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張莉,華北電力大學(保定)外國語學院,教授;
盧沛沛(1988—)女,河北石家莊人,華北電力大學(保定)外國語學院碩士研究生。
摘 要:葉芝的很多早期詩歌充滿著對自然和人類的關注,具有生態思想,如《夢想仙境的人》。本文從生態學者魯樞元提出的生態三分法,即:自然生態、社會生態和精神生態三方面解讀《夢想仙境的人》,分析其中人與自然、人與人、人與自我等錯綜復雜的基本關系,探索該詩的生態思想。
關鍵詞:葉芝;《夢想仙境的人》;自然生態;社會生態;精神生態
中圖分類號:P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26X(2013)1-0000-01
一、引言
威廉·巴特勒·葉芝是二十世紀最偉大的詩人之一,他的詩作“高度藝術化且洋溢著靈感”。在愛爾蘭傳統文化、神秘主義、浪漫主義和現代主義基礎之上,葉芝形成了獨具風格的詩歌。其早期詩歌親近和關注自然生態、人與自然的關系,與生態批評達成了契合。
生態批評作為一種新興的文化批評理論,是伴隨著當今世界生態危機的頻現與對人類與自然之間關系的重新思考而出現的,其目的是建立新的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文明。
《夢想仙境的人》(The Man who Dreamed of Faeryland)是葉芝的早期詩歌,描寫了一個游歷在人類世界但卻幻想著美好的仙境世界的愛爾蘭漫游者。本文從生態學者魯樞元提出的生態三分法,即:自然生態、社會生態和精神生態三方面解讀這首詩,試圖分析其中的人與自然、人與人、人與自我等錯綜復雜的基本關系。
二、《夢想仙境的人》的生態解讀
1.《夢想仙境的人》中的自然生態
本首詩作于十九世紀末,同葉芝很多其他早期詩歌一樣,該詩充滿了對和諧美好的自然場景的描寫。在本詩中,無論是現實的世界還是夢想中的仙境,多處涉及自然的描寫都是未被十九世紀工業大發展和社會變革破壞的寧靜和諧的自然圖卷。《夢想仙境的人》共包含四節,在每節的第一句都包含一個地點,即“竺瑪海爾(Drumahair)”、“利薩代爾莊園(Lissadell)”、“斯卡納文(Scanavin)”和“盧格納郭爾(Lugnagall)”。來自斯萊戈(Sligo)的漫游者先后來到這四個地方,在思考人生塵累的同時在幻想自由美好的仙境。這四個地方均位于斯萊戈附近,那里風景優美。
詩的第一節描繪了愛爾蘭漫游者站在竺瑪海爾人群中,幻想著寧靜和諧的“世外海島”。在竺瑪海爾,“魚兒都抬起銀色的小腦袋”在“歌唱”著“世外海島”美麗的風景和寧靜的自然。在“世外海島”上,人們在“海邊”相愛,海島上有“樹枝編結”的“屋頂”,而非工業化社會中的灰色大樓。第二節描繪了漫游者在“利薩代爾莊園的湖濱”漫步,看到“沙蝎張著灰色的沾泥的嘴”在歌唱“居住在金色或銀色的天空之下”的“民族”。“沙蝎”沒有美麗的外表,但它卻代表著最真實的自然。“沙蝎”是渺小的,而仙境里“金色或銀色的天空”則是一副宏大的自然畫卷。兩者同樣是對未受人類侵害的自然的代表。第三節中漫游者來到“斯卡納文的水井旁邊”,心里幻想的“池塘邊生長的一株兩耳草”在歌唱。最后一節中,則是漫游者離開塵世后,被埋葬在“盧格納郭爾山丘之下”,“寒冷的霧氣籠罩的山坡”、“蠕動”的“蛆蟲”、“閃爍的夏季”“海浪”均是對和諧自然的場景的描寫。
葉芝在這首詩中對自然環境的描寫,如“魚兒”、“樹枝”、“沙蝎”、“兩耳草”、“海邊”、“山丘”,所有這一切都展現了自然的美妙與安詳,自然生態的各個元素相互聯系,處在一個和諧的生態系統中。
2.《夢想仙境的人》中的社會生態
社會生態在該詩中主要表現在社會性的人與自然的關系以及社會經濟與環境等。第一節中,漫游者在竺瑪海爾看到“一人把魚兒倒成一堆”。人們為了生存捕殺售賣魚類,社會中的人隨意支配魚兒的生死,人和自然之間不再是平等的關系。漫游者通過受人類擺布的魚兒聯想到了美好的仙境,在那里人們的房屋是“樹枝編結的”,自然而和諧。漫游者在竺瑪海爾看到的人與自然不和諧的場景與“世外海島”和諧的生態關系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第二節中,隨著時間的推移,漫游者逐漸老去,“歲月在山腳給他堆成墳墓”。作為社會中的人,漫游者生前憂慮各種世俗的事情,而最終社會中的人漫游者也只能歸于塵土。他的墳墓留在了山腳,山腳是自然的象征,山腳下的墳墓是自然對社會中的人的包容和含納。無論人是如何世俗,最終將融于自然的懷抱。
第三節中,漫游者在井邊游走時,“塵世之夜把他的身體吞噬”。漫游者是社會中的人,他可能會像他人一樣“把魚兒倒成一堆”,忽視人和自然之間的平等,但他卻永遠擺脫不了自然的力量。無論工業社會多么進步,黑夜照樣會將“身體吞噬”。社會中的人不能征服自然,應與自然和諧相處。
第四節描寫的是被青山所包容的漫游者,“他長眠在盧格納郭爾山丘之下”,處于社會中的漫游者最終融于自然。他與山成為一體,甚至是“蛆蟲”都會在他“尸骨周圍”蠕動和尖叫。“蛆蟲”縱然渺小,卻是自然生物的代表。人最終和自然融為一體。
詩的一至四節是對漫游者生前和長眠后的描寫。漫游者不滿于現實生活中人對自然的控制、破壞和試圖征服自然的行為,向往人與自然和諧的仙境。
3.《夢想仙境的人》中的精神生態
這首詩還包含了葉芝對現代人類精神缺失的遺憾。本詩中,愛爾蘭漫游者在現實生活和仙境之間躊躇徘徊。漫游者幻想的仙境充滿了現實中缺失的愛、自由和無憂無慮。在“世外海島”上,“人們相愛”,“無論漲起和落下什么樣的浪潮”“戀人偎著戀人將共享安樂”,而且“時光永遠無法毀壞戀人的誓約”。他幻想“北方或西方或南方的某地/有著一個快樂狂放溫和的民族/居住在金色或銀色的天空之下”。他想象中的民族,生活地無憂無慮,他們快樂、狂放而溫和,他們都是快樂的舞者。而現實卻并非如此。社會工業文明的發展和進步雖然帶來了經濟的繁榮,但卻摧毀了人們的精神,使人們失去了愛的家園。
以漫游者為代表的社會中的人在物質生活中,逐漸失去了信仰,迷失了自我,生活在不安之中。在生前漫游者對財富的向往和心存仇恨使得他惶惶不安。因此,幻想中魚兒的歌唱“很快把他重又撼入不安”。沙蝎的歌唱則使他變得“愚蠢又呆傻”。他時刻存有“稀薄的怨忿”,終日不安。即使“長眠在盧格納郭爾山丘之下”,他也只是“或許終于懂得了無憂的沉睡”。“或許”說明只是猜測或希望漫游者能夠無憂無慮,而實際并非如此,即使死后,他依然“在墓中不曾找到一絲慰藉”。
對現實的描寫和幻想中的仙境形成一個對比,現實中的人精神家園缺失,而在幻想中的仙境,人們有無憂無慮的精神狀態,仙境反映的是葉芝理想中的精神伊甸園。
三、結語
從生態批評的角度解讀葉芝的詩歌,會發現葉芝的自然觀不僅體現在對大自然的熱愛,對西方幾千年來占據統治地位的“人類中心主義”的譴責,還體現在積極尋求人類內部生態的平衡。在生態意識日益高漲的今天,探討葉芝詩歌中蘊含的生態觀,具有很大的理論意義和現實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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