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理測驗是測量人的智力、能力傾向或個性(人格)特征個別差異的工具。這種工具有器械或實物的,也有文字或圖表的。用心理測驗進行測量,必須實現量化,并且達到標準化的要求。中國古代沒有嚴格科學意義的心理測驗,但有豐富的心理測驗思想,甚至可以說,現代心理測驗都可從那里找到雛形,看到它們的影子。現代心理學家張耀翔和林傳鼎兩位教授,都高度重視中國古代心理測驗的發掘與研究。張耀翔曾總結評論:“中國古代對于心理測驗的貢獻,不在施行步驟、計算、結果或結論方面,而在擇題與方法(設計)上。擇題與方法是測驗中較為重要的部分,須用思想,其余計算等都是很機械的。早年西洋測驗家只知在運動、感覺、記憶等簡單特性上做測驗。他們認為情緒測驗很困難,品性測驗更談不到。最近才有這一類嘗試,竟得意外收獲。中國自始即認情緒及品性測驗為可能,且最需要,故再三論及。品性是許多特質的綜合,異常復雜,測驗時當然不能像測驗知能那樣限定時間,草率從事。這正是中國提議的測驗切實處。假使我們運用現代科學儀器、控制及統計諸原則,將先哲提出的問題加以分析,在方法上加以補充,然后一一去試驗,焉知沒有驚人的發現。”[1]
燕國材教授對中國古代心理測驗也作了很好的概括。他認為就一般方法而言,“歸納起來不外乎問答法和情境法這兩種心理測驗法”。這集中反映在莊子的“九征法”、《呂氏春秋》的“八觀六驗”、《大戴禮記》的“六征”法、劉劭《人物志》的“八觀”“五視”、諸葛亮的“知人性”七法等。至于具體方法則有:教育測驗,如選拔與考試制度;分心測驗,如“左手畫方,右手畫圓”測驗;動作測驗,如民間的“抓周”;特殊能力測驗,如“試射”;創造力測驗,如連環測驗、形板測驗、迷津測驗。[2]這里則盡量以現代心理測驗作框架,從測驗方法(設計)和數量化的角度,將古代的心理測驗歸納概述如下。
一、動作判斷法
動作判斷法是以動作發展特點或動作技巧作為心理測驗根據的測驗方法。此種測試方法,就其被試年齡說,小至嬰兒,大至成人。對嬰兒有抓物“試兒”,對成人有“試射”選拔。
(一)抓物“試兒”
這是我國民間讓兒童周歲時抓物品,以測試其感覺-運動發展特點的方法。南北朝時的顏之推曾就此種方法作過記載:“江南風俗,兒生一期,為制新衣,盟浴裝飾。男則用弓矢紙筆,女則用刀尺針縷,并加飲食之物及珍寶服玩,置之兒前,觀其發意所取,以驗貪廉智愚,名之為試兒。”[3]這種“試兒”俗稱“抓周”,以兒童周歲抓物而名。嬰兒的動作是其身心發展的重要機能,手的操作活動在某種意義上反映其認知活動,所以用抓物測試其感覺-運動發展水平,“以驗智愚”,是有一定道理的。至于依據嬰兒先抓到什么東西來預測其未來從事何種工作則缺乏科學根據,因為嬰兒選抓何物帶有很大的偶然性。但在1400多年前已有動作測驗的記載卻是難得的,林傳鼎教授評價說:“這種針對嬰兒期感覺-運動發展的特點,以實物為材料的近似標準化的測試方法可以說是1925年格塞爾(A. Gesell)嬰兒發展量表的前導。”[4]這段評論應當說是公允的。
(二)“試射”選拔
在古代射箭是狩獵和作戰的重要本領,所以歷代都重視“試射”,以此選拔文武官員,或參與祭祀。從《禮記》記載看,我國周代已采用“試射”這種測驗形式。“古者天子以射選諸侯、卿、大夫、士。射者,男子之事也,因而飾之以禮樂也。”“天子之制,諸侯歲貢士于天子,天子試之于射宮。其容體比于禮,其節比于樂,而中多者,得與于祭;其容體不比于禮,其節不比于樂,而中少者,不得與于祭。”[5]從現代心理測驗看,這是屬于特殊能力測驗的單項測驗。它根據射中次數的多少,以及行動是否合乎禮儀,動作是否合乎樂律,來判斷能力的強弱,以確定是否錄取。林傳鼎教授評價說:“按現在的測驗學術語來說,它用了參照效標的記分法。”[6]效標是衡量測驗是否有效的外在標準。上面所說的,“試射”射中次數的多少,動作是否合乎禮儀和樂律,就是射箭這種特殊能力測驗的效標。
二、問答鑒定法
問題鑒定法是指通過一問一答的形式,以其知識和思想內容,來鑒定人的心理行為品質的測驗方法。它包括口頭問答和書面問答,后者有些類似于現代的紙筆法。
三國時的劉劭對問答法作過精辟的論述。他說:“何謂觀其感變,以審常度?夫人厚貌深情,將欲求之,必觀其辭旨,察其應贊。夫觀其辭旨猶聽音之善丑,察其應贊猶視智之能否也。故觀辭察應,足以互相別識。”[7]劉劭認為,觀察一個人在驟變時的反應,就能了解他的心理行為的常態。人們內心的思想感情往往為其復雜的外部表現所掩蓋,所以要真正探求到他的心理狀況,就必須看他言談的中心,考察他的應對方式,這樣才可以判斷其語言含義的美惡和智能的高低,從而鑒定出人們不同的心理特點與品質。這里的“觀辭察應”,就是問答鑒定法。他還指出:“然則論顯揚正,白也。不善言應,玄也。經緯玄白,通也。移易無正,雜也。先識未然,圣也。追思玄事,睿也。見事過人,明也。以明為晦,智也。微忽必識,妙也。美妙不昧,疏也。測之益深,實也。假合炫耀,虛也。自見其美,不足也。不伐其能,有余也。故曰:凡事不度,必有其故。”[7]這里具體地分析了通過問答等方式了解人的心理特點與品質的情況。
具有心理實驗性質的“知人之法”,也涉及用問答法測驗人的心理。例如,《六韜》中“八征”的前四種方法,諸葛亮“知人七法”中的前三種方法(問、窮、咨)等都是問答法,借助言語,以問答的方式觀察和測驗人的心理,特別是人的智力和性格。在今天,問答法仍有其重要意義。
書面問答法在我國廣泛應用。我國唐代科舉取士中有一種“帖試”,即“帖經試士”,實際上是現代考試中常見的填空測驗。 “帖試”后來演變成為綴字測驗,即填空。例如:“敏而好學,(不恥)下問”。“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還有一種變式,稱為“對偶法(類比法)”,如:“犬守夜,(雞司晨),蠶吐絲,(蜂釀蜜)。”“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這些都是書面問答法的實例。
此外,猜“字謎”也是一種特殊的問答法,它可以幫助了解人的聯想、思維、想象和運用知識等方面的能力,也是民間喜聞樂見的活動。與之類似的“對聯”也屬于問答鑒別法。
三、情境鑒別法
情境鑒別法是創設一定的情境(亦即控制某種條件)觀察測定人的心理與行為的方法,也可以說是通過心理實驗來測驗的方法。
莊子曾提出了創設九種情境去觀測人的心理、行為的方法,稱之為“九征”。他說:“故君子遠使之而觀其忠,近使之而觀其敬,煩使之而觀其能,卒然問焉而觀其知,急與之期而觀其信,委之以財而觀其仁,告之以危而觀其節,醉之以酒而觀其則,雜之以處而觀其色。九征至,不省人得矣。”[8]他創設的情境是:遠處工作(遠使之),近處工作(近使之),復雜情況(煩使之),突然提問(卒然問焉),緊迫情況下相約(急與之期),令管錢財(委之以財),告知危急(告之以危),喝得酩酊大醉(醉之以酒),男女混雜相處(雜之以處)。所要觀測的心理與行為是:忠實(觀其忠),恭敬(觀其敬),能力(觀其能),智力(觀其知),信用(觀其信),貪心(觀其仁),氣節(觀其節),規矩(觀其則),好色(觀其色)。從現代測驗理論看,就是給予某種情境刺激以觀測所誘導出的心理與行為反應。可見,莊子的方法(設計)是合乎科學的。
這種情境鑒別法被歷代(特別是漢魏)許多思想家所采用。《呂氏春秋》中的“八觀六驗”,劉劭《人物志》中的“八觀”、“五視”,諸葛亮的“知人七法”等,都有情境創設的測驗思想。三國時期,由于當時各國都迫切需要政治、軍事等諸方面的人才,以鞏固其統治地位,故而促進了對人的才性等諸心理特性的研究。另一方面,由于當時以察舉、征辟方式選拔人才產生了許多流弊,如“舉秀才,不知書;察孝行,父別居”[9],因而也促使人們采用觀測人們心理行為的方法以選拔優秀人才。有學者評論說:“誦漢魏諸儒名著,知其對于心學一門,較周秦研究,愈加精密,其所施檢查人心之方法,亦頗有獨到之處。謂心理測驗發明于漢魏時代,并非無因。”[10]
四、器械測試法
器械測試法是指采用有關設計的器物,來試測人的智力、創造力的心理測驗方法。器械測試法包括博弈、九連環、八陣圖、七巧板等,有的與現代心理測驗中的板形測驗和迷津測驗很相似。這些測驗的意義深刻,而且對現代西方心理測驗產生過重要影響。
(一)博弈
博弈是古代的博戲和弈棋,為兩個人對局的智力競賽活動,雖不具測試與被測試含義,但對比較人們智力、運籌能力的高下是有作用的。一般研究者并不將博弈納入古代心理測驗來討論,而筆者則認為其有不可忽視的意義。
博弈始于何時沒有明確記載,難以說得準確,文獻記載孔子已談到博弈: “不有博弈者乎?”[11]“博”是局戲,用六箸十二棋;“弈”是圍棋。莊子則提到博塞,“問谷奚事,則博塞以游。”[12]成玄英疏:“行五道而投瓊曰博,不投瓊曰塞。”唐朝詩人杜甫在《今夕行》中也寫到博塞這種娛樂活動:“咸陽客舍一事無,相與博塞為歡娛。”后博戲發展成為象棋,對弈取勝主要靠人的聰慧,具有比較智力高低的意義。
(二)九連環
中國古代的九連環由九個金屬環連在一起而成,可分可合生出許多變化,連環的解脫過程可以反映一個人的智能與技巧熟練水平。據《辭海》記載,古代有兩種九連環:其一是民間玩具,“連環系金屬絲制成,套在條形橫板或各式框架上,貫以劍形框柄,可合可分。中以九環最為著稱,故名。”其二是民間戲法,“即戲法節目‘劍、丹、豆、環’中之‘環’,將九個金屬圓環(直徑約7寸),運用熟練技法,或合或分,或套成花籃、繡球、宮燈等形象”。下面是屬于民間玩具的九連環的一種圖示:
這種連環測驗,可用來檢測一個人思維的創造性、靈活性、敏捷性等品質,以及動作技巧的熟練程度。張耀翔教授對九連環的意義、影響曾作過概要評述,他說:“戰國時代已有連環試驗,20年前(注:張寫該文是1940年)已被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心理學教授魯格爾(Ruger)采入他的心理實驗內,并將實驗結果著為一書,名《中國連環的解脫》( The Chinese Ring Puzzles),研究學習心理者無不參考。連環試驗創自秦昭王,被試為君王后及其群臣。先是昭王遣使者遺君王后以玉連環。曰:‘齊多智,而解此環不?’昭王分明是用它作一個智能測驗。君王后以示群臣,群臣不知解;君王后引錐破之,謝秦使曰:‘謹以解矣’(《國策·齊策》)。”[13]張耀翔本人也曾運用九連環進行實驗,被試均感興趣,這是古為今用的一個范例。連環測驗把心智技能與動作技能的測驗寓于操作玩具與變換戲法之中,把測試人的智能水平和訓練、發展人的智能結合起來,是非常有意義而又受人歡迎的,其所欠缺的是尚無精確的記分標準。
(三)八陣圖
八陣圖原指諸葛亮的練兵作戰陣法,后來歷代民間藝人仿八陣圖,布成迷津,讓人行走,成為一種智能娛樂活動。它相近于現代的迷津測驗,有其歷史和現實意義。
《三國志·蜀志·諸葛亮傳》稱:“(亮)推演兵法作八陣圖”,后人考其遺跡而繪成圖形(詳見《武備志》)。今陜西沔縣,四川奉節、新都二縣尚有其遺跡,“八陣圖”系聚石為之,各高5尺,廣10圍,歷然棋布,縱橫相當,中間相去9尺,正中間南北巷悉廣5尺,凡64聚。張耀翔教授推測,有可能由中國留學生或到中國留學的西洋學者,傳述八陣圖而演成迷津測驗。據考證,浙江蘭溪諸葛村古建筑群的平面布局正是按諸葛亮的八陣圖設計的。該村以一口池塘天池為中心,四周環繞數十座明清建筑,幾條小巷呈放射狀從天池向外輻射分布。可以明顯看出,村落布局呈九宮八卦形,與八陣圖暗合。張耀翔甚至將迷津測驗上溯到堯舜時代。堯為了測驗舜的智能與品格是否能勝任統治大業,當暴風雷雨大作之時,他命舜到山林川澤去,考察他的行為。結果舜并未迷失,勝利而歸。這就是《堯典》上記載的:“納于大麓,烈風雷雨弗迷。”這是一個以人為被試的大規模迷津測驗。
八陣圖及其演變形式,毋庸置疑是中國式的迷津測驗,這一古代心理測驗,不僅可以測試觀察力、記憶力、思考力、創造力等多樣能力,而且能夠反映出被試在走迷津時所表現出的情緒、意志、性格等品性。我們應當在此基礎上編制有中國特色的現代迷津測驗。
(四)七巧板
七巧板是將一塊正方形薄板截成七塊,用以拼排成多種多樣的圖形,是一種很好的非文字的拼板智力測驗。這種拼板智力測驗用于娛樂或測試都是很有趣味的。從拼排活動中能訓練、培養和發展人的智力,用來測試時也可反映被試的智力水平。例如,你可以將七巧板拼排成:(1)“心”字;(2)跑步;(3)騎馬;(4)帆船;(5)鵝;等等(見圖2)。
七巧板起于何時,為何人所創,尚未完全考證清楚。可以肯定的是,它由宋代黃長睿所撰的《燕幾圖》演變而來,到清代時又發展成童葉庚創制的“益智圖”。這樣看來,七巧板流行于宋至清之間。《辭海》稱:“燕幾”是一種可以錯綜分合的案幾,初為六幾,有一定尺寸,稱為“骰子桌”。后增一小幾,合而為七,易名“七星”。縱橫排列,使成各種幾何圖形,按圖設席,以娛賓客。清代童葉庚撰《益智圖》,自謂:“摹七巧圖益智而加益之”,“亦足開發心思”。他將七巧板增加為十五塊,合則成正方形,散則可以拼排各種文字、事物等圖形(見圖3 )。
七巧板的智力測驗意義得到了林傳鼎教授的肯定,林教授認為,“七巧板的操作屬于典型的發散式思維活動,操作的成果是形象轉化。它需要知覺組織的能力和空間想象的能力,而且通過圖形中場的分解與接合,能使兒童認識到整體和部分的關系,分解的任意性隨需要與目的而轉移。成功地完成作業,動機將受到強化,有助于發展創造力。益智圖這個名稱意味著智力是可以增進的,智力作為一種動態過程是可以改變的。”[14]這段心理學意義的分析是很透徹精辟的。
同世界各國的機巧板相比,中國的七巧板是最早發明的。據有關資料,西方第一個機巧板是由法國的塞甘(E. Seguin)于1864年制作的,包括十塊木制的幾何形小板。1908年比納(A. Binet)在智力量表中使用了兩塊三角形,用以拼成長方形。直到1914年肯普夫(U. A. Kempf)制作了對角線機巧板,它是一種五巧板,由三塊直角三角形(兩大一小)、一塊長方形、一塊正方形組成,這才跟中國的七巧板很相似(見圖4).[15]。七巧板在世界各國廣泛流傳,被稱為“唐圖”。劉湛恩曾于20世紀20年代著有《中國人用的非文字智力測驗》(英文)一書,向國外介紹九連環、七巧板。張耀翔教授相信,“西洋流行的形板測驗(form-board tests)是由中國七巧板、益智圖脫胎出來的”。[16]
由上可知,無論從歷史和現實考察,七巧板的心理測驗理論意義與實踐意義都是充分的。我們應當繼承和發揚這一文化遺產,進一步研究它記分法的可行性,使之成為能體現中國傳統特色的測驗工具。在開發兒童心智方面,應加快生產研發七巧板、益智圖之類的智力玩具,使之與魔棍、魔方之類的智力玩具相媲美。
五、等級數量法
史蒂文斯(S. S. Stevens)認為:“就其廣義來說,測量就是根據某種法則用數字對事物予以確定。”現代心理測驗側重于對人的心理水平與心理特質進行量化研究,那么古代的心理測驗思想中是否也有量化的思想呢?回答是肯定的,樸素的量化思想是很早就有的,甚至可以上溯到孔子。孔子對人的智力與品格不僅有語言定性評價,而且出現了等級評價和數量評價的思想,這些思想對后世評價心理問題產生了影響,我把它們視為等級評定法和數量指標法的萌芽。
(一)等級評定法
孔子在評價人的智力水平時,開了等級評定的先河。孔子認為,“唯上智與下愚不移。”[11]并且,“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也。”[17]另外,“生而知之者,上也;學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學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學,民斯為下矣。”[18]可見,孔子對人的智能有三種等級評定,第一種分為上智與下愚二個等級;第二種分為上、中、下三個等級;第三種分為上、其次、又其次、下四個等級。后來有的思想家將這種等級評定用之于品性。例如,董仲舒提出“性三品”說:“圣人之性,不可以名性;斗筲之性,又不可以名性;名性者,中民之性。”[19]他把人性分為三個等級,也是上、中、下。韓愈承襲“性三品”,指出:“上焉者,善焉而已矣;中焉者,可導而上下也;下焉者,惡焉而已矣。”[20]他同樣是把人性分成上、中、下三個等級予以評定。魏晉實行的九品中正制,是將人的品行定為九等,即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九品,然后按所品評人才的言行予以升降。九品中正制的等級比過去增加了許多,對人的心理品格水平高下的區分也更細了。
(二)數量指標法
兩千多年前的孔子也開了用數量標明智力水平的先河,他在評價兩個學生的理解、接受能力時說:“回也,聞一以知十;賜也,聞一以知二。”[21]孔子的學生陳亢與伯魚對話時也有類似的意思,陳亢在問過伯魚后說:“聞一得三,聞詩聞禮,又聞君子之遠其子也。”[18]從以上可知,是用一、二、三、十這些數量在標明一個人的智能水平,這跟現代心理測驗的量化思想是相符的。《中庸》有一段話還從相反的視角評價智能水平,這就是“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當然以上這種數量指標只是粗略估計,并非今天的精確統計。又如,有的古籍記載,魏曹子建七步成詩,幸免于死;宋劉元高一目十行,人人稱能。前者說明完成一種作業所需的時間數量,后者指一個單位時間內所完成的作業數量。更值得一提的是,南朝詩人謝靈運自稱:“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獨得八斗,我得一斗,自古至今共用一斗。”[22]這雖是詩意的夸大,但從中可以看出這種方法具有比例或指數的性質,富有心理統計學的意義。
注:本文節選自楊鑫輝教授著《現代心理技術學》。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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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論語·季氏》
[19]《春秋繁露·實性》
[20]《韓昌黎集·原性》
[21]《論語·公冶長》
[22]《南史·謝靈運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