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訊、羅志剛，還是海來自龍鷹、虎，還是龍

這兩天，我再一次在美國的惠特曼的《草葉集》里暢游著，巧了，我大學時代的同學羅志剛就送了一本《海天密語》給我，這是一本散文詩集，由作家出版社出版，作者的名字是海訊。海訊是何許人呢？他就是羅志剛，彝名叫海來自龍，就是我面前的這個同學。我的這個同學，只要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高大魁梧的形象，能言會道的一個人。但是，很多人只是對他的外表所迷惑了，他實質上是一個感情挺細膩、挺機靈的人。我知道，我也相信著這樣一個事實，那就是：任何作家和詩人絕對是一個感情細膩的人。只是，他們出現可能是細膩，可能是粗狂。詩人、作家離不開了觀察，和深思熟慮。從這個說，觀察和深思熟慮，就離不開了細致入微人手。所以說，我不贊成把一個作家一個詩人，用細膩或者粗狂的風格加以定論。事實上他們是在相互依存的，或細膩的或粗狂的或婉約的等等，不一而足了。說作家和詩人這樣也好，說作家和詩人那樣也罷，只是他們的作品所體現的是一種感覺罷了。而這個羅志剛（海訊這個筆名，是他在大學畢業后取的。）還在大學的時候，我不止一次地聽說過，他要出一本散文詩集。我記得大學的時候，他拿出了一本詩集打印稿給我看過，具體什么名字因為大學生活卻也遙遠，至少大學畢業已有十幾年了，我們已是四十幾歲咯，我在此一直沒有記住。但是，這么多年來，我一直在等待他的作品出現——也就是公開出版。現在終于出版了，我為他祝賀，同時也為彝族文學添加增瓦，更是中國大地上出現了《海天密語》而感到由衷的高興與祝賀。

我隨時隨地都在說：我們班的那些同學，有一股往前沖的“敢闖”的勁頭在骨質里。我說的是事實，我們從天南海北聚到一起，聚到一起學習就是一種例證。我們都是參加了工作的，而為了“敢闖”的勁頭，我們才又聚在一起學習，從而成為了同學。而我還要說的是更有一種“執著”的精神，這種精神，伴隨我們走過無數個春秋，或許有煩惱、或許有憂傷、或許有快樂、或許有離合……但是，不管怎樣走，揮淚告別昨天，向新的天地走去——我們依然向著明天走去，可能輝煌也更多是默默無私的奉獻。海訊就是這樣難得的人，幾十年不變的心態：一心想著把散文詩寫好。盡管他從事過很多的工作：他是海兵，他是一個散文詩寫作者；他讀大學，他還是一個散文詩寫作者；他是電視臺的記者，他依然還是個散文詩寫作者……事到今天，海訊和他的散文詩集《海天密語》就證明了這一點。

閑話少說，還是從《海天密語》人手，首先我覺得任何人寫的真正的文章——文學。不管是詩歌（又分：新詩、散文詩、舊體詩和民歌體詩歌），還是散文，抑或小說也好，評論也罷，他或她的個性在文中始終貫穿一致的，或隱沒含蓄或明郎開放地或婉約地等式地呈現在讀者面前的。而海訊《海天密語》的是散文詩，自然就遵循了詩歌對它的一切要求，它的要求是一定要有嚴格地個性化在文章里面，這好像比起其他的文體而言，比如說是散文和小說等之類，詩歌要求要嚴格一些，更要求：個性化。《海天密語》我看完了，個性化的要求是它具備了的。比如說《我》：

“天地是一把巨琴，我是一根金弦，繃緊在天與地之間”；

《世紀之壁上的題詞》：

“我活著，我已經死了，在世俗的眼睛里；我死后，我還將重新誕生，在價值的天平上。”

除了《我》、《世紀之壁上的題詞》這兩章散文詩之外，其他的還有很多很多。這些，都閃耀著個性化的符號，除了他——只除了海訊，別人說不來的。這就是個性化，“大氣、磅礴、樂觀、豁達與曠遠”的境遇，展示了一副極富“深邃而博大”的胸懷，“沉著、豪邁、堅定、遼闊、超脫、奇葩、至真至純至情至善”的意境。但是，這個個性化東西仿佛要少得多了，他在很多地方欲言又止，一眨眼之間，卻被另外的事所干擾了。這個干擾他的，不是別人，而是他心中的思想。他心中的思想——他的哲理——他的哲理詩，這樣，他的這一部散文詩集就成了一部哲理性的散文詩集了。說哲理的散文詩也是散文詩的一大內容，這也無傷大雅。這樣大家也是不勝枚舉的，像奧地利的里爾克，像美國的惠特曼，像智利的巴勃羅·聶魯達等等，這些詩人作家之所以成為了人類歷史上著名的名家，很重要的是他們的詩歌從思想上從內容深刻，從藝術上稱為上盛的作品；再看看印度的泰戈爾，黎巴嫩的紀伯倫等等，他們就是散文詩人，他們就是以散文詩稱雄世界的世界級名家，而他們所體現出的往往是詩歌個性化，而非理性化的思想的堆積。個性與理性的差別，就差那么一丁點，這個“一丁點”就決定了他（她）成長為詩人，還是思想家的道路。當然了，我們不是一直在說：“思想者不一定是詩人，詩人也不定是思想家。但是，一個偉大的思想者，必定同時是個詩人。同樣，一個偉大的詩人，也一定會同時是一個思想者”，那是必然的。只要細細地想想，這樣的詩人和思想家放在人類的歷史長河中，是完全有的，只不過，既要作出思想家，也要作出詩人，要經歷上要雙倍的付出和磨難。我相信和了解海訊的，這些都是他看出來了的，而他正是朝這個方向努力著的，相信一定會做出讓人刮目相看的舉動的。

同樣，我是不贊成說大話的人，不知天高地厚的說一大通，誰相信？！只有自己了，還生怕自己的不相信咯，那個就沒有意思了。我就是喜歡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的人。許多時候，我在想，自己是什么樣的人呢？！一個是實實在在生活著的人人可看到的人，一個是天花亂墜的人物。說白了，一個理智性的人，而另一個是感情型的人。在世人的眼中，根本就看不出我是個作家或詩人的，而海訊就不一樣了，他渾身充滿了朝氣，一看他就曉得他是個寫詩著文的人。言語間透出一點文縐縐的言語，著實寫詩著文的人了。其實，我也不贊成把作家詩人分成三六九等的做法，一會兒說：這個作家詩人是原生態的作家詩人，一會兒又說城市作家詩人等等的。要我說，我說作家詩人都是人，然后他（她）所從事的事是寫作而也。他（她）去觀察，觀察就需要著生活；他（她）去思考，思考就得依靠生活而給他（她）的感觸。什么樣的人寫出什么樣的作品，那是必然的。作為海訊的《海天密語》，他的生活是那么的豐富多彩，固然寫出的也是繁花似錦的作品的，但是，我更喜歡的是《地球之疼》、《關于我是》、《海天密語》、《鷹語萌動》。比如：

……這時，我還是只有用故土山梁的那點翠綠才保持了我的本色，只有用故土陡巖的那副脊梁才不在世俗的壓力下低頭彎腰，也只有用故土誠實、善良的那些鄉親們泥土十足的話語才一直暖到今天，乃至未來……

這是《地球之疼》最后一段話，細細品茗，怎么不是？！每個人都有他的故土，而這個故土在每個人的印象中就是千差萬異的。然后我們再讀，讀到《荒野告訴我》這一章節的時候，我們的心靈再一次受到了震撼，在“荒野，告訴我貪欲的膨脹”，“荒野，告訴我無知的泛濫”，“荒野，告訴我罪惡的瘋狂”，“荒野，告訴我人性的病變”，“荒野，告訴我秩序的荒唐”之后，他卻說出了讓人悲哀的現實：“荒野，告訴我地球的哀傷”。不是單純的“哀傷”了，而是在哀傷基礎上進行著“思考”，這是多么難得的“哀傷”，這又是多么難得的“思考”，思考的結果是：“大地的沉默是無法詮釋的，因為唯一的真實在真實之外，唯一的美麗在美麗之上。我沉默，而且選擇大地的沉默。我就拒絕了所有的淺薄的叮當……”沉默不等于死沉沉，而是“在沉默的高山頂上采擷無言的輝煌！”

有人在說少數民族典型的特征是：老實，實在。這句話，表面上是讓人舒服，但是，深層次細細想來，卻讓人怎么也高興不起來。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聽這句話，我的腦海里就出現“憨包”這個詞就出現，這個詞與“聰明”相反相對應的。其實不然，很多少數民族是“聰明”的人。很多少數民族在運用漢語上是那么的得體那么的運用自如，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對他們——每位少數民族都心生敬意的。就比如說，我們吧，我們是彝族，但是我們所使用的文字是漢語，而不是彝語——不是母語和文字，而是異語——漢語和文字，所有使用漢語的眾多彝族作家詩人也就更加是心生敬意了。

就從事散文詩的彝族作家而言，一句話：也很多。有阿庫烏霧、有阿洛可斯夫基、有俄尼·牧莎斯加、還有海訊，等等，他們都在不同程度不斷地為彝族文學添磚加瓦著，為祖國閃耀著獨特而極具光彩的魅力，他們的作品我也在經常地讀。在此，說彝族作家詩人就要說到文字的轉換上去了，他（她）也許生活中是使用彝語的，但是要說到文字的話，首當其沖的就是漢語和漢文字。很多人小的時候連一句漢語都聽不懂，但是長大了就使用漢語，這難免有點“不學也就不行”的味道在里頭。漢語和彝語比較起來，總的說是“漢藏語系”，但是漢語和彝語的差別是很明顯的，首當其沖的當然是完全不同的語言，再就是在語法上的差異。大家都曉得，漢語的主、謂、賓，如果說成是彝語的話，必定是主、賓、謂結構；甚至，該斷句的時候不斷句，不該斷句的時候斷句；抑或生造出現了一些詞語或者句子，等等。而這些印跡，在《海天謎語》里隨處可見，隨處出現不少不好了，相反恰恰是這些，造就了散文詩集《海天謎語》是一部好的作品集。散文詩是一種詩歌，至少它的構成因素是詩歌，因此，有人在《詩歌》里對于詩歌形式劃分時，把它列入詩歌的一種了，事實上也確實應該如此。因為，散文詩首先具備詩歌的元素，再談散文的成分和形式。散文詩起源的問題，大多數人在說它是“泊來品”，而我偏偏覺得它不是！它主要是單獨提出來，我覺得是“泊來品”。單從形式和內容上，我們有自古以來就有的，比如說是古代的詞牌，這在我在《散文詩》期刊2006年4月上半月刊里就說了的。我說過的：“什么叫做散文詩？有各種各樣的說法，但是我有一種與別人不同的看法，我不敢認同的散文詩是從外國傳進來的說法……我始終相信古代的詞牌就是散文詩祖先。……”我在這里重又提起，原因是《海天密語》打動了我的神經細胞。我覺得我們彝族，是至少有兩個方面的文化在撫養著的：一個是漢文為載體的文化——漢語言和漢文字，一個是彝族文字為載體的文化——彝語言和文字，因此，沒有文化的成分是沒有的，我覺得任何作家詩人的文化背景更顯得尤為重要。從這個方面說，作家詩人何去何從我就不曉得，但是，我以為在當今世界多元文化在空前相互擠壓的情況下，走一條文化混血的路子才有可能不被同化、不被孤立。

《海天密語》是散文詩集，仿佛是漢人寫的作品，而不是出于彝族作家的筆端，在不知名的情況下，這點就不怎樣好的。其次，出版得也有點雜、有點不倫不類的感覺——他把散文詩和評論一起發表了，而且散文詩和評論差不多各占了二分之一。評論，我說適當的發表一些是可以的，發個一兩篇，或者三篇，但是千計千萬要突出重點才對。除此之外，我之所以把它和美國的惠特曼相題并論，是因為我看到了美國詩人惠特曼在他的一生中主要是《草葉集》，而我的老同學海訊也多少具有一點這個味道在里面，他們的精神是值得我們這些弘揚的啊。

寫新詩也好，寫散文詩也罷，掩卷思過，我仿佛看到一只雄鷹在飛過，海訊、羅志剛，還是海來自龍，其實是一個人，他的著作《海天密語》，就是描述的是雄鷹的感想、悲痛、離合等等的，在此基礎上進行著屬于他個人的，也屬于民族性的——海訊的思想，和情感。這些思想和情感是值得褒揚的，是肯定的。這個是猛虎、是鷹、是龍，其實都是彝族的原始圖騰，任何彝族人都不可能跳出這樣的圈子。海訊也不行，而我更不行咯。末了，我對他只有祝賀，還是祝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