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文章在現有文獻研究的基礎上,依據中國1999年~2010年29個省的面板數據,運用內生增長理論構建計量經濟模型,檢驗了公共資本存量的經濟增長效應。分析結果表明公共資本存量對經濟增長有正向影響,但各個地區公共資本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大小不同,東部地區公共資本對經濟的拉動最小,西部最大。
關鍵詞:公共資本存量;區域經濟增長;面板協整;FMOLS
一、 引言
2008年的金融危機對我國經濟穩定增長造成了很大影響,我國政府為此出臺了4萬億元的財政支出計劃。到2009年底,全國各個地方政府總支出項目超過10萬億元,而其中很大一部分用于公共投資。此次大規模的公共投資在拉動國內需求、維穩經濟方面已初顯效果。但是我國由于實行市場經濟的時間還短,制度框架不完全,私人投資領域還存在著較大程度的盲目性和非長遠性;政府行為,尤其是政府投資仍然存在諸如公共項目選擇不遵從經濟發展規律,建設質量等問題。中國經濟正處于轉型期,政府在經濟增長方式由“粗放型”向“集約型”轉變過程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因此,在當前經濟背景下,厘清公共資本與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對于政府制定具有長遠意義。
二、 模型和數據處理
本文估計的模型是基于Cobb-Douglas生產函數,
Y,K,L,PC分別指真實的產出、私人資本、勞動和公共資本。A表示全要素生產率,主要取決于一國人力資本,研發資本的投入水平和制度變遷等因素。我們假定A是人力資本,公共研發資本,制度變遷和政府官員行為的函數,即
這里分別對以下變量所涉及的數據進行詳細分析。由于其中部分數據缺失,我們使用非平衡面板。
1. 各省產出用各省的GDP表示,并按1999年可比價格換算,勞動力投入量用各省年末從業人員數來表示,其原始數據均來源于相關年份的《中國統計年鑒》。
2. 各地區公共資本和私人資本存量數據
根據文獻對公共投資概念的界定以及數據的可得性,本文分析的公共投資包括:交通運輸倉儲、郵電和通訊業;衛生體育和社會福利事業;教育文化藝術和廣播電視事業;科學研究和綜合技術服務事業;國家機關、政黨機關和社會團體。本文用各地區以上各行業1999年~2010年的行業固定資產投資數據合成各地總公共投資。私人固定資產投資則由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總額減去合成的公共投資得到。
根據模型要求,進入生產函數的必須是公共和私人資本的存量數據,但是我國統計年鑒中并沒有關于私人和公共資本存量的現成數據,同時由于資本存量的核算方法較為復雜,不同研究結果差異也比較大,因此我們需要重新估計公共和私人資本存量指標。根據經典研究,永續盤存法仍然是較為可靠的核算方法,該方法為:
其中K,I,δ分別代表資本存量,投資和折舊率。采用該方法核算資本存量確定資本代表指標,價格指數和基期資本存量。價格指數,由各地1999年~2010年的固定資產價格指數代表,基期資本存量采用采用張軍等(2004)的做法:各省1999年的初始公共和私人資本存量分別為公共投資,私人投資除以10%估算。折舊則采用王小魯和樊綱(2000)的建議,統一按5%計算。這樣我們可以得出1999年~2010年我國各省市,自治區公共,私人資本存量數據。
3. 各省人力資本(j):由于勞動者的知識和技能是人力資本的核心組成部分,本文用普通高等學校和普通高中畢業人數占總就業人數的比重表示人力資本。福建、黑龍江1999年數據缺失。
4. 各省公共研發資本(ke):本文根據每年財政科技三項費和科學事業費方面的支出來近似表示該項投資數額。重慶1999年和2000年數據缺失。
5. 制度變遷(g):宋德勇(1999)通過回歸分析肯定了制度變遷的過程是中國經濟增長的主要驅動力,本文用工業產值占GDP比重表示工業化,從而代表制度變遷。
6. 政府官員行為:本文中政府官員行為定義為貪污行為,很多作者已經證實了政府官員的貪污行為對經濟增長有重要影響,本文用預算外收入占財政收入的比重來代表該變量。表1為變量說明。
在估計公共研發資本,工業化和人力資本對產出的作用時,由于這幾個變量對經濟增長的影響是滯后的,所以必須采用滯后的投資量。根據張海星2004年的文章,本文使用公共研發資本投資的滯后4期值,工業化程度的滯后1期值以及人力資本的1期滯后值。
另外,無論是從地方政府財政行為方式還是從政府公共支出構成看,中國東部地區,中部地區與西部地區都呈現出十分巨大的差異,而這些差異都會影響公共資本的效果,公共資本對經濟增長的效應可能存在著地區差異。根據各個省市自治區的經濟情況和統計局統計口徑,本文將樣本分為東部、中部和西部三大地區,共29個省市自治區分別進行研究①。
三、 中國公共資本存量經濟效應的實證檢驗
1. 模型選擇。
在得出各變量存在單位根檢驗后,我們需要采用適當的方法對相關變量之間的協整關系
進行檢驗。本文所用到面板數據協整檢驗方法為Pedroni用的協整方法。檢驗完面板數據的協整關系后,如果數據具有長期協整關系則可進行協整估計。我們使用完全修正OLS方法來進行協整估計。面板FMOLS估計方法有兩種,一種是組間(between-dimension)面板FMOLS估計,另一種則是組內(within-dimension)面板FMOLS估計。組間面板FMOLS估計比組內面板FMOLS估計有更靈活的條件設定和更好的小樣本性質。綜上所述,本文采用組間面板FMOLS方法對面板協整方程進行估計。
2. 面板單位根檢驗。
基于面板數據協整檢驗模型,首先需要對變量進行單位根檢驗,各變量單位根檢驗的結果如表1所示。
由表2可以看到,人均產出,人均私人資本存量,公共資本存量,公共研發資本,人力資本,工業化程度和預算外收入這7個變量的水平單位根檢驗結果在通常顯著性水平(1%、5%或10%)下均不平穩:對各變量進行一次差分后再利用相同的方法進行平穩性檢驗,發現各差分變量(除了人均私人資本和人力資本)在通常的顯著性水平下4個統計量均表現平穩,人均私人資本和人力資本的一次差分單位根檢驗結果中4個檢驗統計量中至少也有2個不能拒絕“縱剖面時間序列為平穩過程”的假設,因此,認定這7個變量均為差分平穩過程。
3. 面板協整檢驗和面板協整估計。
以前文面板單位根檢驗結論為基礎,分別運用OLS固定效應方法和組間FMOLS方法,對全國,東中西部地區分別進行協整檢驗和協整估計,結果見表2和表3。
從全國協整檢驗結果來看,除了群ρ統計量以外六個統計量均在1%或5%的顯著性水平下拒絕了“不存在協整關系”的原假設,因此,在全國范圍內公共資本,私人資本,人力資本,公共研發資本,工業化,預算外收入與經濟增長之間存在長期穩定的協整關系;東中西部協整檢驗結果也可得出相同答案(雖然部分統計量不顯著,但是不影響結果),即東中西部地區公共資本,私人資本,人力資本,公共研發資本,工業化,預算外收入與經濟增長之間存在長期穩定的協整關系。
從表3可以看出,在全國范圍內,兩種方法中公共資本和私人資本對經濟增長都有正向影響,且公共資本的產出彈性都大于私人資本,但是FMOLE方法中公共資本和私人資本的系數都要大于OLS方法,FMOLS方法中公共資本的產出彈性為0.3,私人資本的產出彈性為0.21,這說明在全國范圍內公共資本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大于私人資本。公共研發資本,人力資本,工業化對經濟增長的影響OLS和FMOLS方法都為正,但是系數大小差別較大,說明各解釋變量之間存在內生性,公共研發資本和工業化經過內生性修正,其產出彈性都有所減少,分別為0.06和0.17。人力資本經濟內生性修正后產出彈性增加,為0.12。唯一例外的是預算外收入變量,修正之前對經濟增長的影響為正,修正后為負,說明在全國范圍內,預算外收入對經濟增長具有負面影響。
從表4可以看出,東中西部地區兩張方法中私人資本和公共資本對經濟的增長都為正,說明私人資本和公共資本都對經濟增長做出了貢獻,其中,東部和中部地區修正內生性后私人資本對經濟增長的影響變大,分別為0.27和0.2,而西部地區經過修正后私人資本的產出彈性變小,為0.17。公共資本的系數在兩種方法中各個地區都所有下降,分別為0.22,0.3和0.35。其他變量系數兩種方法雖有所不同,但是方向一致。
綜合表3,表4我們可以看出:(1)東部地區公共資本的產出彈性要大于全國平均水平,并且低于中部和西部地區;中部地區公共資本的產出彈性與全國平均水平持平,大于東部地區公共資本產出彈性,低于西部公共資本產出彈性。這說明公共資本對經濟增長影響最大的地區是西部地區,影響最小的是東部地區,這是因為東部地區作為沿海城市,經濟較西部地區發展快,基礎設施比西部地區健全,而西部地區由于歷史原因經濟發展緩慢,基礎設施落后,缺乏私人資本,從而公共投資對經濟增長的拉動作用要大于東部地區。(2)東部地區私人資本的產出彈性大于全國和中西部地區的平均水平,中部地區私人資本的產出彈性與全國平均水平基本持平,但小于東部地區,大于西部私人資本產出彈性。這說明,東部地區基礎設施和地方性政策較其他地區完善,私人資本有較大發展空間,對私人資本有很大吸引力,而西部地區由于歷史原因經濟發展慢,基礎設施、人力資本等公共設施落后,地方性政策很難給私人資本的發展提供較優越的平臺,所以私人資本較少,對經濟的發展影響也就很小。(3)從私人和公共資本對經濟增長的關系中可以看出,中西部地區公共資本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大于私人資本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只有東部地區公共資本的產出彈性小于私人資本的產出彈性,這是因為中西部地區的私人資本較東部地區少,中部和西部地區只能用公共投資來促進增長。(4)中部地區人力資本的產出彈性大于全國東部和西部平均水平,西部地區人力資本的產出彈性最低。這是因為西部地區經濟落后,生活水平和科研水平低,以及基礎設施和地方性政策法規不健全,導致人力資本流失,而東部地區經濟發展速度快,人力資本豐富,所以人力資本對經濟增長的影響較大。但是由于人力資本很多都集中在東部地區,導致東部地區人力資本相對過剩,而中部地區正處于經濟快速上升期,基礎設施比較完善,發展的瓶頸在人力資本相對短缺上,所以中部地區人力資本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大于東西部地區。(5)預算外收入東部地區與全國情況類似,都為負,但是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預算外收入的系數與東部地區和全國預算外收入變量系數方向相反,這說明基于中國政府官員的升遷激勵制度,東部地區的預算外收入大部分用于腐敗;中西部地方政府官員需要用吸引私人資本促進經濟增長而得到升遷,而吸引私人資本進入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是基礎設施建設,因此中西部地方政府的預算外收入有相當一部分用于基礎設施等公共投資項目,從而促進經濟增長。
四、 結論與啟示
本文基于內生經濟增長理論,利用生產函數框架,構建了反映公共資本與經濟增長之間關系的實證框架,用面板數據評價了中國公共資本的經濟增長效應,結果顯示,公共資本對經濟增長都有正向影響,但各個地區公共資本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大小不同,東部地區公共資本對經濟的拉動最小,西部最大。
為了增強公共投資率的產出效應,應該適度改善目前的投資結構,針對不同地區不同的經濟情況作有目的的調整,對于中部和西部地區,應該將公共投資方向定位于誘導和鼓勵私人部門投資上,并盡快地方性政策法規,以吸引人力資本。同時應完善財稅體制,約束政府官員的行為。
注釋:
①東部地區包括北京、天津、遼寧、上海、江蘇、浙江、福建、山東、廣東9個省;中部地區包括海南,河北,山西、內蒙古、吉林、黑龍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11個省,西部地區包括貴州、廣西,云南、陜西、甘肅、寧夏、青海、西藏和新疆9個省。本文不考慮西藏和新疆兩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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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馬明,南開大學經濟學院2010級博士生。
收稿日期:2012-1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