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美術理論家阮榮春先生認為黃格勝的畫之所以好是因為同時具有物境、情境、意境這來之不易的三境。王文章說:“他是一個以繪畫方式存在的文化自覺者。”可見黃格勝先生是位真正的藝術家,他詩歌般的繪畫藝術有著鮮明的特色和深厚的內涵,其中最核心的是“對景創作”這一獨特且具有強大生命力的中國畫創作與教學方式。
一、寫萬物之生意,創教學之新法
中國畫歷來講求師法古人與師法自然相結合,唐張璟云:“外師造化,中得心源”。“師法古人”即汲取傳統精華,“師法自然”乃“師造化”,即用心體會自然以“得心源”。李可染說:“學繪畫最重要的,要精讀兩本大書,第一本是‘大自然’,第二本是‘傳統’。‘大自然’是第一要義的,要真正精讀。”黃格勝的恩師黃獨峰先生注重實踐,年近七十還沒有放棄寫生。深得體會的黃格勝“一手伸向傳統,一手伸向生活”,學習傳統筆墨更注重實地寫生,對寫生的深入與狂熱比之被齊白石稱為“寫生妙手”的恩師有過之而無不及,終由寫萬物之生意而得“對景創作”教學之新法。
顧偉璽教授說:“黃格勝先生將藝術創作直接置于自然造化之中”。他的對景創作是在寫實的基礎上通過對自然的長期觀察體悟,對繪畫藝術的認知實踐,以筆墨為媒介描寫出形神兼備的藝術形象。正如其在《格勝論藝》中所說:“寫生就是記錄你的感覺,對象給你的啟發,但不是照抄和照搬,寫生就是要抓住對象的本質。”先生將“師造化”與“師古人”交融,把寫生推向創作的高度達到具象與意象的結合,人與物的共融,物與情乃至意的轉換。
“既采萬物之清新活潑,又沉潛于傳統之中而能悟出其真義”。黃格勝先生習古以創新之“對景創作”為山水畫界開拓了一條獨特的創作之路,發展為“黃式”教育體系的核心組成部分,形成了他強烈的甚至說前無古人的筆墨語言體系。
二、黃格勝對景創作之特點
1、忘我之“真”境界
黃格勝先生說:“作品要遠看有氣勢,近看有故事”。提倡“大國大畫”、“大壯之美”的繪畫理念。平和灑脫的《漓江百景圖》、以淡墨勾勒表現清潤蒼茫江南古鎮的《水鄉系列》等都有一股大氣勢蘊于其中,讓觀者為之震撼動容。而雄邁清健、筆墨兼重的山水長卷《漓江百里圖》最能體現他的藝術追求,是他繪畫藝術風格形成期的代表作,創漓江畫派一代新風,深受藝壇矚目。
荊浩《筆法記》有“度物象而取其真”、“可忘筆墨,惟有真景”。黃獨峰先生也曾對黃格勝說:“畫畫如做人,學人做真,學畫也叫做真。”何為“真”?“度物象”而得其“真”境界,“真”乃自然,畫家內心深處真實情感的表達,如黃格勝先生常說:“無情莫作畫,作畫莫無情”。“真”是“情”的體現,先生正是如此體悟人間溫情,山川自然造化并將之融入寫生創作中。《漓江百里圖》的創作中他日夜辛勤研究,用心對漓江進行了二十多次調查、畫了上千幅寫生稿“甚至連做夢都與桂林山水聯系起來,真正是朝思暮想,魂牽夢繞了”。他將創作融入“本我”之中,達到我即漓江,漓江即我的“天地人合一”狀態,進入情真意濃的“忘我”之“真”境界,這正是黃格勝先生繪畫之真奧秘,藝術之真境。
2、對景創作“真”體驗
顧偉璽教授說:“黃格勝先生可謂常年筆耕不輟,繪畫也可謂數以萬計,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不著急,不偷懶,經得累”’。黃格勝先生是藝術的苦行僧。筆者有幸隨先生深入鄉間村寨體會到這“苦”與“累”,更感悟到他對繪畫藝術勤奮執著的精神。
黃格勝先生以敏銳的眼光發現了元寶山青山寨這個具有強烈地方特色和民族文化積淀的古老村寨。寨子地處秀美南疆,處處可見濃郁的綠色,可聞奇妙的花香,所謂的四季變換在這似乎悄然淡出了輪回的軌跡。與村口相對的山谷上有幾株恣意蒼茫的松樹大家甚是喜歡,但第一次見到這異域風光的我們卻不知如何表現它的美,如他所說:“等你們真正到那邊就會明白的,根本不知道要從哪兒下手,有好多老畫家到那里之后就會不知所措,無從下手。”對物境有著天性鐘愛的他卻已達到得心應手的狀態,唐王維《山水論》云:“凡畫山水,意在筆先”。對景創作正是將自然之“物”凝于“目”匯于“心”融于“意”而后入之于畫,黃格勝先生用心經營,匠心獨運的將自然造化與畫家心靈交融、將情與景交織營造出獨特的意境美。他以“對景創作”為核心將文人修養融入繪畫使作品從“物境”的層面升華至“情境”與“意境”的表達,使“物”與“情”結合、“境”與“意”融匯、“形”與“神”兼備,創作出閃現瞬間生活之美的優秀作品。
深秋寒冽的天氣阻擋不了黃格勝先生對繪畫的熱情,元寶山早晚溫差較大,黃格勝先生外出作畫未能及時增添衣物,著涼感冒又腸胃不適。一整天未食的他仍堅持在房間思索如何解決創作中遇到的難題,他對待繪畫藝術頑強執著的精神著實令人敬畏。他說:“我喜歡畫畫,看到自己畫出來的作品是一種滿足,是一種收獲,是一種報酬”。這正是他吃的苦與累的真正原因。在這里黃格勝先生與村民同吃住,眷戀這給他家一般的自在村寨。
古拙質樸的苗寨木樓、飽經風霜的風雨橋、淳樸清秀的蔬果柵欄還有巨石之上參差錯落的糧倉都蘊藏著頑強的生命力和獨特的形式美是,黃格勝先生藝術創作動力的源泉。蒼茫磅礴的《元寶山寫生系列》及《元寶山長卷》等具有“黃家樣式”的代表作品均作于此。如此元寶山是他闡發美學觀念、傳達學術主張、彰顯藝術風格和繪畫成就的精神載體。
三、黃格勝對景創作影響與意義
黃格勝先生的繪畫藝術以對景創作為核心并與教學實踐相結合,形成了一套系統完整的表現廣西地貌風情的筆墨語言,成為中國畫學院教學中的一個亮點。他主講的《山水畫寫生》課程榮獲國家級精品課程,這無疑是對他獨特教學思想和教學方法最佳的肯定和贊揚。
黃格勝先生成功的藝術探索和在當代畫壇的崛起,帶動了以他為領軍人物的“漓江畫派”風格面貌的形成,使打造漓江畫派的活動如火如荼地進行著,正如顧偉璽教授所說:“黃格勝先生及其‘漓江畫派’以偏隅中國西部,‘遠離主流文化’,也是經濟欠發達地區的特別條件下,完成了中國繪畫藝術的崛起,使其具有了不可替代的歷史作用和現實意義。”可見黃格勝先生的繪畫藝術不僅代表了中國山水畫的創新也引領了一個新畫派的誕生與發展,擴大了廣西美術在全國的影響,這無疑是黃格勝先生藝術道路上取得的巨大成就。
結語
黃格勝先生在繼承傳統繪畫內涵的基礎上,以執著的創新精神開創了“對景創作”這一獨特的中國畫創作方式,營造了一種清新自然、充滿生命力的繪畫風格;以獨特的藝術精神為基點開創了中國山水畫界獨特的“黃式”體系;以生活為藝術之源本開辟了廣西中國畫新的藝術語言符號,這是他貢獻給中國畫藝術和中國畫學科教學的獨特樣式和方法,黃格勝先生是時代開拓者的成功典范,相信他將在這條寬廣的繪畫大道上越走越遠取得更大的成就。
[劉亞如,廣西藝術學院桂林中國畫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