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通過分析他筆下的青年知識的社會身份地位、精神困境、行為狀態的特點,我們恰好可以把他們作為小人物形象系列的一員進行研究。郁達夫小說中的小人物既具有傳統小人物形象的共性,也有由于人物生存處境的不同而伴隨而生的特殊性。為了對郁達夫小說中的小人物進行透徹的理解,我們進行逐本溯源,挖掘其形成的深層原因也是很有必要的。
關鍵詞:郁達夫小說;小人物;特征;形成原因
中圖分類號:I206.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26X(2013)04-0000-01
引言
小人物這一文學人物類型產生于俄羅斯,從19世紀30年代到20世紀初,近百年的俄羅斯文壇上,描寫小人物的作家輩出,作品眾多。普希金、果戈理、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契訶夫等人的作品中小人物得到了集中而鮮明的藝術刻畫。小人物既是一個文學概念,又是一個文化和歷史概念,它承載著作家對那個特定時代的社會階層一小官吏、小職員、底層社會民眾的性格特點、心理動態和行為方式的獨特言說。小人物是遭受社會擠壓而無力把握自己命運的,是被壓迫被損害的弱者。從某種意義上講他們是在對病態的社會表示自己的不滿和進行消極的反抗。由于作家各自不同的經歷、不同的生活態度、不同的思考問題的方式以及不同的創作傾向造成小人物畫廊的人物在分享共性的同時又各具特色。與俄羅斯典型的小人物形象相比,郁達夫小說中的小人物既分有傳統小人物的共性特征,但同時又具有鮮明的郁達夫色彩。
一、郁達夫小說中“小人物”的特征
1.1 敏感多疑、感性的性格
在郁達夫的《采石磯》篇的第一段就寫到“自小就神經過敏的黃仲則,到了二十三歲的現在,也改不過他的孤傲多疑的性格。…‘在園里觀月時忽然感觸舊情,想起小時候的悲慘故事來”并為此寫了詩,后三年,見到一個像那個女孩的少婦不禁感情上涌,又寫了首詩。主人公去謝公山,途遇只知青山不知謝公山的老婦人,他激動的感情差點落下淚來等等,從這些細節里都可以窺見主人公那顆敏感、感傷的心。
1.2 孤傲又自卑的矛盾性格
在郁達夫的《沉淪》篇中,主人公覺得自己是孤高傲世的閑人;還有在《采石磯》篇中對主人公黃仲則使用的兩個形容詞一孤傲多疑、負氣殉情,可略見郁達夫筆下的主人公有自負才華之輩。而這一孤傲不可一視之人有時又是自卑自嘲自閉的。在《沉淪》篇中,在學校他總是狐疑日本同學的眼光懷了惡意;但酒館外踟躕的侍女邀他進去時,他覺得是她們在欺負他膽小……所以,我們仿佛可以看出,郁達夫筆下的知識分子傲視的是自己的才華,自卑的是弱國的子民的身份,對自己貧窮落魄的處境以及自己的不思進取、自甘墮落的精神現狀。
1.3 愛國復仇情感
愛國復仇這一情感在郁達夫的《沉淪》篇中得到了很好的體現。主人覺得日本同學的目光都像懷有惡意的,他仇恨他的日本同學“他們都是日本人,他們都是我的仇敵,我總一天來復仇,我總要復他們的仇”;最明顯的是文章最后主人公的感慨“祖國呀祖國,我的死是你害我的!”“你快富起來,強起來吧!”“你還有很多兒女在那里受苦呢!”郁達夫將個人經歷與情感投注到作品的人物塑造上,文章主人公是帶有自傳色彩,體現出作為備受欺辱的日本留學生,對日本的仇視和對祖國富強的強烈渴望。
1.4 墮落頹廢甚至是病態的心理狀態
在郁達夫的《沉淪》篇中主人公不斷地“犯罪”,雖恐懼、自責,但卻不能自抑。偷看女人洗澡,偷聽別人做愛,偷看侍女的露肉,喝酒喝的酩酊大醉。現實的孤獨,對“愛情”的渴慕而不可得轉化成對現實的失望,故主人公呈現出墮落頹廢甚至是病態的心理狀態。
在得到郁達夫小說中的小人物的共性和個性特征之后,我們來深入的探討下其形成原因。
二、郁達夫小說中“小人物”的形成原因
2.1 中西文化多重影響
郁達夫成長的文化背景較為復雜。是東西方文化的交互影響。文化背景的復雜,決定了郁達夫思想傾向、精神心理的復雜:孤傲又自卑,反抗又墮落,理性又感傷等種種矛盾都集中于郁達夫身上。對這個問題,本文下面主要從文學角度來談的。
2.1.1 傳統文化和古典感傷文學的熏染
郁達夫與古典文學的關系是非常緊密的。古典文學(尤其是古典感傷文學)給予郁達夫幾近于精神上的“佐料”,一種情感上的催化劑,給他因家庭的衰落而鑄就的憂郁善感的氣質平添了幾分浪漫抒情的色澤。在《沉淪》篇中他借主人公之口說他的苦悶是祖傳的。在我們民族的傳統文化中,儒家文化始終處于主導地位。而儒家文化的核心則是強調人的人世精神,還非常重視個體的自我道德修養。但個人志向得不到施展,他們就會借文章以發泄自己的不滿。所以我們大體可以在此找到他敏感、感傷情感的來源,這不僅是一種情感表達,也是一種情感表達的方式。
2.1.2 西洋、東洋種種文藝思潮的影響
郁達夫同西方文化的接觸應該是赴日留學前后。他鐘愛俄國作家屠格涅夫,并且被這位“相貌柔和、眼睛有點憂郁的北國巨人”激發了創作欲望。即便是以“五四”的標準來衡量,郁達夫所具有的中外文學的知識涵養也是相當驚人的,在外國文學方面,他所具有的豐富修養也是許多人望塵莫及的。川許子東曾指出,(日本)私小說形式是郁達夫文學性格的外衣,盧梭精神是他的靈魂,王爾德、施托姆的色調是他的膚色神態,屠格涅夫的“零余者”與他血肉相連。所以他筆下的小人物既有日本私小說感傷的情調,又受日本情色文化的影響,大膽的自我暴露,在《沉淪》中有大篇幅的情愛心理描寫。又由于西方的啟蒙思想的影響,對落后專制的中國現狀感到失望,企圖改變卻因人微力薄而無力回天,為此郁達夫筆下的主人公多是苦悶、抑郁、孤獨的青年知識分子。
2.2 社會時代因素
1895年中日甲午戰爭失敗給中國人烙下了深深的恥辱。他久在異國他鄉,親身感受著帝國主義的壓迫和欺侮,感受著弱國子民的屈辱與悲憤,以日本為參照系,使他更清楚地看到了中國當時的黑暗與腐朽,這些無形中強化了郁達夫的社會參與激情和對中國傳統社會的叛逆意識。而處于“五四”退潮期的中國文壇,他的心境是寂寞、苦悶、迷惘的:“我是尋路的人,我明走著尋路,終于還未知道這路的方向。”在“歐風美雨”的洗禮下,在“五四”的文化精神氛圍中,郁達夫形成了自己的文化價值觀一一種帶有濃厚現代色彩的,以自我意識與個性張揚為主導的價值觀。從個體的存在感受人手,他深切體味到自我與現實、個性與傳統之間的對立。所以,他作品中的人物既有強烈的愛國復仇思想又覺得希望渺茫而是苦悶、抑郁、消極甚至墮落。
結語
以俄羅斯的“小人物”的人物類型對郁達夫的小說進行重新解讀,并有利于我們了解作者生活的時代背景。為郁達夫的小說研究打開一個全新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