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藝術呼喚“真價值”的回歸

摘要：在中國的當代藝術界出現怪相叢生、泥沙俱下的尷尬局面，究其原因，是作為知識分子的中國藝術家嚴重缺乏對真理的追求和堅守的傳統，在金錢、權威、利益面前喪失了作為知識分子最基本的道德底線和文化操守，其結果就是導致產生了一大批“偽當代”藝術，其價值也是“偽價值”。然而之于人性、文化、社會問題以及藝術的本質，我們呼喚當代藝術“真價值”的回歸。

關鍵詞：當代藝術、真價值、偽價值

中圖分類號：J5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26X（2013）04-0000-01

中國作家莫言獲得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他獲獎的原因也許有千千萬萬，但在筆者看來，他獲獎的最大原因是堅持了文學藝術的“真價值”，正如頒獎詞所言：“……莫言用荒誕和譏諷攻擊歷史的謬誤、貧乏及政治的虛偽。他用戲弄和不加掩飾的快感，揭露了人類最黑暗的一面……”

看到這里，使我情不自禁地聯想到了中國當代藝術界的各種怪像：有些所謂的大腕藝術家，在以代表作成名后，就毅然放棄了對藝術的追求，不斷的復制一種圖式，使這種圖式成為其進入藝術市場的標識，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為了最大限度的利用這個標識，竟然把油畫作品翻模成雕塑，把雕塑作品又畫成油畫作品；為了使國外收藏家獲得意識形態優越的快感和滿足其對東方異國情調的好奇心，有的藝術家直接采取了迎合“后殖民主義”的“泛政治波普”的創作策略，對代表社會主義中國的政治意識形態的圖式進行大膽地無節制地開發利用，對政治人物進行戲謔、嘲諷、調侃、解構，真可謂是盡其所能；為了迎合城市人對偏僻農村和充滿神秘主義色彩的少數民族地區的獵奇心，為了滿足港澳臺地區以及南亞、東南亞地區的收藏家對中國大陸的生活的懷舊情懷，有些藝術家采用學院寫實主義，推崇古典的審美趣味，不遺余力的去描繪那種“小橋流水人家”的農村風景和農村生活，但這是站在城市人的視角居高臨下的俯瞰，往往流于充滿浪漫、懷舊、唯美的風情畫，而距離現實生活十萬八千里。通過對當代中國藝術界種種怪像的盤點，我們可以總結出以下問題：繪畫領域圖式膚淺化、標簽化泛濫成災；藝術創作手段的投機化、媚俗化；審美趣味的低俗化。甚至可以毫不掩飾的說，以上所列亂像還只是冰山之一角，但是已經足以窺一斑而見全豹了。那么，在以上亂象中產生的當代藝術作品其價值又如何呢？是“真價值”還是“偽價值”呢？為了討論的方便，我們在這里將“偽價值”的當代藝術稱其為“偽當代”藝術。

在這個問題的討論上，筆者認為年輕批評家何桂彥的觀點具有一定的代表性，他的看法是，當代藝術是區別于學院藝術的，盡管它也追求語言表達的當代性和形態上的多元化，但并不是以現代主義的“形式先決”作為其存在的前提，相反，它關注當代人的生存狀況，其文化和藝術觀念表現為，藝術要介入現實，反思現實，批判現實。筆者對該觀點是贊同的，所以在以下的討論中就暫且以這個判斷標準來界定什么是當代藝術？什么是“偽當代”藝術？

如果對以上當代藝術判斷的標準能達成共識的話，那么我們就能比較從容地判定以上各種藝術就都是“偽當代”藝術，產生的價值的自然也是“偽價值”，因為失去了作為當代藝術的精神內核，失去了對現實的批判性和問題意識，失去了反映社會現實、人類生存狀態、人文思想的精神指向性，而成為了金錢的奴隸，最終被歷史所淘汰。藝術家對社會現實采取作壁上觀的姿態，這就好比一個人面對自己愛慕的對象狠狠地“意淫”了一把，只是自己獲得了生理上的短暫的快感，而短暫的快感過后隨之而來的就是前所未有的空虛感，和自己周遭的社會沒有發生任何關系。

而我們國家，甚至是整個人類是一個充滿各種矛盾的綜合體，都面臨著各種生存問題。比如人口問題，這是人類最重要的問題之一，由此還產生了一系列連鎖反應；生態環境問題，這是社會發展遇到的巨大障礙，嚴重遏制著人類的可持續發展；勞動就業問題，這是關系到人生存最基本的前提和人的尊嚴，也關系到社會的安定，除此之外還有青少年犯罪問題和老齡問題、霸權主義、恐怖主義、核武器威脅、官方主流意識形態的肆意席卷擴張而民間、草根文化的退縮以致滅絕等等，這都是我們必須面對的問題。而藝術，特別是當代藝術作為人類精神領域的表現，必須從機會主義、拜金主義、功利主義的追逐中解脫出來，回到人的自身，成為人類和社會對話的橋梁，正如批評家邱正倫所言，藝術的價值就是人對自我價值的確認。我是這樣理解的，藝術家如果對藝術忠實，就是對自己忠實；藝術家如果出賣了藝術，也就等于出賣了自己的靈魂。藝術家作為人類精神的塑造者，應該以一種義不容辭的姿態面對周遭的一切，強化藝術的歷史使命，擔當起藝術的神圣職責，回到藝術對“真實”價值的追求上來，說到這里，我們還可以在古今中外的理論家、藝術理論著作那里找到理論支持——《禮記，樂記》中說：“唯樂不可偽”；五代山水畫家荊浩提出“圖真”的藝術主張，說：“畫者，畫也。度物象而取其真。物之華，取其華；物之實，取其實。不可執華為實。若不知術，茍似，可也；圖真，不可及也”；黑格爾說“藝術的特征就在于把客觀存在的事物所顯現的作為真實的東西來了解和表現”；法國雕塑大師羅丹認為：“美只有一種，即宣示真實的美。當一個真理……閃耀在某一文學和藝術作品中，這種問題、色彩與素描，就一定是卓越的；顯然，只有反映的真實，才獲得這種優越性”。藝術理論家對藝術“真”的理解和闡釋，在筆者看來，不僅是說對事物表象描繪的“真”，更是透過事物表象，真實地揭示了事物背后的規律、“本真”，也即是說要堅持藝術的“真價值”立場。說到這里，我覺得批評家邱正倫在談《中國本土藝術的現在主義立場》時講的一段話是比較中肯的，很有啟示意義。“作為一種嚴肅的藝術創作，現在主義藝術家不可能回避當下創作的審美價值和價值選擇，也就是說，現在主義藝術家必須具備明確的價值立場，而不是人云亦云，或者像藝術上的墻頭草，隨風而倒。在我們看來，現在主義藝術家，必須帶著直接關注現實的勇氣和魄力，帶著深厚的感性素質和藝術素質進入藝術創作，才能充滿光輝，并以此照徹自己，照徹人類?！边@樣的宏旨對當代藝術來說毫無疑問是應有之義，從具體的個人出發，從現實社會出發，深刻的介入文化問題、政治問題、精神問題和社會問題，敢于“撕下了程式化的宣傳海報，讓個人從無名人海中突出。用荒誕和譏諷攻擊歷史的謬誤、貧乏及政治的虛偽。用戲弄和不加掩飾的快感，揭露了人類最黑暗的一面”，“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漓的鮮血”（魯迅語），去實現藝術的個人和社會的“真”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