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州清明果

訣竅：

1.將苧麻葉洗凈，過沸水，搗成汁液；

2.將苧麻葉煮沸，加入大米粉、糯米粉中，揉成粉團，備用；

3.豬五花肉150克，少量芹菜、香干、蔥花分別切成細丁，加入精鹽少許，炒熟后單獨盛放，花生炒熟搗碎，桔餅切末，加入芝麻、紅糖拌勻，單獨盛放，制成咸味、甜味兩種餡料；

4.取適量面劑子，先揉圓，再用食指與大拇指撐開一個坑，加入餡料，捏成圓球狀；

5.在蒸屜上鋪一層棉紗布，放入做好的清明果，上鍋蒸熟。

那時我還住在浙江臺州的鄉下。每逢清明，外婆總是會帶著我清早去采摘苧麻葉子，三四月時苧麻葉子剛長好，新綠色在雨滴下，水靈靈的格外動人。外婆拉著我的手，踩著濕軟的山土，一步一步地走著。一路上，她還不忘給我講她小時候也由曾外祖母牽著手在清明早上上山采苧麻的往事。苧麻是山里人們的寶貝，葉子做青團，等到了秋季枝干老了，還可以取用織布。那時的我，想象著外婆當年的模樣，采起葉子來也就格外用心。

采摘完苧麻葉子，已是早上九點的樣子了，家里的其他人都掃墓去了，外婆便帶著我在家里忙活著做清明果。一旁生了火煮著開水，我開始仔仔細細地學著外婆的樣子清洗苧麻葉子。苧麻葉的表面有一層細細的絨毛，因此一定要用手搓洗，才能將表面的絨毛去除。外婆告訴我：“用來做清明果的材料很多，最常用的是艾草，我們家卻習慣用苧麻葉?！?艾草團子是青灰色的，苧麻葉子卻是青綠色的，艾草的顏色深沉，苧麻葉的顏色清亮，或許，家鄉人樂觀，就連一個清明果子的表白機會也不愿放過。

等洗完了葉子，水也沸了。外婆將洗凈的苧麻葉放進沸水中氽著，1分鐘后就撈出來，過一遍涼水，再小心擠干。重復兩次，苧麻葉就變軟了。接著，外婆會端來一口木碗和一根木杵子，“嗒嗒嗒”地開始搗苧麻葉。綠油油的汁水盛滿了一口大碗，外婆就將這些汁水煮沸，慢慢地倒入大米粉里，揉成面粉團子。邊揉著，還要往里面撒上糯米粉，“糯米粉彈性好，加入進去，面粉不粘不黏，”外婆邊做還不忘叮囑我，“為人處世啊，也要像著糯米粉團，韌性獨立才好！”

揪面劑子最簡單，外婆總是先取出一小團青面團，搓成長條形，再分成大小相等的小劑子，然后拿出一個對我說：“就揪成這樣大小的。用食指在圓球中間按一個凹槽，然后繼續按壓讓凹槽變深變大?！蓖馄乓贿呎f著，一邊糾正我的手法，“手指用力要均勻，面皮不能太厚，也不要太薄，3毫米左右就好。底下不能太厚！” 于是面皮就這樣被撐成了一個個“蘑菇傘”，倒過來正好可以裝餡料。

餡料也是豐富的，外婆總會順著家里人的口味，做一半甜的，一半咸的。甜的大多是芝麻餡的，用黑芝麻粉與白糖調和成混合的粉末，再仔細裝入面皮。咸的則更為復雜，香干、芹菜、胡蘿卜、豬肉分別切成細丁，用菜油炒熟，有時還會放些開洋調鮮。炒熟后，油光發亮地裝進面皮里去，再將面皮小心合上，修圓，圓嘟嘟的清明果就做好了。

這時，外婆早在蒸鍋里燒開了水，與我一同將清明果擺上蒸屜，大火蒸六七分鐘就熟了。一個個青綠色的果子散發著熱氣與香氣，讓人聞了就垂涎三尺。

長大了離家，很少再吃到外婆親手做的清明果，自己做清明果的機會就更少了。每逢清明節，在他鄉買個帶著千篇一律的吉祥圖案的青灰色圓餅，便已是奢侈了。去年清明節回家，我在大街上走著，突然聞到熟悉的香氣，見有賣清明果的，格外驚喜。買下嘗時，卻是不一樣的味道?！捌r麻葉難采，現在都用艾草了！”

原來，前些年通水泥路的時候，施工隊就將路旁的苧麻都拔了；以前山上的苧麻長得最茂盛，可是山路如今也沒多少人走了，慢慢地就野草叢生，再加上幾場自然火災，山上的苧麻也不知道還剩多少?！班l里的年輕人都離鄉創業去了，外鄉人就占據原本的田地種些甘蔗謀生，他們哪里會做咱最原汁原味的清明果??！”老板的解釋讓我記憶里的清明果更成了難得的“珍品”。年邁的外婆與遠走他鄉的我，似乎也再沒有在清明時節攜手上山采幾片苧麻葉的機會了。而只有長在山澗邊上的幾株苧麻，還伴隨著山風的獨特氣息，隱約出現在我的夢里。青青河邊草，綿綿思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