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玻璃動物園》是一首家庭悲歌,詠唱出溫菲爾德一家身體與靈魂創傷的悲歌。這個家庭每個人力爭在一個絕望的世界生存下去。劇本的主要矛盾沖突集中在一對母女身上:一心想要把殘疾女兒嫁出去的母親,與逃避現實并不知所措的女兒。這是一首玫瑰之歌。經歷了漫長而痛苦的旅程,母與女與各自悲慘的命運抗爭著并最終重獲希望。她們在逃避之后終于覺醒。她們就如同風雨中兩朵孤傲的玫瑰,尋求著自身存在的價值與希望。
關鍵詞:《玻璃動物園》;阿曼達和勞拉;逃避與覺醒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26X(2013)04-0000-02
一、引言
《玻璃動物園》是美國劇作家田納西威廉斯創作于1944年的一部戲劇作品。美國的圣路易斯,湯姆·溫菲爾德和母親阿曼達及姐姐勞拉住在無人管理、破舊不堪的公寓里。懦弱的勞拉是個跛子,由于行動不便而沒有工作,她喜歡收集一些玻璃做成的小動物擺在家里;母親平時靠給顧客打電話征訂雜志賺點錢,因此生活的重擔都壓在湯姆的肩上。懂事的湯姆勤奮地工作,他想成為一個作家,但時值經濟大蕭條時期,日子過得格外的艱難。母親對勞拉的婚事寄托了很大的希望,但女兒卻連男朋友都沒有。母親要求湯姆為姐姐物色婚姻對象。一天,在湯姆的邀請下,他的同事吉姆到他家吃晚飯。見到吉姆,勞拉大吃了一驚,并表現得十分緊張:原來他們是中學同學,那時吉姆是單純的勞拉心中的偶像。母親想撮合吉姆和勞拉,吉姆喚醒了勞拉壓抑的熱情,遺憾的是吉姆卻早已有了未婚妻。絕望的勞拉送給吉姆一只斷了角的玻璃獨角獸作為紀念。最后,他溫柔地向勞拉告別。雖然湯姆熱愛著姐姐,但他還是決定離開。他告別了空蕩蕩的家,但卻始終無法忘卻姐姐那閃爍著微光的玻璃動物園。
這是一首家庭悲歌,詠唱出溫菲爾德一家身體與靈魂創傷的悲歌。這個家庭力爭在一個絕望的世界生存下去。劇本的主要矛盾沖突集中在一對母女身上:一心想要把殘疾女兒嫁出去的母親,與逃避現實并不知所措的女兒。她們二人抗爭著。對于母女而言,這段旅程是漫長而痛苦的,她們為了重獲希望而與各自悲慘的命運抗爭著。她們就如同風雨中兩朵孤傲的玫瑰,尋求著自身存在的價值與希望。
二、困境中覺醒的母女
我們先看一看女兒勞拉,一個24歲的年輕女性,敏感而孤獨。這個有點跛的姑娘是個典型的“威廉斯”筆下的女主角。由于身殘和孤寂,她完全生活在自己搭建的世界里,與世隔絕。這部戲劇采用了許多的象征手法來強調人物的個性以及人物所處的社會。許多的象征都和勞拉有關,其中最關鍵的象征就是勞拉收藏的玻璃動物園。這些玻璃的動物反映出勞拉的內心世界。她是一個纖弱,易碎而極度害羞的女孩,她沉浸在自己建立的虛幻王國里。這些玻璃雕像構成了勞拉虛幻的世界,一個藉此逃避現實的世界。另一個獨特的象征就是那玻璃獨角獸。這個玻璃獨角獸站在馬廄里,永遠不會與其他的駿馬為伍,就像勞拉本人。這個玻璃獨角獸最終被打破了,象征著勞拉的虛幻世界的幻影被打破了,勞拉被迫要從她的虛幻世界醒來并面對現實。此外,還有一個不得不提到的象征:藍玫瑰。藍玫瑰是吉姆送給勞拉的禮物,勞拉收下并把這藍玫瑰永遠都珍藏于心。美麗的藍玫瑰是很容易凋敗的,就如同勞拉不同于普通女孩兒那顆容易破碎的心。
生活在一個“永遠黑暗”的“神秘世界”里,溫菲爾德一家三人都是現實的逃避者。這部戲劇主題反映出接受現實的困窘和逃避現實的不可為。整個溫菲爾德一家都在試圖逃避現實,并拒絕接受現實。從這個角度再看看這對母女:勞拉從現實生活中逃到她的“玻璃動物園”里。這脆弱而易碎的世界就如同她自己,在這個世界里,她仿佛和每個人都“融洽相處”。這是個平靜和諧的世界,沒有歧視,沒有爭議,沒有競爭,沒有痛苦的改變。她義無反顧的逃入她的幻想之中。她知道這是幻想的世界。幸運的是,勞拉慢慢的回歸現實,她逐步認識到她的玻璃動物園是那么的脆弱和不堪一擊,而這一擊對她而言完全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她覺醒了。
我們的另一個女主人公,媽媽阿曼達曾是一個典型的南方佳麗,她曾經有非常輝煌的歷史,曾經一天被17名紳士登門造訪。她沉浸于這舊夢時光而不能自拔,不能接受現在她家連個串門的人都沒有的現實。她是對于現實生活的另一種逃避,沉溺于過去,不肯面對現實。
作為一個母親,她是個好媽媽嗎?又怎能區分一個好媽媽和一個壞媽媽呢?首先,她是一個極度盛氣凌人的女人。尤其是在她的孩子們面前,她時常表現出對孩子們的失望,讓他們感到自卑和一無是處。其次,她總是為孩子們做決定,不允許孩子們對未來有一絲的設想。此外,她把家庭的責任全部放在了兒子湯姆身上,而她自己在逃避作為一名母親的責任。讀者很明顯的感受到她是一名自私的母親,把自己的需求凌駕于孩子之上。
專橫的母親阿曼達看到的總是孩子們的弱點,而且對他們的優點視而不見。她總是看不到孩子的成長。對兒子說“我認為對你而言,這是一份非常靠譜的工作,你要打起精神。”(第一幕,第五場)女兒剛從商業學校退學,阿曼達對女兒的未來非常悲觀,她篤定女兒會成為“老姑娘”。阿曼達認為沒有她,勞拉和湯姆就不能成功。她認識不到如果給孩子們生活的選擇權,也許他們會更快樂,更成功。她認為她自己永遠是那個做決定的人。
湯姆是個愛冒險的年輕人,他對外面的世界充滿好奇。而阿曼達堅持為他規劃未來,讓他做一份倉庫里的工作,而他對這工作嗤之以鼻。她本應信任湯姆且讓他自己選擇生活,然而相反的,她為兒子規劃未來,無視孩子的需求,替他做決定。
作為母親,她本應關注孩子需求,成為孩子情感和成長的支柱。然而,阿曼達顯然沒有做到。她替湯姆決定工作;她替勞拉選擇愛人。并把勞拉的未來也置于湯姆肩上。湯姆要接替照顧勞拉的重任,為她選擇丈夫,設計她的未來。“我是說等勞拉找到可托付終身的人,結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庭,獨立生活了的時候,你就自由了,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陸地或海洋,任何風能吹到的地方。”(第一幕,第四場)阿曼達希望湯姆放棄理想和夢想,為勞拉找到出路。這顯然是完全不合理的要求。湯姆是個血氣方剛的青年,本應有屬于他的生活,而不是為了他姐姐生活。
雖然阿曼達對孩子們的初衷是好的,但是她沒有處理好具體做法。有人說她想望子成龍,望女成風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她最終還是為自己著想。她確實愛她的孩子們,但是只有愛是不夠的,如何愛是更大的問題。給孩子成長的空間,信任孩子,遠比為他們做決定來得重要。
阿曼達已步入中年,然而內心卻還是沉溺往昔的年輕女人。她迷失在過去的時光,沉迷在曾經的輝煌。她不允許孩子自己選擇人生,她把過多的責任放在湯姆的身上,無視湯姆的訴求。強勢是對她最好的形容。阿曼達是一個不稱職的自私的母親,同時,她也是個擁有悲慘命運的可憐女人。然而從戲劇的結尾,我們似乎可以看到一些希望。
從女性主義角度分析這部戲劇和這兩個人物,讀者會對這兩個人物悲劇性的生活和被男性欺騙的傳統女性角色有更深的認識。她們都被拋棄了三次。第一次,阿曼達的丈夫,即勞拉的父親毫無預兆的離家出走。然后,阿曼達的希望,勞拉最喜歡的男子,吉姆,親吻了她之后告訴勞拉:他已經訂婚了,隨即離開了她們的公寓。最終,阿曼達的兒子,勞拉的弟弟,在一段不愉快的爭吵之后,亦離她們而去,且一去不復返。
在戲劇的最后篇章,母親和女兒在促膝談心之后,對觀眾都露出了無聲的微笑。這暗示著母女二人從此之后要互相扶持著生活下去,共同面對未來充滿希望的生活,希望在前方。這部戲劇傳達著一種聲音:盡管人們可以逃離,每個人都會有屬于自己的獨特的玻璃動物園,藉此作為暫時的避難所。但是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鑰匙。阿曼達對她老公的照片說“再見”,勞拉“微笑著”“吹滅蠟燭”。幻象破滅了。勇氣和信心鼓勵著母與女奮起直面人生,不管這未來是荊棘滿路,還是鋪滿玫瑰。母與女都更加成熟,更加睿智,更加腳踏實地的直面生活的失望與悲觀。母與女就如同玫瑰般綻放了。
三、結語
筆者認為,這部戲劇是對母與女的一首贊歌。母與女,一對“藍玫瑰”在經歷了,抗爭了,追尋了之后,找到了自我,找到了希望。她們綻放了,她們找到了出路。她們重生了。她們熄滅了幻夢般的不切實際的空想,開始勇敢地面對現實的生活,從她們的笑容,觀眾看到了她們的重生。筆者亦看到了如同蒙娜麗莎般美麗的,令人動容的微笑。這是充滿希望的微笑,充滿勇氣的微笑。懦弱與逃避屬于過去,勇敢和從容回歸現實。她們依靠自己來奮起直面人生,仿佛看到了母與女之間屬于女性主義的如同姊妹的“女性情誼”。母與女用她們自己的方式重獲希望。明天,觀眾看到的將是一個真正負責任的母親和一個獨立自強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