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本文探究中國農村勞動力跨省流動的兩大問題:一是什么樣的農村勞動力更傾向于跨省流動?二是流入省份具有何種特征,將更具吸引外省人口流入的力量?基于傳統勞動力遷移、人力資本、新勞動力遷移與制度變遷理論,從個體、家庭與省級層面,用固定效應與隨機效應的離散選擇L0git模型分析。結論為:有外出經歷、受教育水平較低的農村勞動力,更傾向于跨省流動;家中沒孩子或孩子數量較多的勞動力、土地被征用(或無耕地)的勞動力,更傾向于跨省流動;某省人均收入水平低、土地面積少,是促使省內農村勞動力向外省流動的推力;經濟發展水平越高、流動人口的人均收入水平越高、就業機會越多且由省際距離產生的流動成本較小的省,對外省的農村流動勞動力更有吸引力。
關鍵詞:跨省流動決策;流入省吸引力;個體、家庭與省級;離散選擇Logit模型
中圖分類號:C9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149(2013)03-0053-09
一、問題的提出
改革開放以來發生的大規模人口流動現象,是制度變遷和經濟轉型共同作用的結果。計劃經濟時期形成的抑制人口流動的政策性壁壘逐步削弱,同時,城市經濟的發展對勞動力的需求不斷增加,日益擴大的城鄉差距也使農村的剩余勞動力大量流動到城市就業,在鄉一城流動的農村勞動力中,一部分選擇在省內流動,其他的則流動至外省。
關于農村勞動力的跨省流動,第一,流出地(戶籍地)、農村家庭與個體具有什么特征,農村勞動力更傾向于跨省流動?筆者關注:①是否人力資本積累越多的農村勞動力越傾向于跨省流動?②農村家庭的子女數量減少,且伴隨著城鎮化進程,農村耕地面積減少且非農產業發展水平提高,那么,家庭子女數量、耕地面積及非農產業水平是否對跨省流動產生影響?③當前中國宏觀的制度環境變化,如農村土地承包轉讓制度等,是否促進跨省流動?
第二,具有什么特征的省份,在其作為流入省時,更具吸引外省勞動力流入的力量?筆者關注:①交通通訊事業飛速發展,降低了跨省流動的成本,那么流出省與流人省的省際距離,是否不再影響跨省流人地的選擇?②各省的經濟發展水平差異較大,勞動力在選擇流入省時,是否將某省收入水平及就業機會作為重要考量?
準確判斷農村勞動力跨省流動的影響因素,以及省份經濟發展等因素對外省勞動力的吸引作用,并分析作用方向與強度,有助于政府制定合理政策以有效引導農村勞動力的流動行為,從而促進我國勞動力資源的優化配置。
二、文獻綜述
對中國農村勞動力流動的動機與影響因素,現有研究成果頗豐。關注個人特征的影響的研究,對年齡、性別、婚姻狀況、教育程度等人口、社會與經濟特征進行了檢驗。另有研究分析農村家庭勞動力數量、耕地面積、農村人均收入水平與非農產業發展水平等家庭及社區特征的影響。流出地、流入地的社會經濟等地區特征,包括收入差距、就業機會、空間距離及流動網絡等,對收入差距與勞動力流動的關系的結論不同。大部分學者認為,城鄉或地區間的收入差距對農村勞動力流動有重要正向影響。但部分研究表明,收入差距對流動的作用并不是正向的或不顯著。此外,結合新勞動力流動經濟理論,有些研究考慮了收入、就業概率、流動距離及心理成本等收益因素。有學者研究戶籍制度對農村勞動力流動的作用,或關注土地承包轉讓制度。另外,還有研究根據宏觀或微觀流動理論,從個體、家庭、社區、地區及制度等層面綜合分析。
有些研究涉及微觀個體的流動意愿、流動行為發生與否、流動行為的發生時間、就地流動與否以及宏觀地區的流動規模、流動率等問題,但農村勞動力跨省流動研究幾乎是空白。多數研究用一種或幾種流動理論,宏觀關注地區的流動量或凈流動率,或微觀關注個體的流動意愿強弱與流動行為發生與否,在分析某一層面因素對流動的影響時,較少對其他層面的重要特征進行統計控制,如探究個體特征的影響而未控制地區層面的變量。
三、數據與理論模型
1.對象與數據
農村流動勞動力是本文的研究對象,即具有農業戶口的非戶籍遷移的勞動年齡人口。根據現住地與戶籍地,筆者將農村勞動力的流動劃分為3種類型:市內跨縣、省內跨市及跨省流動,并將前兩種合并為省內流動。微觀數據采用原國家人口和計劃生育委員會“2010年全國流動人口動態監測調查”數據,該數據調查地分布在全國31個省、自治區及直轄市,筆者從整體數據中選出規模為91303的樣本⑤。宏觀數據來源于國家統計局公布的2009年《中國統計年鑒》。
2.理論模型
用某一理論或模型,不能完全解釋復雜的農村勞動力流動現象,地區、省份及城鄉間的實際狀況千差萬別,具有不同理論的應用條件,需從多角度研究。
(1)傳統勞動力遷移理論。勞動力為什么要從農村向城市遷移?現代經濟學關于城鄉勞動力遷移的理論研究,如劉易斯“二元經濟發展”理論、“拉尼斯-費景漢”模型以及“托達羅”模型,都根據城鄉工資差距或收入差距來解釋勞動力遷移。
在托達羅模型中,城鄉預期收入的差距吸引了農村勞動力向城市轉移,根據預期收入最大化目標,每一個潛在的鄉城移民被假定為,只要當預期的城市收入大于其在農業部門就業的收入和遷移成本,他便會做出遷移決策,否則會繼續停留在農村勞動力市場上。在某一給定地區,預期收入即收入乘以勞動力在城市獲得工作的概率??烧J為:流入省的收入水平、就業機會,流出省的收入水平、就業機會,以及跨省流動的成本,對農村勞動力的跨省流動決策產生影響。跨省流動決策的模型為:
M=f(Yi,Pi,Ps,Pt,Yo,D,Z) (1)
其中,M為跨省流動決策,f表示流動函數。流入省的工資收入操作化為Yi,即流動至該省的農村勞動力平均收入;流人省的就業機會用失業率Pi、第二產業比重Ps、第三產業比重Pt來代替;流出省的工資收入用流動至該省的農村勞動力平均收Yo來代替;流動成本操作化為省際距離D;Z是模型中沒有被解釋但對勞動力跨省流動產生影響的其他因素。
(2)人力資本模型。把勞動力遷移理論和人力資本理論結合在一起并指出傳統勞動力遷移理論中的遷移者選擇問題的早期文獻主要來自明瑟和貝克爾等人的研究,人力資本遷移模型提供了遷移的微觀分析基礎。在模型(1)中,Z是除了收入及成本以外的影響遷移決策的未知因素,這些變量到底是什么?為什么有些人遷移而有些人沒有遷移?關于遷移者的選擇性問題,人力資本遷移理論提出了受過良好教育、有外出經驗、有移民網絡并與親戚朋友有聯系的勞動力更易發生遷移行為等一系列可檢驗的微觀假設。即Z代表與人力資本和個體特征相關的變量,包括勞動力的年齡、性別、婚姻狀況、受教育程度及外出經驗等。擴展模型為:
M=f(Yi,Pi,Ps,Pt,Yo,D,Ag,Ag2,Se,Ma,Ed,Ex) (2)
其中,Ag表示年齡;Ag2為年齡平方,擬合可能存在的曲線軌跡;Se表示性別;Ma表示婚姻狀態;Ed表示勞動力的文化程度;Ex表示是否有外出經歷。
(3)新勞動力遷移理論。由斯塔克與布魯姆提出的新勞動力遷移理論,認為家庭是勞動力遷移決策的基本單位,而非獨立的個體,家庭決策將風險最小化作為決策目標,且受到周圍社會環境的影響。借鑒該理論:家庭變量,如勞動力數量、孩子數量、家庭收入狀況及家庭耕地面積;農村社區變量,如非農產業發展水平等,將對農村勞動力的跨省流動產生影響。將數據中可獲得的家庭與農村社區層面的變量納入模型(2)后模型擴展為:
M=f(Yi,Pi,Ps,Pt,Yo,D,Ag,Ag2,5e,Ma,Ed,Ex,Hc,Hch,Cla,Cp) (3)
其中,Hc表示家庭是否有15歲及以下的孩子;Hch表示家庭15歲及以下孩子數量;Cla表示農村家庭人均土地面積;Cp表示流出地的非農產業的就業人口比重。
(4)制度變遷。城鄉二元分割的戶籍制度使中國的人口流動在經濟轉型中具有區別于一般遷移理論的特殊之處。中國特有的土地制度與戶籍制度的改革過程,為勞動力自由流動和擇業提供了制度基礎,制度之變對勞動力流動產生顯著影響,這是其他國家的人口遷移理論所未考慮的問題。模型(3)放入制度變量Pland,即家庭耕地耕種方式,以觀察土地承包流轉程度與勞動力流動的關系,擴展為完整模型:
M=f(Yi,Pi,Ps,Pt,Yo,D,Ag,Ag2,Se,Ma,Ed,Ex,Hc,Hch,Cla,Cp,Pland) (4)
四、數據分析
1.基本描述
2010年,發生流動行為的農村勞動力中,有47.91%的勞動力進行了跨省流動,52.09%的勞動力在本省流動。表1顯示,在不同的個人特征與家庭特征類別下,跨省流動人口及省內流動人口的相應比例。
2.分析農村勞動力的跨省流動
關注的第一個問題是,什么樣的農村勞動力、其所在家庭及戶籍地具有何種特征時,更傾向于跨省流動?因變量為是否發生跨省流動,跨省流動的賦值為1,省內流動的賦值為0。用兩個模型以更好地回答問題,首先,在具有固定效應的Logit模型中(見表2),將戶籍地省份進行虛擬變量編碼,設為28個虛擬變量,在對省級層次的差異進行完全控制的前提下,分析個人與家庭的相關特征對跨省流動傾向的影響。然后,在具有隨機效應的分層Logit模型中,分析戶籍地所在省的省級變量對跨省流動傾向的作用。用估計的回歸系數b,計算優勢比EXP(b)。連續型自變量的優勢比解釋為,該變量增加一個單位,跨省流動的傾向性變動多少,非連續型自變量的優勢比解釋為,其他類別相對于參照組(reference category)的發生跨省流動的傾向差別。
(1)個人特征。年齡系數為負且年齡平方項的系數為0,說明預想的年齡與跨省流動傾向性的倒u型曲線不存在。隨著年齡的增長,農村勞動力在流動時,越傾向于在省內流動。流動人口的性別、婚姻狀況、受教育水平與外出經歷是二分類或多分類的變量,相應的參照組設定為男性、未結婚、小學及以下、沒有外出經歷。男性與女性流動人口相比,更傾向于跨省流動;結過婚的與未結過婚的流動人口相比,更傾向于跨省流動,這與已有對遷移與否的研究所得的結婚會降低遷移概率的結論不一致。
特別地,以受教育水平與外出經歷衡量的人力資本,呈現有意思的現象。以沒有外出經歷的為參照,有外出經歷的農村勞動力更傾向于跨省流動,這與之前的設想一致。但是,對受教育水平的回歸結果與預想不相符合。以受教育水平為小學及以下的作參照,受教育水平各類別的系數均顯著為負,且隨著受教育水平的提升,系數的絕對值增大。即在農村流動人口中,受教育水平越高,跨省流動的傾向越低,省內流動的傾向越高。這與已有研究遷移或流動的結論相異。一般的,以往研究認為,受教育程度越高,勞動力越傾向于遷移流動,或遷移流動的概率更大。當然,本文與已有研究的問題有一定差異,前者關注跨省流動與否,后者關注流動與否。故在遷移或流動研究中,區別不同的流動類型是非常有意義的。
(2)家庭特征。在跨省流動決策的因素中,家庭有無15歲及以下孩子、孩子數量及家庭耕地耕種方式,都有顯著作用。與沒有孩子的相比,家中有孩子的勞動力更不傾向于跨省流動。但是,孩子數量的系數顯示,隨著孩子數量的不斷增加,勞動力跨省流動的傾向性增大。由此可知,家庭孩子數量與勞動力的跨省流動傾向性,存在一個u型曲線的關系,家庭中沒有孩子的或孩子數量很多的勞動力,他們更傾向于選擇跨省流動。
以家庭耕地耕種方式為自己耕種的作參照類,三種耕種類別的系數顯示:家中耕地由他人耕種或無人耕種的勞動力,更傾向于跨省流動,但是系數不具有顯著統計學意義,來自土地已征用或無耕地的家庭的勞動力,更不傾向于跨省流動,而更易選擇省內流動。
(3)流出省特征。在固定效應Logit模型(見表2)中,對流出省份進行虛擬變量編碼,以新疆為參照組,將其他省份設為28個虛擬變量,在控制住個人與家庭變量時,發現省份虛擬變量的回歸系數顯著,即不同省的農村流動人口在跨省流動傾向上存在顯著差異。在隨機效應分層Logit模型(見表3)中,用流出省的重要省級變量,即流動人口人均收入、非農產業的從業人口比重、農村人均土地面積,分析省級特征對跨省流動傾向的作用。模型1~4,所有的個體與家庭變量相同,不同的是省級特征變量。模型1為流動人口人均收入,模型2為非農產業的從業人口比重,模型3為農村人均土地面積,模型4包括上述所有省級變量。四個模型的組內相關系數rho值,即同一組內人的相似程度,分別為0.363、0.309、0.379及0.306,檢驗具有統計顯著性,表明流出省份之間在跨省流動可能性上,存在顯著差異。同時,個體與家庭層面變量的系數基本未變動,故我們關注省級變量的影響。
模型1顯示,流出省的流動人口人均收入越高,該省農村勞動力越傾向于發生跨省流動;模型2顯示,流出省的非農產業的從業人口比重越高,該省農村勞動力越易發生跨省流動;模型3顯示,流出省的農村人均土地面積越少,該省農村勞動力越傾向于跨省流動。得出結論,若以流出省的流動人口人均收入與非農產業的從業人口比重,衡量該省的經濟發展水平及城鎮化水平,則水平越高的省份,其農村流動人口越易發生跨省流動。但是,模型1~3中僅單獨納入某一省級變量,未進行省級層面的統計控制。
模型4納入3個省級變量,進行統計控制。結果顯示,只有非農產業的從業人口比重的系數顯著,且比重越高的省的農村勞動力越傾向于跨省流動。雖然流動人口人均收入與人均土地面積的作用不顯著,但優勢比顯示,變量作用方向符合預期。流出省的人均收入水平越低,農村人均土地面積越少,則該省的農村流動人口更易向外省流動。得出結論,某省較高的流動人口人均收入及較多的農村人均土地面積是使該省的農村流動人口選擇本省流動的拉力,換個角度,若人均收入水平低、土地面積少,則是促使該省農村勞動力跨省流動的推力。
3.分析流入省對跨省流動人口的吸引力
繼續回答第二個問題,即對跨省流動的勞動力而言,流入省具有什么樣的特征時,該省更具有吸引外省人口流人的力量?本研究關注省際距離、收入水平及就業機會對于跨省流動人口的吸引作用。研究中國各省份作為流入地時,關注其省級變量的特征對于從外省流人人口的拉力。首先,轉換數據結構,將每個人擴展為30個案例,即其面臨的30個可供選擇的省份,其中,個人與家庭特征保持不變,且流出省的信息亦不變,而作為選項的流入省的信息是變動的。
采用具有固定效應的條件Logistic回歸,將每個人作為固定效應,控制個體、家庭及流出地的差異,分析作為被選擇對象的流入省的省級變量的作用。作為跨省流人地的各省,是本部分的研究對象,若某一勞動力選擇流入該省,則因變量“選項”即賦值為1,若未流入該省,賦值為0。用估計得到的各省級自變量的回歸系數b計算優勢比ExP(b)。連續型自變量的優勢比解釋為,自變量增加一個單位,該省對其他省份的跨省流動人口的吸引力變動多少。
表4顯示,流人省的省級變量:流動人口人均收入、失業率、省際遷移距離、第二產業比重和第三產業比重的回歸結果與理論預期完全相符。收入水平越高的省份,對于跨省流動的農村勞動力更具吸引力。某省的就業機會亦是吸引跨省流動人口的重要因素,失業率越低越具吸引力。流動距離對跨省流動人口具有負向作用,當控制其他因素不變,某省作為流人省與另一省(流出?。┑木嚯x越遠,則該省對流出省的勞動力具有的吸引力越小。
第二產業比重與第三產業比重的系數顯著為正,表明了省份的產業結構是其吸引跨省流動勞動力的重要因素。第二產業與第三產業比重越高的省份,越能吸引來自于其他省份的流動勞動力,即某省的非農產業比重上升,則越能吸引跨省流動的農村勞動力。
五、結論
1.農村勞動力的跨省流動決策
從個體、家庭與流出省三個層面,分析什么樣的農村勞動力、其所在的農村家庭及戶籍地具有何種特征時,勞動力更傾向于選擇跨省流動的問題。
農村勞動力的年齡、性別、婚姻狀況、受教育水平與外出經歷對個體的跨省流動均有顯著影響,而對“是否跨省流動”與“是否流動”的作用不盡相同。所以,在研究遷移或流動問題時,區分不同的流動類型非常重要。值得注意的是,農村勞動力的受教育水平越高,其跨省流動的傾向越低。一般的,不管是從人力資本角度衡量的流動能力,或是勞動力本身的流動意愿,均認為受教育水平高的勞動力具備更強的流動能力且主觀意愿更為強烈。一種解釋是,受教育水平較高的農村勞動力,成為戶籍遷移人口的可能性更大,即戶籍遷至現住地,故不在流動調查的范圍內。另一種解釋是,若以受教育水平衡量人力資本,則高受教育水平與低受教育水平的農村勞動力相比,在省內的就業競爭中,前者具備更強的能力,他們有更多更好的本省工作機會,所以,省內勞動力的“就業擠壓”效應,使得受教育水平較低的農村流動人口更傾向于選擇跨省流動。
家庭的孩子數量與勞動力的跨省流動傾向性存在u型曲線的關系,家中沒有孩子的或孩子數量很多的勞動力,更傾向于選擇跨省流動。來自沒有孩子的家庭的流動勞動力,受撫養養育孩子等家庭因素的限制較少,故比已有孩子家庭的勞動力更具有跨省流動性。但隨著孩子數量的增加,流動勞動力的跨省流動性增大。與自己耕種耕地的勞動力相比,耕地由他人耕種或無人耕種的,更傾向于跨省流動,雖然統計不顯著,但一定程度上仍表明農村土地的流轉承包給了勞動力更大的流動選擇空間。
某省的流動人口人均收入水平越高,該省的農村流動勞動力更易選擇省內流動。另外,農村人均土地面積越大,一定程度上表明土地對流動勞動力的拉力越大,則勞動力更傾向于省內流動。換個角度,若人均收入水平低、農村人均土地面積少,則是促使該省農村勞動力做出跨省流動決策的推力。特別地,非農產業的從業人口比重越高的省份的農村人口,越易選擇跨省流動。非農產業的從業人口比重,一定程度上代表著城鎮化發展水平,即水平越高的省份,其農村流動勞動力的跨省流動傾向性越高。
2.流人省份對跨省流動勞動力的吸引力
對于跨省流動的農村勞動力而言,流入省份具有什么樣的特征時,該省將更具有吸引外省人口流人的力量?某省份對于從其他省份流出的農村勞動力的吸引力,受該省的人均收入水平、失業率、第二產業與第三產業比重,以及省際距離的影響。
人均收入水平越高的省份,對于跨省流動勞動力更具吸引力。同時,某省的就業機會大小亦是該省對于跨省流動勞動力的吸引力的重要因素,失業率越低,表明就業機會更多,則具有越大的吸引力。此外,省際流動距離對吸引跨省流動人口具有負向的作用,當某一省份作為流人省時,它與另一?。鞒鍪。┑木嚯x越遠,表明流動的心理或交通成本越高,則該流人省對流出省的勞動力具有的吸引力越小。最后,產業結構是吸引跨省流動人口的重要因素,第二產業與第三產業比重越高,表明經濟發展與城市化水平越高,則該省越能吸引來自他省的流動勞動力。
綜上,關于農村流動勞動力選擇跨省或省內流動的決策分析較為復雜,由于數據的限制,我們不能了解在省內或外省流動的勞動力,他們的具體工作狀況與收益,所以,不能簡單地認為跨省流動更好或省內流動更好。第一,個人與家庭因素對跨省流動性的作用顯示,跨省流動一定程度上可分為兩種類型:勞動力的主動選擇與被動跨省。比如受教育水平較高的勞動力的跨省流動性反而低于受教育程度較低的勞動力。第二,省級特征顯示,某省的流動人口人均收入水平與農村人均土地面積,是影響該省吸引本省農村流動人口的重要因素,若人均收入水平低、農村人均土地面積少,則為促使該省農村勞動力進行跨省流動的推力。
對于跨省流動勞動力而言,選擇什么樣的省份作為他們的流入地,即什么特征的省份更具吸引外來勞動力的能力,則顯得非常明確。以省份為分析單位,可直接將各省的平均情況,作為流人成本與流人收益進行比較。經濟發展水平越高、省內流動人口的人均收入越高、就業機會越多且省際距離帶來的流動成本較小的省份,對于外省流動勞動力更有吸引力,即具有上述特征的省份在與其他省份同樣被作為流人省的選項時,前者更具競爭力。
(致謝:衷心感謝喬曉春教授的寶貴建議和悉心指導,他對完善并提高本文質量,為進一步深入研究給予了很大的啟發與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