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網絡公開課
——順著大腦學習的規律教學
今天秋天,為了一探高等教育的未來,我到一些實體大學里聽了課,還注冊了半打的大學網絡公開課。網上的課大部分我都中途退出了,因為它們不是很好。或者說,這些課若是讓我安安穩穩地坐在普林斯頓大學19世紀修的大廳里聽還好;但在網上,它們沒法兒比得過我電腦上的其他干擾。
我唯一感興趣的課——硅谷的創業公司Uadcity開辦的免費課程——難住了我。我并不喜歡物理,這也是我在過去的38年中一直避開它不學的原因。讓我感到吃驚的是,這門課的教授方法是按照大腦實際學習的方式來設計的。換句話說,它幾乎與我曾經上過的課沒有任何的共同點。
第1分鐘: 從一段旋轉的意大利視頻蒙太奇開始,慢動作播放的噴泉和海灘上踢足球的男孩們。這有點兒讓人摸不著頭腦,像是里奇·史蒂夫斯(Rick Steves,王牌旅游節目主持人)教的物理,但比起我選的其他網絡課好了一大截——那些課的開頭都是沒打好燈的教授沖鏡頭盯得直叫人發憷。
當Udacity物理課的教授出現時,他看起來好像只有12歲;實際上他已經滿25了。“我叫安迪·布朗,是這門課的導師,現在我們所處的位置,就是意大利的錫拉丘茲(Siracusa)!”他留著平頭,MIT本科畢業;他沒有博士學位也沒有終身教授職位,而這將會成為他的長處之一。
“這門課是真正為了任何人而設計的……在第一單元,我們將用一個迷住了希臘人的問題開始:我們的地球有多大?”為了解答這一問題,布朗還去了阿基米德的出生地,這位數學家在兩千多年前也曾試圖解開這一問題。
第4分鐘: 布朗教授問了我一個問題:“希臘人知道些什么?”視頻停了,耐心地等著我從答案中選擇一個,這確實是個需要花時間想想的任務。每3分鐘左右就這樣來一次,讓我很難去看郵件或者分心做別的事情——連一分鐘都不會。
“你答對了!”正確答出這些問題所帶來的滿足感是驚人的。這些問題也并不容易。我答錯了很多題,但我可以再來一次。
對物理課程的研究表明,在學完一門傳統課之后,學生們能夠背誦出牛頓定律,甚至還能做出些微積分運算題。但他們不能將這些定律應用到此前沒有遇見過的問題之中。他們記住了信息,但并沒有學會它——這讓老師們很是吃驚。
第8分鐘: 布朗教授解釋說,柏拉圖也曾想估計地球的周長但失敗了。他說這些的時候,快速地把筆記寫在一塊白板上。這一片段只持續了幾分鐘,跟這門課里的其他所有視頻一樣,這也反映了大腦是如何學習的。對大學生的研究表明,大學生只能集中10到18分鐘,之后思維就開始飄散了;這時就該讓他們的大腦用剛剛接受到的新信息做點兒事情,比如聯想或做題。
第57分鐘: 在看完47段穿插有小測試的快節奏視頻之后,我確實明白了地球有多大。布朗用實際生活中的例子回顧了幾何和三角函數。到了收尾的時候,我發現他在測量一個直角三角形的陰影,試圖建立一個數學比例式去計算地球的周長,就像個古時候的數學家。
布朗說:“恭喜!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你現在能做的。”然后他讓全班同學發送一份他們自己測量陰影的視頻。我很懷疑。真有人愿意做這個嗎?
結果是——他們愿意。第一段視頻來自芬蘭坦佩雷(Tampere)的一位年輕女士——她是一名想要轉行的鼓手。看她,披著一頭金色的發綹,在停車場測量陰影。另一位女士提交了自己完成實驗的照片,還附了一首詩。一首詩!“我們求得了C,終于踏出一條路,走向我們自己的過去。”這讓同為芬蘭人的布朗樂壞了,“超有藝術感的!”
傳統大學課堂
——教不好的老師,我們不要
為了比較在網上學習和在傳統教室聽課,我順道去喬治城大學聽了堂物理課——大型網絡公開課的正相反。學校的大型講座課程“物理導論”能夠容納150到200名學生,得到的是相對傳統的課堂體驗——也就是說,沒有按照大腦的學習規律來設計。講課的教授才接手這門課,但他拒絕了我聽課的請求。
不過,喬治城大學倒是讓我觀摩了“物理151”這門課,是科學專業的入門課程。我很快就明白了為什么。這門課給人留下了很強烈的非傳統的印象。每周上3次,但講課的女教授隔 15 分鐘就會停下來問個問題,34個學生則停下來思考、討論,然后舉起遙控器回答,讓她了解他們學到什么程度。每周還有一次實驗課——這是Udacity的網絡課程所缺少的一大重要組成部分。學生們每周會跟一名助教見面,助教會給他們布置設計好的能難住他們的習題,還會讓他們分成小組吃透概念。
這門課的感覺像是一輛豪車:制作精良且昂貴。相得益彰的是,它身處一座嶄新的現代化科學中心,造價1000萬美元,包含12個教學實驗室、6間學生休息室和1個咖啡廳。這就好像是來到了一個科學溫泉療養中心。
我還我走訪了位于華盛頓的哥倫比亞特區大學(UDC),到達UDC的生命科學大樓時,我見到了達里奧·卡特里教授,他已經教了37年書,可看起來仍舊由衷地為新學期第一天上課感到激動。
“他們討厭物理,”他這樣說他的學生們,“你看著吧。他們怕著呢。”他把我帶到他的教室,一個裝著日光燈鋪暗黃色油氈地板的實驗室。他的20個學生大多是白天有工作的年輕人,這也是他們晚上來學校的原因。卡特里一開始讓學生們做自我介紹。一位生物專業的女士說:“我高中時學過物理,它是我學過最難的課。”
卡特里大喊道:“我會改變它的!”另一位年輕女士說:“我在網上學過微積分,實在是太慘了。”感覺上這比大學課更像是個互助小組。接下來卡特里詳盡地介紹了課堂守則。他用友好的語氣說:“請關上手機。不是改成震動,否則我會把它收走。手機對科學課程來說是一大災難。”
卡特里的學生人數連布朗教授在Udacity的1%的一半都還不到,但他卻在物理知識之外的許多技能上給予他們幫助。他培養紀律和專注,重建信心并培育信心。“如果你沒有學會一定要說出來。”他不止一次這樣說。
在整整一小時的各種介紹和期望之后,卡特里開始回顧幾何和三角函數,這樣學生們才有基本的數學基礎。他的講解比Udacity的布朗要詳盡得多,而且從學生們的問題可以很明顯地看出來,他們中的很多人確實需要這一幫助。和大多數美國人一樣,他們的數學和科學基礎滿是破綻,許多重要的地方都是漏洞。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里,卡特里叫每一個學生都起來回答問題和解答題目;這跟Udacity的課一樣,學生們不能長時間集中。
三周以后,我又回去了上卡特里的課。他落后Udacity的進度差不多一周,而且提的問也更簡單。但是,沒有一個學生從他的課上退出。當我問一群學生他們是否愿意在網上學這門課的時候,他們一致說:“不會。”
現階段,大部分的大型網上公開課對那些積極主動且有已經有了一定程度基礎的學生來說還好。但在世界范圍內,最窮的學生們還沒有那個基礎參與進來。最理想的情況是,Udacity及其他大型網絡公開課的提供者們將褪去高等教育的所有浮華外衣——牌子、價格還有設施——讓我們所有人記起教育的本質是學習。除了從下面拉低學生成本,大型網絡公開課要是能從上面對教學質量施以壓力才會更好。
責任編輯:陳思
新生的大型網絡公開課能取代傳統的大學,給人以更好的教育體驗嗎?
在線學習這個概念已經被炒作了十幾年。上世紀90年代末,思科公司(Cisco)的CEO約翰·錢伯斯曾預言:“互聯網上的教育將會大到讓電子郵件的使用顯得像個舍入誤差(由于計算機的字長有限,進行數值計算的過程中,對計算得到的中間結果數據要使用四舍五入或其他規則取近似值,因而使計算過程有誤差。這種誤差稱為舍入誤差)。”只有一個問題:網絡課程總的來說,并不是很好。時至今日,大部分都是干巴巴、平平庸庸的東西,由在線閱讀、書面問答和低成本制作的講課視頻拼湊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