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在朋友陳忠實的關照中邊走邊唱,走過風雨,踏過泥濘,享受到了友情與文學帶給我的雙重快樂!”
——徐劍銘
2012年,對文學兄弟陳忠實和徐劍銘來說,都是創作豐收且“觸電”聲名大震的一年。陳忠實的長篇小說《白鹿原》,被改編拍攝成電影在全國放映;同時小說《白鹿原》手稿本、《陳忠實畫傳》等出版發行。徐劍銘的長篇紀實文學《立馬中條》,被陜西省確定拍攝電視劇播出,他的長篇自傳體小說《死囚牢里的“陪號”》出版發行在文壇產生很大的反響,陜西省作家協會還舉辦了徐劍銘文學創作座談會。陳忠實由衷評價說:“文學兄弟劍銘, 是我在創作道路上的貴人!他獨樹一幟,如一瓶好酒。”徐劍銘也感慨地說:“我在朋友陳忠實的關照中邊走邊唱,走過風雨,踏過泥濘,享受到了友情與文學帶給我的雙重快樂!”
2013年3月上旬,徐劍銘向筆者敞開心扉,回顧了他和陳忠實40多年來不管兩人臺上臺下的人生際遇如何浮沉起落,從青年到鬢染霜雪歷經冷暖冰火情更濃的兄弟之交……
鄉下青年走上文學創作路
少小出生于江蘇徐州的徐劍銘,初識老秦人陳忠實,是在上世紀60年代末一次業余作者聚會上。當時,徐劍銘雖年僅25歲,但已經是在國內產生了一定影響的作家、詩人。
陳忠實比徐劍銘大兩歲,出生在西安東郊白鹿原北坡西蔣村,當時僅僅在《西安晚報》等當地報紙副刊發表了六、七篇散文特寫,還沒有引起陜西文壇注意。
他們第一次見面,給兩人都留下了較深的印象。當時在西安一家工廠工作的徐劍銘,身材不高,習慣性地聳著肩膀,腳蹬一雙布鞋,穿一身洗得退了色、依稀可見油漬的工作服,步履不急不慢,說話不急不躁,一口地道的西安市民口語,顯得極其從容。當時在西安鄉下擔任民辦教師的陳忠實,身材偉岸挺拔,一雙深邃的眼睛,閃爍著睿智的光芒;雖說穿一身粗布衣服,但顯得很整潔,讓人極易親近。這次見面后,陳忠實曾用一句古話評價徐劍銘:是真才子自風流。
1972年早春的一天,在“文革”中停刊的《延河》,更名為《陜西文藝》準備復刊,編輯部召開了一個全西安市業余作者會議,邀請了徐劍銘參加。徐劍銘介紹說在西安東郊白鹿原還有個30歲的業余作者陳忠實,沉迷于文學,并將他原刊登在西安郊區文化館創辦的內部刊物《郊區文藝》上的一篇散文《水庫情深》推薦給編輯部。編輯部對徐劍銘的推薦十分重視,一周后就派人找到陳忠實,并將《水庫情深》發表在《陜西文藝》創刊號上。至此,陳忠實開始受到陜西文學界的注意。多年后,陳忠實回憶說:“今天想來,感慨之際,真應了某點宿命……我的文學兄弟劍銘,就是在創作道路上相助的貴人,恰如其分。”
1977年春,徐劍銘從西安騎自行車奔波30余里,趕到東郊白鹿原去看望陳忠實。陳忠實前一年在剛剛復刊的《人民文學》發表了一篇小說,因讀者存在一些誤會,而跌入人生尷尬的泥沼,社會上傳說紛紛,妻子也埋怨陳忠實癡迷創作,不顧家庭。這幾乎讓這個后來獲得茅盾文學獎的文壇領軍人物,喪失了繼續從事寫作的信心。
陳忠實當時在郊區毛條公社(鄉)負責養豬和抓蔬菜生產,同時組織一條灌渠工程施工,以繁重的勞動來麻醉自己受傷的心。見到“貴人”毫不避嫌地來看望自己,他感到很意外,立即手忙腳亂地把徐劍銘迎進屋子。徐劍銘說,他聽到了一些“閑話”,覺得很不放心,過來摸摸虛實,特意來看看他。陳忠實不由得感嘆:“面臨人生尷尬時得到的溫暖,才是最珍貴的!”
這年冬天,徐劍銘對陳忠實還是放心不下,特意約了西安幾位文學界的朋友,再次到白鹿原鄉下陳忠實家里去看望。當時,村里已經建起了不少新瓦房,但陳忠實的家依然貧窮如故,院子是土墻,房子還是老式的青磚灰瓦,屋里除了一盤土炕,一個老式板柜,一張破舊的桌子,幾乎家徒四壁。陳忠實傾其家所有招待“貴人”和從西安來的朋友:一碟生蘿卜絲作涼菜,一盤蘿卜條和白菜燴熬的熱菜,主食則是干面。陳忠實的妻子端酒上來。陳忠實問徐劍銘:“你知道這是拿啥做的?”徐劍銘說:“糯米或大米吧。”陳忠實笑了:“這是用玉米糝做的。”窮人有窮辦法,用玉米糝子做酒,徐劍銘還是頭一次聽說,嘗上一口,贊嘆道:味道甜甜的,與城里人用糯米做的稠酒一般無二。他帶頭連喝了三碗。
酒酣耳熱之際,陳忠實的妻子埋怨道:“你看俺家忠實,一年到頭整天就知道趴著寫,點燈熬油,頂啥用嗎?你看俺村里,誰家還有俺家窮?”說著,那眼淚便在眼眶中打滾了。徐劍銘想起臨來前一天,剛收到一份稿費通知單,便從口袋里掏出來說:“嫂子,別埋怨了。從今年10月1日恢復稿費制了,忠實再寫東西,就能給家里掙錢了。”
陳忠實的妻子“文革”前初中肄業,她接過稿費單,雙手捧住,仔細端詳著,雖只有兩行字,卻足足看了有3分鐘。忽然,她“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哎喲,啥時候俺忠實能把這拿上,就好了!”
陳忠實后來告訴徐劍銘,他當時就在心里盤算著,一旦拿到了稿費,起碼可以不讓來訪的朋友自帶白酒了。徐劍銘聽了卻有些心酸,那單子上總共也才有20多元的稿費啊!
從此以后,陳忠實在貧窮、冷清的白鹿原下,開始專注于文學創作。有一次,《陜西文藝》編輯部召開召開作者會議,陳忠實和徐劍銘又見面了。在會間休息時,兩人走到外面墻角下曬太陽,陳忠實訴說:“我對以前的作品越來越不滿意,最近很苦惱,都寫不出來了。”徐劍銘鼓勵說:“你老兄現在就好比爬坡,爬到山頂,爬到山頂會是另一番景色。”陳忠實豁然開朗,興奮連連地說:“你說得真好!”
1979年春夏之交,陳忠實創作了短篇小說《信任》,發表在《人民文學》上,獲得1979年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在全國文壇嶄露頭角。1980年早春的一天,陳忠實從鄉下西安市中心,找被西安市總工會調去主持創辦《工人文藝》的徐劍銘,送上短篇小說《鋤頭記》,感慨地說:“最近很背,稿子發不出去,連吃飯都成問題了。你能不能給咱發個東西?”
徐劍銘深深體會到一個業余作者創作“爬坡”的艱辛,也相信陳忠實的實力,接過來放在桌上,毫不猶豫地答應:“這有啥問題!”中午,徐劍銘請陳忠實吃飯。他們步行數里,到當時很有名氣的西安解放路餃子館,要了一斤餃子,幾樣小菜,一小瓶白酒,相對暢談,把酒歡顏。文學兄弟徐劍銘的信任和鼓舞,給了陳忠實很大的創作動力。
回到白鹿原后,陳忠實創作更加勤奮。1982年,陳忠實出版了第一本短篇小說集《鄉村》,并調入陜西省作家協會,成為一名專業作家,走出了白鹿原這片鄉村的土地。
不離不棄情
1986年,陳忠實開始搜集素材,為寫作長篇小說《白鹿原》做準備。徐劍銘已經調到擴版后的《西安晚報》當副刊編輯,還任西安市作協常務理事,與賈平凹等人被稱為“長安四才子”。然而,就在他人生最得意的時候,一場橫禍飛來。
1986年2月18日,徐劍銘因為一件本來能完全說清楚、后來卻被弄得越來越復雜的所謂“受賄”案件,突遭逮捕入獄。
原來,一年前,徐劍銘從以前認識的個體戶王健康的鋪面,打了一張2900元的欠條,購買了一輛摩托車,上面關于還款的日期、錢數都寫得清清楚楚。1985年7月,公安局抓捕了王健康,在檢查其賬目的時候,發現了徐劍銘打的這張欠條,于是就跑到《西安晚報》詢問,徐劍銘如實陳述了情況,并表示要錢現在就還錢,要車也可以馬上推過來,因為車一直沒有騎過,公安局的同志商量了一下同意他將車交回。就這么一件簡單的案子,本應到此告一段落。但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事隔一年之后,大年初十,徐劍銘正在西安晚報社一個朋友家喝酒,一群武警荷槍實彈地沖進來,宣布他因犯有受賄罪立即逮捕,給他戴上手銬,押上了囚車。
1987年8月17日,徐劍銘結束一年半的監禁生活,陳忠實等眾多朋友為他接風。宴席上,徐劍銘百感交集:“兄弟們不要為我傷感,這點磨難算不了什么,我人未亡,家未破,更重要的是,兄弟們的情分沒丟,這就夠了!為了這份情意,我先干了這一杯。”說著仰起頭,將一大杯白酒一口飲盡。心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出獄以后,徐劍銘失去了工作。為了養家糊口,他幫兒子開過商店,辦過搬家公司等,淪落到社會最底層。陳忠實知道文學兄弟徐劍銘當務之急需要一份體面的工作,但他一介文人,也無能為力。當時,陳忠實正在鄉下老家一個人創作創作《白鹿原》,艱難地“爬坡”;加上沒有時間寫短篇小說,斷了稿費收入,僅僅靠他一個人的工資養活全家七口人,還要供養三個孩子上學,并歸還蓋房欠下的債務,生活也很艱難。每隔一段時間,陳忠實都要從鄉下趕到城里去背妻子搟好的面條和蒸好的饅頭。他了解徐劍銘從不愿接受別人資助和好強的個性,在朝陽門外等候開往鄉下的公交車時,常常約來在附近一家企業打工的徐劍銘,聊會天,談著創作。兩個文學兄弟,坐在街邊茶攤,一壺清茶,一包香煙,沒有抱怨命運的不公。正像10年前徐劍銘去看望處于尷尬中的陳忠實,此時此地,陳忠實安慰或開脫的話都很少說,但友情的溫暖在徐劍銘心中綿延、激蕩。
1992年清明節前一天,陳忠實從鄉下趕到位于建國路的陜西省作家協會,收到人民文學出版社的來信,信中對他寄去的長篇小說《白鹿原》予以高度評價。那天中午,西安的天氣正熱,來不及吃午飯的陳忠實步行到朝陽門外,一路熱得滿臉大汗,他脫掉厚毛衣,特意等徐劍銘告訴他這一大好消息。當時,徐劍銘剛走到廠門口,陳忠實便立即撲了上去,拉住他的手,使勁地搖了搖說:“總算把事弄成了!7年了,快把哥累死了……”
徐劍銘也異常興奮,兩個中年男人眼眶竟都有些濕潤,坐在廠門口的茶攤上,以茶代酒,慶祝這一難忘的時刻。
1993年,陜西省作家協會召開會員代表大會,作為上一屆理事,徐劍銘還是出席了會議,但已經從思想上做好了被取消理事資格的準備,只是想借此機會與老朋友們再見上一面。但是,讓他始料未及的是在召開主席團會議時,陳忠實等人提議讓徐劍銘繼續擔任陜西省作協理事。陳忠實動情地說:“老徐已經夠不幸了,我們不能再傷他的心了!”陳忠實在會上甚至統一了面對外界質疑的口徑:一、省作協沒有收到任何單位關于徐劍銘有問題的通知;二、以徐劍銘的作品、人品,完全可以連任理事……
徐劍銘再次感到友情的珍貴!
在這次代表大會上,陳忠實當選為陜西省作家協會主席。徐劍銘等作家歷經坎坷生活困頓但對文學雖九死而未悔的癡情對陳忠實的刺激太大了,他即席發表了就職演說,除闡述文學事業的神圣和作家的歷史使命之外,還特別提到作協的一個重要任務就是要努力改善作家的創作環境,提高作家的待遇和生活水平,讓作家擺脫貧窮的困擾。
1994年4月30日,徐劍銘寫成一篇《一夜無夢》的5000字長文,向一個尷尬的人生階段以及生活的種種苦澀告別。他從馬路邊叫了一個木匠,在自家長3米、寬1米的小陽臺上完成了自己的“書房工程”。第二天是“五一”勞動節,工人出身、勞動了半輩子的徐劍銘,黎明即起,決心做一名真正的個體勞動者——自由撰稿人,將書房命名為“無夢書屋”,開始爬格子,決定用自己的文字參與社會的交響。陳忠實欣然為徐劍銘的書房題寫了“無夢書屋”四個遒勁的毛筆大字,表示支持和鼓勵!
那些年來,徐劍銘在狹窄的“無夢書屋”寫出了數百萬字的文章,用自己的文章養活了他那貧困的家庭,而且贏得了朋友的贊同!陳忠實為徐劍銘主編的陜西國防工業系統的一部報告文學集作序,不止一次熱淚難抑:“在劍銘以詩人的激情傾注那一個個無名英雄獻身事業的文字時,還被一樁冤案囚鎖著。一個被冤案侮辱侵擾的作家,依然故我地對國防事業的英雄傾心縱情,展示的就不僅是一個人民作家的情懷,也是對冤案制造者的一種凜然表白,一種無意的嘲諷。”陳忠實說他自己50歲時寫的一首詞:“倒著走便倒著走,獨開水道也風流。自古青山遮不住,過了灞橋,昂然掉頭,東去一拂袖!”可作為徐劍銘的真實寫照。
兄弟相扶,歷經冷暖
徐劍銘被人剝奪了清白,丟了工作,背著恥辱的十字架,其中的尷尬與苦澀可想而知。他不斷上訪,要為自己討回清白。陳忠實深深理解他的苦楚和冤屈,只要一有機會就為徐劍銘的案子奔走呼吁。
1995年11月,陳忠實在主持召開陜西省作協主席團會議上,提議發出一份紅頭文件,呼吁陜西省人大依法監督,落實徐劍銘的申訴,為他平反。陜西省人大將此案列為重點監督案。
1996年12月,陳忠實在中國作協第五次代表大會上當選為中國作協副主席,他一回到西安就立即找來徐劍銘,興沖沖地告訴他,這次中國作協代表大會通過的新章程更尊重作家合法權益,其中第20條特別規定:“作家協會直接接受委托代理訴訟,依法維護會員合法權益”。他表示省作協要再次呼吁為徐劍銘平反昭雪。一對文學兄弟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1997年1月6日,陳忠實主持召開陜西省作協主席團會議,再次提議請陜西省人大依法監督,落實徐劍銘的申訴,并隨后發出了關于再次呼吁、落實徐劍銘申訴的報告。這份報告以當年作協一號文件的形式為一個人發文,在作協歷史上極其罕見。
經過陳忠實等人的不斷奔走呼吁,2001年4月16日,徐劍銘終被宣告無罪。當徐劍銘接到平反的裁定書時,他站在陜西省高級人民法院的大樓前,激動地打了十幾個電話,第一時間將這個好消息告訴那些多年來關注和聲援他的朋友,而第一個電話就打給了陳忠實……
陳忠實激動竟一時無語,過了一會才問:“十幾年了吧?”徐劍銘答:“十五年了!”陳忠實感嘆不已:“都十五年了。真不容易!我正在外地,回來后找幾個朋友好好慶賀一場。”
2002年5月,徐劍銘恢復了工作,原供職單位《西安晚報》社給他在西安東郊浐河邊上購得一套住宅。裝修完畢后,徐劍銘給陳忠實打電話,說想約幾位老朋友到新居一聚,以慶祝喬遷之喜。那時,陳忠實又重新回到白鹿原下祖居的村子,逃離都市的喧囂和齷齪,再次專心寫起小說來。他二話不說馬上趕來,參觀了徐劍銘的新居,十分感慨:“我倆相交幾十年,一直是一個城里,一個鄉下,相聚不易;如今我和你在地理上的距離變得如此之近。你58歲了,我也60歲了,這樣的年齡,經歷了冷暖冰火幾十年的生活,唯一不可改變的是我倆兄弟般的友誼啊!”徐劍銘激動地說:“承蒙不棄,承蒙不棄啊!”
2004年猴年春節剛過,陳忠實再次進來看望患難兄弟。徐劍銘的書房里依然掛著陳忠實當年題寫的“無夢書屋”條幅,陳忠實看了當年的題字,說他的毛筆字已有不小的進步,主動要求重寫了一幅。回到家里,陳忠實仍感慨不已,寫了一篇散文《有劍銘為友》,深情地回顧了他與徐劍銘四十多年的“君子之交”,寫道:“熱鬧的人生與社會交匯的場面,過去了就如煙散了;生活演變中的浮沉起落,也終究要歸于灰冷。作為朋友,能留下來永遠在內心閃爍著溫暖光焰的,除了真誠,什么都難以為繼。我便倍覺榮幸,有劍銘為友。”
2004年10月28日,徐劍銘正在外面在采訪。陳忠實打來電話,讓他趕過來聚聚。那天正是徐劍銘六十大壽,他急著要趕回家吃老婆做的長壽面。陳忠實得知后不由分說擋住:“你請幾個朋友,就在這里過生日!”那席陳忠實買單的酒宴很豐盛,甚至上了茅臺酒。很少在外過生日的徐劍銘喝得十分盡興,為這個文學知己而感動!他說:“我當年對忠實的幫助,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忠實等朋友后來為我保留作協理事身份,并為我平反奔走呼吁,是擔了相當大風險的。”
2005年秋,陳忠實為他的家鄉鹿原中學寫了一首校歌,讓徐劍銘找個作曲家譜曲。徐劍銘辦好后便打電話通知陳忠實。接電話的是陳忠實的妻子,她說:“忠實不在家,請問你是誰?”徐劍銘報上姓名,并問:“還記得我嗎?”她忙回答:“記得!記得!你那年還到俺西蔣去過咧!”陳忠實的妻子那年已經快60歲的年紀了,居然還記得十六、七年前的事情。其實,這也不奇怪。徐劍銘是陳忠實文學創作道路上的“貴人”,他妻子自然對徐劍銘深懷感激,記憶猶新。
陳忠實對徐劍銘的創作一直很關注。徐劍銘創作了一部三秦子弟在中條山抗擊日寇的氣壯山河的群雕式長篇紀實文學《立馬中條》,當他讀到八百壯士跳黃河的情節時十分感動,特意寫序《關中娃,豈止一個“冷”字》推介,出版后為徐劍銘的書增色不少,在全國引起很大反響。
徐劍銘后來根據當年充當死囚牢“陪號”期間,了解到的許多外人無法知曉的隱情內幕,數易其稿,終成一部43萬字的紀實文學《死囚牢里的陪號》。陳忠實十分關注,為了讓這部奇書能夠問世,多方牽線,甚至請出版社編輯吃飯,也是陳忠實買單……2011年3月,《死囚牢里的陪號》由京華時報圖書出版中心再版。在西安舉行的首發式上,不僅陳忠實攜當地作家、評論家悉數捧場,且徐劍銘蒙冤入獄時的看守所所長、獄友也前來向他表示祝賀。
2012年5月18日,由陜西省作家協會、西安晚報社聯合舉辦了堅守文學的神圣——徐劍銘文學創作座談會。陳忠實走進會場,十分感慨地說:劍銘就是一瓶好酒,他是獨樹一幟的!《立馬中條》 是部史詩性作品,有人稱之為“豎起一座民族精神的紀念碑”。我很贊成!劍銘當年承受的是一場很荒唐的冤案的折磨,但正是這場冤案,讓劍銘有幸體驗了一些作家根本無法體驗到的生活。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更可貴的是劍銘用從容冷靜的心態,以老道的藝術功力把那段生命的體驗寫了出來,給中國文學留下了這么一本奇書!
徐劍銘感動地說:“我不是生活的幸運兒,風一陣、浪一陣,我像一只小舟,在海上顛簸……但我卻有幸在混沌初開不知情為何物時就結識了文學!找到了我的生命之所依。她就是“我的神神”!她引領著我、攙扶著我、庇護著我,也鞭策著我,告訴我,要做一個真誠的人,真誠地面對生活,真誠地面對文字,真誠地對待人。于是我也就有了眾多良師益友!我在陳忠實等朋友們的關照中邊走邊唱,走過風雨,踏過泥濘,享受到了友情與文學帶給我的雙重快樂!”
陳忠實和徐劍銘文學兄弟的交情,可謂“一路行吟高歌,從青年直到鬢染霜雪歷經冷暖冰火情更濃。”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徐劍銘坦言:“我也倍覺榮幸,有忠實為友!”
責任編輯/魏建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