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兒子成才的路上“裝崇拜”

1989年，張維加出生在浙江諸暨一戶普通人家，母親趙敏是高中語文老師，父親張云東是一名程序工程師。維加從小愛動、愛玩、愛看書、愛畫畫，他可以把畫畫得生動有趣，也可以把游戲玩得花樣百出。父親起初秉承“虎父無犬子”的傳統觀念，對兒子嚴格要求，但越是在這種“高壓”狀態下，兒子反而越怯懦，越沒有自信。為了讓兒子成為驕傲的“虎子”，張云東夫婦改變策略，故意做“羊爸兔媽”，對兒子“裝崇拜”，培養兒子的自信心和自豪感。維加漸漸將這種自信和驕傲融入個性，敢想敢做，各方面都表現得十分出色。2007年，他被保送進入北大，2011年考入牛津大學，2012年2月，年僅23歲就成為英國皇家天文學會會員，成為中國有史以來第8位加入該會的“牛人”，其他中國會員有6位是國內各大天文臺臺長，1位是一科學院的院長。此時，張云東夫婦已經從心底崇拜兒子了。

虎父有“犬子”，“強勢”成傷害

1993年4月的一天，張云東回到家，看到不滿4歲的兒子正在雪白的墻壁上亂涂亂畫，便對廚房里正忙碌的妻子趙敏說：“你是老師，也不管管兒子，你看他把墻畫成什么樣了。”趙敏忙跑過來，正要呵斥兒子，但定睛一看，兒子畫的正是他剛從小畫書里看到的內容，一只大母雞帶著兩只小雞找蟲子吃。兒子畫得很投入，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后的媽媽，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一邊用黑顏色的畫筆認真地畫，一邊念念有詞：“蟲子是黑色的，胖胖的，這樣小雞才能吃飽。”說著把一條黑蟲子畫得又大又“胖”。趙敏看了，忍不住笑了起來，呵斥的話全咽了回去。讓孩子畫吧，她轉身走了。

張云東看妻子什么也沒說就走了，便要過去訓斥兒子，趙敏一把拉住他，說：“這是兒子人生第一幅畫，別打斷他。”張云東嘆了一口氣說：“你在學校對學生挺嚴的，對自己兒子倒寬松多了。”俗話說：“虎父無犬子，將門無弱兵。”張云東覺得做父母的就應該樹立父母的威信，讓孩子“怕”自己。

維加確實怕張云東。一次，趙敏看見兒子帶著幾個孩子一會兒蹲下，一會兒站起，靜靜地，都沒有聲音，很好奇，便走過去問兒子怎么了，維加趕緊把食指放在嘴邊，輕輕地“噓”了一聲，又小聲說道：“我們在看螞蟻……”正說著，臉色突然變了。趙敏一回頭，看見丈夫從遠處走了過來，兒子趕緊叫小伙伴到別處玩去了。

還有一次，維加又偷偷地在墻上畫畫，不巧，被張云東撞個正著，維加趕忙轉過身，緊緊地貼著墻壁站著，希望能擋著墻上的畫，然后在衣服上蹭著兩手。張云東黑著臉走近，拉開兒子，看見墻上畫的正是一家三口，畫的下面寫著“88”，“88”的后面又畫了兩個黑蟲子一樣的東西，然后又寫了個“me”，張云東轉臉問維加：“這是什么意思？”維加低著頭小聲解釋：“88是你——爸爸，兩個黑蟲子是螞蟻——媽媽，me是我！”兒子用兩種語言、多種方式來表達“一家親”，太有想象力了，張云東一下子樂了，但從沒夸過兒子的他又不好意思把這種驚喜表現出來，就淡淡地說：“嗯，不錯。”

雖然父親的表揚如此輕描淡寫，但小維加非常高興，他紅著臉，跑過去對媽媽說：“媽媽，爸爸夸我了。”張云東有些慚愧，原來兒子這么在乎他的表揚。趙敏對丈夫說：“你呀，對孩子太嚴格了，孩子見你像見到老虎似的，在你面前總是怯怯的，不自信。”這話一下子點醒了張云東，他意識到自己整天一副“虎父”的樣子，反而壓制了兒子的個性和活力，讓他缺乏自信。張云東不好意思地笑了，雙手比劃著對維加說：“兒子，以后這面墻就是你的大畫板，想畫什么就畫什么，想寫什么就寫什么。”維加高興得跳起來。從那時起，張云東對孩子的表揚毫不吝嗇，逐漸讓維加的自我意識和個性得到自由釋放。

故意“裝崇拜”，“示弱”也是一種力量

維加學習新知識的能力特別強，他既受到媽媽文學方面的熏陶，又受到了父親物理學方面的影響，知識均衡，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張云東比誰都明白，兒子的學習成績固然不能忽視，但是兒子獨立思考問題和處理問題的能力才最重要。

小升初時，很多家長為了給孩子擇校四處跑路子。有家長說，擇校就是考家長啊，維加這樣好的成績可以去市里最好的中學。張云東哈哈一笑，他無法理解那些家長們的想法，又不好辯駁，就隨口說道：“擇校！擇校！”回到家后，張云東就擇校一事問維加的意見，維加堅定地說：“爸，不自信的學生才擇校，我就上區中學。”張云東一下子愣了，他沒想到兒子一句話就說到了點子上，和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

上中學后，維加的成績更加出色。當時，學校準備組建一個由尖子生組成的“實驗班”，很多學生擠破頭想進去。張云東很自信地說：“維加進‘實驗班’是名副其實的。”趙敏堅決搖頭：“你看一下尖子班的學生，拼的全是分數，周末幾乎都沒有休息的時間。”張云東急著辯解：“這個我當然知道，我也不愿讓兒子上，但我們要裝作什么都不知道，讓兒子自己決定上不上尖子班。”

維加看到爸媽因為這么小兒科的問題竟然“不知所措”地來問自己，很是驕傲，鄭重地說：“普通班也能出尖子生，普通班的學生學習壓力小，‘玩’的時間多，學習能力才更強。而高強度壓力下的學習，哪有快樂呢？”張云東與妻子聽了這番見解后，相視一笑。

在普通班，維加像其他孩子一樣，該學學，該玩玩。初一時，維加開始上物理課，但他嫌老師講得太慢，就讓爸爸教。初二時，他已把3年的物理課程全學完了，而且開始對地球物理和天文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閱讀了大量天文學方面的課外書籍。

一次，維加雙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地圖，然后在那里比比劃劃，自言自語地說：“北極和南極原來是連接在一起的。”旁邊的趙敏聽了，心想，這不是異想天開嗎？就小心地提醒兒子：“科學是要講根據的喲。”可沒過多久，趙敏在電視上看到“大陸漂移學說”時，一下子驚了，是兒子早就知道了這種學說，還是他看著地圖，在那里比劃得出的結論呢？兒子的想法不能小視。

上了高中后，維加的自學能力越來越強。剛入學不久，高一全年級的物理、化學等科目，他已經全部自學完了。老師講的內容，他全懂，于是，維加和父母商量，有些課可不可以不去上？沒想到父親特別支持他，維加十分感激地望了爸爸一眼，覺得眼前的爸爸跟小時候那個“虎爸”判若兩人，不光了解自己，而且能用“欣賞”的眼光來看自己。

這年，維加說要參加全國青少年科技創新大賽，張云東有些疑惑，兒子沒有什么發明，怎樣去參賽呢？維加笑笑說：“我用腦袋去參賽。”從小，趙敏跟兒子最親，就去套兒子的話。維加只是輕描淡寫地說：“我現在正在研究大陸起源與生命進化的問題。”趙敏聽了，驚得退后一步，光這些名詞都能嚇退許多人，兒子怎么研究呀？她把兒子的課題告訴丈夫，張云東也倒吸一口氣，兒子說的這些東西他也不懂，但就因為不懂，才敬畏。

3個月后，維加洋洋灑灑地寫了一萬多字的論文《寒武碰撞性大陸起源與生命進化的研究》出爐了，張云東讀得一頭霧水，兒子這論文到底在說什么？

為了得到專家的指點，張云東拿著兒子的論文，找到一位大學地球物理教授。那位教授看著看著，皺起了眉頭。張云東心想，是不是兒子寫得太幼稚了？教授看到一半時，開始面有難色，接著額頭滲出了汗，張云東更摸不著頭腦了。教授看完，抬起頭，面色凝重地看了看張云東，嘆了一口氣：“對不起，我看不懂。”一個大學教授看不懂一個高中二年級學生寫的東西，張云東完全懵了，是兒子思維混亂，寫得條理不清，他看不懂，還是兒子的思想太奇特，他看不懂呢？張云東當然樂意相信后一種，但想了想，覺得有些不現實，兒子的水平能有那么高嗎？

張云東像揣著寶貝似的拿著兒子的論文回家了。維加興奮地問爸爸教授的意見，張云東望著兒子期待的眼神，心想，不管是哪一種情況，自己都應該鼓勵將要參賽的兒子，就興奮地說：“教授說你寫得非常好。”“真的？其實我自己也這樣覺得。”維加不好意思地說。張云東接著說：“教授說這篇論文一定能獲獎。”維加笑著說：“我也這樣覺得，還有3個月的時間，我再完善一下。”說完，維加跑到自己的房間又忙碌起來。張云東望著兒子的熱情勁，什么也沒說，轉過身，在兒子已經畫滿涂鴉的墻上，拿筆畫了一個有力的拳頭，然后在旁邊寫道：“維加，加油，你是最棒的。”

3個月后，這篇論文被北大地球物理系寧杰遠教授看到，他感到十分驚訝：作者怎么可能是當前應試教育體制下培養出來的孩子？他的思想完全是“野”的。這篇論文融合了物理、地理、生物、天文等各個學科的知識，觀點大膽新穎，實在了不起。最終，維加獲得了大賽的第三名。張云東為兒子驕傲，也為自己驕傲，他在兒子面前“示弱”，裝崇拜，反而能激發出孩子更大的創造力。

這時，張云東才把教授說看不懂的事情告訴維加。維加紅了臉：“那些天，一旦研究做不下去時，或者我懷疑自己的時候，看你畫的那個大拳頭，就在心里告訴自己：我是最棒的！原來我是畫餅充饑啊。”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裝崇拜”成真崇拜，23歲小伙成英國皇家天文學會會員

第二年，維加被保送到北大元培學院。

大學一年級是通識教育，不分專業。第二年，分專業時，張維加想聽聽爸爸的建議，張云東很堅決地說：“兒子，爸爸聽你的。”張維加最后按照自己的意愿選擇了物理學。

隨著學習的深入，維加慢慢感到只學物理一門專業局限性太大。作為一名科學研究者，一定要有跨學科的思維，才能拓展思路，有所建樹。隨后，維加又修了化學、古生物學、地質學、分子學及信息科學等一系列學科。他的自信和能量像泉涌一樣噴發而出。

學以致用，在大學4年里，維加把所有業余時間都利用起來，攻克了一個個課題，在世界著名科學期刊上發表了27篇論文，成為元培學院有史以來發表論文最多的學生。兒子用功學習及取得的成績，讓張云東非常驕傲，他開始真正崇拜兒子了。

大四那年，維加直接申請攻讀英國牛津大學工程物理專業博士學位。張云東和趙敏為兒子捏了一把汗，牛津大學可是世界第一流的學府啊！

維加參加的第一次入學面試，是網上視頻，進行面試的是位50多歲的教授，性格開朗。面試時，維加跟教授侃侃而談。一個多小時后，這位教授有些招架不住，開玩笑地說，我們再找一位更牛的教授來進行面試。

第二次面試，是位60多歲的教授，不茍言笑，但維加依然能輕松自如地回答他提出的問題。

一周之后，牛津大學打來電話，說張維加以專業課第一的好成績被學校錄取，并獲得每年40萬人民幣的全額獎學金，學校已經為他辦好所有入學手續。張云東聽到這個消息后，激動得連聲稱贊說：“兒子，你是牛津的中國牛人。”維加卻很淡定，微笑了一下，說：“爸，你現在夸我不起作用了喲。”張云東喜不自禁：“其實，你現在做的比我夸的要好很多倍。”

2011年9月，張維加來到牛津大學讀博，側重于航空探測研究，不到一年時間，張維加又在SCI期刊上發表了3篇論文。

2011年底，在兩位導師的推薦下，張維加申請加入英國皇家天文學會。該學會成立于1820年，是世界著名的天文愛好者組織，全世界有3000多位會員，其中中國會員已有7位。

消息傳到國內，張云東和趙敏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趕緊上網搜集資料，興奮地跟兒子一起等待結果。

2012年2月，學會給張維加發來了證書，張維加高興地打電話告訴爸媽：“我入會了，是第8位入會的中國人呢！”張云東高興極了，什么話也說不出來，現在，他從心底里感到兒子的優秀，真的特別崇拜兒子。

原來，“虎子”也可出自“羊爸”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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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孫瑞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