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岳川從大專畢業后,并沒有從事和所學財經專業相關的工作,而是參加了天津市河北區環衛系統的公開考試招聘,在擊敗一百多個應聘者之后,成為了河北區環境衛生管理局的一名環衛工人。他的工作主要是疏通下水道,俗稱掏糞。雖然工作辛苦,但岳川決定做一個快樂的掏糞工:“如果無論怎樣都要去做這件事,躲也躲不了,那我不如快樂點,用心點,把事做好。”
初入鮑魚之肆
岳川每天的工作內容都大同小異。每天早上8點上班之后,他和隊友一起來到各居民樓的化糞池旁。大家先用鉤子打開化糞井蓋,把井里的沼氣釋放出來,再用糞勺把污物掏到糞桶里,最后統一倒進糞車。直到下午5點收工,除了吃飯,沒有時間歇氣。如果遇到沒有疏通任務的時候,岳川就得出去拉業務,或者幫忙收費。不管具體工作是什么,每周也只能休息1天。
如今做起來,岳川對這樣繁瑣的工作已經駕輕就熟,但當他第一次掏糞的時候,卻被臭味熏得手足無措。“我以為去幾輛吸排車,管子插進去就完事了。”但當時正值熱天,化糞井的蓋子一打開,鋪天蓋地的異味直撲岳川的面門,他沒忍住,哇地一口就吐了出來。
對于岳川來說,掏糞工作最難克服的,就是無時不刻縈繞在身邊的異味。岳川所在的工作小隊有自己的食堂,每天中午干完活,大家就把糞車停在食堂前的院子門口,然后在食堂里吃飯。剛上崗的頭幾個月,岳川一次也沒能在食堂吃上飯。原因無他,在食堂里也能聞到的糞車味道,讓他食不下咽。那段時間,他甚至也不在單位喝水,吃喝都要回家解決。
雖然適應期比岳川想象的要長,但掏糞這個工作就像是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現在,岳川就算站在糞車旁邊,也能端著飯盒吃飯了。由于日復一日在有強烈刺激性氣味的環境中工作,岳川對氣味的分辨力變得很低,“很多別人能聞到的味我都聞不到。”除了盛夏時有機物腐爛散發的惡臭,岳川對幾乎所有的氣味都能保持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淡定。
除了夏天的臟臭,掏糞工要面臨的另一項考驗就是冬天的寒冷。由于氣溫下降,一些老居民區使用的泥瓦管道老化,污物很容易就凍結在管壁上,久而久之堵住管道,造成糞便冒漏。然而搶修這些老化管道并不是易事。“有的旱廁糞坑屎尿結冰,根本沒法清掏,只能用鎬刨,用鏟刮,不光凍手,手掌還常磨出血泡,疼得鉆心。”但即便如此,岳川還是跟隊員一起加班加點地干,常常工作到晚上9點多才回家,總算趕在入冬前把轄區內所有老化管道成功地疏通了。
誰說上大學沒用
岳川不是第一個發現掏糞是個技術活的人。疏通管道所使用的吸排車是電腦控制的,沒點兒計算機常識還真玩不轉。而在大型化糞池的工作車間里,還有專門探測沼氣的儀器,使用前必須先學習操作方法。雖然這些高科技玩意兒對別人可能有些難度,但對大學生岳川來說只是小菜一碟:“這些儀器我掌握起來就是比別人快。”
不只是使用機器,岳川在開動腦筋、活用方法解決困難上也得心應手。2009年,岳川和隊友一起去一家輕紡城掏化糞井時,就遇到了一個挑戰。幾米見方的大理石井蓋上有4個孔,用來讓鉤子鉤住井蓋,但岳川和隊友兩人用2只鉤子鉤住井蓋之后,不管怎樣用力也撬不開。岳川想:“普通的鉤子只有一個支撐點,只能伸進井蓋的一個孔里,而且勁兒是向兩邊使的,想打開井蓋很難。”于是他回想課堂上學過的物理知識,改進了鉤子的形狀,做成兩只T形鉤,這樣一只鉤子能探進兩個孔,增加了支撐點,受力也集中。岳川把新做好的2只T形鉤放進4個孔里,稍一用力就把井蓋打開了。被此場景震撼的隊友直夸他:“大學生就是不一樣啊。”岳川覺著心里也美得很:“誰說上大學沒用?”
其實岳川并不是環衛局唯一的大學生環衛工。河北區環衛局的工作人員介紹說,近5年招聘的環衛工人里,有一半是大學學歷。總會有人覺得大學生做掏糞工很虧,但岳川認為,就業是生存的手段,能獨立生活,不啃老,比什么都重要。“總比一些大學生畢業了沒工作,四處漂著花家里的錢好。”
開一家公司,打拼屬于自己的事業,這是岳川從前的愿望。不過當了環衛工人之后,岳川打算換一種方式實現自己的夢想。他覺得,環衛工人除了掏糞,還要拉業務,跑賬單,面對的人大部分是物業工作人員,這是培養溝通能力和增長專業知識的一種很好的方式。到今天,岳川的工齡已經長達5年,他不想跳槽,而是打定主意堅守本職:“也許我干好了,將來能做個管理人員呢。”現在的生活狀態并不是歸于平庸,岳川相信,自己的明天依舊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