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文章從代際差異視角出發,利用西安市的調查數據,分析了兩代農民工的通婚距離和影響兩代農民工通婚距離差異的因素。研究發現,老一代農民工和新生代農民工在通婚距離上存在顯著差異,新生代農民工的通婚距離更遠。影響第一代農民工通婚距離的因素有教育程度和結識途徑,影響新生代農民工通婚距離的因素為性別、外出時間和結識途徑。
關鍵詞:農民工;代際差異;通婚距離
中圖分類號:C913.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149(2013)04-0063-07
一、研究背景與文獻回顧
通婚圈一直是人類學和社會學共同關注的主題,對通婚圈或通婚距離研究的意義可以從如下幾個方面來理解。第一,通婚距離對于家庭社會關系和社會網絡的意義。在傳統社會,族親關系是主軸,姻親關系雖然也是一個重要的拓展家庭關系的途徑,但較族親關系來講,其并不占主導地位。但在現代社會,隨著家庭規模日趨小型化,姻親關系在家庭關系網絡中的作用日趨加強,姻親關系的強化使得通婚距離對家庭關系網絡的影響作用比傳統社會更為明顯。通婚距離的遠近直接決定了能夠獲得的家庭社會網絡支持程度。第二,通婚距離對兒童照料和姻親家庭的養老會產生重要影響。在目前學齡前兒童照料和養老基本上還是以家庭為主導的情況下,通婚距離的擴大或內卷會直接影響到處于這兩種生命周期家庭的社會支持(尤其是勞動支持)。第三,通婚距離的擴大會帶來婚姻遷移女性的家庭適應和社會融入問題。我國的“從夫居”傳統導致女性比男性面臨更多的由婚姻遷移帶來的適應問題,在婚姻遷入地,女性面臨著家庭適應和社會適應的雙重壓力,容易造成家庭矛盾和婚姻遷移女性的孤獨感,她們與娘家的聯系也因距離和溝通成本變得困難。
農民工作為城市的外來人口群體,處于家鄉和城市的雙重邊緣位置,通婚距離對他們的影響比起他們在農村的同伴和土生土長的城市同輩群體更大。鑒于“同類婚”是婚姻市場的主要特征,農民工的婚配對象一般都是與自己身份地位相似的外來人口,如果二者是遠距離聯姻的話,他們就會處于族親與姻親支持的邊緣,這種由族親和姻親形成的強關系網絡對于生活在城市的他們來說作用很小,相反,遠距離通婚的農民工家庭在照料和贍養雙方父母時所要花費的時間成本和經濟成本卻有所增加。與男性農民工群體相比,通婚距離的變化對女性農民工群體影響更大,她們既是婚姻遷移者同時又是勞動遷移者。鑒于通婚距離對農民工個體或農民工家庭的重要影響,需要對這一問題進行研究。從現有的關于通婚距離的有關成果來看,很少有專門針對農民工的研究。
與通婚距離有關的文獻集中在“通婚圈”、“異地聯姻”、“跨地區婚姻”和“婚姻遷移”等主題詞的文章中。從已有文獻來看,關于通婚距離的研究大體可以分為兩個階段。一是傳統社會的通婚圈研究。這方面最具代表性的成果有施堅雅、杜贊奇和王銘銘的研究。施堅雅通過1949~1950年對四川農村的實地考察后認為,農民的關系網絡存在于基層市場社區內,婚姻關系同樣也是如此。杜贊奇則通過分析滿鐵調查資料(1940~1942年)認為婚姻圈與市場圈只是部分重合,聯姻圈有著自己獨立的中心,聯姻圈與文化網絡有著更為密切的關系。而王銘銘通過對福建的田野調查發現,傳統社會通婚圈與祭祀圈相關。在新中國成立后到改革開放以前,中國社會一直處于比較封閉的狀態,通婚距離也集中于較小范圍。同時,這一時期由于社會科學的沉寂幾乎也沒有什么相應的研究成果。
二是改革開放后的通婚圈研究。學術界對通婚距離的再一次關注是在改革開放后,尤其是1980年代農民進城務工后,這時的研究加入了社會學的視角,大都是將社會流動與通婚距離的變化聯系起來,探討社會結構轉變背景下的通婚距離的變化趨勢和變化原因。關于通婚距離的變化趨勢可以概括為三種不同的觀點。第一種是改革開放后農村通婚距離縮小,如邱澤奇、丁浩對湖北農村的調查,得出了隨著年齡的減小,近距離婚嫁者增多的結論。吳重慶通過對莆田孫村的研究也得出了同樣的結果。持此觀點的還有周麗娜等人和新山。關于通婚距離變化趨勢的第二種觀點是在社會流動背景下,通婚距離有逐漸擴大的趨勢,代表性的有甘品元對盧屯的研究,他發現毛南族人的婚姻呈現先內卷后擴大的趨勢。周皓和李丁利用第五次人口普查數據對全國各省的通婚距離進行分析后認為,總體上各地的通婚距離都呈現擴大趨勢。持此觀點的還有周旗、王金玲、田先紅等人。第三種觀點則認為改革開放后通婚距離呈現內卷與擴大并存在的情況,如韋美神對廣西L屯的研究就屬于這種情況。造成通婚距離變化的原因,可以概括為以下三點。第一,戶籍的作用。陸益龍認為戶籍隔離是形成城鄉二元通婚圈的主要原因。第二,經濟因素。經濟因素一方面會造成通婚圈的擴大,即經濟條件差的地方女性遠嫁使得通婚圈擴大;另一方面也可以造成通婚圈的內卷,即經濟條件好的地方,通婚距離卻在縮小,出于經濟利益的考慮,許多女性不愿外嫁,造成同村婚的增加。第三,外出務工。許多研究者都提到了外出務工對農村通婚距離的影響,并認為外出務工主要造成了通婚距離的擴大。
從目前已有的通婚距離研究成果來看,大都是以村莊為分析單位,研究村莊范圍內的通婚距離變化,最多是將外出務工作為一個影響農村通婚距離的因素。這種研究的一個缺陷就是容易受到村莊特征(村莊的地理環境和經濟狀況)的影響,對不同村莊的研究很容易得出不同的結論。也有學者利用普查數據分析了宏觀層面(國家和省份層面)的通婚距離變化,這種研究可以從更普遍的意義上解釋通婚距離的變化情況,但它是針對所有人口的研究。為了了解農民工這一特殊群體的通婚距離變化情況,本文從實地調查數據出發,將農民工置于城市這一空間,從代際差異的視角對農民工的通婚距離進行研究,了解新老兩代農民工通婚距離的變化情況及影響兩代農民工通婚距離因素的差異,并對這方面的研究進行補充。
二、農民工通婚距離的代際差異分析
1.數據來源
本文所用的資料來源于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西部項目“空間隔離與農民工的城市融入”課題組于2012年7月在陜西省西安市所做的調查。調查對象為非西安市區農村戶口的外來務工人員。按照“差異最大化”原則,運用街頭攔截和入戶調查方法在西安市城六區(新城區、碑林區、蓮湖區、雁塔區、未央區、灞橋區)共向外來務工人員發放問卷550份,其中有效問卷497份,有效率90.4%。
2.概念界定及調查對象的基本情況
(1)第一代農民工和新生代農民工。20世紀80年代初,農民開始外出務工,這一時期的農民工被稱為第一代農民工,他們大都具有務農經歷,許多人都是在婚后才外出,他們雖然在城市工作,但務工初期生活的重心仍然在農村,城市只是他們賺錢的一個場所。到1990年代中期,市場經濟的發展使得社會流動進一步加劇,外出務工從小規模現象變成了普遍現象,這一時期,農民工的構成主體也開始發生了一些變化,許多農村家庭的子女從學校畢業后直接進入城市打工,他們大多沒有務農經歷或僅在課余時間有過零星的務農經歷。學者們對農民工群體的這種差異進行了區分,將該群體分為第一代農民工和新生代農民工(或第二代農民工)。本研究中關于兩代農民工的界定采用王春光提出的新生代農民工和第一代農民工的劃分標準,將出生于20個世紀80年代及以后,大概在1990年代中后期以后外出的進城打工者界定為新生代農民工,將1980年代以前出生,大概在改革開放后即外出務工的農村戶口外出打工者界定為第一代農民工。本研究的調查時間為2012年,依據這一劃分標準,第一代農民工年齡在32歲以上,新生代農民工年齡在32歲及以下。在本次調查中的497個樣本中,包括了已婚和未婚的農民工,因為通婚距離只對已婚者適用,因而對樣本進行篩選,其中共有已婚者285人,以下的分析都是針對這285人進行的。
兩代農民工的樣本構成情況為第一代農民工163人,占樣本總數的57.2%,新生代農民工122人,占樣本總數的42.8%,其基本特征如表1所示。
(2)通婚距離。通婚距離是指締結婚姻的雙方婚前所在家庭距離的遠近。在已有的研究中,通婚距離界定的方法有三種。一是使用具體的公路里程來衡量,即締結婚姻的男女雙方原來家庭相距多少公里,這種測量方法從理論上可以精確測量出兩人的通婚距離,但在實際調查中卻經常因為被調查者不清楚具體里程而無法獲得精確數據,尤其是通婚距離較遠時回答的準確性更低,另外,在現實中,存在著實際距離近但到達不方便和雖然距離較遠,但通達性比較好的情況,因而以公路里程表示的距離在現實生活中并不具有必然的交通上的意義。第二種用來衡量通婚距離的指標是行政區劃,這種測量方法最大的好處就是簡單易行,被調查者回答過程中不會出現大的誤差,但測量比較模糊,無法真正反映出距離的遠近,尤其是當被調查者處于兩個行政區交界處時,這種方法得到的數據會放大通婚距離,這種測量方法還面臨同樣通婚等級但實際距離差異較大的情況,如同樣是跨省婚姻,鄰近省份與遠距離省份的實際距離差異可能會很大。雖然存在缺陷,但這種以行政區作為通婚距離遠近測量標準的方法在實際中還是比較常用。第三種方法是使用現有交通工具條件下的到達時間來衡量,這種方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以上兩種方法的不足,但實際中很少被使用。
為了研究的方便,本文采用的是第二種方法,即用行政區劃作為通婚距離遠近的衡量指標,由近而遠將通婚距離依次分為同村、同鄉不同村、同縣不同鄉、同市不同縣、同省不同市、不同省六個等級。兩代農民工的通婚距離情況如表2所示。
從表2可以看出,在近距離通婚中(同村、同鄉、同縣),老一代農民工的比例要高于新生代農民工。在跨縣以上的通婚中,新生代農民工的比例要遠遠高于第一代農民工:第一代農民工跨縣以上通婚的占34.79%(11.80%+14.29%+8.70%),而在新生代農民工中這一比例則達到53.94%。在跨市和跨省通婚中,新生代農民工的比例更是遠遠超過老一代農民工。但這種直觀上的差別是否意味著兩代農民工通婚距離存在不同,還需要進一步進行檢驗。由于通婚距離為定序變量,需要對其進行兩獨立樣本的非參數檢驗,Wileoxon秩和檢驗結果為z=-5.003,Prob>|z|=0.0000,因而拒絕原假設(Hn:第一代農民工和新生代農民工通婚距離相同),說明第一代農民工和新生代農民工在通婚距離上存在顯著差異,即新生代農民工的通婚距離要大于第一代農民工。
三、兩代農民工通婚距離影響因素的回歸分析
以下將建模型對影響農民工通婚距離的因素進行分析。建立模型時,將因變量歸為兩類:將“同村”、“同鄉不同村”和“同縣不同鄉”視為近距離通婚,賦值為0,將“同市不同縣”、“同省不同市”和“不同省”視為遠距離通婚,賦值為1。建立Logistic模型分別對影響兩代農民工通婚距離的因素進行分析和比較,分析導致農民工通婚距離代際差異的原因,詳見表3。
模型1是所有農民工通婚距離影響因素的回歸分析結果,從數據可以看出,影響農民工通婚距離的有務農經歷、外出時間和認識途徑三個因素。在控制其他因素的情況下,有務農經歷的農民工比起沒有務農經歷的農民工,遠距離通婚的幾率會下降50.2%(1-exp(-0.698)),務農經歷會延長農民工在農村的停留時間,務農時間越長,則在家鄉成婚的可能性越大;婚前外出的農民工遠距離通婚的幾率是婚后外出農民工的2.77倍(exp(1.019)),這是因為外出務工會擴大農民工的交往圈,擇偶時選擇遠距離對象的機會大大增加,從而使其通婚距離擴大;夫妻雙方的認識途徑對農民工通婚距離也有顯著影響,通過非傳統方式認識的農民工遠距離通婚的幾率是通過傳統方式認識的農民工的3.38倍(在本文中,將親戚介紹、父母介紹、媒人介紹這三種方式歸為傳統方式,而將朋友介紹、同事介紹、同學介紹、工作中認識、網上認識、旅途中認識等歸為非傳統方式)。
從第一代農民工模型(模型2)可以看出,在影響第一代農民工通婚距離的因素中有教育程度和認識途徑兩因素通過了顯著性檢驗,學歷越高,遠距離通婚的幾率越大,高中及高中以上學歷的第一代農民工遠距離通婚的幾率是高中以下學歷者的2.84倍;通過非傳統途徑認識的第一代農民工遠距離通婚幾率是通過傳統途徑認識者的2.30倍。
新生代農民工模型(模型3)顯示,對新生代農民工通婚距離有影響的因素為性別、外出打工時間(即婚前外出打工還是婚后外出打工)、認識途徑。其中,新生代男性農民工遠距離通婚的幾率比女性低70.2%,對于男性來講,在存在婚姻擠壓的情況下,如果缺乏在城市婚姻市場中競爭的資本,來自貧困地區的男性務工者更有可能回鄉娶親,對女性來說,這方面的壓力會小很多?;榍巴獬龅男律r民工遠距離通婚幾率是婚后外出者的4.34倍,通過非傳統途徑認識的新生代農民工遠距離通婚的幾率是通過傳統途徑認識者的7.89倍。
比較影響第一代農民工和新生代農民工通婚距離的因素可以發現,影響兩代農民工通婚距離的因素存在一定程度的差異。首先,教育程度對第一代農民工的通婚距離存在影響。而對新生代農民工則沒有影響。從調查數據來看,在第一代農民工中,高中以下學歷者大都是縣內通婚,跨縣通婚的比例僅為24.8%,高中以上學歷者跨縣通婚的比例為52.6%,高中及以上學歷者與高中以下學歷者相比,跨縣通婚比例增加了27.6%,而在新生代農民工中,高中以下學歷者跨縣通婚比例為51.6%,高中及以上學歷者跨縣通婚比例為70.8%,后者比前者增加19.2%,這說明在農村社會日漸開放、人們交往圈普遍擴大的情況下,通過求學擴展交往圈的效果已經被其他因素所消解。第一代農民工大都出生于20世紀六七十年代,求學于七八十年代,這一時期整個農村社會相對還比較封閉,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大都基于地緣或血緣關系,通過教育形成的學緣關系就成為比較重要的一個拓展交往圈的渠道,教育程度越高,同學關系越廣,對于個人來講,客觀上就會形成一個較大的可供選擇的婚姻市場,因而教育程度高與教育程度低的人在通婚距離上存在顯著差異;而新生代農民工大都是在1990年代或2000年代求學,這一時期,農村社會已經卷入市場經濟體系中,已經比較開放,農村人的交往也早就突破了地域和血緣關系的局限,通過接受更高的教育而拓展交往空間的作用不像第一代農民工那么明顯。其次,婚前外出還是婚后外出對新生代農民工有影響而對第一代農民工影響不顯著。這主要是因為第一代農民工大都是在婚后才外出的,婚后外出者占第一代農民工的65.6%,許多即使外出時未婚的第一代農民工,到了婚嫁年齡也都返鄉結婚,返鄉結婚者占外出時未婚人口的46.3%(這里將婚前外出的第一代農民工中縣內通婚的視為返鄉結婚)。這可能是因為第一代農民工在外出時大都是懷著進城賺錢的目的,城市對他們來講只是一個工作場所,他們的生活重心還在農村,因而在選擇婚配對象時更多還是傾向與自己來自同一地方的人。而新生代農民工大都是畢業后就進入城市工作,缺乏真正的農村生活經歷,在新生代農民工中,有過務農經歷的僅有46.7%,而第一代農民工這一比例為79.6%。雖然生活在農村,但新生代農民工參加工作之前的生活經歷與城市中的同齡人相差并不是很大,他們并不天然地認為自己的未來在農村,許多新生代農民工將城市當成自己的未來歸屬,本次調查數據顯示,僅有12.5%(根據所有個案計算,樣本N=497)的新生代農民工將來愿意回到農村,這種心理上與第一代農民工的差別使得新生代農民工在選擇配偶時不會過多地受地緣觀念的影響,因而遠距離通婚的比例大大增加。
對兩代農民工通婚距離均有影響的因素是認識途徑,但影響程度卻存在差異。對第一代農民工來說,通過非傳統方式認識者的遠距離通婚幾率是通過傳統方式認識者的2.30倍,而對于新生代農民工,這一數字為7.89倍,這說明非傳統認識方式對拓展新生代農民工通婚圈的作用更大。究其原因,可能與各種非傳統方式所代表的內涵不同所致,雖然均為非傳統方式,但非傳統方式種類多樣,尤其是一些新興的非傳統方式如網上、游玩聚會中結識等在新生代農民工中比第一代農民工更為常見,這些非傳統方式往往更能突破地域和親緣的限制而幫助新生代農民工形成更大的交往圈。另外,像同事介紹、朋友介紹等這些非傳統方式在第一代農民工和新生代農民工那里意義也有所不同。從調查數據來看,在老一代農民工獲得工作的方式中,親友介紹或安排的比例要高于新生代農民工,新生代農民工通過中介、直接應聘以及學校組織獲得工作的比例要高于老一代農民工,獲得工作的不同途徑決定了兩代農民工的業緣和友緣關系存在很大差異,老一代農民工大都通過非正式網絡獲得工作,其業緣、友緣與地緣、血緣重合較多,相應的,通婚圈也大都集中于這些關系網絡。而新生代農民工在獲得職業的過程中,正式網絡(注:在本文中,將學校或政府組織、通過勞務市場或中介以及直接應聘稱為正式網絡途徑。)——也就是弱關系起的作用更大,這種網絡有助于新生代農民工形成更大的超越地緣、血緣的關系網,客觀上也擴大了新生代農民工的通婚圈。
四、結論與小結
通過對兩代農民工通婚距離進行比較并對影響兩代農民工通婚距離的因素進行分析,可以得出如下結論。首先,從總的情況來看,隨著時代的發展,農民工的通婚距離越來越遠,兩代農民工的通婚距離存在明顯差異,新生代農民工的通婚距離遠遠大于老一代農民工。其次,雖然通過求學或接受教育而形成的同學關系在農民工選擇配偶時作用仍然非常重要,但在整個社會日益開放的今天,這種方式在擴大婚配對象范圍上的作用逐漸降低,農民工尤其是新生代農民工正在通過更多其他方式來拓展自己的交往圈,擴大通婚半徑。再次,外出務工能夠極大地拓寬農民工的通婚圈,這從外出務工前結婚的農民工的通婚距離要小于外出務工后結婚者可以看出。最后,相對于傳統的婚姻締結方式,非傳統方式對于擴大兩代農民工的通婚距離都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尤其對新生代農民工的通婚距離影響更大。
雖然有一些針對村莊個案的研究認為通婚距離并不必然呈現擴大化的情形,但將目光放到更大空間時,大都會得出通婚距離擴大的結論,尤其是對于外出時未婚的農民工來說,通婚距離的擴大是不爭的事實。通婚距離的擴大有助于提高人口素質,也可以防止傳統農村因近距離通婚而形成錯綜復雜的家族勢力對村莊事務的干預。但通婚距離的擴大也必然會帶來傳統婚配格局下所不曾面臨的問題,如婚姻的穩定性、遷移后的家庭適應及社會適應、老人贍養和低齡兒童照料等,這些問題在遠距離通婚的農民工家庭中表現得更為明顯。因此,對通婚距離的研究不應止于通婚距離變遷,而要進一步將通婚距離與其所帶來的新問題結合起來,這些都有待在以后進一步深入研究。
參考文獻:
[1]施堅雅,中國農村的市場和社會結構[M],史建云等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8:45-46.
[2]杜贊奇,文化權力與國家:1900-1942年的華北農村[M],王福明譯,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1995:18-20.
[3]王銘銘,村落視野中的文化與權力[M],上海:三聯書店,1997:184-190.
[4]邱澤奇,丁浩,農村婚嫁流動[J],社會學研究,1991,(3).
[5]吳重慶,社會變遷與通婚地域的伸縮——莆田孫村通婚地域調查[J],開放時代,1999,(4).
[6]周麗娜,王忠武,值得關注的農村通婚圈縮小[J],新疆社會科學,2006,(5).
[7]新山,婚嫁格局變動與鄉村發展——以康村通婚圈為例[J],人口學刊,2000,(1).
[8]甘品元,毛南族婚姻行為變遷研究[J],廣西民族大學學報,2007,(6).
[9]周皓,李丁,我國不同省份通婚圈概況及其歷史變化——將人口學引入通婚圈研究[J],開放時代,2009,(7).
[10]周旗,楊媛,關中地區鄉村通婚圈60年演變研究——以咸陽正陽鎮為例[J],寶雞文理學院學報,2012,(1).
[11]王金玲,浙江農民異地聯姻的新特點[J],社會學研究,1992,(4).
[12]田先紅,碰撞與徘徊:打工潮背景下農村青年婚姻流動的變遷——以鄂西南山區坪村為例[J],青年研究,2009,(2).
[13]韋美神,“內卷”與“擴大”:外出務工對瑤族通婚圈的影響——以廣西田東縣L屯為例[J],廣西民族研究,2008,(6).
[14]陸益龍,戶籍隔離與二元通婚圈的形成[J],開放時代,2011,(9).
[責任編輯 馮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