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路上的五味雜陳

《幻覺》一詩是現代著名女作家蕭紅所寫的一首愛情詩。蕭紅一向以《生死場》《呼蘭河傳》《馬伯樂》等小說名世，所作詩歌不多。她的詩歌多寫愛情，這些愛情詩往往直率而真摯、坦誠而熱烈，同時音韻和諧、富于韻味，如《春曲》《八月天》等，而《幻覺》也正是這樣一首讓人感動的詩。

幻覺

昨天夜里：

聽說你對那個名字叫Marlie的女子，

也正有意。

是在一個嫵媚的郊野里

你一個人坐在草地上寫詩。

猛一抬頭，你看到了叢林那邊，

女人的影子。

我不相信你是有意看她，

因為你的心，不是已經給了我嗎？

疏薄的林叢。

透過來疏薄的歌聲；

——彎彎的眉兒似柳葉；

紅紅的口唇似櫻桃……

春哥兒呀！

你怕不喜歡在我的懷中睡著？

這時你站起來了！仔細聽聽。

把你的詩冊丟在地上。

我的名字常常是寫在你的詩冊里。

我在你詩冊里翻轉；

詩冊在草地上翻轉；

但你的心！

卻在那個女子的柳眉櫻唇間翻轉。

你站起來又坐定，那邊的歌聲又來了……！

——我的春哥兒呀！

我這里有一個酥胸，還有哪……

……青春……

你再也耐不住這歌聲了！

三步兩步穿過林叢……

你穿過林叢，那個女子已不見影了……！

你又轉身回來，拾起你的詩冊

你發出漠然的嘆息！

聽說這位Marlie姑娘生得很美

又能歌舞——

能歌舞的女子誰能說不愛呢？

你心的深處那樣被她打動！

我在林叢深處。

聽你也唱著這樣的歌曲：

我的女郎！來，來在我身邊坐地；

我有更美麗，更好聽的曲子唱給你……

樹條搖搖；

我心跳跳：

樹條是因風而搖的。

我的心兒你卻為著什么而狂跳

我怕她坐在你身邊嗎？不，

我怕你唱給她什么歌曲么？也不。

只怕你曾經講給我聽的詞句，

再講給她聽，

她是聽不懂的。

你的歌聲還不休止！

我的眼淚流到嘴了！

又聽你慢慢地說一聲：

將來一定與她有相識的機會。

我是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的，

我的人兒怎不變作石頭般的。

我不哭了！我替我的愛人幸福！

（天啦！你的愛人兒幸福過？言之酸心！）

因為你一定是絕頂聰明，誰都愛你；

那么請把你詩冊我的名字涂抹

倒不是我心嫉妒

只怕那個女子曉得了要難過的。

我感謝你，

要能把你的詩冊燒掉更好，因為那上面寫過你愛我的語句

教我們那一點愛，

與時間空間共存吧！！！

同時我更希望你更買個新詩冊子，

我替你把Marlie的名字裝進去，

證明你的心是給她的。但你莫要忘記：

你可再別教她的心，在你詩冊里翻轉哪！

那樣會傷了她的心的！因為她還是一個少女！

我正希望這個，

把你的孤寂埋在她的青春里。

我的青春！今后情愿老死！

1932.7.30

拋開詩人及作詩時間、背景等不談，只欣賞這首詩，我們聽到的是一個深情的女子在歌吟。在她的“幻覺”中，自己的戀人被一個會歌舞的少女吸引了，她隱忍著，愿意為戀人的幸福而放棄曾經的愛情，并希望他不會再傷害那個少女，只是，那個少女“是聽不懂”“你的詞句”的。這里表現的是一個女子對愛情的執著和堅持、對戀人的深情與祝愿以及一種委婉的諷勸。

但是，作為詩人心靈內容之呈現的詩，必然不可能脫離詩人，同時，詩人寫詩的時代、背景乃至他的生活狀況都對詩歌的內涵有著深刻的影響，雖然新批評派強調“Close Reading”，但“知人論世”永遠不會過時，因為它為我們不斷開啟著靠近詩人心靈、豐富詩歌意蘊的道路。所以，詩歌的創作時間對我們恰當地理解詩歌就具有了重要的意義。在我閱讀蕭紅的相關文集及資料中，發現對于《幻覺》這首詩的創作時間也有多種說法，在每一個時間后都隱藏著一種解讀的可能性，筆者將根據蕭紅的相關傳記進行分析。

筆者翻閱了由哈爾濱出版社在1991年出版的《蕭紅全集》以及由林賢志編注、人民文學出版社于2009年出版的《蕭紅十年集》。在這兩套集子里，《幻覺》一詩末尾的標注日期都是1932年7月30日，并且都注明原載于1934年5月27日《國際協報》副刊“國際公園”，署名悄吟。雖然我沒有找到當時的《國際協報》，但從這兩套相隔十數年的集子中可以確定，該詩確實是發表于1934年5月27日的《國際協報》副刊“國際公園”，而且詩末標注的日期也應該是1932年7月30日。如此則創作此詩與發表此詩間隔了將近兩年。

如此大的時間跨度以及蕭紅其他文章中所透露的信息讓研究者懷疑時間是否有誤。林賢治先生于這首詩后附了一段話：“如果詩末所署日期無誤，這首詩便是作者與蕭軍相戀同居時關于愛的表白。詩是婉轉的，也是堅決的。但也有另一種可能，實際上是對于蕭軍移情別戀的一種抗議。可參見《商市街》中的《一個南方的姑娘》。”

我們都知道，《商市街》是蕭紅的一個散文集，其中內容基本上是對自己與郎華（即蕭軍）在1932年秋至1934年夏之間真實生活狀況的描述。《一個南方的姑娘》寫的是自己的戀人郎華與一個來自南方的會歌舞的程女士之間的曖昧關系。這與《幻覺》所描述的境況非常相像。根據丁言昭所著的《蕭紅傳》，這位來自南方的姑娘的原型叫陳涓，浙江寧波人。1933年下半年的某一天到哈爾濱，并在后來結識了蕭紅、蕭軍。在這個過程中，蕭紅對陳涓與蕭軍之間的親密關系產生了不滿，最終陳涓離開哈爾濱。這一系列事件都發生在1933年下半年至1934年夏之間。所以《幻覺》一詩如創作于此段時間，不僅有此次糾葛作為契機，同時也與該詩的發表時間很契合。這正是林先生說“如果詩末所署日期無誤”的原因。

然而，在另一份資料《蕭軍全集9》中，筆者在翻閱由丁言昭與蕭耘輯錄的“附件之八：蕭紅已出版著作目次年表”時，發現《幻覺》的寫作時間是1932年3月30日。不過作品依然是刊載于1934年5月的《國際協報·國際公園》上。這個時間從何而來，我們不得而知。可能是丁、蕭有確切的證據在手，也可能是因為他們把《國際協報》中的7誤看作3。不論何種原因，《幻覺》的創作時間至此已經有了三種可能：1932年3月30日，1932年7月30日，1933年底至1934年5月27日的某個時間。那么，這三個時間究竟哪個正確呢？這很難確定，正如西川在《海子詩全集》的出版說明里寫到“凡有寫作經驗的人都知道，一個人令天寫的東西與昨天寫的東西可能關系不大，卻與半年前的某篇作品有一種內在的關聯”。同時，詩人寫詩，可以寫自己的經驗也可以寫別人的，可以寫自己的幻想也可以寫真實。所以，試圖通過詩人的生活軌跡或部分作品的相似去確定詩歌的創作時間往往就會帶來混亂。所以，筆者并不打算為這首詩尋找最有可能的時間，而是把每個時間放在蕭紅的生活中去考察，如果此詩是此時所寫那么它的意義是什么。這可以為我們理解此詩的豐富性內蘊提供不同的角度。當然，這種考察不能脫離詩歌本身。

1932年3月30日，此時的蕭紅正陷于無盡的痛苦中。她于1930年為反對父親的包辦婚姻而離家出走北京。據駱賓基《蕭紅小傳》，蕭紅此次出走也有另一個因素，她與一位李姓青年相戀并追隨他去了北京，只是到北京后才發現他已經有了妻子。于是，蕭紅高傲地離開了。在獨自生活一段時間后，她受汪殿甲誘騙而與這位自己當時所要反抗的未婚夫居住在了—起。他們于1931年末回到了哈爾濱，住在東興順旅館里。此時的蕭紅已有身孕。1932年3月30日正是蕭紅與自己所討厭的未婚夫在-一起生活的日子中的一天。從蕭紅的相關資料及自述中看，她對于汪殿甲是憤恨而毫無愛情可言的，可能是因為生活的極其艱難和孤獨又受汪殿甲的花言巧語的誘騙而被“降服”的。在這么一段毫無歡樂毫無愛情的日子里，我們不禁懷疑蕭紅能否寫出《幻覺》這樣的情詩。

但是，詩人寫詩往往是興之所至，窮苦中的詩人同樣可以大唱歡樂的贊歌。如果此詩真是于此時所作，它就是無對象的，只是詩人對愛情的一種幻想。從這段愛情的幻想里，我們能夠感受到此時的蕭紅對真正愛情的渴望，哪怕自己的戀人移情別戀，自己仍愿一心向往之。我們可以把此詩看作蕭紅對自己愛情觀的展示，她希望尋找一個互相理解的人作為自己的愛人并愿忠貞不渝，這種對愛情的執著正體現在蕭紅今后的生活中。她幻想著自己能有一個身為詩人的戀人，他們可以真正地相愛。這無疑是對自己當時生活的一種反抗，是絕望中的一點希望，即使這幻想中有著戀人的背叛。從小就沒有真正享受過被愛的蕭紅在幻想中也不敢給自己一段完美的愛情。而這似乎也預示著在以后與蕭軍共同生活時蕭紅所常遇到的一種現實或心理狀況。此時，“幻覺”這個詩名所涵蓋的內容不僅僅是愛人喜歡上了另一個少女，也包括愛人及自己與愛人的愛情，即這個愛人和愛情也是詩人在痛苦生活中用“幻覺”給自己創造的。

然而，還有另一種可能。因為此時的蕭紅生活中沒有相應的戀愛對象，有可能她不是寫自己的，而是代別人立言，描述一種普遍存在的愛情。在這種愛情里，女性處于被遺棄、被傷害但卻依然執著于愛情的位置，而男人則是善變、薄情的寡義之人。詩人以極大的寬度包容全體不幸的女性，在癡情的女性與無情的男性之間形成了一種鮮明的對比，從而使該詩獲得了一種普遍性意義。其中，詩人對被傷害的女性的同情、對無情的男性的批判已隱含于字里行間。而這種同情和批判也成為詩人后來文學創作中經常表現的一個主題。

1932年7月30日，雖然時間只過去了四個月，此時的蕭紅已經沐浴在愛的陽光中。在1932年6月之前，汪殿甲與蕭紅在東興順旅館已經居住了半年多，汪殿甲在欠旅館六百多元的窘境中拋棄了已經懷孕的蕭紅獨自一人離開。蕭紅當然無力償還六百多元的債務，所以，她基本上被旅店當作人質扣了起來。在這樣的困境中，蕭紅于6月間向《國際協報》副刊“國際公園”的主編裴馨園寫了一封求救信。于是，裴馨園、蕭軍等四人前往東興順旅館看望蕭紅。自此，蕭紅與蕭軍相識。蕭軍以后也經常去看望蕭紅。這是6月間的事。8月初，因連降暴雨、堤壩失修等原因，松花江決堤，哈爾濱一片汪洋，趁此混亂，蕭紅從東興順旅店逃了出來。從此開始了與蕭軍的共同生活。所以，在6月至8月這短短的兩個多月中，蕭紅與蕭軍就已經墜入了愛河。對于兩個生活于社會最底層的文藝青年、兩個同樣孤獨而漂泊的靈魂來說，這樣迅速的愛情是正常而自然的。此時的愛情可以從蕭紅作于此時的詩歌《春曲》的第四首和第六首詩中體現出來：

四

只有愛的踟躕美麗，

三郎，我并不是殘忍，

只喜歡看你立起來又坐下，

坐下又立起，

這其間，

正有說不出的風月。

六

當他愛我的時候，

我沒有一點力量，

連眼睛都張不開，

我問他這是為了什么？

他說：愛慣就好了。

啊，可珍貴的初戀之心。

在這兩個片段里，蕭紅直率而熱烈地抒發了自己與蕭軍此時深深的愛。她滿身心地喜歡著自己的戀人，喜歡看他“立起來又坐下/坐下又立起”。“當他愛我的時候”，“我”連張開眼睛的力量都沒有了。愛情如此甜蜜，自己生命的春天終于到來了。此時的蕭紅正處于無限歡樂和甜蜜的愛情之中。

然而，蕭紅卻于這樣的幸福時刻產生了這樣的“幻覺”：自己的愛人喜歡上了另一個少女。如果此詩真是作于此時，即蕭紅與蕭軍剛剛開始熱戀之時，我們該對這首詩做怎樣的解讀呢？

這種“幻覺”可以是一種修辭，即一種假設。詩人借這一“幻覺”表白自己對愛情的忠貞和對愛人不變的情意，正如林賢治先生所分析的：“這首詩便是作者與蕭軍相戀同居時關于愛的表白。詩是婉轉的，也是堅決的。”即使自己的愛人喜歡上了另一個少女，“我”仍愿意替他幸福。蕭紅用此詩向蕭軍做了最堅決的愛情表白。但是，在這種表白的背后，筆者感覺更有著一種深深的憂慮與不安。雖然此時的詩人知道蕭軍是愛自己的，愛得讓自己連張開眼睛的力量都沒了。但她仍產生了這樣的“幻覺”。這表明即使在熱戀中仍有種不安和憂慮的感覺侵襲著她，而這與蕭紅早期生活中所常處被傷害境地有著很深的關系。

作為一個女孩，蕭紅自小就在家里受到冷淡與輕視。祖母曾因三歲的蕭紅用手戳窗戶紙而用鋼針刺過她的手指，父親對她更多的是斥罵，甚至連母親對她也是很冷淡。生活于這種環境里的蕭紅自然會變得異常敏感。她的生活中缺少溫暖，尤其是在經歷過一段短暫的失敗愛情及與汪殿甲的無愛生活后，她所常感受到的是傷害與離棄，是渴望愛與幸福而不可得。正因為缺乏愛與溫暖和對之強烈的渴望，讓真的處于愛與溫暖中的蕭紅不敢完全相信，這是一顆屢受傷害后異常敏感的心。她擺脫不掉憂慮與不安，常常害怕自己會失去對方的愛。于是，“幻覺”出現了，自己的愛人喜歡上了另一個少女。所以，此時的這首詩不僅是詩人對蕭軍執著的愛的表白，也是詩人憂慮、不安的心魂寫照。

1933年底至1934年夏，蕭紅與蕭軍已經在商市街生活了一年多。在這一年多的生活中，貧窮始終折磨著兩個人，《商市街》里一系列散文都在描述著這可怕的貧窮。在相互依靠共度艱難中，蕭紅對蕭軍的認識也在不斷地深入。從《商市街》一些文章中，我們可以感受到蕭紅對蕭軍的愛的不滿。《家庭教師》一文中，郎華向“我”“打開他幽禁的心靈了”，他向“我”講述了自己對敏子的戀戀不舍，“在說話里邊他叫那個名字‘敏子，敏子。’都是喉頭發著水聲……說到恰好的時候，在被子里邊他緊緊捏了我一下手。我想：我又不是她。”蕭紅在這兩旬看似平靜的敘述中恰切地揭示了蕭軍內心深處對另一個女子的愛戀，我們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輕薄。在另一篇文章中，“我”與郎華一起去買皮帽，郎華一心只是想著為自己挑選一個合適的皮帽，絲毫沒有想過身邊的“我”，當“我”想買點瓜子吃時，他只是“慷慨地摸著他的衣袋”。“這不是給愛人買瓜子的時候，吃飯比瓜子更要緊，餓比愛人更要緊。風雪吹著，我們走回家來了，手疼，腳疼，我白白地跟著跑了一趟。”蕭紅依然是很平靜地敘述，但在平靜的背后是失望，是不滿，更是懷疑。而這些感覺在《一個南方的姑娘》中得到了最集中的體現。郎華新認識的一個朋友程女士來“我”家拜訪。這是一個“很漂亮，很素凈”的少女，也常常進入舞場。在后來的交往中，“我”感到“她漸漸對郎華比對我更熟，她給郎華寫信了，雖然常見，但是要寫信的”。這樣的情形自會讓“我”心生疑慮。盡管程女士的原型陳涓覺得很委屈，并認為自己當時對他們都是忠誠坦白的。但“我”不會這么認為，結合以前郎華的行為，她顯然已經相信郎華愛上了這個少女。最后，程女士帶著“愁”回南方去了。在上文的分析中我們已經知道，此段婚外戀插曲發生在1933年底至1934年夏之間，即《幻覺》一詩發表之前且相距很近，而兩個作品的內容又驚人地相似，無怪乎人們會懷疑《幻覺》可能作于此時。

但是，筆者不打算去探究此詩是否真的作于此時，只是把《幻覺》放置于這個時間中來考察。此時的蕭紅感覺自己的愛人已經喜歡上了別人，她寫作這樣的詩并在此時予以發表，這首詩所擁有的內涵中有兩種就很明確地凸顯出來：一是表白，二是抗議。詩人借此詩向蕭軍表白自己對他堅定不移的愛情和對他的理解，希望重新喚回蕭軍的愛，“蕭紅幾經磨難，她那顆受傷的心，虛弱的身體，再也經不起新的打擊，她不能沒有蕭軍，她需要有棲止的窩，需要避風港，需要男人粗壯的手臂支撐她的精神和生活。”她認為自己是懂得自己的愛人的，而那個少女卻不能。同時，詩人更是在批評與抗議，通過將自己對愛情的堅定與愛人的移情別戀作鮮明對比，她委婉但卻強烈地向蕭軍的無情表達了自己的抗議和批評。無論此詩作于何時，它的發表時間無疑也向我們昭示著這兩層含義。題名“幻覺”，可能是詩人對自己的安慰，她希望這只是自己的“幻覺”而不是真實的。

綜上所述，《幻覺》并不是一首簡單的愛情詩，它足以貫穿蕭紅一生的感情經歷。從對愛隋的幻想（即使是不圓滿的愛情），到甜蜜愛情中的執著與憂慮，再到愛情危機時的挽救與批評，從個體的愛情到全體受傷害、被離棄的女性的愛情，當我們把這首詩置于不同時間中解讀時，它的豐富內涵就充分地表現了出來。這是一個有著無限豐富的闡釋可能性的話語含蘊。

當然，這首詩的各種內涵都是交融在一起的，不是每個時間點只能有某種意義，而是在特定的時間與空間中它的某種或某些內涵相較其他的更加突出更加明了，這也是筆者之所以如此考察這首詩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