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藏傳佛教寧瑪派在甘肅的傳播與發展

[摘要]公元8世紀的時候佛教密宗從印度傳入吐蕃，這時并沒有形成任何教派。經過9世紀的禁佛運動之后，佛教逐漸形成各種派別，而深入民間的佛教逐漸形成了藏傳佛教寧瑪派。當時吐蕃疆域不僅僅是青藏地區，還包括今甘肅藏族地區。本文從藏傳佛教的傳入開始，簡單介紹寧瑪派在甘肅地區的傳入與發展情況。

[關鍵詞]藏傳佛教；寧瑪派；甘肅；文化傳播

[中圖分類號]B946.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3115（2013）04-0076-02

佛教約在公元前l世紀（西漢末年），由尼泊爾、印度經絲綢之路傳入內地。在絲綢之路沿線，特別是作為絲綢之路黃金路段的甘肅，處處都留下了佛教傳播的印跡，漢傳佛教在這里非常興盛。唐“安史之亂”后，甘肅部分地區被吐蕃占領。在吐蕃占領時期，吐蕃社會正處于藏傳佛教的前弘期，在這種背景下，漢傳佛教與藏傳佛教思想上的交融就成為必然。這也就導致了作為絲綢之路要道的甘肅，在宗教信仰上的融合。今甘肅的甘南藏族自治州、天祝藏族自治縣和肅南裕固族、肅北蒙古族聚居地都曾經是吐蕃王朝的長期統治區域，這里的藏族、蒙古族、土族、裕固族等少數民族基本上全民信仰藏傳佛教。

一、藏傳佛教傳入簡述

7世紀初，悉勃野部族基本上統一了西藏，建立了吐蕃奴隸制王朝，第二代贊普松贊干布在位時，佛教開始傳入吐蕃。然而，作為一種外來文化，佛教遭到吐蕃本土宗教——苯教的排擠與打壓。但在王室的支持下，經過近百年的努力，到吐蕃贊普赤松德贊時期，佛教才開始真正立足于吐蕃。吐蕃贊普首先派人從古印度薩霍爾國請來寂護大師，又從尼泊爾請來鄔杖那國的蓮花生大師，開始了吐蕃佛教信徒本土化過程，逐漸形成了具有地域特點的佛教——藏傳佛教。西藏的佛教分為前、后兩大時期。前期在8～9世紀，佛教極為興盛，稱為前弘期。這個時期并沒有形成各個教派。在9世紀中葉，贊普達瑪興苯滅佛，禁止佛教流傳，前弘期佛教終止。后弘期則是10世紀后期，佛教在藏區復興，由于藏、印的著名僧人在西藏各樹一幟，招納徒眾，故而，從11世紀起，藏地陸續出現了多種教派和教派支系，其中主要有寧瑪派、噶當派、薩迦派、噶舉派、格魯派等。

二、藏傳佛教在甘肅的傳播

藏傳佛教在吐蕃時期發展極盛，而當時吐蕃的疆域在其統治極盛時期，西起蔥嶺（到今天阿富汗、巴基斯坦北部），東至隴山、四川盆地西緣，北起天山山脈（原唐朝庭州）、河西走廊（原唐朝隴右）、居延海，南至喜馬拉雅山南麓（今不丹）。今甘肅的甘南藏族自治州、天祝藏族自治縣和肅南裕固族、肅北蒙古族聚居地都曾經是吐蕃王朝的長期統治區域。藏傳佛教在甘肅的傳播，是從吐蕃王朝對河西的占領開始的。據文獻記載，公元764年，吐蕃圍攻河西重鎮涼州，唐朝河西節度使楊志烈難以抵擋出奔甘州，涼州陷落，藏傳佛教開始在涼州傳播。766年，吐蕃攻陷甘州、肅州。776年，占領瓜州；781年，占領伊州；791年，占領西州；790年，占領北庭。約在781年，敦煌陷落。在吐蕃統治這部分區域時，把敦煌看作一個佛教中心，給予佛教積極的支持，藏傳佛教在敦煌得到充分的發展。

繼吐蕃王朝后，西夏統治河西走廊長達200年，對藏傳佛教在甘肅的發展起了重要的推動作用。西夏王朝將佛教作為西夏的國教，統治者為了統治的需要，大力支持佛教，藏傳佛教得到迅速發展，在當地佛教中逐漸占據主導地位。在河西許多石窟中都有西夏所造之佛像、供養人、曼陀羅等，其中不乏藏傳佛教的內容。敦煌莫高窟晚期西夏洞窟中的佛教遺跡，帶有濃厚的藏傳佛教密宗色彩。在已發現的西夏文佛經中，有相當部分譯自藏文，前蘇聯所藏西夏文佛經中，有的就明確標出“據藏本翻譯”。在西夏文的一些寫經中，有的在每個西夏字旁，注以藏文讀音。

蒙元時期，由于藏傳佛教薩迦派教主薩班法王八思巴來涼州傳教，藏傳佛教在當地空前盛行。薩班按照佛教天地生成的理論創建了涼州四寺，象征世界四大部洲，即以涼州城為中央，象征須彌山；東建白塔寺，南建金塔寺，西建蓮花寺，北建海藏寺。歷代佛教發展均將佛教石窟的開鑿、寺廟的修建等作為積累功德的手段，蒙元時期的藏傳佛教信徒更是如此。就目前遺留下的蒙元時期洞窟而言，壁畫的題材多是以藏密中所信仰和尊奉的各種曼陀羅、千手千眼觀世音等為主。在寺廟的修建方面，當時的涼州出現了眾多的藏傳佛教寺，如安國寺、松濤寺、洪濟寺、白塔寺、金塔寺、蓮花寺、海藏寺、藏經閣、大佛寺等。統治者的大力支持、民眾的普遍信仰，使蒙元時期成為藏傳佛教發展的黃金時期。

自藏傳佛教傳入甘肅河西地區以來，歷代的統治者對藏傳佛教都采取支持態度，明清時期也如此。藏傳佛教因其在河西地區的歷史淵源，在這里得到了長足的發展。

三、藏傳佛教寧瑪派在甘肅的傳播及寺廟分布

寧瑪派是藏傳佛教四大傳承之一，是藏傳佛教最早形成的一個教派，遵循自8世紀時期由蓮花生傳下來的教法，是后弘期中藏傳佛教的一派。因該派僧人均戴紅帽，俗稱為“紅帽派”或“紅教”。“寧瑪”一詞，在藏語中含有“古”、“舊”二義。一是因其教理是8世紀時期由蓮花生傳下來，歷史悠久，故有“古”義；二是因藏傳佛教其他教派是在11世紀以后創立的，寧瑪派的歷史比其他教派早300年，是最古老的一派。再因其以吐蕃時期所譯的密教經典為主，不同于佛教后弘期仁欽桑波等人所譯的新密教經典。他們是在弘揚前弘期的經典法旨，所以稱為“舊派”。

寧瑪派初傳甘肅的具體年代已不可考，但寧瑪派在甘肅省蒙藏地區以及漢族居住區有廣泛傳播過的印跡。在前弘期，以甘肅張掖為例，宿白先生在對張掖河流域藏傳佛教遺跡考察后說：“張掖南界藏族居地脫思麻，其地8世紀后半期陷吐蕃后，藏傳佛教應即影響及此，故9世紀中期有吐蕃沙門管法成譯經于甘州修多寺，10世紀前半期宗喀德人藏族公巴饒賽曾去甘州學律藏及四阿含及其注釋。”①開元十四年（726），吐蕃大將悉諾羅領兵攻甘州，入侵大斗拔谷（今民樂扁都口），次年，瓜州陷于吐蕃，唐德宗建中二年（781），吐蕃看出唐朝割地求和的心態，并且為了在“清水會盟”前制造優勢，對甘、沙二州發起了最后圍攻，甘、沙二州分別在夏秋之際，先后陷于吐蕃。甘州陷于吐蕃后的第二年，吐蕃將游大德等800僧侶押往青海。建中四年（783），唐蕃“清水會盟”舉行，唐王朝將河西、隴右割給吐蕃，以此為條件，將降將、僧侶全部遣返歸唐。德宗貞元六年（790），受吐蕃封贈的沙陀徙共7千帳來甘州，致使甘州耕種之農田變為牧場，至此，甘州淪陷于吐蕃60余年，直至宣宗大中五年（851），由甘州人張議潮在沙州起義，取得成功后才得以收復甘州。如宿白先生所言，自吐蕃攻打甘州至收復甘州的近一個多世紀里，即8～9世紀中葉，正是寧瑪派在甘州傳播的時期。在沙州，吐蕃將農村鄉里改為由吐蕃千戶（奴隸主）統治的奴隸制部落，并將敦煌的13個鄉改名為善其管轄的部落名，如“上部落”、“下部落”、“悉董薩部落”、“行人部落”、“僧尼部落”等，可見，吐蕃為了統治河西，將沙州僧侶歸集一處，傳以寧瑪密宗，以方便改革整頓，也有利于吐蕃佛教與河西佛教相互吸收。敦煌遺書S.1438號《書儀》第一則，記載沙州僧人“就沙州寺舍利骨一百三十七□”獻給吐蕃贊普，“冀以永年之優，廣度僧尼，用以無疆之福，庶得上契佛意，下協人心”。吐蕃占領敦煌及整個河西后，藏漢佛教及佛僧交流頻繁，以摩訶衍、曇曠、法成等為代表的漢佛教對吐蕃王國產生過重大影響，河西一帶的禪宗曾遠播吐蕃腹地，盛行一時。同時期敦煌藏經洞所發現的經卷遺書及莫高窟、榆林窟等石窟壁畫藝術對藏傳佛教早期寧瑪派及與河西佛教的融合吸收等歷史現象都有不同程度的反映。

自絲綢之路開通以來，佛教寺廟、洞窟在甘肅地區繁榮發展。藏傳佛教傳入后，各地亦大興寺廟。明萬歷朝以前，今臨夏、永登一帶屬元裔蒙古土默特部落和吐蕃族的游牧地，當時的寧瑪派（紅教）寺院主要有河州的弘化寺、顯慶寺、普岡寺，莊浪（今永登）的大通寺，岷州的廣福寺、弘教寺、報恩寺，卓尼的卓尼寺，夏河的紅教寺、郭瓦灘寺等。除此之外，甘肅早期的藏傳佛教寺院如臨洮的正覺寺、涼州的廣善寺、平涼的景云寺等皆屬寧瑪派寺院。但現今甘肅藏傳佛教信仰以格魯派為主，格魯派寺廟居多，寧瑪寺廟極少。位于果洛藏族自治州久治縣白玉鄉達日塘的白玉寺，始建于1857年，占地面積達千余畝，原系四川省白玉縣白玉寺的子寺，迄今約140年歷史，是青海、四川、甘肅三省邊界地區規模最大、影響最廣的藏傳佛教寧瑪派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