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法國干預廣西龍州鐵路籌建始末

法國掠奪龍州鐵路的建筑權

龍州鐵路的籌建源起于法國對廣西路權的掠奪，起因于1883年12月-1885年4月的中法戰爭。這場戰爭以清政府與法國政府簽訂《中法新約》而告結束。該約第七款規定：“日后中國酌擬創造鐵路時，中國自向法國業此之人商辦；其招募人工，法國無不盡力勷助，惟彼此言明，不得視此條系為法國一國獨受之利益。”該條約的簽訂標志著帝國主義列強掠奪中國鐵路利權的時代即將到來。

1895年中日甲午戰爭結束后，法國政府自恃有功于清朝政府，又強迫清朝政府于同年6月20日簽訂了中法《續議商務專條附章》，其第五條再次規定：“至越南之鐵路或已成者或日后擬添者，彼此議定，可由兩國酌商妥訂辦法，接至中國界內。”1895年9月，法國駐華公使施阿蘭根據前述條款向清政府總理衙門提出照會，要求由法國費務林公司承辦從越南同登至廣西龍州的鐵路，并進一步表示該段鐵路將從龍州延展至百色。

總理衙門于9月12日照會施阿蘭：“惟中國議開鐵路，其一切章程，均未定局。所有鎮南關至百色之鐵路，容俟緩商。”9月26日，施阿蘭以前述條約為根據再次提出要求。

10月1日，總理衙門再次照會施阿蘭，表示拒絕說：“查此事極關重要。現在中國腹地鐵路未成，何能先辦邊境？疊與貴大臣晤言，當荷鑒入。至光緒十一年約章第七款，系言中國創造鐵路，由中國自向法國人商辦。若未經創造之前，刻亦無庸訂議。”

在法國的步步緊逼之下，清政府總理衙門感到不建龍州鐵路已勢不可行，并覺得龍州鐵路由龍州至同登“里數無多，尚可照約接造”，且“他日筑成，商務亦不無裨益。”但又認為龍州鐵路“惟應由中國自行建造，即酌用法國工料，固無不可”。因此，總理衙門以自建為由拒絕法國的無理要求。

11月2日，總理衙門諸大臣向施阿蘭聲稱：中國擬愿自行及早建造，即視法國政府助薦商廠工師，所估之價公平與否，仍當向其商辦，并請施阿蘭將此意轉告法國政府。與此同時，總理衙門又咨行清朝政府駐法國大使向法國政府外交部聲明此意。

但法國并未善罷甘休，又一次要求包造龍州鐵路，12月3日，施阿蘭和總理衙門會商，要求由承筑諒山至同登鐵路的公司即費務林公司包辦筑造并經理龍州鐵路。總理衙門對施阿蘭的要求不予理睬，于12月5日致電廣西巡撫史念祖，令其派員勘估和丈量鐵路用地，準備自辦龍州鐵路；同時還致電廣西提督蘇元春派兵保護。史念祖接電后即于12月13日派補用知府康際清馳赴龍州，會同太平思順道蔡希邠，就近會商廣西提督蘇元春，逐細查勘，繪圖馳稟。蘇元春遂向史念祖建議在鎮南關內設立客貨行棧，史念祖又電令康際清就客貨行棧一并勘明具報。康際清很快即于1896年1月14日將鐵路用地查勘完妥，并繪圖稟復史念祖，史念祖又很快將查勘鐵路的有關情形和資料報交總理衙門。當時測得線路長度自龍州南岸經鴨水灘、憑祥至鎮南關到越南那岑接軌計75公里。

正在中國積極籌辦龍州鐵路之時，被總理衙門拒絕的施阿蘭并不甘心，他多次到總理衙門催促辦理，并蠻橫地聲稱：“新約有接至中國界內一語，接字系接長之接，中國界內鐵路，可由越南接長，龍州、百色均算其中。”法國政府則配合行動，實行軍事威脅，出動軍艦在海面上游弋，企圖迫使清政府屈服。總理衙門在做了幾個月的外交努力之后，作了有限度的讓步，于3月14日同意了由法國費務林公司接造龍州至同登鐵路，并上奏清政府，但拒絕了進一步接造龍州至百色鐵路的要求，認為該段鐵路“需款過巨，漸近內地”。3月20日，該方案得到清政府的同意。這是帝國主義國家迫使清政府作出的使中國領土受到侵犯的第一條鐵路特許，也是法國把中國西南各省當作它的勢力范圍的第一個明顯行動。

隨后，施阿蘭照會清政府，表示：除籌備費用以及遇有虧累等事統歸中國承擔，所有包辦、筑造、開載均歸費務林公司，定期36年，期滿可以延長。當時的法國駐越南總督還準予費務林公司經理、開載由諒山至鎮南關鐵路。3月27日，總理衙門即電商史念祖派員估算龍州鐵路造價，史念祖仍派康際清負責。4月19日，總理衙門認為龍州鐵路雖允許由法國費務林公司包辦，但中國應保有鐵路建筑的監督權，又致電史念祖從速設立龍州鐵路官局，負責監督龍州鐵路的建筑。史念祖不久回復聲稱由蘇元春任督辦、康際清任幫辦，籌設龍州鐵路官局。4月22日，總理衙門向清政府奏派蘇元春、康際清分別擔任龍州鐵路官局督辦、幫辦。5月14日，康際清稟報造路各費共需銀227.355萬兩。

與此同時，中國與法國的交涉仍在進行，在以下幾個問題上，中法雙方存在著嚴重的分歧：第一，中國鐵路自行派員承造，無庸法國費務林公司代辦；第二，龍州鐵路應否延接至百色為中國自主之權，不便載入合同；第三，中國只允法國承造鐵路，不能由法國費務林公司計算和估計筑路費用及筑路地段，而由中國付給費務林公司筑路所需費用；第四，鐵路由中國派員筑造，自應由中國派員經理，而不能由法國費務林公司經理載運、收取進項、分撥盈余及酬造車輛等經營活動；第五，搭客載貨價目應由中國自定。

關于法國代辦問題，中國方面提出由廣西龍州鐵路官局奉辦龍州至鎮南關鐵路，與法國費務林公司筑造的同登鐵路相接，以便搭運客貨。具體的運作方式是：由龍州鐵路官局雇用法國人作鐵路工程師，可由費務林公司保薦，訂立雇用合同，如該工程師不能按照合同盡心辦事，隨時辭退更換。龍州鐵路官局建筑鐵路需用鐵木等料，可向法國公司購買，仍須看貨議價，如果價值較別國昂貴，龍州鐵路官局也可用別國材料。如法國公司以為不便，應將高出的差價貼還中國。工程師雖用法國人，龍州鐵路官局亦可選募別國熟悉鐵路工程之外國人考查一切，以示大公。工程師專司造路，鐵軌寬窄由龍州鐵路官局自行酌定，路成以后，如何經理載運，亦由官局另行派人管理。

關于中法鐵路的聯運問題，中國方面亦指出：彼此鐵路有事互相發電知照，所有電費，各歸自認，兩不貼補；中法鐵路車票各歸自售，中國車票賣至交界止，由法國公司接賣，俟妥定接賣客位貨物章程，仿照電報接線之例，每月互相核對清算；中國鐵路搭客運貨由龍州鐵路官局自定價目，法國鐵路搭客運貨由費務林公司自定價目，彼此各不侵越。到后來交涉的重心轉移到鐵路軌式和鐵路延展問題。總理衙門堅持認為：“中國鐵路始于天津，酌定軌寬四尺八寸五分，遂為成式。環球通例，一國之內，軌度無異，此次龍州鐵路，自應統歸一律，不得參差，且于中越邊境方能劃清界限。至南寧百色應否展接，須俟龍州鐵路造成后，察度情形，再為酌量，此時不能預定。”總理衙門一面與法國公使進行爭辯，一面致電清政府駐法大使慶常，請他到法國外交部進行交涉，經過努力，最后以法國的讓步而告解決。1896年6月5日，總理衙門章京舒文與法國費務林公司葛理義在北京正式簽訂《龍州至鎮南關鐵路合同》。

當時的英國認為，法國取得上述鐵路權益損害了其在中國的利益，破壞了兩國曾在倫敦達成的英法兩國共同開發中國云南、四川兩省的協議。1897年2月，英國強迫清政府簽訂了中英《續議緬甸條約》，其附款規定清政府必須承擔日后云南修建鐵路即與緬甸鐵路相接的義務。法國則如同唱雙簧戲般地向清政府提出給予補償，并再次行之以炮艦外交。總理衙門被迫屈服，于1897年6月18日照會法國政府，對鐵路延展問題作了讓步。該照會說：“一俟同登至龍州鐵路筑竣，如果費務林公司辦理妥當，中國令該公司接造往南寧、百色。”同時又說：“定允準自越南交界起，由百色河一帶或紅河上游一帶修造鐵路以達省城，應由中國漸次察勘辦理。”

中法雙方估算龍州鐵路造價

1896年7月1日，總理衙門將簽訂合同的情形奏明清政府，得到清政府的批準。接下來最迫切的問題，就是中法雙方估算龍州鐵路的造價問題。

鐵路造價，鋼軌是一大宗。得到消息的張之洞努力為漢陽鐵廠推銷鋼軌。7月4日，他致電蘇元春，希望龍州鐵路能夠使用漢陽鐵廠的鋼軌。當時蘇元春雖然收到總理衙門告知“龍州鐵路合同已畫押，全文函寄，查照辦理”的電報，但未收到合同全文的函件。所以，7月8日，蘇元春復電張之洞對龍州鐵路之事表示“實難揣定”，意思是說，龍州鐵路使用鋼軌的事先擱置一邊，并告訴張他又收到總理衙門要他7月14日（法國國慶日）前赴越南河內“與法總督相商并慶令節”的電報，他準備于7月9日“出關”，爭取7月13日“到河內會晤”法國駐越南總督。從蘇元春處得不到是否使用漢陽鐵廠鋼軌的準信，7月17日，張之洞又致電廣西巡撫史念祖推銷漢陽鐵廠的鋼軌。史念祖隨即將張之洞來電轉發蘇元春。7月19日，史念祖復電張之洞說：“龍州鐵路總署只令廣西勘繪估工，其余如何辦法，聞已包給洋商，此間不知底蘊。鋼軌各節已照電蘇提督，查度具復。俟再電聞。”如此，張之洞只有耐心等待蘇元春的答復。

蘇元春于7月13日趕到越南河內。7月14日參加法國國慶慶典，并與總督羅柁漸督多士會晤，“詢及鐵路事宜”，羅柁漸督多士答稱“僅聞大概”，表示“應候費務林公司到來，方能詳悉”，屆時他必到鎮南關“面商一切”。蘇元春回國后，即收到總理衙門寄來的合同全文。7月25日，他復電張之洞告知合同的大概內容：“現在總署全文已到，查閱立定合同，鎮南關至龍州鐵路，歸費務林公司承辦，工程由鐵路官局稽查，應用之費每月公司呈報數目，三個月照付，如有未付之款，七厘行息，限三年造成。”關于鋼軌問題，他要張之洞放心，表態說：“必用漢廠鋼軌，借塞漏卮，以副鈞命，并將軌里式樣開送，乞飭代造，戴德實深。”當然，關于合同的實施問題，雖然未能與法方商談，但蘇元春有自己的想法，他對張之洞透露說：“議于鎮南關外設棧，停頓貨物，易車進關，彼此各用各軌，既不混淆，亦便稽查，以副總署諄諄之囑。”7月31日，張之洞將蘇元春的復電又轉發給了更關心鋼軌問題的盛宣懷。

從羅柁漸督多士的表示看，鐵路造價問題包括鋼軌問題的解決，必須等待費務林公司派人到來才能商談。既已收到合同全文，蘇元春即籌劃著履行中方的義務。根據合同的要求，工程由鐵路官局稽查。因此，他一面等待著費務林公司人員的到來，一面在龍州龍江南岸利民街開工興建龍州鐵路官局。10月1日，龍州鐵路官局正式成立，專責督建龍州鐵路工程。

10月，費務林公司派監工沙彭到龍州開辦鐵路，但他拖延到1897年3月才開始勘測繪圖，并與龍州鐵路官局約定在6個月內交付測繪地圖。1897年6月，費務林公司又改派葛理義前來龍州接辦鐵路，龍州鐵路官局隨即與葛理義簽訂勘測和繪圖的合同，并與他當面商定于9月交齊各種繪圖。但到期時葛理義未能交出各圖，龍州鐵路官局遂致電法國駐華公使呂班代催葛理義盡快呈交各圖。10月16日，費務林公司致電蘇元春詢問漢陽鐵廠鋼軌的價格和質量，要求漢陽鐵廠將每碼重70磅和80磅的鋼軌“各發一條給驗”。10月30日，該公司預定鐵路由九達嶺通過，估價總數為庫平銀522.394萬兩。10月31日，葛理義只向龍州鐵路官局呈交了平面、直切、車站3種草圖，測繪的各種地圖仍未交齊，而且價單（造價清單）也沒有按照合同一起交清，因此龍州鐵路官局無從核議鐵路造價和鐵路用地。

葛理義所勘測的第二段鐵路線大多經過山嶺崎嶇、荒蕪偏僻的地區，難以派人防守，于廣西邊防有諸多不便，因此，龍州鐵路官局要求改勘路線。到12月，費務林公司又改派萬理益接辦，這才交出估價清單。經龍州鐵路官局細加核算，發現浮價太多、估算太高，而且第二段改線另行勘測，估單（估價清單）沒有交齊，費務林公司與龍州鐵路官局仍然無法共同核算鐵路造價和用地。直到1898年2月21日，第二段改線勘測的各種地圖和估價單才全部交齊。此次費務林公司預定鐵路改由香子楠官路經過，估價總數為庫平銀549.250萬兩。龍州鐵路官局當即與費務林公司約定，龍州鐵路官局在4周內核算完所有估價后，3月25日雙方議定鐵路造價和用地。

3月4日，費務林公司第三次提出估價，預定在奧上亭不開隧洞，估價總數為庫平銀534.225萬兩。3月25日，雙方會議核算鐵路造價的時間到了，但萬理益竟去了越南海防，他僅僅派了監工都麥參加會議核算。

龍州鐵路官局會同費務林公司重新議估鐵路造價，蘇元春等認為費務林公司的三次估價過高，要求將造價核減為264萬兩，龍州鐵路官局在會議時提出核減的11條理由，并核實了萬理益估算的各價總數，交給都麥收閱和核算。都麥當面聲稱，雙方估算的價格相差過于懸殊，他無權核減。如果要核減萬理益的估價，必須請中人公斷，并寫信通知萬理益本人。4月1日，龍州鐵路官局接到萬理益的來信，要求按照合同的第八條各請中人公斷，龍州鐵路官局當即回信表示同意萬理益的意見，并委托法國駐越南總督度美代聘中人。4月6日，度美寫信給龍州鐵路官局，表示已選擇東京監工抱來彝為龍州鐵路官局中人。龍州鐵路官局隨即函復，請他代定。4月23日，龍州鐵路官局又接到萬理益的來信，仍然認為費務林公司和龍州鐵路官局各請中人公斷是解決雙方估價相差過于懸殊問題的最好辦法。此后，為請中人之事，龍州鐵路官局與萬理益多次致信詢問、答復。8月30日，萬理益來信聲稱，要將龍州鐵路官局所修改的合同底稿抄寄巴黎酌定，才能有確切的消息，他還請龍州鐵路官局先將諸事暫且懸擱起來。10月5日，萬理益函告龍州鐵路官局他將去北京。

1899年1月25日，費務林公司再一次改圖加價，第四次提出估價總數為庫平銀601.92萬兩。3月9日，龍州鐵路官局才接到萬理益從河內發出的兩封信。一封信表示說，費務林公司已請文部監工博浪澄為中人；另一封信是費務林公司寄來的改圖加價各圖單。萬理益于3月24日到龍州與鐵路官局會商請中合同，并彼此簽押，這樣，請中的事情才最后敲定。1899年5月8日，中人公斷龍州鐵路造價為2080萬法郎，約合庫平銀599萬兩。

總理衙門認為經中間人裁斷后即應照辦，蘇元春堅持認為中間人公斷估價仍比內地蘆保、津榆等鐵路的造價昂貴，他于1899年6月攜帶估冊親自到北京與總理衙門面商。總理衙門一方面認為鐵路既已與法國簽訂合同，勢難中止，感到按各國通例“兩國有事，請中公斷后，即應照辦”；另一方面也感到庫儲支絀，巨款難籌，因此只得同意讓蘇元春與費務林公司商改辦法，重議造價，試圖減低估價，“能減一分，即省一分經費”。這時，龍州鐵路官局總辦康際清遞稟蘇元春，認為中間人公斷造價時“一味偏袒公司，蒙混官局，其中可指摘者甚多”。他逐條駁斥了中間人公斷的細目，為蘇元春的對法交涉提供了很有說服力的證據。蘇元春和總理衙門再次作了外交努力，與法方據理力爭，特別是蘇元春“迭與法國使臣畢盛、暨法公司監工博浪澄，竭力駁辯，磋磨再四”。1899年9月2日，蘇元春和費務林公司監工博浪澄、法國駐華公使進行談判，在雙方都作出讓步的基礎上，最后達成一致意見，中國同意將鐵路改為窄軌，法國則同意將造價核減為320萬兩。9月15日，中法雙方重新簽訂合同。

龍州鐵路的談判在當時得到清政府的高度重視，蘇元春到北京后，慈禧太后3次“召對”，并另有重用，“請訓后奉往廣州灣勘界，又奉廷寄勘界事竣，即由邊防酌帶營員隊伍添募成軍，前往南洋練兵，扼扎淮、徐一帶，作一大枝游擊之師”。但是，“因龍州鐵路價未定議”，總理衙門“奏留”他“與法使及費務林公司極力確商定價，會立合同”。這才有蘇元春與法方的談判及重新簽訂的合同。

龍州鐵路的停建

蘇元春將合同抄送總理衙門，總理衙門認為合同“亦尚妥適”，要求戶部“迅籌路款，源源撥解，以裨要工”。1900年9月25日，總理衙門奏準清政府。合同簽訂后，按規定由戶部向華俄、匯豐、法朗西銀行借款60萬兩存入該銀行作為建筑龍州鐵路的用款，費務林公司即分段修筑土工。1900年3月17日，蘇元春允許法國提出的按照公路測繪之路線建筑龍州鐵路，并重新估算鐵路造價為1530萬法郎，即庫平銀441萬兩。由于總理衙門沒有能夠重新核算費務林公司的估價，也沒有同意它們的改道意見，因此，筑路工程實際已經中止。1900年，八國聯軍侵華，法國又圖謀滇越鐵路的建筑權，龍州鐵路建筑工程完全停止進行，中法之間爭執多年的龍州鐵路以后再也沒有認真地籌筑過。

龍州鐵路于1896年9月興工，征購土地，至1898年秋建成龍州鐵路官局、龍州火車站、伏波廟鐵路起貨碼頭、香梓南火車站、材料倉庫、鎮南關外貿貨棧和分段路基土石方等。由于法國在越南的鐵路尚未建成，軌料等器材不能運送，鋪軌工作沒有進行。工程從1896年9月開工起至1900年7月停工止，將近4年，據后來鄭孝胥調查，“計于龍州城外，沿河造有石碼頭三處，起貨碼頭一處，鐵路局房屋一所。此外并無開工修筑別項工程。另外，費務林公司在龍州城外建有洋房二所，香梓南、鎮南關兩處各有洋房一所，專為鐵路監工洋員住處”，清政府共花費白銀近30萬兩。停工后仍留員弁親兵看管官局，仍月需薪糧銀400兩。1901年，蘇元春調任湖北提督，龍州鐵路官局交由廣西巡撫丁振鐸接辦。同年12月，他上奏清政府匯報了有關龍州鐵路的情況，龍州鐵路的建筑至此畫上了一個辛酸的句號。

時隔4年，1905年1月27日，法國公使呂班照會清政府外務部續議接修龍州鐵路，認為龍州鐵路未能及時建筑有傷法國利益，有礙中國在南方開辟財源、安定邊境，并提出了建筑龍州鐵路的新方案：法國政府情愿選擇工程師數員聽候中國政府派用，代為筑造該路，則可免商人公司趁事獲利。造路估價，據新近詳細復行考查，大約未過1020萬法郎。2月2日，清政府外務部致電廣西巡撫李經羲和督辦廣西邊防鄭孝胥詢問龍州鐵路的建筑情況，并同時照會呂班聲稱：查龍州鐵路如何情形久未據該省咨報，現已咨行該省，將一切情形迅即查復，一俟查復到日，再行詳細酌核。2月10日，呂班請會勘廣西龍州邊界。2月11日，他又告知清政府外務部，表示法國愿揀選工程師為中國造龍州鐵路之用，并愿代中國籌借筑路款項。3月23日，督辦廣西邊防鄭孝胥回復外務部有關龍州鐵路的情形。7月12日，廣西巡撫李經羲也匯報了龍州鐵路的情形，補充了經費的情況：綜計由戶部撥解及蘇元春籌墊，共支用銀30萬兩在案。現在每月局用開支仍由邊防籌墊。7月19日，外務部發文兩廣總督岑春煊，認為：“查龍州鐵路自光緒二十二年開辦至二十六年停工，所辦工程僅碼頭四處、局房一所，工程無幾，用款已數十萬之多，未免虛縻巨費。此路關系條約，中止有所不能，借款亦多流弊，究應如何辦理，相應抄錄法使原照咨行貴督，會同廣西巡撫，體察該省情形，妥籌善法。”從外務部的意圖來看，似乎是不想再修筑龍州鐵路。因此，岑春煊未作任何答復，法國重新攬造龍州鐵路的圖謀未獲結果。

又過了4年，1909年8月，法國公使潘蓀納到清政府外務部面稱：“此路停議多年，本國之意以為邊境時有不靖，倘有鐵路，則中國運兵既易，而民間亦可藉此謀生，不至為非，似于兩國均有裨益。”并表示：“此事原議法國本有建筑之權，今則情愿相讓，并不再索造路之權，請由中國自行籌款自造，本國并不干預。”但至1910年2月17日，新任法國公使馬士理又再次索造龍州鐵路，照會清政府外務部：“本大臣又奉本國政府諭令，請貴國政府克日與本大臣開議從越地同登地方經過龍州至廣西南寧一段鐵路，由中國修造，法國資助一切情形。”1911年8月10日，外務部發郵傳部文也反映了龍州鐵路的有關情況：“查龍州鐵路所辦工程無幾，所用款項甚巨，停辦后經手人員亦皆渙散。”并征求郵傳部的意見，龍州鐵路“事關路政，或修或罷，貴部曾否定有宗旨？”8月12日，郵傳部發文至外務部表示，“該路僻在邊隅，以國防論，既無大裨益，以營業論，修養之費及償還本利，亦俱毫無把握。本部察看情形。似應罷議”。10月17日，廣西巡撫沈秉堃也致咨外務部，指出：“蘇提督去任后，公司人等亦他去，所有該公司建造住址洋房二座，華式小屋十余間，均交駐龍法領看管，并將憑祥路邊所建洋房來安館亦交法領派員看管。前經向索，彼以蘇提督欠有款項，未便歸還為詞。所稱欠款，是否為私欠，抑即指酬報，無案可稽。”他認為：“查鐵路辦法，宜由腹達邊，桂路未經興修，先成龍州，徒利外人，于我無益，且恐有損。”因此法國再次索求建造龍州鐵路的企圖也沒有能夠得逞。1913年7月，法使再次向北洋政府外交部提議籌款建筑龍州鐵路，交通部以違限未造成，合同已無效，此路應自行籌辦為由加以拒絕。龍州鐵路的籌建至此結束，此后再也無人議建龍州鐵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