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第二小提琴手“同時代一起前進”

著名經濟學家蕭灼基教授，“作為一個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在2008年即馬克思誕辰190年之際，首發《馬克思傳》的同時，又在病榻上筆耕不輟，修訂再版了《恩格斯傳》。當我們悉心讀完《馬克思傳》激情燃燒的時候，再拜讀新版的《恩格斯傳》，特別是“充滿活力的晚年——同時代一起前進”等章節，一種崇敬之情沛然而生。恩格斯對馬克思主義的創建做出巨大貢獻，卻自謙地說，“我一生所做的是我被指定做的事，就是拉第二小提琴，而且我想我做得還不錯”。蕭灼基教授在《恩格斯傳·再版前言》中稱道，“中國的改革開放是在馬克思主義原理的指導下進行的，馬克思主義是我們前進的旗幟，也是我們社會發展的基石。同時，我們也要在改革開放中不斷發展馬克思主義，用符合時代特征的觀點建設新的學說體系，從而使馬克思主義在發展和創新的思維中得以傳承，能夠更加有力地指導我國的改革開放。”重讀經典，特別是在中國社會主義建設具有時代特色的實踐中，“增強理論自覺和理論自信”；更要善于像恩格斯晚年時期那樣科學地對待馬克思主義，堅持“同時代一起前進”，密切聯系實際，奏響時代主旋律，對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盞智慧之燈”

將熄滅時發出更耀眼的光輝

恩格斯的晚年，與時俱進，更加密切關注社會發展和科學進步的新成果，認真總結工人運動的新經驗，不斷豐富和發展科學社會主義理論，并糾正自己曾經提出過的個別不適當的說法。這種科學態度，應該成為一切理論工作者學習的榜樣。1848年，法國二月革命轟轟烈烈，“是無產階級的朝霞。資產階級的統治到處都要崩潰，被推翻”。恩格斯和馬克思都認為“資本主義已經衰老，無產階級奪取政權的時機條件已經成熟……”直至1895年，恩格斯在病榻上，“一盞智慧之燈”將熄滅時，他公開糾正了以往的觀點。他在《〈法蘭西階級斗爭〉導言》中寫道：“歷史表明，我們以及所有和我們有同樣想法的人，都是不對的。”恩格斯的重新認識是基于對現實的深刻了解。他客觀地分析后指出，“歷史用經濟革命證明了這一點，這個經濟革命自1848年起席卷了整個歐洲大陸，在法國、奧地利、匈牙利、波蘭以及最近在俄國初次真正確立了大工業，并且把德國變成一個真正第一流的工業國，——這一切都是在資本主義基礎上發生的……”因之，無產階級“要以一次簡單的突然襲擊來達到社會改造，是多么不可能的事情”！

馬克思和恩格斯都曾揭露德國那樣如此專制國家“普選”的虛偽性，“是政府欺騙人民的工具，對工人來說是陷阱”。后來當恩格斯深入地研究了德國社會民主黨利用普選權的斗爭經驗時，敏銳地提出“普選權賦予我們一種卓越的行動手段”。直到恩格斯謝世前的1895年，還進一步指出，“普選權是測量工人階級成熟程度的標尺”，“是工人政黨可以利用的最銳利的武器中的一件武器，工人政黨可以把這個向來是欺騙的工具變成解放的工具。”晚年的恩格斯反思“暴力革命”的局限性，強調工人階級可利用選舉權同資產階級爭奪每一個席位，用選票來證明自己的力量，以便在將來的決戰中獲勝。“歷史表明我們也曾經錯了，我們當時所持的觀點只是一個幻想。歷史做的還要更多：它不僅消除了我們當時的迷誤，并且還完全改變了無產階級進行斗爭的條件。”這正是革命導師恩格斯對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創新和發展。

恩格斯在1891年《社會民主黨綱領草案批判》的文章中，對股份公司給出了全新的解釋——“把為個人或股份公司謀利的資本主義生產轉變成為全社會謀利和按預先擬定的計劃進行的社會主義生產，這個轉變所需要的物質條件和精神條件，正由資本主義社會本身創造出來，唯有通過這樣一個轉變，工人階級的解放，從而沒有例外的一切社會成員的解放，才得以實現。”“由股份公司經營的資本主義生產，已不再是私人生產，而是為許多結合在一起的人謀利的生產。如果我們從股份公司進而來看那支配著和壟斷著整個工業部門的托拉斯，那么，那里不僅私人生產停止了，而且無計劃性也沒有了。”這就告訴我們，“工人階級的解放，從而沒有例外的一切社會成員的解放”，可以不經過消滅私有制來實現。我們今天實施的具有中國特色的國企股份制改造，完全符合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則。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

追求真理永無止境

馬克思和恩格斯的淵博知識，不僅是從書本中來，更重要的是社會實踐。1888年8月8日，接近“隨心所欲”高齡的恩格斯，“不知老之將至”，從英國利物浦乘“柏林”號輪船橫渡大西洋，到美國和加拿大旅行。歸去來兮，恩格斯不僅慨然贊嘆新大陸的自然風光“美極了”！更重要的是對這個新興國家經濟的迅速發展，有了全新的認識：“美國是資本主義的樂土，應該去實際看一看。”通過實地考察，恩格斯了解了許多過去并不知道的東西，從而也糾正了他對這個國家一些不準確的看法。

馬克思、恩格斯對資本主義社會在發展人類文明方面的貢獻，曾給以充分的肯定，并在這個意義上把資本主義稱之為“文明社會”、“文明制度”、“文明國家”。恩格斯發展了馬克思提出的“通過經濟的道路”引導農民走向社會主義的思想，系統地闡述了對農業實行社會主義改造的理論，指出在無產階級掌握了國家政權的時候，“我們對于小農的任務，首先是把他們的私人生產和私人占有變為合作社的生產和占有，絕不是采用暴力，而是通過示范和為此提供社會幫助。”

“馬克思的整個世界觀不是教義，而是方法。它提供的不是現成的教條，而是進一步研究的出發點和供這種研究使用的方法。”恩格斯幽默辛辣地批評教條主義者，“關于這種馬克思主義，馬克思曾經說過：‘我只知道我自己不是馬克思主義者’。馬克思大概會把對自己的模仿者說的話轉送給這些先生們：‘我播下的是龍種，而收獲的卻是跳蚤。’”

恩格斯豐富了民主集中制的組織原則。政黨內必須發展民主，開展充分的自由討論，敢于公開地批評和糾正自己的錯誤。“黨需要社會主義科學，而這種科學沒有發展的自由是不能存在的。”“工人運動的基礎是最尖銳地批評現實社會，批評是工人運動生命的要素，工人運動本身怎么能逃避批評、禁止爭論呢！難道我們要求別人給自己以言論自由，僅僅是為了在我們自己隊伍中又消滅言論自由嗎？”“人們不要總是過分客氣地對待黨內的官僚——自己的仆人，不要總是把他們當做完善無缺的官僚，百依百順地服從他們，而不進行批評。”

“不要那么器量狹小，在行動上少點普魯士作風，豈不更好！”黨需要領袖人物，但領袖的力量在于置身于群眾之中，代表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從人民群眾中吸取智慧與力量；而決不能脫離群眾，高踞于群眾之上，自吹自擂，突出個人。恩格斯說：“馬克思和我都從來反對為個別人舉行任何公開的慶祝活動，……尤其反對在我們生前為我們個人舉行慶祝活動。”“在我們黨內，每個人都應該從當兵做起；要在黨內擔任負責的職務，僅僅有寫作才能和理論知識，即使二者確實兼備，都是不夠的，要擔任負責的職務還需要熟悉斗爭條件，具備久經考驗的耿耿忠心和堅強性格，最后還必須自愿地把自己列入戰士的行列。”讀到恩格斯的這些論斷，自然聯想起習近平總書記日前一再申論的“共產黨要容得下尖銳批評，黨外人士要敢講逆耳之言”的要求，可謂言之有據，擲地有聲。

恩格斯指出，決不應當憑空描繪未來社會的詳細圖景，否則，就必然會陷入空想主義的錯誤。“我們是不斷發展論者，不打算把什么最終規律強加給人類。你在我們這里連它們的影子也找不到。” 明確提出“所謂‘社會主義社會’不是一種一成不變的東西，而應當和任何其他社會制度一樣，把它看成是經常變化和改革的社會。”恩格斯在《致國際社會主義者大學生代表大會》的賀信里，提出了工人階級的解放，需要有自己的知識份子隊伍，即“腦力勞動無產階級”大軍。恩格斯發展了馬克思提出的“通過經濟的道路”引導農民走向社會主義的思想，指出“當我們掌握了國家權力的時候，絕不會用暴力去剝奪農民……”

在“脫毛”中求知

不忘“請鴨嘴獸原諒”

恩格斯以博學聞名世界，他的大腦像一部“百科全書”，對自然科學情有獨鐘，特別是數學、 生物學、細胞學、人類學、地質學、天文學、天體演化學等，都有精深的研究。一部《自然辯證法》足以證明其知識之淵博和厚實。恩格斯同代人著名化學家李比希有一句名言：“化學正在取得異常迅速的成就，而希望趕上它的化學家們則處在不斷脫毛的狀態。不適于飛翔的舊羽毛從翅膀上脫下來，而代之以新生的羽毛，這樣飛起來就更有力更快。”恩格斯對這個生動的比喻贊賞有加，他把自己系統學習與研究數學和自然科學的過程也叫做“徹底的脫毛”過程。

廣為流傳的“請求鴨嘴獸原諒”的故事，生動地表明了恩格斯尊重科學、追求真理的高尚品質。鴨嘴獸既能哺乳又能卵生，既不像禽又不像獸，引起無知者的嘲笑，恩格斯也曾應聲附和。然而當明白真相后，恩格斯慚愧了。他知錯必改，告誡朋友要對科學問題采取求實的態度：“1843年，我在曼徹斯特看見過鴨嘴獸的蛋，并且傲慢無知地嘲笑過哺乳動物會下蛋這種愚蠢之見，而現在被證實了！因此，但愿你對價值觀念不要做我事后不得不請求鴨嘴獸原諒的那種事情吧！”

恩格斯在《自然辯證法》中說，“我們不要過分陶醉于對自然的勝利，對于每一次這樣的勝利，自然界都報復了我們。每一次勝利，在第一步都確實取得了我們預期的結果，但是在第二步和第三步卻有了完全不同的、出乎意料的影響，常常把第一個結果又取消了。”“我們必須時時記住：我們統治自然界，絕不像征服者統治異民族一樣，絕不像站在自然界以外的人一樣——相反地，我們連同我們的肉、血和頭腦都屬于自然界，存在于自然界；我們對自然界的整個統治，是在于我們比其他一切動物強，能夠認識和正確運用自然規律。”這些話今日讀起來，仍如五雷轟頂，振聾發聵，遺憾的是我們仍然還在對大自然進行瘋狂地掠奪，做著自毀家園的蠢事。

一個時期，國外有些學者曾制造了所謂青年恩格斯和晚年恩格斯“對立”的謬論。我國學術界也似嫌低估了恩格斯在馬克思主義理論創立過程中的重要作用，尤其是對晚年恩格斯在馬克思主義理論的貢獻上取得實質性的突破認識不足。更有甚者，一位所謂的經濟學家，竟然在140個字的微博中稱“剩余價值理論全錯了”。蕭灼基教授《恩格斯傳》特別是再版的問世，以大量第一手材料，恢復歷史的本來面目。今天，我們把馬克思和恩格斯的名字并列在一起，是對馬克思主義歷史豐碑的真實定位。沒有恩格斯的幫助，馬克思無法完成《資本論》的創作。沒有恩格斯晚年對馬克思著作的釋疑解惑和求實完善，也就沒有科學的馬克思主義學說。不久前，習近平同志在中共中央黨校秋季開學典禮講話中，對全黨提出新的要求——“努力掌握馬克思主義立場、觀點、方法，增強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理論體系、制度的自覺性堅定性。同時，要堅持不懈地學習黨的優良傳統和優良作風，鞏固樹立正確的世界觀、權力觀、事業觀，養成寬闊的胸襟和眼界、高尚的思想情趣、艱苦樸素的生活作風，永做人民的忠實公仆。”日前，習近平又提出：“對中國共產黨而言，要容得下尖銳批評，做到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對黨外人士而言，要敢于講真話，敢于講逆耳之言，真實反映群眾心聲，做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肺腑之言，為我們加深認識馬克思主義指明方向，提出學習新要求，吹響了理論創新的進軍號。此時此刻，重讀蕭灼基教授用畢生精力嘔心瀝血撰寫的《恩格斯傳》，也就更有一種全新的現實意義。繼往開來，與時俱進，“讓思想更加璀璨，讓旗幟高高飄揚”。東方巨龍與世界共舞，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將為人類發展作出更大貢獻。

今年蕭灼基教授將初度80歲生日。作為學生謹以此篇讀書札記向蕭先生匯報。并祝蕭老健康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