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姍：奇怪、難猜??我這樣的女孩

談到和音樂結緣，高姍很感謝人大附中的氛圍和當時力挺她的校長。

高中時候就唱歌的她，被劉彭芝校長夸贊“小姑娘就和歌星一樣”。

2010年是北京大學實行“中學校長實名推薦制”的第一年，高姍是校長推薦的學生之一，

通過面試后，她獲得了和自主招生差不多的高考30分加分。

在北大，高姍挺忙的，修讀經濟學的雙學位，打算申請出國交流。

但是無論怎么忙，音樂是她最重要的修行。

歌手靈感來了

時間過了一天又一天/時鐘轉了一圈又一圈/到頭發現/原來我還在原點/我只能/哎/我又得了考試恐懼癥/哎/其實真的我不想承認/哎/現實說來它非常殘忍/哎/其實我也想做個好學生/我只好決定再次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翻開新的一頁/絕不能讓悲劇/再次再次再次上演

——《考試恐懼癥》

2010年，高姍成為北京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的新生。剛進校，她就加入了吉他協會。從小學習電子琴和古箏，她對音樂有很好的領悟力，曾在兩年內考到古箏九級。加入吉協后，高姍被大家“忽悠”著參加了當年北京大學的“十佳歌手”比賽。“雖然我一直喜歡唱歌，但是我才剛入學，總想著得先觀望觀望。協會的前輩鼓勵我參賽，我也想讓更多人聽到自己的歌，就報了名。”

北京大學的“十佳歌手”比賽分初賽、預賽和決賽三場，但是完成全部比賽有半年之久。高姍入學后兩個月參加了初賽，她心里很沒底。初賽，高姍唱了一首《沒什么大不了》，是她寫給一個朋友的。這個朋友戀愛了，對方大她十歲，還是跨國戀。朋友們覺得這段感情很不靠譜，高姍卻覺得沒什么，于是寫下了這首歌。她在歌里告訴朋友：“I am a little younger than you，I’m 19 while you are 28 years old。這算是什么大不了的problem，孫中山的夫人當時還在kindergarten。I am a little far from you，I’m in America but now you live in China，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problem，潘多拉星的阿凡達也能愛上地球人。”比賽時，高姍和吉他手戴著孫中山和阿凡達的面具，引來一片歡笑，互動的效果非常好。“我很注重交流。”對舞臺和現場伴奏的掌控能力，讓高姍在眾多選手中脫穎而出。

初賽、復賽的過關，讓高姍堅定了走原創和分享的路線。決賽時，高姍正忙著期中考試，焦頭爛額。看看周圍的同學，不比她好到哪里去，高姍頓時有了靈感——就唱唱考試前的大家吧！于是她改編了以前自己寫的《考試恐懼癥》。在舞臺上，她和兩個吉他伴奏、兩個和聲，穿著人大附中的校服。當高姍唱出：“哎，我又得了考試恐懼癥……”直擊同學們的要害，贏來一片鼓掌喝彩。兩個和聲保持與同學們的互動，他們的臺詞引發爆笑。

新生高姍憑著獨特的原創歌曲獲得了當年的“十佳歌手”冠軍。褒獎之外，網絡上的質疑也多了起來。“這是哪種聲樂流派呀？”“從口齒到聲音，這個冠軍和平常愛唱歌的人也沒有區別吧！”面對質疑，高姍也曾失落。“我挺在乎大家對我的想法，質疑讓我挺有挫敗感。”

賽后半年，高姍終于拿到了十佳歌手冠軍的獎狀。時間讓她重新思考榮譽和質疑的意義。“一開始，我的參賽想法很單純，就是分享。現在，我覺得做音樂有分享，也要有表達，有對時代、社會、生活的思考，有嘲諷，這些是個人化的事情，也許沒有目的，但有力量，不必給它特別標簽化的意義。”她笑著說，“我越來越發現堅持自己的重要和可貴。”

會唱歌，能原創

走在城市的中央/穿梭著人來人往/看每個人臉上什么模樣/寫著夢想/寫著荒涼/寫著迷茫/寫著瘋狂/走在時間的軌上/每一天行色匆忙/你的渾濁熱情是怎樣/走了一趟/愛了一場/告別悲傷/流轉風光/你總說事與愿違/愛恨得難以進退/說不出錯對/世界被欲望包圍/真實訴說著虛偽/看不清是非/你總太在意盈虧/擁有和失去其實/一樣可貴

——《涅》

做原創音樂的想法，還得追溯到高姍聽第一屆“摩登天空音樂節”。2007年，15歲的高姍上高一，偶然間上網搜了下音樂節壓軸的《yeah yeah yeahs》，從此改變了她對音樂的認識。“當時有一種被震到的感覺”，她回憶，好像一直以來的愛好突然有了新的催化劑，讓她充滿熱情。

高二時，人大附中舉辦學生電影節。在同學間早有“會唱歌”之名的高姍，受邀為一部參賽電影創作和演唱主題曲。雖然高姍參加過好幾次演唱比賽，但是自己寫詞作曲還是第一次。認真地看過同學的原創電影后，把自己的感覺注入片尾曲和大家分享的熱情戰勝了高姍心底的疑惑，她忙碌起來。

片尾曲和影片同名《The road not taken》，從作曲到錄制，高姍一人完成。“有了靈感后，把曲子寫下來很簡單。”在填詞作曲后，她關在房間里，邊彈吉他邊唱歌，用電腦自帶的錄音軟件錄制。“那時真有一種初生牛犢的勇氣，什么都不懂就敢接活兒了。”高姍說，自己的第一首歌，雖然在技術上有些問題，比如雜音過大、只有吉他伴奏沒有編曲，但是畢竟邁出了第一步。讓高姍最開心的是，有些同學甚至為了她的歌去看原創電影。

就這樣，高姍開始了她的原創之路。“很多原創歌是送給朋友的，或者是自己有些突發其來的小思緒。”正是這些小思緒、小訴說，打動著同齡人的心。此后，她創作的《飛魚》等歌在學校廣為流傳。

2010年11月26日，在享有盛名的民謠、獨立音樂演出場所“微薄之鹽”，掛出了“高姍生日音樂專場”的宣傳黑板。這是高姍送給自己的禮物。12首演唱曲目，8首原創作品，兩個小時，她在臺上唱，同學、好友、陌生人在臺下聽。高姍獨立完成了這場演唱會的策劃、組織和演出，一切的“不可能”都在熱愛之下變得簡單。當晚，在《飛魚》的旋律聲中，大家在印有飛魚的彩紙上寫下自己的理想。音樂會后，高姍把一張張紙片貼在了房間里，“看到它們，我總有深深的感動。”高姍頗有感觸地說，“對自己是鞭策，也是鼓勵，讓我堅持。”

上大學后，高姍借用朋友們更專業些的錄音裝置，找吉他社的前輩為她重新編曲，把一些原創歌曲放到了自己的豆瓣小站。幾首歌的點擊量早就過萬，“清新”、“治愈”、“溫暖”是出現頻率最多的評價。在2011年3月高姍的一場彈唱會之后，有人在網上寫：“其實，我并不十分確定每一首歌歌詞的含義，也許那只是在述說屬于你們這一代人的故事、感悟和愿望。年輕真好，可以在寫通宵論文后繼續去上課，可以在城市的某個酒吧去唱自己的歌，可以大聲地笑放肆地哭……今晚沒有碩大的月亮，但我想應該會有一個溫暖的夢境。”

轉眼間6年過去了，當初下載歌曲的女生，如今在臺前臺后活蹦亂跳。“我發覺有一種愛，沒有未來可以阻擋。”她說。

另一張“學術臉”

我是一只迷失在洋中的船/尋找停泊的海岸/月光填滿了空蕩的夜晚/只看見大海波瀾/我站在潮濕的無人甲板/聽著海的孤單/還有那靜靜張望的桅桿/輕輕舞蹈的帆/風懂帆的孤單/天懂海的藍/有沒有/一片懂得我的海岸/我站在潮濕的無人甲板/聽著海的孤單/前方一望無際的黑暗/也許就是海岸

——《海岸》

獲得冠軍后，“會唱歌”的標簽就被牢牢貼在高姍身上，她突然收到了很多演出的邀請。一開始，只要有演出，高姍都去參加，曾保持著兩周參加一次演出的紀錄。演出前后需要緊張地寫歌、排練等，她都不落下，忙得像個陀螺。

演出參加得多了，高姍開始迷茫。“我的積累不夠。在自己還沒有達到一定高度的時候，過度的演出對音樂人、對觀眾都是損耗。”高姍坦承，“我需要把時間用在看書、體驗生活上，而不是重復著以前的歌兒。”大二后，高姍很少參加演出，她多聽、多看，并開始做幕后工作。

高姍有自己的想法。“原創來源于生活，除了不停地唱，我還需要去體驗、去學習。我相信北大的文化積淀、學習環境，會給我意想不到的靈感碰撞。”其實，這枚文藝女青年還有一張“學術臉”。

大一下學期，高姍選修了《中國流行音樂流變》的課程。寫期末論文時，高姍想到了研究當時還不太流行的“音樂節”。查找資料后，高姍發現這方面的學術研究特別少。她把能找到的文獻細細讀過，在論文里綜述了國內目前各種音樂節的優缺點，未來發展情況。她的思路得到了肯定，拿到了A。

大二下學期，高姍的一次作業是完成一個品牌推廣的策劃案。她和同組的3個女生決定為當時還未成熟的“草莓音樂節”寫策劃。高姍找到了負責“草莓音樂節”的項目經理，了解具體情況。為了做好策劃，她們連續一周在自習教室刷夜。“我們常討論得4個人笑成一團，很開心。我們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能夠脫離教條主義，盡情發揮想象力和才能，完成策劃的過程中，大家都特別有創意和想法。”她們的策劃案拿了班級的最高分96分。“在實現夢想的同時還可以順便提高一下自己的GPA，何樂而不為呢？”高姍俏皮地說。

古靈精怪的高姍最近在忙著有點“技術宅”的事，和朋友們做信息整合的網站。學廣告的高姍對新媒體的趨勢很感興趣，她和朋友們發現，大學生習慣從BBS獲取信息，但現在常抱怨BBS的信息不夠全面。“BBS太老舊，為什么不做一個專門信息整合的網站？”高姍和團隊正在建設“北大地帶”的網站，要將學校不同部門發布的信息整合在一起。

對于未來，高姍并不設限，明確的是她不會做專職音樂人。“經濟獨立才能夢想獨立。”她反復說，“我以后可能做文化產業方面的工作，把音樂當成業余愛好，這樣才能真正做自己想要做的音樂，沒有任何束縛。音樂是我的修行。”

全情投入各種各樣的小組活動中，不少同學對高姍有了新的認識。有同學跟高姍打交道多了，有天告訴她：“原來你不像表面上那么‘酷’啊！”“酷”的標簽曾讓高姍很苦惱。“很多人以為我是搞音樂的，不靠譜。其實我特靠譜，也想在大學里多嘗試不同的事兒。”高姍很認真地說。

從高中就分心音樂，父母曾經指著她的腦袋說，你不知道玩音樂的都是怎樣的人！“我能理解父母，因為我認識的一些音樂人是有些缺點，比如有些不太靠譜。”高姍笑著說。但是，眼前的高姍語速挺快，話多，愛笑，一點兒也不“酷”。高姍到底是怎么樣的女孩？她在歌里早已告訴我們。

“像我這樣的女孩/有一點奇怪/像我這樣的女孩/有一點難猜/像我這樣的女孩/不能隨便愛……”一把吉他、一頭長直黑發，大一時的高姍，就是這樣的文藝范兒。

“一直小清新/有一顆勇敢的心/謝謝大家這么照顧我/像我這樣的女孩/有一點無賴/像吉協這樣的社團/你不能隨便來。”這首歌的后半段，是高姍特別為吉他協會加的。

現在的高姍，長發已經剪短，頂著個蘑菇頭，感慨“蘑菇蘑菇，它不會開花”。

像她這樣的女孩，的確，不好猜。

責任編輯：張蕾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