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鄔焜關于信息本體論的學說早已指明,所有物體的現存結構都是載負信息的物形編碼形式,信息場——信息的同化和異化——信息體,這就是信息自在運動的邏輯。在感覺發生時,主客體之間存在著某種能量場的中介聯系是一個基本的事實,我們的身體感覺是一種宏觀感覺現象,而我們主司感覺的神經系統的活動方式卻只能是通過神經電脈沖的微觀活動過程來實現。這樣,在我們對宏觀事物的感知和神經系統的微觀電脈沖活動之間便應當有一個從宏觀到微觀的轉換過程,而這個轉換過程只能由宏觀事物所生發出來的微觀能量場來作中介。主體是人,不能把主體看作是純粹的主觀性存在。主客體有中介的相互作用必然引起相互的改變。人的認識必然依賴外部信息對主體感官的作用,無論這種外部信息是主動作用于人的感官的,還是通過人的干預和開發之后才作用于人的感官的。物質和信息都各自擁有各自的質和量,當代信息科學和信息哲學提出了信息質的劃分和信息量的計算方法,這并不意味著就取消了物質的質和量,就架空和取消了物質。認識的種系發生和個體認識結構的建構都必須以信息凝結為中介,這正是當代生命科學和認知科學所揭示的科學事實。用信息過程解釋實踐,并不等于用信息代替實踐,正如用物質過程解釋實踐,并不等于用物質代替實踐一樣。
關鍵詞:客觀信息;主體與客體;相互作用;直接與間接;實踐;信息活動
中圖分類號:N03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38268(2013)010050162011年7月14日,霍有光先生在他光明網博客上推出了一篇題為《鄔焜先生“信息認識論”質疑》[1]的文章。如果說,我與霍有光先生前三個回合的爭鳴主要集中在是否存在客觀信息、信息能否進化、有沒有全息現象這樣幾個問題的話①,那么,霍先生所撰寫的這篇質疑性文章,則進一步把討論的范圍延伸到了我提出的信息認識論學說中關于認識發生的過程和機制的領域。在這篇文章中,霍先生仍然沿用了前三篇文章的相關手法,這就是在誤讀、曲解和憑空杜撰,以及無知的基礎上展開所謂的批判。現針對該文中所涉及的幾個重大問題予以反批評。一、客觀信息真的僅僅指“中介物中的影像”嗎?在霍先生所撰寫的幾篇質疑性文章中,他以瞞天過海的手法,編造了一個彌天大謊。這就是他說,我在信息本體論中提出的客觀信息,僅僅指的是“中介物里的影像”,并且,他總是進一步地把這個影像歸結為“水中月”。
在這篇文章中,他更是明確地寫道:在鄔焜的“‘信息本體論’里,客觀信息是‘客觀間接存在(客觀不實在)’,它的內涵是指事物在中介物里的影像(水中月)。”他還寫下了這樣一個公式:“自在信息=客觀間接存在=客觀不實在=客觀信息(水中月、中介物)。”并且在這個公式之后加了一個注釋:“參見,鄔焜:《信息哲學》商務印書館,2005:3739。”在此基礎上,他還重復列出了他在上一篇質疑文章中煞費苦心炮制的一個所謂“鄔先生‘信息本體論’中‘存在領域分割圖’中有關范疇與信息的關系問題”的“圖表”(表5.1),并在此“圖表”的下方加有一個注釋:“參見鄔焜《信息哲學——理論、體系、方法》(商務印書館,2005)第3739頁”。在這一“圖表”中,他蓄意地寫下了“客觀不實在(水中影像)=客觀信息”這樣的等式。
也許,霍先生竊以為通過這樣的手法便可以使讀者們認為這樣的一些“等式”,以及這個“圖表”都是我曾經給出的。然而,假的就是假的,在他所作注釋的頁碼范圍里根本找不到那樣的等式,也找不到那個所謂的什么“圖表”。并且,這樣的一些“等式”和這個“圖表”不僅在我所有的論文和著作中找不到,而且其中表達的思想也不是我的。
霍先生為什么要這樣做呢?他的目的只有一個,這就是他要把“認知的客體(物質)是不賦存任何信息的,因為信息賦存于作為中介物的客觀信息(水中月)之中”,“旨在用中介物(中介粒子場)或‘第三者’來取代事物本體,認定關于事物本體及其演化的認知內容,‘永遠只能’賦存在中介物里”這樣的觀點強加于我,從而展開他對我的批判,并由此混淆讀者的視聽。然而,霍先生這樣的良苦用心必定是徒勞的,因為,我的學說早已白紙黑字地寫在了我已經發表和出版的相關論文和著作中。這些內容并不會因為霍先生的強加或蓄意的“注釋”而改變。
現在就讓我們先來看看,我在霍先生所標明的那個注釋的頁碼范圍內對“客觀間接存在”和“客觀不實在”到底寫了一些什么吧。
下面引出幾段文字:
“‘水中月、鏡中花’一類現象中的‘月’或‘花’,既是客觀的又是不實在的。其實,‘水中月、鏡中花’只是一個十分通俗而表面化的例子。相關的更為深刻的例子我們隨便可以舉出很多。如,樹木的年輪中凝結著的樹木所經歷的多年寒暑狀況及其他相關關系的內容,DNA中編碼的生命種系發生的歷史關系以及個體發育的一般程序的關系的內容;地層結構中凝結的地質演化的歷史關系的內容;現在宇宙結構狀態中凝結的宇宙起源與演化至今的相關關系的內容等等,都具有客觀不實在的性質。這樣我們找到了一個‘客觀不實在’的存在領域。‘客觀不實在’正是對客觀事物間的反應(類反映)內容的指謂。在客觀世界中普遍映射、建構著的種種自然關系的‘痕跡’正是儲存物物間的種種反應內容的特定編碼結構。正是在這一特定的意義上,我們說‘客觀不實在’與標志物質世界的‘客觀實在’的存在方式具有本質的區別。”[2]37
“從間接存在的角度來看,間接存在是直接存在的反映(廣義的),從直接存在的角度來看,間接存在是直接存在的顯示。意識是一種反映,在意識之外有一個直接存在的對象,在意識中有一種關于這個對象的摹寫、知識。因此,主觀存在歸根到底是反映直接存在的一種間接存在。”“直接存在就是我們對物質范疇的一個具體規定,而間接存在則可以用現代科學中的‘信息’概念來規定。”[2]38
“根據上面的論述,我們可以列出如下四個新的表達式:
“物質=客觀實在=實在=直接存在;
“不實在=客觀不實在+主觀不實在(精神)=間接存在=信息;
“客觀不實在=客觀間接存在=客觀信息;
“主觀不實在=主觀間接存在=主觀信息。”[2]38
“我們面對的世界是一個雙重存在的世界。由于信息世界的發現,世界,以及世界上的一切存在物都再不能簡單地歸結為那種單純的、干癟的、混沌未開的、未曾展示自身豐富性、復雜性的直接存在的物質世界了。在這個物質世界中載負著另一個顯示著這個物質世界多重規定性的信息世界。整個世界,以及世界上的存在物的這種雙重存在性,意味著一切存在物都只能是直接存在和間接存在的統一體,都既是物質體,又是信息體。”[2]39
在霍先生所標明的那個注釋的頁碼范圍的同一章的倒數第三段,我寫下了這樣的文字:“間接存在歸納起來無非是三個方面:一是關于事物自身歷史的反應(包括曾經發生過的與它物之關系);二是關于自身性質的種種規定,這些規定在其展示的時刻是一種直接存在的過程,但是,在其未曾展示的時候還只能是一種現實的間接存在;三是關于自身變化、發展的種種可能性。這便是關于事物歷史、現狀、未來的三種間接存在。這三種間接存在就具體凝結在一個具有特定結構和狀態的直接存在物中。任何物的直接存在的結構和狀態都是由它所凝結的間接存在所規定的,同理也可說,任何物的結構和狀態都映射和規定著關于自身歷史、現狀、未來的信息。如此,任何物體都是一個直接存在和間接存在的統一體,亦即都既是物質體,又是信息體。”[2]46
我不知道霍先生怎樣從這樣的論述中,得出了他的那樣一些等式?得出了客觀信息僅僅是“水中月”,僅僅是“中介物里的影像”的結論。我的表述是再清楚不過了:信息存在于“一切存在物”中,“一切存在物都只能是直接存在和間接存在的統一體,都既是物質體,又是信息體”。當然,這里也包括著“水中月”、“中介物里的影像”,但并不能簡單歸結為“水中月”、“中介物里的影像”。如果像霍先生那樣作這樣的一種簡單歸結,并企圖把所有的東西都拉下水,那就是他或者根本沒有讀懂我的東西,或者是在蓄意歪曲和栽贓。
霍先生在轉貼我關于信息形態的哲學分類圖時寫道:“鄔先生在‘信息本體論’中提出了‘客觀信息-主觀信息(精神)’一對范疇,為了進一步推導‘信息認識論’,他又將這對范疇進行了新的劃分。”其實,我關于信息形態的哲學分類的理論并不是在“信息認識論”理論中提出的,而是在“信息本體論”理論中提出的。我的《信息哲學》(商務印書館,2005)一書中的第二編的標題就是“信息本體論”。該編包括五章內容,“信息形態的哲學分類”是該編第二章的標題,而霍先生轉貼的那個我的“信息形態的哲學分類圖”就是在這一章中給出的。由此可以看出,我關于信息形態的哲學分類的學說屬于我提出的信息本體論范圍的內容。那么,霍先生為什么要把它歸入到“信息認識論”領域之中呢?這是因為,霍先生要想把一個我所沒有的觀點強加于我,并由此引出我的學說的邏輯矛盾,然后好便于他進行批判。針對我的學說,他這樣寫道:“在‘信息本體論’里,客觀信息是‘客觀間接存在(客觀不實在)’,它的內涵是指事物在中介物里的影像(水中月)。從主客關系考察,認知的客體(物質)是不賦存任何信息的,因為信息賦存于作為中介物的客觀信息(水中月)之中,所以,主體(主觀信息)認知的對象是客觀信息(水中月或中介物)而不是客體(物質)!……然而,在‘信息認識論’里,搖身一變,用‘客體信息’偷換了‘客觀信息’概念,不僅使中介物(水中月)有了信息,而且使觀察的客體也有了‘客體信息’!”
正如我們前面已經提到的那樣,我的客觀信息并不是僅僅指“中介物里的影像(水中月)”。至于談到主觀和客觀、主體和客體,主觀信息和客觀信息、主體信息和客體信息這樣一些概念的運用,并不是像霍先生所說的那樣是什么“偷換”“概念”。我們知道,在哲學的本體論中,講存在領域的劃分時,所用的基本概念應當包括主觀和客觀,而在哲學的認識論中,所用的基本概念則應當是主體和客體。這不是什么偷換概念,而是不同哲學領域所面對的基本任務所決定的。在上面轉述的話中,霍先生有這樣的表述:“主體(主觀信息)”、“客體(物質)”。這樣的用法實在缺乏哲學常識,大錯特錯了。因為“主體”指的是認識者(人),并不等于純粹的主觀性存在,“客體”指的是認識對象,這個對象可以是物質的,也可以不是物質的。如,當把精神現象、信息現象當作認識對象時,這里的“客體”就不再是物質性的了。不同領域中,運用不同的哲學概念,并且賦予不同的哲學概念以不同的內涵和外延,這正是哲學嚴謹思維的表現,何來偷換概念,何來邏輯矛盾?!
倒是霍先生把我關于信息形態的哲學分類的理論歸屬到信息認識論領域中的做法則是另有企圖的。因為,我在信息形態的哲學分類中提出的關于自在信息的兩種形式的理論進一步否定了他試圖要把我提出的客觀信息的內容完全歸結為“中介物里的影像(水中月)”的強加于人的做法。
現在我們就來看一下,我關于自在信息的理論到底說了一些什么。
“自在信息是客觀間接存在的標志,是信息還未被主體把握和認識的信息的原始形態。……信息場以及信息的同化與異化是自在信息的兩種基本形式。”[2]47
(一)信息場
“物體的相互作用是通過物體自身輻射或反射的中介場來完成的。正是這個中介場,載負著反映物體自身存在的方式和狀態的信息。”“場(量子場),本來是微觀物理學中的概念,它描述的是微觀世界中實在存在的方式。如果把量子場理論推而廣之,在宏觀上,物質場(粒子、波等)還可以采取更為宏觀的形式,如:分子、氣團,甚至某些特定物體等等。在一個相對統一的尺度上,我們都可以把它們叫做‘粒子、波’。這些不同等級、層次的‘粒子、波’,構成了不同等級層次的‘場’。所以,‘場’的概念,在我們這里仍然應具有廣義的理解。它只是相對于輻射或反射這些‘粒子、波’的物體而言的。”
“任何物體,一方面與其他物體比較具有無限差異性,另一方面作為物體本身,又存在著內部成分、結構、層次的無限差異性。由于這兩方面無限差異性的存在,使任何物體所產生的場都會具有相應的與其他物體所產生的場相區別的差異的結構、狀態和特性,正是這個場的差異性與產生場的物體本身的差異性的相關對應性,使物體本身與它物、與自身無限差異的特質得以顯現。正是這種場的無限差異的特性使物體本身的存在方式和狀態顯示了出來,外化了出來,從而,賦予了物質場攜帶產生這個場的物體的信息的能力。”
“物質場本來是物質的一個直接的、具體的存在形式,它有著自身的物質結構、功能、特性,它是一個自身具有客觀的時空運動過程的物質體,物理學正是在這個直接存在物的意義上把它定義為物質場的。但是,……在場的直接存在的形式中,以其相對差異的結構編碼形式間接攜帶著產生這個場的物體本身的信息。正是在這個間接存在的,確定的信息意義上,我們把這個物質場從信息論的角度規定為信息場。”
“其實,任何一個場都同時具有兩種不同的存在意義:一個是場本身的直接存在的物質性,另一個是場顯示另一直接存在物的間接存在的信息性。我們可以從不同的意義出發,把場規定為物質場或信息場。場其實正是一個直接存在和間接存在的統一體。”[2]4849
顯然,從上面的論述中我們可以看到,提出“信息場”的概念并不曾否定“物質場”的存在,也不可能“使物質成為沒有實際認知內容的空殼”,而恰恰相反,在揭示了同一個場的兩種存在方式、意義和價值的同時,也揭示了物質世界是怎樣在自身的運動過程中把自身的某些特性、某些存在方式和狀態顯示出來的具體過程和機制。另外,從上面的論述中我們還可以看到,我們這里所說的“場”的具體承載者,也并不僅僅是霍先生所認為的什么“粒子”、“光子”,它還可以采取“波”的形式,以及更為宏觀的“分子、氣團,甚至某些特定物體等等”;再次,這些“粒子、波”本身并不直接就是信息,以其相應的差異關系所編碼的內容才是信息。由此也可以看出,霍先生總是把“中介物”本身當作信息的失當之處。
(二)信息的同化和異化
“信息場一經在某物的基礎上產生,就展開了信息自身的運動。當這個信息在其運動中作用于它物,并對它物產生了影響時,這就發生了信息的同化和異化現象。客觀上,無論在無機界,還是在有機界,或是在二者之間,都普遍存在著物物之間的相互信息傳遞和接收。信息的同化和異化就是這種相互傳遞和接收所引起的結果。某物體(信源)擴散的信息為另一物體(信宿)所接收,對于某物體來說就是信息的異化過程,而對于另一物體來說則是信息的同化過程。”
“‘記憶’,則是信息同化和異化所產生的直接結果。這個結果在信息同化物和異化物雙方都具有意義。因為二者都將在這一過程中改變自身的內在結構、運動狀態或性質,以這種有所改變的‘痕跡’保留了某種‘異化’過或‘同化’著某些信息的‘記憶’。從理論上講,任何物體在信息同化或異化時都是可以保持記憶的,有感覺和無感覺機體記憶的區別,就在于是否具有自我意識和回憶的能力。”
“信息的同化和異化是信息儲存的過程,……它將特定的信息化為特定的物質結構或運動狀態,由此映現物體的歷史,規定物體的性質及其變化發展的趨勢。因為物質、時空的無開端性,因為物質的普遍相互作用性,所以任何物體的內在結構和運動狀態都不可能還處于原初的形式。就這一意義上,我們可以說,任何物體都已在自身的演化中將自身變成了映射著它物,反映著自身歷史的信息體。物的信息體性,充分顯示著任何物體都只能是一個直接存在和間接存在的統一體。所以,由這個統一體所產生出來的信息場便失去了信息的原始的、最初的歷史性。就這個意義上,所有的信息場都只是信息的多級運動過程中表現出來的現象。由此,我們也可以發現我們把信息場作為信息開端的相對性。”[2]5051
由此,我們可以看到,由于物體普遍處于相互作用之中,而且相互作用的結果必然是相互的改變,所以,世界上的所有現存之物的結構都已經是在歷史的相互作用中后續生成的,這樣,所有的現存事物的內部都已經包含了相應的信息內容,而結構在這里正是儲存自在信息的物形編碼的形式。這就是我所說的“信息與物質同在”,任何物體都是物質體和信息體的統一,都是直接存在和間接存在的統一的真諦。如果有人非要把我所說的“信息與物質同在”這句話理解為“信息即物質”的話,那只是他強加于我的杜撰,而與我的學說無關。至于霍先生指責我的自在信息的理論“旨在用中介物(中介粒子場)或‘第三者’來取代事物本體,認定關于事物本體及其演化的認知內容,‘永遠只能’賦存在中介物里”的說法,我則要回敬說,信息不僅在“中介物”中,而且還在所有的事物本體之中,因為,所有的事物都既是物質體,又是信息體。信息場——信息的同化和異化——信息體,這就是信息自在運動的邏輯。霍先生僅僅看到了我關于信息場的論述就急忙發表批評,并把我關于信息的學說統統歸結為信息場,歸結為“中介粒子場”,實在是偏激之舉。當然,如果我們對“中介物”進行更為深入的分析,那么,我們將會發現由于所有的物體都以自身的結構編碼著多重信息內容,所以,我們也可以說,所有的事物既是它本身,又是儲有多重信息內容的中介物,亦即是說,物不僅以它物為中介來顯現自身,而且物還以自身為中介來顯現自身或承載它物之信息。然而,我們在這種意義上所闡釋的中介物的理論與霍先生所理解的狹隘意義上的中介物理論并不是一回事。如果感興趣的讀者能夠再閱讀一下我在信息本體論中所闡釋的關于信息的三個不同性級的質的理論,那么,他便有可能更為深刻地理解這樣一些相關的內容[2]6165。
霍先生指責說:“無機物與無機物之間,如果相互傳遞的是主觀信息,難道諸如松樹與槐樹,通過‘相互信息傳遞和接收’,也產生了‘意識、精神之類的現象’嗎?它們之間到底‘傳遞和接收’的是物質(如樹木的氣味)還是主觀信息(意識、精神)呢?”請霍先生注意:我所講的“信息的同化和異化”是自在信息的形式,而不是自為、再生信息的形式,自在信息是純粹客觀信息的運動,這里與霍先生所說的“意識、精神之類的現象”無關。至于霍先生把“樹木的氣味”當作“物質”來看待則更是缺乏最起碼的科學常識了。“氣味”并不是什么物質現象,它僅僅是人類認識對象某方面的信息特征的一種感知形式。同樣的物質相互作用的現象,在無機自然中可以通過其他的形式來相互“反應”,來相互表征信息,但他們并不會以主觀形態的“氣味”形式呈現,也可以說,自在運行的自然世界本身無氣味。
霍先生并不理解我所提出的物質和信息雙重存在和雙重演化的理論,所以,他總是把物質現象和信息現象予以割裂,如果你談信息運動,他就說你要取代物質運動、架空物質運動,如果說這是物質活動,他就會說這只是“物質傳遞而不是信息傳遞”。他不能明白,在雙重存在和雙重演化的視角中,世界上發生的所有現象和過程都既同時是物質現象、物質過程,又同時是信息現象、信息過程。在這里,不是非此即彼,而是亦此亦彼。只不過,在某些情況下信息現象、信息過程突顯到了事物存在或運動的本質規定的層面,而在另一些情況下,物質現象、物質過程則突顯到了事物存在或運動的本質規定的層面。但是,無論在哪一種情況下,信息都要有相應的物質載體,而物質的相應結構中都必然會編碼著某些信息的內容。
霍先生說:“作為無機物而言,天上的月亮(信源)與地上的水面(信息場),兩者之間不存在‘相互信息傳遞和接收’后的‘記憶’”;“作為信源(月亮)輻射或反射出來的它物,如月影,不存在‘和信源(月亮)相互作用的性質’,月亮不會因為水面(信息場)反映了自己的影像而‘改變自身的內在結構、運動狀態或性質’”;“作為有機物而言(如人),甲被乙看了一眼(為乙留下了即時的影像,乙可能對此有‘記憶’),但務必注意,這種‘記憶’是人留下的記憶,而不是光子場(信息場)留下的‘記憶’,甲和乙都不會因‘看了一眼’或‘被看了一眼’而‘改變自身的內在結構、運動狀態或性質’”。
這真是一段絕妙的文字,這足以證明霍先生的相關科學知識已經貧乏到了何等嚴重的程度。
月亮反射的光波打在水面上,這是一個月亮和水面通過光子場發生相互作用的過程,月亮反射光波是因為它在吸收太陽光的同時又發出反射光,從物理學的角度來看,這是一個能量交換的過程,月亮吸收的光子和它發射出來的光子在能量上是不等價的,這樣,月亮反射光波的表層原子結構將會發生能量重新分布的結構變化,正是這一變化導致的與原有原子結構差異著的狀態,保留了其曾經反射光波的信息;月亮的反射光打在水面上,水面也會向外反射光,這也是一個不等價的能量交換過程,這樣,水面上的相關原子也會發生同樣的變化,并以此同化月亮的某些差異關系的信息,這就是為什么我們通過對月亮反射光場的視見能夠觀察到月影的原因。在這里,月亮和水面發生了有中介的相互作用,一方面,月亮通過反射的光波作用于水面;另一方面,水面也對月亮反射的光波予以再反射,這樣必然會形成月亮反射的光子場和水面反射的光子場的相互作用。雖然水面反射的光子場也許不可能到達月亮表面,但是,它卻可以和月亮反射的光子場形成實質性的相互作用,并同時引起相應場的結構和狀態的變化。這是一種有中介的,并且在中介活動中發生相互作用的例子。月亮異化信息,水面同化信息都會引起內在結構的相應變化,這就是一種類“記憶”的編碼活動。
我們的視覺活動,如霍先生所說的“甲被乙看了一眼”,這一事件發生的具體過程和機制又是怎樣的呢?首先,乙能看到甲,是因為甲在反射光波,其反射光波的具體機制與月亮反射光波、水面反射光波的具體機制相同,在反射光波的同時,甲會改變其相應層面的內在結構和狀態,并以此保留其異化過自身信息的“記憶”;乙看到了甲,是因為甲反射的光子場打在了乙的視網膜上,其后發生的情景便是,乙的視覺神經細胞產生了特定波形的電脈沖,并且引起神經細胞的突觸釋放特定的化學遞質,從而引發相鄰神經細胞的電脈沖變化,這樣的一個電脈沖和化學遞質變化的交替性連鎖反應,沿著相應的神經通路傳播,導致神經通路的整體性綜合變化,使神經通路形成一個特定開啟狀態,直達相應的腦皮質視覺區,從而引起這一部位的相應變化,這就產生了關于甲的形象的視覺感知。顯然,這一視覺映象生成的過程依賴于乙的相應感受器、神經通路,以及大腦皮質相應部位的結構和狀態的相應改變活動。這怎么能說“甲和乙都不會因‘看了一眼’或‘被看了一眼’而‘改變自身的內在結構、運動狀態或性質’”呢?當然,無論是任何一種相互作用過程中所產生的“記憶”或“類記憶”現象,都有一個時間持存長短的問題。這樣又可以把記憶分為臨時記憶、短時記憶、長時記憶等形式。其實,乙能看到甲,首先便應當有一個記憶同時發生,否則他就不會看到,因為沒有記住怎么能夠顯現?在心理學上記憶和感覺的起源是同時的,因為,能感覺到的一定是同時被記住了的,只有記住了才能感覺到。這樣的一條原理推廣到自然界中自在發生的“類記憶”現象同樣是可行的。當然,任何一種記憶或類記憶現象的產生都依賴著某種特定結構和狀態的生成,而任何一種記憶或類記憶現象的缺損或消失也必然會起因于某種特定結構和狀態的耗散或毀滅。
辯證法學說的一個本質特征就是它強調了事物的絕對運動和變化的性質,而相互作用又是事物運動和變化的終極原因,或勿寧說,相互作用就是事物存在的方式。當代自然科學不僅證明了相互作用的普遍存在性,而且證明了維系宏觀和微觀世界運動和變化的四種基本相互作用的中介性,以及通過中介的相互作用必然引起作用之物相應改變的特性。就連預言了世界最深層級的存在形式的“超弦”理論,或更為新穎的“M理論”,都預設了“一維弦”的永恒振蕩的絕對運動和變化的性質。與這樣一些學說相比,我們便可以清晰地看到,霍先生的相關觀點不僅與當代自然科學的相關成果相悖,而且也不符合辯證法學說的基本要義。
另外,霍先生在他的文章中還大談什么光的各種傳播形式,并指責我說什么“所謂‘不同物體反射的不同光子場’,從認識論上看,排除了光的直射、折射、衍射等形式。譬如直接觀察太陽,太陽光是直射而不是反射”。其實,霍先生在此講的光的傳播形式根本不是什么“認識論上”的問題,而僅僅是本體論上的問題。我這里所說的是信息場產生的機制,這種機制總括起來有兩種:一是通過內部相互作用向外輻射的場,二是通過外部相互作用向外反射的場。而霍先生所謂的“光的直射”其實講的是通過輻射產生能量場的過程;至于霍先生所說的“折射、衍射”等形式,則是光線在兩種不同均度的介質的接觸面上或在極度不均勻的介質中傳播時發生的畸變、扭曲或重構的現象。究其根由,光的“折射和衍射”應當屬于光的傳播形式,而不是光的產生機制,當然,當光在“折射和衍射”過程中同時又引發了“輻射或反射”現象時則另當別論。試問,事物的相互作用除了內部和外部兩種類型之外,還可以找到第三種類型嗎?
值得提醒讀者注意的是,霍先生還說什么“即時不能包含過程。水中月所反映的影像是即時的(退一步講,即便是直接觀察月亮所獲得的月亮本體影像,也是即時的)”;“即時不能包含過程,所以說將‘中介粒子場(影像、自在信息)’作為人類認知客觀世界的根本途徑,就是荒誕不經的”。這明顯的是在承認“超矩作用”,早在19世紀科學就已經揭示,任何相互作用的傳遞都是需要時間的。一般說來,月亮反射的光線到達地球需要1.28秒,直接觀察月亮所獲得的信息其實是1.28秒以前月表的景象。如果是太陽,其輻射光到達地球則需要大約8.20分鐘。真沒有想到霍先生的相關科學知識竟如此貧乏。事實上,由于所有的相互作用的傳遞都需要時間,而人對外物的認識又都只能通過主客體的相互作用來實現,所以,從絕對的意義上來講,人的所有的對外物的認識都不可能是“即時”的,都必然會有一定程度的時間延遲。另外,人的感官所接收的外部信息在人的神經通路和大腦皮層中傳遞時仍然會有一個時間延遲。二、我提出的“主客體之間沒有直接的接觸”觀點的真實韻味我在闡釋人的認識發生的過程和機制時,曾經寫下了這樣的話:“主客體的相互作用首先被各種不同的信息場所中介著。視覺的中介是客體輻射或反射出來的光子場;聽覺的中介是客體振動產生出來的機械振動波場;嗅、味覺的中介是客體輻射出來的各類分子場;觸覺則是以各類熱溫場、機械力場、化學遞質場為中介的。這些不同的場只是客體某些方面的信息的載體,而絕不是客體本身。……主客體之間沒有直接的接觸,而那些直接接觸的刺激物卻并不能成為這一過程中的客體,它只能扮演向主體傳遞另一物的信息的載體角色。換句話說,我們永遠只能借助于第三者來把握我們的對象。”[2]157
對于我說的這句話,霍先生批評說:“這段話以偏(視覺)概全,根本不符合科學事實”;“人類是通過直接接觸與間接接觸兩種方式來認知客觀世界的。”從這些批評的話語中我們可以看到,霍先生只承認視覺通過了中介場的作用,而對其他類型的感知活動卻不承認通過了中介場的作用。接下來,他集中論述了人和工具之間的接觸方式,味覺、膚覺、聽覺、嗅覺發生的過程等等,然而,從霍先生的相關描述中我們卻根本看不到為什么說這樣的一些認知方式都是主體和客體直接接觸的過程,而不是有中介聯系的過程?
霍先生的相關描述幾乎都是十分表面化的,它類同于日常生活中人們的習見,而不是一種科學解讀的方式。下面引出他的一些相關描述話語:
“在與主體‘直接接觸的刺激物’中,最重要的客體是勞動對象和生產工具。在人類早期沒有發明生產工具之前,人要與勞動對象直接接觸;在發明生產工具以后,人也要與生產工具直接接觸。即便發展到當今高科技時代,人也必須與客體直接接觸”;“味覺是指食物在人的口腔內對味覺器官化學感受系統的刺激并產生的一種感覺。……它們是食物直接刺激味蕾產生的。科學事實是:人吃梨子的滋味與吃蘋果的滋味不一樣,只有親自品嘗,才能感受美味佳肴的各種滋味,人對食物滋味的感知,緣自直接咀嚼食物”;“膚覺是皮膚受到物理或化學刺激所產生的觸覺、溫覺、冷覺和痛覺等皮膚感覺的總稱。科學事實是:人的手腳幾乎天天都要直接接觸生產工具或勞動對象,乃至磨出老繭;摸熱水就感覺燙、摸冰水就感到冷、被蚊蟲叮咬會感覺癢、蜂蜇打針感到疼、跌打損傷感到痛、握手會感親切、親吻感到興奮、打架表示敵意;針灸是將銀針扎在穴位里、起搏器是安在心臟里、體溫計要含在嘴里、胎動是在母腹里,脈動是在動脈血管里、沙療要將身體埋在沙子里、游泳要將身體浸泡在水里……這些受物理或化學刺激作用所產生的膚覺,與所謂的中介粒子場或‘第三者’無關。”
霍先生的這樣一些描述根本沒有講清楚味覺、膚覺產生的具體過程和機制,也沒有清晰揭示人與勞動對象和勞動工具發生接觸的具體過程和機制,僅憑這樣一些十分表面化的泛泛議論,根本不能證明這樣的一些活動沒有經過中介的環節。
在談到聽覺和嗅覺時,霍先生寫道:“聽覺是對同種個體或天敵發出的聲音的感知能力。外界聲波通過介質傳到外耳道,再傳到鼓膜。鼓膜振動,通過聽小骨傳到內耳,刺激耳蝸內的纖毛細胞而產生神經沖動。神經沖動沿著聽神經傳到大腦皮層的聽覺中樞,形成聽覺”;“感知‘花香屎臭’,說明客體能發出某種化學氣味,但某種氣味的化學成分不等于客體本身。譬如:人可以發出汗臭味,但汗臭味不等于人體”。在這里,他其實是承認了聽覺和嗅覺發生時的主客體間接接觸的性質,這其中的中介就是“聲波通過介質的傳遞”,“客體能發出某種化學氣味”。如此看來,在討論聽覺和嗅覺發生的機制時,霍先生不自覺地為他要批判的我的“主客體間沒有直接的接觸”的觀點作了佐證。
一個明顯的事實是,如果沒有空氣作為中介,聲音是無法傳遞的,這就是我所說的“聽覺的中介是客體振動產生出來的機械振動波場”,而這個機械振動波場通常便是由空氣的振動來載負的。當然,聲音也可以通過其他的介質場來傳遞,但是在不同的介質場中聲音傳遞的速度和質量也將會不同。這個傳遞聲音的機械振動波場不是客體,在聽覺發生時,聽到聲音的人也不曾由此過程認知這個機械振動波場的具體性質。這就是我所說的,中介并不是“這一過程中的客體,它只能扮演向主體傳遞另一物的信息的載體角色”。
至于嗅覺發生的情景,其間接相互作用的性質在霍先生那里已經講得很清楚了,這就是“客體能發出某種化學氣味,但某種氣味的化學成分不等于客體本身”。在此,我要糾正霍先生的一個錯誤,客體發出的并不是什么“化學氣味”,它只是向外擴散某種性質的分子場,氣味則是這個分子場作用于嗅覺器官所產生的主觀認知形式。在這里,不是分子有氣味,而是我們把不同的分子以不同的氣味的形式區分開來,這就是我所說的“信息在差異關系中被識辨”。其實,嗅覺的發生,并不僅僅以對象揮發出的分子場為中介,而且還要以水為中介。因為,相應的分子必須溶解于水之后才容易產生更為細微的離子或分子體,從而可以透過鼻膜,到達嗅細胞。另外,這些離子或分子體還必須能夠溶解于類脂質(一種脂肪性物質)中,才可能穿透嗅細胞外膜的類脂質層進入嗅細胞,并與嗅細胞產生吸附反應,從而引起嗅細胞的靜息電位發生變化,產生感受器電位,使嗅細胞釋放化學遞質,引發嗅神經纖維產生沖動,沖動沿神經通路進入中樞神經系統,在大腦皮質的相應部位產生相應的嗅覺。人的嗅覺器官主要在鼻腔內,如果鼻腔內特別干燥,那么,就是有了相應的揮發性粒子的作用,人們仍然是不可能嗅出味道來的。
味覺和嗅覺發生的機制相類似。它也是以對象生發出來的分子場以及水為其中介的。霍先生說味覺是“食物直接刺激味蕾產生的”。這一說法太過籠統了。我們必須揭示在味覺發生的過程中,在食物和味蕾之間到底發生了怎樣的一些具體過程。其實,只有當食物向外擴散分子場,并且,味蕾正好保持濕潤的情況下相應的味覺才可能發生。霍先生說:“人對食物滋味的感知,緣自直接咀嚼食物。”其實,他只說對了一半,揮發性很強的食物,在未咀嚼之前,一入口腔人便可以嘗到滋味了,只有那些揮發性不強的食物,才可能在通過咀嚼之后品出滋味。在這里,咀嚼的作用僅僅是有助于迫使食物釋放出濃度更高的分子場。如果食物不釋放分子場,我們盡管將其含在口中也不可能知味,如,囫圇吞棗,不知其味,就是因為一個完整的棗封閉很嚴,向外擴散的分子場很稀薄,達不到味覺感受的閾值,所以嘗不出味道。但是,不要忘記,味覺還依賴于另一個中介物——水。如果擦干舌面,然后將干的糖或鹽放在舌上,受試者無法知味,口干舌燥時,吃什么都不香,其機理也在于此。如果遇到的分子場不溶于水,這就產生不了相應的味覺所需的細微的離子或分子體,也便無法使相應的離子或分子滲入味毛膜上的微孔并與味覺細胞產生吸附反應,這時,無論你怎樣咀嚼,也不能生味。“味同嚼蠟”,就是因為蠟所釋放的分子不溶于水。可見,味覺的發生與主客體間的中介物的有無和性質的關系是何等的重要。
下面形象地繪出通過中介的嗅、味覺發生的一般機制(見圖1)。
圖1通過中介的嗅、味覺發生的一般機制現在我們再來看膚覺發生的情況。在心理學上,膚覺被分為四種基本形式:觸覺、溫覺、冷覺和痛覺。上面我們已經提到霍先生談到了許多關于膚覺的例子,但是,他對這些膚覺現象的描述卻過于宏觀而籠統,根本未涉及膚覺發生的具體過程和機制。在霍先生轉引而批評的我所說的那句話里,我曾經寫道:“觸覺則是以各類熱溫場、機械力場、化學遞質場為中介的。”在這里,我是把膚覺當作廣義的觸覺來分析的。其實,表面看來,宏觀上直接接觸的事物,在微觀上往往并不是直接接觸的。狹義的觸覺其實是由微觀力場的相互作用引發的,在引發觸覺的對象物和觸覺的感受器之間存在著某種分子場或電磁場的相互作用的影響,這正是一種機械力場的作用,正是這一作用所產生的能量的強度差異與感受器感受閾值之間的匹配導致了觸覺感受程度的差異。至于溫覺和冷覺則由對象物所生發的溫度場中所攜帶的熱的能量所引起,這些溫度場的載體可能是分子場,也可能是光子場,甚至在建立了條件反射的基礎之后,不同聲波、顏色感知的刺激也都可能成為能夠體驗不同溫度的信號。痛覺產生的信號則可能是復雜的。超強的機械力場的作用,不適宜的熱溫場的作用,特定化學遞質的分子場的作用都有可能引發痛覺,甚至導致對肌膚的傷害。
其實,在感覺發生時,主客體之間存在著某種能量場的中介聯系是一個基本的事實,這也完全符合現代科學所闡釋的相關原理。我們知道,現代科學已經揭示,維系宇宙秩序的基本相互作用有四種,而每一種相互作用都是通過中介能量場的傳遞來實現的。從認識發生的過程來說,主客體之間的相互作用不可能超越這四種基本相互作用的類型,也不可能出現不通過中介能量場便發生相互作用的情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我們的身體感官所能產生的感覺是一種宏觀感覺現象,而我們主司感覺的神經系統的活動方式卻只能是通過神經電脈沖的微觀活動過程來實現,無論外部刺激的性質如何,我們的感覺神經系統都必須將其轉換為相應電脈沖的頻率、波長,這就是一種信息編碼過程。這樣,在我們對宏觀事物的感知和神經系統的微觀電脈沖活動之間就應當有一個從宏觀到微觀的轉換過程,而這個轉換過程只能由宏觀事物所生發出來的微觀能量場來作中介,否則就不能實現從外部能量活動到神經系統內部能量活動的轉換。然而,由于人們通過感官的感知是對宏觀事物的感知,所以,如果不借助于其他的工具或途徑,那么,僅憑我們的肉體感官是不可能感知到這些中介能量場的活動方式和性質的。這就是,我們的宏觀感知必須通過微觀能量中介活動的轉換來實現,而這個中介物本身又不是當下我們要認識的對象,它只能充當向主體傳遞對象信息的角色的原因,這也就是我所說的“主客體之間沒有直接的接觸”,我們的認識模式只能是“客體←→信息←→主體”,“我們永遠只能借助于第三者來把握我們的對象”的道理。正因為我們的宏觀認識通過了微觀活動的中介機制,所以,我們才可以通過模擬微觀活動的中介,而不必直接模擬客體對象本身,便可以達到對人類認知活動的模擬,這就是當代虛擬現實技術能夠實現的認識論基礎[2]180181。
這里需要提醒讀者注意的是,我的相關表述是:“那些直接接觸的刺激物卻并不能成為這一過程中的客體,它只能扮演向主體傳遞另一物的信息的載體角色。換句話說,我們永遠只能借助于第三者來把握我們的對象。”這里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這就是:第三者不是認識的對象,而只是我們用以把握對象的中介。而霍先生卻把這一觀點說成了“認為人的認知對象永遠是‘第三者(中介粒子場)’而不是事物本體(客體)”。在這里我們不得不說,如果不是由于霍先生理解力存在缺陷的話,那么,他就是在別有用心地故意歪曲。
如果我們對相關的問題進行更為深入討論的話,那么,我們便會進一步地看到,在當代物理學所描述的四種基本相互作用中,引力相互作用只有在宇觀尺度才具有明顯的意義,而弱相互作用和強相互作用則是微觀粒子間相互作用的方式。這樣,維系宏觀秩序,從宏觀到微觀轉換的相互作用方式便只有電磁相互作用一種了。這就難怪連當代物理學大師史蒂芬·霍金先生都說:“電磁力……在原子分子尺度起支配作用。電磁力決定著全部化學和生物學過程。”[3]也許,在主客體間起中介作用的各類形式的場態存在的背后,起決定作用的正是這個具有更為普遍性意義的電磁場的活動。關于這一點,還有待科學進一步的研究和揭示。
如果說,這個否定人的感知發生的中介場理論的人是一個一般的普通人士,我們并不會感到驚訝,因為,從他的常識來看他不可能意識到這個中介場的存在。然而,我們面前的這個霍先生則不是一個一般的普通人士,而是一個從事了多年科學技術哲學教學和研究的教授、博士生導師,并且,他還信誓旦旦地表示,我關于存在這樣一個中介場的觀點“根本不符合科學事實”,這就使我們不能不感到驚奇了,我們真不知道霍先生是在怎樣的意義和尺度上來講“科學”,來講“科學事實”的?!三、關于認識發生和認識過程的信息活動意義的討論(一)主客體有中介的相互作用必然引起相互的改變
在談及主客體之間的相互作用時,我曾經寫道:“主體也在不斷地向外輻射或反射信息場。在主客體相互作用的中介面(場)上,同時存在著互逆的兩種信息流的運動。一種是主體信息向客體方向的運動,一種是客體信息向主體方向的運動。這互逆的兩種信息流的運動使客體和主體都會發生某種相應的變化。”[2]158
對于這段話,霍先生批評說:“必須注意的是,所謂‘信息流的運動’、‘主體也在不斷地向外輻射或反射信息場’,就是說‘主體信息(意識精神)’要轉化為中介粒子場(信息場)里的粒子或光子。試問:‘主體信息(意識精神)’是怎樣轉化為粒子或光子的?為什么不是主體通過實踐(如直接觀察和間接觀察)來認識客體(物質),而要通過粒子和光子——中介粒子場(信息場)來認知客體?‘主體信息(意識精神)’經過中介粒子場(信息場)的轉化后,向客體傳遞的到底是‘意識精神’還是物質?如果是意識精神,那么客體(有機物與無機物)是如何具有思維能力的?如果是物質,為什么客體(有機物與無機物)原本自身沒有信息,現在為什么又有了信息了?到底客體的本體是什么?”
在這段批評的話語中,霍先生又習慣性地重復著他一向的混亂。
混亂之一:霍先生認為在我的理論中“客體(有機物與無機物)原本自身沒有信息,現在為什么又有了信息了?到底客體的本體是什么?”其實,前已表明,按照我的觀點,通過相互作用的信息自在的同化和異化,所有的物質體都同時就是信息體,這怎么能說客體中無信息呢?
混亂之二:他認為主體的信息只能是意識和精神性的,這和他把主體看作是主觀性的存在相一致。我們前面已經針對霍先生的這種混亂和無知進行了批評。主體指的是人,人首先是一個客觀存在物,他和其他物體一樣都會在自在信息活動的層面上向外輻射或反射信息場,同時,他又會在與外物相互作用的活動中自在地同化和異化信息。感知現象的發生,其實首先是以信息自在的活動為其基礎的。由于我們感覺閾值的限制,我們僅只能把我們自在同化的信息中的極小部分上升為感覺呈現的狀態。在這里,主客體之間的相互作用首先必須服從一般物之間相互作用的基本規律,首先必須奠基于一般物相互作用的基本過程。這樣,我們就不難理解我所說的“在主客體相互作用的中介面(場)上,同時存在著互逆的兩種信息流的運動。一種是主體信息向客體方向的運動,一種是客體信息向主體方向的運動。這互逆的兩種信息流的運動使客體和主體都會發生某種相應的變化”這句話了。事實上,在主體和客體的有中介的相互作用中,無論是在同化或異化信息活動的過程中,也無論是在中介場的交互作用中,無論是主體,還是客體,還是中介場都會發生相應的改變。當然,由于主體不僅是一個客觀存在的物質體,而且還是一個有精神活動能力的個體,所以,主體與外物的信息交換便又有了另外一個層面,這就是主觀信息外化的問題。主觀信息的外化必須通過自身運動器官的相應活動的中介來實現,這就涉及到了主體自身的“活動”和“實踐”的問題。
霍先生強調說:“僅僅是主體認知客體,客體不會發生‘某種相應的變化’的,如人類認識了月亮、長城,月亮、長城不會因為主體對它有認知而發生‘某種相應的變化’。”表面看起來,霍先生的這段話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如果進一步討論,我們就會發現,我們是怎么認識對象的呢?如果對象不向外輻射或反射信息場,我們能夠認識對象嗎?而對象一旦向外輻射或反射信息場,它就會使自己有所改變。當然,如果主體在與對象的相互作用中,同時又能把自己的信息傳遞給對象,那么,這就不僅僅是與對象生發的信息場發生相互作用,而且還可以通過信息場的中介與對象發生信息交換,這樣,對象在同化主體信息的同時也會有所改變。在這后一種情況下,對象自身的改變是雙重效應的:在異化自身信息的情況下改變自身,在同化主體作用信息的情況下改變自身。如果再深入一步進行討論,那么,我們便可以看到主體信息對對象的作用可以通過主體生發的自在信息場直接實現,也可以通過操作工具或儀器的實踐活動的中介來實現。但是,無論是通過怎樣的形式作用于對象,都會引起對象自身的相應的改變。
在對認識過程進行一般描述的時候,我曾說過這樣一段話:“所謂認識的過程,就是客體在和主體發生相互作用的過程中,將客體自身的某些屬性、特征的信息輸入主體,并在主體中被識辨、加工和改造。”[2]156
對于這段話,霍先生指責說:我這樣的觀點“實質是使‘信息輸入’具有了主動性。所謂‘將客體自身的某些屬性、特征的信息輸入主體’,就是說客體‘某些屬性、特征的信息’無需去認知就能自動輸入主體,然后再去‘識辨、加工和改造’。試問:人想認知黑洞,既然黑洞能夠‘將客體自身的某些屬性、特征的信息輸入主體’,那么人還有必要去認知嗎?計算機軟件‘將客體自身的某些屬性、特征的信息輸入主體’,主體不用學習就會使用了嗎?科學事實是:人要認識水中月,水中月不能把‘自身的某些屬性、特征的信息輸入主體’,而是只有主體自覺地去認知,才能獲得關于水中月‘自身的某些屬性、特征的信息’”。
霍先生在這一指責中到底想說什么呢?難道我上面那段話的表述真的說的是對象信息能夠主動輸入主體,而無需主體去進行積極的認知活動嗎?我那段話首先講的是“客體在和主體發生相互作用的過程中”,注意,這里講的是“相互作用”,而這個相互作用并沒有排除主體的能動認知方式,事實上,這個相互作用可以是一般自然狀態下的相互作用,也可以是人通過其行為干預所發生的相互作用。在這里,并不能推出霍先生所說的對象信息只能主動輸入主體,主體不必通過自身能動的活動就能進行認知的結論。我這句話強調的只是這樣一種情景:無論是主動地認知還是被動地接收的認識活動有一點是相同的,這就是,主體要認識的關于“客體自身的某些屬性、特征的信息”必須能夠“輸入主體”,亦即是說,人的認識必然依賴外部信息對主體感官的作用。無論這種外部信息是主動作用于人的感官的,還是通過人的干預和開發之后才作用于人的感官的,它都必須有這個“作用”,否則,相應的認識便不可能發生。霍先生在這里指責的到底是什么呢?難道有了“主體自覺地去認知”的活動,就不需要對象信息“輸入主體”了嗎?“黑洞”因為其“黑”,它當然不可能主動地將其信息輸入主體,人們要認識“黑洞”,就需要通過相應探測的實踐活動去捕捉“黑洞”的蛛絲馬跡,而這個能動探測的實踐活動難道不是迫使“黑洞”向我們輸出它的相關信息嗎?如果說,我們雖然通過了積極探測的實踐活動,但是,“黑洞”仍然沒有向我們輸出信息,我們仍然沒有接收到這些信息的“輸入”,我們就可以認識“黑洞”了嗎?目前科學之所以對“黑洞”現象了解甚微,就是因為我們還沒有更為有效的手段迫使“黑洞”向我們輸入關于它自身的“屬性、特征”的詳盡信息。
事實上,無論是怎樣的認識過程,即使是通過儀器探測的認識過程也需要對象信息對主體感官的輸入。由工具探測記錄或轉換出來的關于對象的信息要進入人的認識,同樣需要一個從工具描述的信息到我們感官識辨的信息的轉換過程。而這一轉換過程,又依賴于工具生發出來的信息場對我們感官的作用。在這樣的認識過程中充當主客體相互作用中介的信息環節的結構更為復雜化了:客體——信息場——工具的信息探測與變換——信息場——主體。
(二)關于認識的種系發生和個體認識結構建構的信息中介說的討論
我提出的哲學認識論的信息中介論理論包括兩個相互關聯的方面:一個是認識發生的信息中介說;一個是認識過程的信息建構或虛擬說。這兩個學說分別構成了我所撰寫的《信息哲學——理論、體系、方法》一書的“第四編 信息認識論(下)——哲學認識論的信息中介論”的前兩章[2]153182。
在“認識發生的信息中介說”中,我提出了如下一些基本觀念:構成認識過程的基本要素或環節——“客體、信息、主體”,以及主客體相互作用的模式——“客體←→信息←→主體”;信息場是主客體聯系的中介環節;認識主體的產生必須以信息凝結為中介;個體認識結構的建構仍然必須以信息凝結為中介;認識是一個以信息為中介的信息活動過程;“活動”、“實踐”的主客體相互作用中的信息中介的意義。
當然,霍先生并不同意“信息場是主客體聯系的中介環節”,因為,他認為客體和主體可以不需要信息場的中介而直接發生相互作用。然而,令人不解的是,他竟然也不同意主體產生和個體認識結構建構的信息凝結的中介活動的觀點。在他看來,生命的起源、人的種系發生、個體認識結構的建構都只能在物質活動的層面上加以解釋,而不必要在信息活動的層面上加以解釋。
霍先生明確地反對了我關于“認識主體的產生必須以信息凝結為中介”的觀點。他寫道:“鄔先生說:‘如果從信息活動的角度來考察,人體完全可以看成是自然信息活動的產物,它是適宜信息不斷同化和異化、不斷凝結積累、不斷選擇自構,不適宜信息不斷淘汰、不斷耗散而引出的一個必然結果。正是人體中同化凝結著的這些特定的質和量的信息,規定了人體的認識主體的特性。’[2]159——需要注意的是:①所謂‘人體中同化凝結著的這些特定的質和量的信息’,就是明確地宣稱,信息具有了‘特定的質和量’,實質是用信息替代了物質!即物質‘特定的質和量’被信息拿走了,物質成為沒有‘特定的質和量’的空殼了。②‘人體完全可以看成是自然信息活動的產物’顯然有誤。應該是,‘人體完全可以看成是’物質活動的產物,人如果離開或停止了物質活動,那么就根本不可能有認知或生命活動。”
不知道霍先生采用了怎樣的一種邏輯推論,你要提信息的質和量就是要把物質的質和量拿走,就是要把物質掏空!怎么就不可以信息有信息的質和量,物質有物質的質和量,為什么其中一個有了質和量,另一個就一定會喪失了質和量?!怎么會因為物質有了質和量,就不準談信息的質和量?!其實,在物質和信息雙重存在的尺度上,物質和信息都各自擁有各自的質和量,并且也都有其質和量的判別標準和計算方法。誰也不會因為當代信息科學提出了信息質的劃分和信息量的計算方法,就指責他們說你們把原本屬于物質的質和量拿走了,你們這樣做就是取消了物質的質和量的規定,就是架空和取消了物質。
其實,說“人體完全可以看成是自然信息活動的產物”是在人類的生物起源的種系進化的意義上成立的。這就是關于生命的遺傳信息的起源和進化的學說,這一學說已經被當代生物學所揭示。這是科學的結論,并不是我本人的創造。在這里,我只是要強調說:“人作為一個自然存在物,是一個特殊信息體,他的感知、思維現象的發生,并不在于構成人體的元素種類、質量有什么特異上,而僅僅在于這些元素的組構方式與眾不同,也就是在于人體(集中講是神經系統、人腦)的結構和狀態的特異性。而這種結構和狀態的特異性,究其根源是在長期的信息同化和異化的特定過程中產生的,正因為人類在其種系發生的起源過程中凝結了特定的復雜信息,人體的相應結構和狀態才得以產生。”“就人類所凝結的地球生物起源和進化的信息而言,它應該包括三個相互協同的方面:一是生物生理遺傳信息模式進化的信息;二是生物心理信息活動模式進化的信息;三是生物行為結構的信息模式進化的信息。”[2]159
其實,我在強調人的種系發生的信息活動的意義的同時,并不曾否定相應物質活動的作用,在我的學說中,我只是要強調信息活動對于揭示生物的本質,對于人和人的意識活動的種系發生所起的關鍵性和本質性的意義和價值。在我集中闡釋“認識主體的產生必須以信息凝結為中介”的那一節的末尾,我曾寫道:“物質的普遍相互作用的活動,乃是自然物的信息結構由一種模式轉變為另一種模式,由低級模式轉變為高級模式的演化和進化的終極的原因。如果說在前生命的物態那里,信息的同化凝結遵循著化學、物理的途徑轉化為物的內在結構的話,那么,到了生物形態,尤其到了動物和人這里,信息的同化凝結就具有了生物體對信息的主動自我調控的性質了。在這個意義上,生物就成了自然產生的信息控制系統,而人體恰恰是一個最高級的、特殊的自然信息控制系統。他一經在信息活動中產生,就以新的、更高層級的姿態出現,甚至凌駕于自然信息之上來識辨、把握、加工、改造、創造信息,從信息的產物變為信息的主人,從一般的自在之物變為對自在之物進行認識的認識主體。”[2]160
對于我所提出的個體認識結構的建構必須以信息凝結為中介的觀點,霍先生似乎并沒有直接地否定,但他認為我的相關論述是在“移花接木、偷換概念”,是在“夸大信息中介論的作用”。他寫道:“鄔先生說:‘個體首先是通過遺傳承受了人類種系進化中凝結著的信息,這就是通常意義上的遺傳信息。這種遺傳信息具體凝縮在母腹中的一個受精細胞中,正是這個細胞的內在信息結構,規定著人的個體發育的一般趨勢。因為這個遺傳信息凝結的是人類種系進化的信息,所以,由這個細胞所規定的人的個體發育的一般趨勢也只能是人類種系進化過程在時空上大大壓縮了的一種重演。’[2]161——需要注意的是:①這里的‘個體’、‘母腹’、‘受精細胞’都不是中介粒子場中所表征的中介物,而是事物本體;這里的‘信息(遺傳信息)’也不是中介粒子場中的粒子,發生了移花接木、偷換概念現象。‘個體’、‘母腹’、‘受精細胞’、‘遺傳信息’的物質演化,與它們在中介光子場(粒子場)中所表征的中介物無關。②所謂‘細胞的內在信息結構’,這與‘信息本體論’的規定不符。‘信息本體論’的物質(客體),是不賦存任何信息的,……‘細胞’里沒有‘內在信息結構’,‘信息’應該在客觀信息(中介物)里。顯然,為了夸大信息中介論的作用,一而再再而三地犯移花接木、偷換概念的錯誤。”
顯然,霍先生在這里又一次無視我關于信息同化和異化,以及信息體的學說。其理解上的狹隘,導致了他無的放矢的胡亂批判,這真令人啼笑皆非!
事實上,我關于“個體認識結構的建構必須以信息凝結為中介”的觀點包括兩個方面的內容。霍先生轉引批判的我上面的那段話所表述的僅僅是第一個方面的內容,這就是“對于個體來說”,“‘受之父母’的……遺傳信息就是他的主體認識結構建構的第一個先天中介”[2]161。然而,“這個‘先天中介’還僅僅提供著認識結構建構的可能性,要使這種可能性變為現實,還必須不斷同化適宜的環境信息,這就是‘發之天地’。這種遺傳信息和環境信息的相互作用,不斷改變著個體的認識結構,從一種‘格局’(皮亞杰語)過渡到另一種‘格局’,這樣就形成了個體認識結構自身的發展。這個認識結構的發展首先經過了一個無意識同化環境信息的階段,只有在這種信息同化過程達到了一定階段的時候,個體才呈現出認識主體的特性,而只有在這時,環境信息才被主體所意識,產生這個環境信息的信源物才被主體規定為它所認識的客體。隨著對環境信息的不斷同化、意識,人的認識結構也不斷地改變、進化,這樣便使人的認識從初級形式逐步過渡到高級形式。主體認識結構的不斷改變、進化,必將不斷豐富和深化主體所把握的客體信息的種類、范圍和程度,同時也必將不斷增加和改變主體對客體信息進行加工、改造的深度、廣度和具體方式。產生這一變化的根源恰恰在于主體內凝結的信息更豐富了。客體信息和主體先已凝結的信息的整合,使主體在自身凝結的信息關系中發現了客體的更為豐富的內在關系方面和更為深刻的本質特征。這樣,對適宜環境(客體)信息的不斷同化,是主體認識結構建構的第二個中介,即后天中介。”[2]161“無論是人類認識主體的產生,還是人的個體認識結構的建構,都是以對信息的凝結、同化為其中介的。并且,人的個體認識結構建構的‘先天中介’(遺傳信息)和‘后天中介’(適宜環境信息)又是互為中介的,首先,特定遺傳信息程序的表達需要以相應適宜的環境信息為中介,其次,個體對適宜的環境信息的同化則須以遺傳信息所編碼的可能性程序為中介。”[2]163
(三)關于認識過程的多級中介建構和實踐活動的信息中介意義的討論
在我提出的哲學認識論的信息中介論中,我通過對“主客體間沒有直接的接觸”的討論,首先揭示了主客體是被相應的信息場所中介的這樣一個事實,并由此引出了一個新的主客體關系的模式“客體←→信息←→主體”。然而,我們的討論并沒有在這里停止,因為,在主客體之間起信息中介作用的環節并不僅僅是信息場一種,還有其他的中介形式。但是,霍先生為了他對我進行批判的需要,對我闡釋的其他方面的信息中介只字未提,反誣我“用‘信息運動的過程’代替傳統哲學中認知的實踐活動”。其實,我關于認識過程和機制的理論,并不是要用信息代替實踐,而是用信息活動包容和解釋實踐。由此也可以看出霍先生所采取的斷章取意、歪曲生造的實用主義手法和不良學風。
在我撰寫的《信息哲學——理論、體系、方法》一書的“第四編 信息認識論(下)——哲學認識論的信息中介論”的“第二章 認識過程的信息建構或虛擬說”中有六個小標題:“一、信息在差異關系中被識辨”;“二、主客體間沒有直接的接觸”;“三、被多級中介的認識”;“四、在中介中建構的認識”;“五、在建構中虛擬的認識”;“六、虛擬現實對認識的虛擬”[2]168182。這六個方面的內容集中體現了我對人的認識過程的一般機制的探討。由于篇幅問題,我們不能在此詳盡展開其中涉及的全部內容,感興趣的讀者可以直接去閱讀我的著作。
我在此只是要向讀者表明,我提出的關于認識過程的信息中介的理論并不像霍先生歪曲講述的那樣貧乏。我具體提出的主客體間相互作用的中介有四個:信息場、主體神經生理結構、主體認識結構、主體認識的物化工具。這四個中介都具有信息中介的意義。
我曾經這樣寫道:“對于一個認識現象來說,當它發生時,它實質上是一個產生出來的過程。就這一角度來看,認識不是已有信息的選擇,而是一個新的信息樣態的創生或建構。當然,在這種創生或建構中并不排斥信息選擇過程的參與。”“認識的產生是在一系列相互作用的中介環節中完成的。我們必須明確,這些中介環節本身并不是這一認識過程中要把握的對象……中介環節似乎是一個信息的轉運和加工站,它們對客體生發出來的信息進行了某種適應自身特性的選擇、變換和建構,然后又逐級傳遞到后續的中介環節,由此構成了一個逐級信息變換、選擇和建構的鏈條。在這一鏈條的每一環節上,客體信息都將是一種相對重建后的再現。”[2]178 “其實,每一中介環節中的信息選擇、變換與建構都是一種信息匹配、重組與綜合意義上的再造,其中必然會發生種種不可遏制的信息扭曲、變態、畸變、失真、丟失或彰顯,在這里,建構也就是改變或重塑、生成或創新。意識中主觀呈現的對象的模式、特性等等,雖然仍然保持著與對象的對應性關系,但是,這個主觀呈現的模式、特性的具體樣態卻不可能與對象本身完全地同一或相似。主觀呈現的模式、特性與對象的同一或相似僅僅在某些差異結構、差異關系對應的層面上才具有較大的意義和價值,至于這些差異結構、差異關系在主觀中呈現的具體形式和樣態則可能與對象物大相徑庭。另外,通過特定精密或龐大工具、儀器或設備之中介所呈現著的宇觀事物、微觀粒子的情景,其實只能是某種將人之感官不可直接識辨的宇觀或微觀對象之信息重塑或再造為適宜于人之感官把握的宏觀樣態,然后才可能被人的意識所描述,在此類情景中,處于宇觀或微觀層面的對象的實在存在方式也許與呈現在我們主觀中的樣態相去甚遠。……基于這一認識,我們寧可說:在中介中建構的認識乃是依中介之性質被中介所虛擬的認識。顏色、聲音、觸感、氣味等等,都是以物之信息場,人之感官、神經、大腦為中介,并依這些中介的性質所虛擬出的與對象之差異關系相對應的主體認識的形式或方式。如果說,在人直接憑借其感官對宏觀對象的感知活動中虛擬的還僅僅是認識的形式和方式的話,那么,在人通過復雜工具對宇觀或微觀對象進行感知的活動中,以及通過思維的信息加工創造再生信息的活動的過程中所虛擬的則不僅是認識的形式和方式,而且還將涉及到認識的內容本身,當然,此類關于認識內容的虛擬仍然是基于信息差異關系之對應顯示或感知經驗信息所提供的相關信息材料之上的。”“通過這樣一些相關討論,我們有理由把認識看成是一個在多級中介中相對運動著的信息建構或虛擬的活動。主體神經生理結構、主體認識結構,以及主體認識的物化手段對認識產生的中介建構或虛擬作用,充分顯示著認識發生的主體能動性和創造性,而客體信息場的中介建構或虛擬作用,以及認識與客體特性的某種對應性,則又顯示著認識發生的客觀性的一面。”[2]180
在這里,我要重點談一下實踐的信息活動意義的問題。因為,霍先生對我的這一方面的相關理論直接提出了批評。他說:“主體的實踐活動是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活動,是指人類有意識地、能動地改造和探索現實世界(社會、自然與思維)的一切社會的客觀物質活動,也是一種腦力和體力勞動相結合的客觀物質活動”,“不能認定為‘主體信息活動’”(有必要提請讀者注意的是,霍先生在此又對我的觀點斷章取義了。我的相關表述是:實踐“是主體信息在客體中實現的過程”,是“主體信息的社會實現”[2]125,165)。
下面是我對實踐的信息活動意義的具體論述:
“生產實踐是人們對自然客體有目的的改造活動。這種改造無非是要改變客體的某種結構和狀態,使之成為對人、對社會有用的產品(物質產品和精神產品)。誠然,生產實踐的過程是通過某種物質性的手段(主體器官的運動、主體對工具的操作、對被改造客體對象的加工等等)來完成的。如果僅就這一物質性手段的過程來分析,我們可以說實踐的物質性運動過程是主體作用于客體的中介環節。然而,僅僅分析到此,問題還不能算徹底解決,因為人的生產實踐活動和其他的物質運動過程有著質的差別。生產實踐過程首先是從人的主體目的性開始的,在實踐的物質運動過程未曾展開之前,人們要制造的產品形象,人們為制造此產品而選擇的手段的計劃都已作為再生信息在人的意識中被設定好了,這就是主體在實踐之前所擬定好了的目的性、計劃性信息。這種認識中的再生信息轉化為主體行為啟動的指令信息,通過人的神經激發人的運動器官行動起來,操作工具、作用于客體對象。在這一實踐的系列過程中,主體信息一直起著規定實踐的方向、設計實踐的程序和方式、控制實踐的進度、程度的作用。主體外化出來的信息是貫穿這一全過程的主線,通過這一過程,主體的目的性信息最終在客體中得以實現,改變了客體的結構和狀態,使之成為符合人的目的設計的產品。實踐只能是主體信息對客體積極作用的一個過程。在這里,無論從實踐的開始(目的性、計劃性)、實踐的過程(主體器官的運動、對工具的操作、對客體的加工改造),還是從實踐的結果(客體的被改造)來看,都具有信息活動的意義。而實踐活動本身要完成的也只不過是把主體認識中的目的性信息轉化為客體的結構信息,這一過程的完成又直接依賴著主體認識中為完成這一過程所設計的計劃性信息的實施。”“此外,實踐過程進行得怎樣,客體被改造的程度如何,主體的目的性能否如期達到等方面問題的判定,又需要主體把實踐過程和被改造著的客體當作它所認識的對象來把握。在這一過程中,實踐過程和客體本身生發出來的信息便是主體捕捉的對象。主體通過對這一信息的捕捉,不斷地向自己的運動器官發出新的信息指令,或者使實踐活動按原有計劃繼續進行,或者使原有計劃得到某些適當的修正。就這樣不斷進行著的主體輸出信息——客體(實踐過程、被改造對象)信息對主體的反饋——主體輸出調控信息的一個信息循環運動過程,構成了實踐活動本身的信息活動過程。”“實踐活動是一個主體信息向客體運動的過程,同時也是客體信息向主體運動的過程;是主體信息在客體中實現的過程,也是客體信息在主體中實現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起中介作用的是主體為完成這一過程而設計的計劃信息的實施,以及客體在此過程中生發出來的信息對主體的反饋。如果沒有這幾方面信息的活動,就不能產生、展開、完成實踐活動本身。只有進行這樣的分析,我們才有可能揭示實踐的主體有目的改造世界的深刻本質。”[2]165166
霍先生指責我“用‘信息運動的過程’代替傳統哲學中認知的實踐活動”,而我的相關論述明明是在用信息運動的過程來解釋實踐活動,怎么就成了“代替”“實踐活動”?!如果按照霍先生的邏輯,他用物質運動的過程來解釋實踐,不也就成了用物質運動的過程來代替實踐活動了嗎?!
有必要指出的是,在霍先生對實踐本質的解讀中存在諸多值得討論的方面。霍先生說:“主體的實踐活動是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活動,是指人類有意識地、能動地改造和探索現實世界(社會、自然與思維)的一切社會的客觀物質活動,也是一種腦力和體力勞動相結合的客觀物質活動。”其實,這段話并不是霍先生自己提出的,他只是隨便從哪一本傳統哲學的教科書中轉引過來的。
仔細分析這段話語,首先,說“實踐活動是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活動”,這似乎就等于說理論是外在于實踐的,實踐中不包含理論,但又好像是在說實踐包含理論和實踐兩個方面,是實踐和理論的結合。這樣一種表述矛盾的根源概源于傳統哲學局限于物質活動的視角對實踐所作的解釋,因為,理論活動不能純粹在物質活動的意義上獲得解釋,要把實踐看成純粹的物質活動就必須把理論活動排除在實踐之外,而實踐活動的目的性和計劃性本身又不能不包含理論活動的方面,所以就只好采取一種折中方式的表述,說什么“實踐活動是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活動”。這就造成了明顯的矛盾:一是同語反復,用實踐來解釋實踐;二是使后件(理論與實踐)的外延大于前件(實踐)的外延,造成邏輯不周延現象。
其次,說實踐是“人類有意識地、能動地改造和探索現實世界(社會、自然與思維)的一切社會的客觀物質活動,也是一種腦力和體力勞動相結合的客觀物質活動”,這樣的定義明顯存在問題。試問“有意識地”、“腦力”“勞動”、“探索”“思維”“世界”的活動都是“客觀物質活動”嗎?如果這樣的表述能夠成立,那么,物質和意識或思維還有區別嗎?這是庸俗唯物主義還是辯證唯物主義?!
事實上,我所提出的哲學認識論的信息中介論理論是一個具有綜合性和復雜性的學說。它涉及人的認識活動的多個層級,以及這些層級之間復雜而綜合的相互作用過程,也涉及到人的認識過程的多條路徑和方式,以及這些不同路徑和方式之間的交織和互動。
首先,我劃分了人的信息活動的五個基本層次:“一是信息的自在活動;二是信息直觀識辨;三是信息記憶儲存;四是信息主體創造;五是主體信息的社會實現”[2]110123;其次,規定了人的信息活動層次間復雜相互作用的四重關系:“一是由低到高的層次遞進建構關系;二是高層次對低層次的全息制控關系;三是人的信息活動的層次綜合參與關系;四是人的信息活動層次的相互轉化關系”[2]124133;再次,提出了“認識發生的信息中介說”[2]154167;最后,提出了“認識過程的信息建構或虛擬說”[2]168182。這樣的一種復雜而綜合的理論,既能包容和解釋人的無意識的信息活動,也能包容和解釋人的有意識的信息活動,既能包容和解釋人的非實踐性認知現象,又能包容人的實踐性認知現象,還能對人通過實踐對對象進行改造的信息活動的機制加以說明。
對于這樣一個綜合而復雜的信息認識論理論,霍先生根本沒有讀懂。它僅僅憑借對傳統哲學中的某些只言片語的表面性把握,以及并不完整的相關科學知識,便開展了他的所謂批判,其中鬧出的諸多方面的荒誕笑話只好由他個人來承擔了。
“圖2”是我根據本人提出的認識過程的機制的理論所繪制的“認識過程的多級中介的信息建構(虛擬)圖”[2]182。
圖2認識過程的多級中介的信息建構(虛擬)圖參考文獻:
[1]霍有光.鄔焜先生“信息認識論”質疑[EB/OL].(20110714)[20120601].http://blog.gmw.cn/homespaceuid5777doblogid357171.html.
[2]鄔焜.信息哲學——理論、體系、方法[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
[3]史蒂芬·霍金,列納德·蒙諾迪諾.大設計[M].吳忠超,譯.長沙:湖南科學技術出版社,2011: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