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南發,1952年生,祖籍福建晉江,新加坡資深報人、詩人、鑒賞家。曾先后擔任《南洋商報》記者和副刊主編,《快報》助理總編輯,《聯合早報》執行編輯和副總編輯,《新明日報》總編輯,新加坡報業控股屬下雜志出版集團董事。現為華文報集團三大編輯部統籌總編輯,主管《新明日報》、《聯合晚報》及聯合新聞部。
上世紀80年代初主編文藝副刊,開展版面設計與計劃編輯新風潮,并策劃多次國際華文文藝營,負責多項報章轉型改革。
早年從事詩歌創作,70年代參與校園歌曲創作實驗,以詩入樂,為新馬青年作者自創詞曲風潮先河,所寫《傳燈》傳誦新馬各地,為南洋華社精神歌曲之一。近年研究中國書畫文史。
《收藏·拍賣》:你在哪里訪問了啟功先生?
杜南發:在新加坡,那是1997年初,是他最后一次來新加坡的時候。啟功挺有意思,學問豐富。他的鑒定,我覺得最精彩的還是在學問上的觀點,古人對文字非常講究,這是當時的規矩,也是規律,能根據古人的規矩看書畫,比較合理,但如今已不容易了。
《收藏·拍賣》:你認識的幾位鑒定大家各有什么特點?
杜南發:啟功的鑒定,最大的特點是學問,其他那些老鑒定家沒有達到那種水平,可說是位學問型。楊仁愷的特點是看得多,他當年在全國書畫鑒定組的老專家里是最勤的一位,也多次出國,老人家大概是國內外到過最多地方的一個,因此看畫的數量應該最多,可說是見識型。謝稚柳本身就是畫家,他對筆墨有研究,特別是跟在張大干身邊的那些年,當然也看過很多古畫,真真假假的花樣也熟悉,他也去了敦煌,對唐畫也碰過,是個實戰派。徐邦達主要是跟隨過吳湖帆和張珩兩位大家,后來又在故宮工作,他們這幾個都有自己的人生經歷,經歷就對他們在書畫鑒定上產生了作用。
《收藏·拍賣》:2011年6月22日至7月31日,香港城市大學舉辦“現代文人書畫手札特辰’,都是潘耀明收藏的名人手跡。潘先生說,這些東西在這個時代不太可能了,現在都用email,以前都是寫信。
杜南發:那是事實。現在生活形態已因新科技的出現而改變,信札的作用早已被email取代,所以今天即使有人寫信,也已經是生活情趣大過于實際功能。因此近現代的手札,大概是流傳千年的信札形式最后一批實用文物,尤其是文人和名人信札,更是一種具有濃厚人文價值的文物,反映了一種文化形式的變遷和總結。
《收藏·拍賣》:你收藏那些物件是作為愛好?
杜南發:我不敢說收藏,純粹是愛好,所以是比較隨緣的態度。我相信緣分,如果有緣,喜歡的東西就會在你能力的范圍內得到。所以我參加拍賣會都會設定一個明確價位,給自己的限額是在這個價位上最多再加一口就停止,當然經常會因此對心儀物品失之交臂,但我認為這就是無緣,或是緣分沒到,自己盡了力,或許感到可惜,但不會遺憾。畢竟在這個時代,緣分往往已經不是機遇而是財力,但搞到耗財傷身就沒意思了,那不是愛好,而是投機或投資,即使是后者,也得根據經濟規律判斷,不能沖動蠻干。
我總覺得,文物的味道就在文化,講究的是人文之美的體會,沒有這點認識,不如去買黃金股票。
《收藏·拍賣》:你收集的主要是文人的書畫?
杜南發:我喜歡有文化內涵的文物,特別是具有文史意義的記錄。書畫是一部分,后來比較興趣于文人書法,包括信札,我覺得這里呈現的是一個文化的世界,讀著這些書法和文字,除了欣賞書法水平,還可以感受文字性情,像一首詩一樣。有段時期有機會接觸到一些清宮文獻,如奏折等,考證這些歷史實物,可以補歷史的一些空白,很有意思。
《收藏·拍賣》:有沒有收集一些有交往的文化人的書法?
杜南發:這些前輩師友相贈的書畫或來往信札,有些是當年保留,有些卻是沒有意識地留下來了,多年后才偶然發現,如金庸、古龍、三毛、蔡志忠、余光中、鄭愁予、林清玄等,都是帶有我生命經歷和感情的記錄。
《收藏·拍賣》:金庸好像晚年也喜歡學佛。
杜南發:金庸的興趣其實很廣,他在1980年前后一度想學梵文,因為當時他想了解佛學,也認真去讀了一陣子,后來發現梵文也沒有那么容易,大概就沒有繼續下去。但他想通過梵文來認識佛學的看法是對的,因為佛學傳入中國后,已演變為漢式佛學,和印度原始佛學已有不同,當然再深究下去,梵文也僅是原始佛教的語言之一,還有所謂古代半摩揭陀語、巴利文等等。或許也因為如此,中國漢式佛學后來會才提出“一心念佛”和“直指本心”的觀念,跳出文字障的糾纏。
我去年去了廣州光孝寺,為了到著名的“風幡之辯”現場,所謂幡動、風動、心動是干百年來的熱門論題,但敦煌唐代手鈔本《壇經》記錄的是以上皆非,而是“法本無動不動”。所以一切只是當下情境,情轉境變,原不必拘泥。
我的好朋友蔡志忠也告訴我說,釋迦牟尼最重要的佛法就是“覺悟”,能讓自己明白,就是悟,就行了。
《收藏·拍賣》:這可能跟六祖的思想更接近: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杜南發:是的,這可能也的確比較接近佛法的“覺悟”說。但大家也應該知道,神秀和六祖的兩派禪法,其實是殊途同歸,只是方法不同,是對象和當機的問題,沒有高低之別。嚴格說來神秀禪的苦修漸進法,比較務實,比較可以檢驗,六祖禪是要真正高慧根的人才能領悟,但容易被人利用,例如一個人弄虛作假,說他悟了,你也不容易驗證。
當然要做到真正的悟,是很難的。連莊子也做不到,他太太去世,家人哀泣,他卻笑著鼓盆而歌,表面上好像他已經十分豁達,完全看開,其實鼓盆而歌還是一種動情的宣泄。
我覺得真正的豁達就是順其自然,因為來去生死,本來就是自然的事。但明白這點很容易,事到臨頭,往往是另一回事。
《收藏·拍賣》:新加坡有一位廣洽法師,他和豐子愷都是弘一法師的學生?
杜南發:對,但兩人師事弘一法師的時間不同,豐子愷是他早年的學生,廣洽是在廈門的南普陀才和弘一結緣,弘一法師在辦閩南佛學院,他是督學,隨侍弘一處理生活瑣事,前后有十多年。我父親和廣洽是方外之交,有一回廣洽告訴我說他和豐子愷一樣,都是從小沾不得葷,因此很投緣,兩人分居浙閩兩地,雖因為處理弘一的事而很早就通信,但直到弘一去世多年后才見面。廣洽戰前就到南洋,兩人終身保持聯系,豐子愷經常書畫相贈,數量很多,廣洽全都用心保存下來。我認為他保存弘一法師和豐子愷的書畫,并不完全是為了收藏的價值,而是一種尊重師友情誼的觀念。當年他在新加坡,經常把豐子愷的書畫送給喜歡的人,甚至還代人寫信向豐子愷索畫,他認為這是一種結緣,就和弘一法師當年以書法與人結緣一樣。
《收藏·拍賣》:你收的這幅豐子愷畫作上,他女兒豐一吟寫的字怎么跟她父親很像?
杜南發:這是豐一吟在新加坡蘑萄院見到此畫后,感慨思親,特別為我題寫的,我后來把她的題書裱在畫下,讓他們父女書畫同聚,她很高興,說還沒有人這么做。她的書畫是臨仿其父的,乍看很像,但一比較還是很容易分辨出來,兩人的筆法神韻,都有不同味道,可說形似神異。
《收藏·拍賣》:你收的溥儒的書法很特別,董橋很喜歡他的作品。
杜南發:溥儒的字有兩種,一種是比較瀟灑的行書,另外一種是比較工整的成親王楷書體,那是晚清王室貴族學習的標準書法。但我較不喜歡成親王體,沒性格,他寫這種行草,秀逸疏勁,有其獨特風格,看起來比較隨意,有文人的味道,能顯示他的性情,流露著他那種悠閑自適的貴族氣質。
《收藏·拍賣》:你認不認識溥儒的弟子江兆申?
杜南發:他曾到新加坡辦展覽,主辦單位原來想安排我和他見面,因聽說他對畫展沒有大事宣傳很不滿意,我覺得此老似乎頗有脾氣,剛好我得出國,就沒約見。我覺得他的山水畫有自己的面目,筆墨設色可得“秀潤清俊”四字,亦頗有拙稚之趣,但他的畫看幾件會覺得很精彩,看多了就會有點平,藝術要講厚度,他的東西厚度好像不夠。
《收藏·拍賣》:你收了何紹基的對聯,董橋說他小時候是練何紹基的。
杜南發:何紹基對晚清民國書法影響很大,南洋許多老一輩除了學正宗的顏柳王體之外,都喜歡學他的行書,因為有另外一種味道。當然也有人不喜歡他,覺得太散了一點,不正宗。他在變化中有很強的個性,柔中有剛,顯得瀟灑,而有些人在求變中會顯得有點造作,像鄭板橋。
《收藏·拍賣》:鄭板橋有他自己的風格。
杜南發:當然,而且風格強烈,但看起來會顯得造作,所謂“亂石鋪街”,正說明隨處可見他用心鋪陳的痕跡。我覺得藝術創作還是要講性情,能隨性最好,太過執著容易造作。
或許只有弘一法師例外,因為他修的是律宗,講究一絲不茍,他寫字是一種修行,看他的書法,一般人說是沒有火氣,我感覺那只是表面,他書法真正精彩處其實是一種高度自覺的追求,是很認真的安靜,猶如禪修,表現的是定力和投入,說是清靜似水,卻非止水,而是靜水流深,生機無限。
《收藏·拍賣》:你這里收有鄭孝胥的書法。我訪問過張充和,當年張充和曾對胡適說:“你的字有點像鄭孝胥的。”胡適說:“對,我是學過鄭孝胥的,你怎么知道?”張充和說:“我寫字的,一看就知道。”胡適說:“當初那一輩人都學鄭孝胥,很瀟灑的。”
杜南發:胡適說得很明白,鄭孝胥的書法在民初名氣很大,許多商務印書館出版物都請他寫題簽,也加強了他對年輕人的影響,在他的日記中就有胡適、徐志摩等新青年常到他家“來觀作字”的記錄,胡適也曾求他書寫其父的墓碣文字,他的書法受鄭的影響是很自然的。鄭孝胥書法個性鮮明,尤其以他的捺筆最具特色,在晚清實有一席之地,只是后人常以“人品”代“書品”對他作評價。
《收藏·拍賣》:你這里也有周作人的書法,他和鄭孝胥二人所謂的“氣節”問題耐人尋味。
杜南發:這兩人的氣節問題,是上世紀中期以后的主流評價,但經過時間的沉淀,或許可以有比較客觀的看法,以鄭孝胥而言,或許就應從“遺老心態”的角度去看,他以清朝為正統,到滿洲國去幫他效忠的皇帝,為了維護小朝廷和日本人周旋,其思想觀念或許是落后于時代發展的愚忠,但和汪精衛還是大有不同。我覺得評價歷史人物,應有這點考慮,才會比較全面。
周作人的情況又不太一樣,他更多的是性格問題。周作人在一個偽政權當官,我覺得這個決定當然是錯誤的,但他并沒有為非作歹,只是認識不清,性格懦弱,做了糊涂事。一般可能不太注意的一點,就是此事發生在他的人生消極時期,他早期的思想原是新潮的,后來的轉變,可能和他的好友李大釗有關。李大釗被張作霖槍殺后,沒有人敢給他收尸,收尸的是周作人,這點顯示他有勇敢仗義的一面,但或許是嚇怕了,或許是對人性感到灰心,此后他就從積極轉為消極,性格也很被動。
還有一點,他當個小官的錯誤,卻幾乎變成十惡不赦的民族罪人,可能也是受盛名所累,或許也和魯迅有關。這是一種愛之深變責之切的心態,他的下海,使魯迅的信徒受不了,魯迅的敵人更恨不得拿他來報復。我覺得如果他不是魯迅的弟弟的話,后果可能就沒那么嚴重。至少當年蔣介石把他列入南京審訊的漢奸名單,就說過他是魯迅之弟而斷不能赦的話。如果以罪行論,他和其他漢奸實在相差甚遠。
早期我也不太喜歡周作人,現在倒很喜歡他的文字,淡中有味。他的書法最大特色是“稚拙”,這種有點隨性的風格,似乎說明了無論積極消極,他在藝術上的思維和心態,依然是我行我素,堅決不改。
《收藏·拍賣》:曹聚仁跟周氏兄弟都有關系。
杜南發:對,曹聚仁在上海時期就和魯迅有交往,周作人晚年的東西都寄到香港給曹聚仁和鮑耀明,還有新加坡鄭子瑜三人。有趣的是曹聚仁和鮑耀明都當過新加坡《南洋商報》駐港通訊員,都是我的前輩同事。還有一件趣事,就是周作人晚年親自托人投稿的一篇《十山筆談》,1980年輾轉來到我手上,由我發稿發表在《南洋商報》上,后來我發現,這段因緣,可能使我成為發表周作人生前最后一篇投稿的編輯。
《收藏·拍賣》:鄭子瑜為什么跟很多名家很熟?
杜南發:鄭子瑜是一個學者,在詩韻、修辭學上很有成就,難得的是他沒有大學畢業,學問完全是自修的。他研究黃遵憲,那時候叫“黃學”,他是“黃學”里面一個重要的學者,曾被邀請到日本講學,跟日本的漢學家吉川幸次郎、內藤虎次郎、青木正兒都很熟,家里還有這些人送他的字。他和周作人、俞平伯、王瑤等學者的交往,也多是學問上的,多數是通信,有些并沒有見過面。他是個用心做學問的人,我跟他聊得很愉快。有機會能夠碰到這些老人結交是很難得的機緣,如果你早來五年的話,這些人都還在,但這些都是緣。
《收藏·拍賣》:為什么你的書《美的足跡》里寫每一件書畫都寫了其流傳故事?
杜南發:雖然中國傳統書畫上有一個說法叫“流傳有序”,但過去好像很少人認真去論述這些書畫里面每一個流傳的故事,最多就是在題跋上寫了這幅畫經手藏家的名字,至于他們之間的關系,往往語焉不詳或流于片斷。至少在我寫《美的足跡》這本書的時候,所見到的資料,有完整論述的很少,僅偶有個別文章提及。
我當時有個感覺,認為一幅畫其實有兩重生命,一是畫作本身的藝術生命,這比較為人所熟悉:另一則是畫作在人間流傳的歷史生命,就是圍繞著一幅畫所發生的真實故事,摘要的故事,能夠讓一幅作品的形象,突然立體而真實起來。在現代社會里,這方面的論述,似乎更能夠讓人們對畫作產生更大的興趣,也增加了作品藝術之外的內涵深度。那時資料很少,我多方收集,特別注重歷史背景和找出人物生平,串連起來,在《聯合早報》上發表一系列文章,出版《美的足跡》一書。后來我發現上海博物館舉辦轟動一時的“晉唐宋元書畫國寶展”的介紹文書,有許多文字相信是參考取材自此,顯示大家對這種角度欣賞與研究書畫的認同。早年的中外拍賣目錄都沒有介紹書畫流傳的文字,后來也越來越重視這部分,累積了大量資料,去蕪存菁,將來可以整理成為一部重要書畫流傳史,對畫家影響的研究也有用處。
《收藏·拍賣》:你也訪問了很多新加坡收藏家,南洋的收藏有什么特色?
杜南發:第一,因為新加坡歷史不長,1819年才開埠,大約相當于清朝嘉慶年間,更早是有從馬六甲過來的一些華族移民,但他們帶過來的主要是陶瓷等器物,所以這里的古畫收藏缺乏歷史條件。到抗戰前后,才開始有人帶古畫過來,但良莠不齊,1949年前后,大陸出來的人,主要去臺灣、香港、美國,沒什么知名的大藏家到新加坡來。張大干曾經想來,也親自到新馬走過,但最后他選擇去了巴西。如果張大干來,肯定會把他的收藏帶來。因為早期真正的大藏家都沒有到南洋來,所以南洋收藏的古畫數量較少。
第二,早期新加坡的移民多數都是來謀生,以經商為主,文化人不多。未了一個郁達夫,就成為名人。徐悲鴻的好朋友黃曼士,他幫徐悲鴻,當時徐悲鴻并未成名,只是一位年輕畫家,所以完全是一種幫忙的性質。我將之定位成一種友情的資助。雖然徐悲鴻跟他講:“我的畫以后會很值錢啊。”可是每個畫家都這么說,所以黃曼士也不是為了徐悲鴻的畫值錢而幫忙。反而徐悲鴻幫他收集很多扇子。新加坡一些藏家沒受過什么教育,南洋做苦力出身,后來經商致富。搞收藏多數是基于民族感情,對中國的感情而有了對文化的愛好,所以收藏比較缺乏主題,往往是兼收并蓄。
第三,新加坡收藏的機緣,主要有兩個重要時段,一是上世紀30~50年代,及70年代后期到90年代。特別是中國改革開放初期,經濟剛開始發展,許多當代畫家和作品都大量南來,如李可染、陸儼少、程十發、吳冠中這些畫家的價格都不貴,所以新加坡收藏家就買了很多。當然,隨著中國的改革開放之后,很多東西都流回去了,我覺得現在回流的已經超過一半了。
《收藏·拍賣》:現在中國大陸的藝術品市場熱得不得了。
杜南發:市場太過狂熱,就是泡沫,那是市場規律。但單就書畫而言,市場過熱出現的一大問題,就是作品真偽和價格運作的各種假象,作品價值和市場價值已經脫鉤,很多賣高價錢的畫不見得就是對的,而是背后很多人為操作的結果。
當過量資金涌進中國書畫市場,肆意運作,已經不是單純的第一市場或第二市場的概念。因為資金量太大了,就有很多運作的空間,有點像是金融衍生產品,對收藏市場,當然是壞大過于好,因為當進入一個炒作市場,就像股票炒作一樣,那個東西可以遠遠超過應有的價值,這種情況下,理性的收藏家是不太可能會介入的,而一旦價格崩盤,會帶來很大的傷害。
另一個負面影響是對藝術價值的破壞,藝術最大的好處是讓人得到一種美的感覺,是一種精神的提升。如果我們看一件張大干的畫,只看到多少個零,價值兩億一定比一億好。那么,藝術的真正作用就不存在了。藝術給你美的感覺,不像我們瞪著黃金看,看到眼睛都花掉了,也不會覺得美,只會覺得貴重。但藝術品本來就是要給人美的感受,當你眼里看的藝術品都是數目字,藝術性就大大減弱了。
當然事情總有正反兩面,書畫價值高了,人們對它的重視度也跟著提高,不會像以前那樣棄之如敝履,任意破壞,這對文化的保存是有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