是改革開放和現代化發展的本質要求,也是中國獲得統治基礎和認同的核心任務。經濟是政治的基礎,現代社會,任何政治的發展都是以經濟的發展為前提的;但是經濟的發展不能離開政治的保障作用。所以,中國的政治在推進經濟、社會發展中積累合法性,首先是政治要充分保障它對社會和經濟的有效作用,即通過有效的政治來創造有效的發展;其次是在有效性中積累合法性基礎,簡單來說,就是不僅要在有效的發展中滿足民眾對于提高物質、精神生活水平的需要,而且要使得發展成果為社會普遍共享,實現社會的基本公平。③
第三,在政治體系預防危機和駕馭風險中累積合法性。任何社會發展都會遇到風險和危機。因此中國共產黨把抵御危險,預防危機作為自身執政能力考察的重要方面。事實上,改革開放三十余年來,中國經歷了各種風險和危機,但是由于中國政治制度內在的穩定性和強大的領導力,使得中國不僅將一次次的風險化險為夷,而且使既有政治體系在不斷的實踐中抗御風險的能力不斷提升,這使得其統治的合法性也得到進一步的鞏固。
對合法性問題的研究,能夠加深人們對民主化進程的認識,同時也可以理解當代中國政治體制改革的緊迫性和復雜性。同時,對合法性問題的關注,必然會促使我們進一步研究政治穩定和政治發展等問題,這些問題的研究對打破當代中國政治體制改革的瓶頸有重要的作用。
加強對合法性問題的研究,能夠使人們充分認識到傳統心理、社會觀念、法律道德等非制度因素的獨立作用,有助于使人們用一種更為全面的眼光來審視經濟與政治、以及文化與政治之間的關系。打破以前經濟決定一切的傳統思維模式,重視社會主義文化的建設。
提高政治合法性,實現政治秩序的穩定持久是各個國家政治發展的目標。我國三十年來改革開放的成就充分證明,中國政治發展的路徑選擇是正確的,并且得到我國民眾以及世界其它國家的一致認同。因此,我們應該應該繼續堅持以實現民主、法制為目標的政治體制改革,不斷提升我國政治統治的合法性基礎。
〔參 考 文 獻〕
〔1〕盧梭.社會契約論〔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2.
〔2〕哈貝馬斯.公共領域的結構轉型〔M〕. 上海:學林出版社,1999.
〔3〕朱國云.政治社會學概論〔M〕. 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1998.
〔4〕陳振明.政治學前沿〔M〕. 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0.
〔5〕楊善華.當代西方社會學理論〔M〕. 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
〔6〕尤爾根·哈貝馬斯.合法化危機〔M〕.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
〔7〕繆沙琪,師艷玲.當代中國政治合法性建設的演變〔J〕. 牡丹江大學學報 ,2011.
〔責任編輯:馮延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