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小熱昏”文化生態保護的“四化”論

摘要：常州“小熱昏”是伴隨著售賣梨膏糖而產生的傳統說唱藝術，已有百余年歷史，在過去的數十年期間曾興盛一時，2010年被確立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由于受到現代多元文化的沖擊，常州“小熱昏”的生態環境嚴重失衡，已接近消失。從分析面臨困境的具體原因入手，運用文化生態學的相關理論和知識加以研究，認為實行“管理科學化”、“傳承與保護多元化”、“研究系統化”、“傳統與創新協同化”等“四化”措施，是常州“小熱昏”保護工作的重中之重。

關鍵詞：常州“小熱昏” 困境 文化生態 保護

一、常州“小熱昏”

“小熱昏”又稱“小鑼書”或“買梨膏糖的”，是伴隨著江浙滬地區民間藝人叫賣梨膏糖而產生的一種曲藝藝術。“小熱昏”說唱源于蘇南的民間曲藝。史料記載最早的梨膏糖說唱藝人是清朝末年蘇州的趙阿福，其說唱的內容大多諷喻當時社會黑暗現象，包括貪官豪紳的丑聞等。為免遭迫害和引來麻煩，趙阿福自己戲稱“熱昏”了，意思是頭熱發昏滿口胡言，不必當真，“小熱昏”名稱由此產生并一直沿用至今。后來。趙阿福的弟子陳長生將這一藝術發展成熟。陳長生的弟子陳國安（陳長生之子）、杜寶林等繼承了師父的衣缽，分別授藝給丁友生、周福林、包云飛、吳金壽等。此后，“小熱昏”便在江浙滬一帶傳播開來，逐步形成“杭幫”、“滬幫”、“蘇幫”、“錫幫”、“常幫”、“揚幫”等“小熱昏”支系。常州“小熱昏”的主要藝人便是包云飛和吳金壽，上世紀二、三十年代曾興盛一時，當時常州的梨膏糖很有市場，常常可見售賣梨膏糖的藝人說唱“小熱昏”，后來梨膏糖的市場逐漸萎縮，到八十年代以后“小熱昏”藝術已難得一見，幾近消失。

常州“小熱昏”的表演靈活簡便。有“單檔”（一人）和“雙檔”（二人）之分，一只架子上擺著盛梨膏糖的百寶箱，藝人站在長凳上說唱（有時也站在地上說唱），伴奏樂器有小鑼、三巧板、蓮花板等，邊表演邊自我伴奏。演唱程序主要有開場、賣口、唱曲、賣糖、唱篇、送客等，演唱的曲調一部分來源于民間小調，如“青年調”、“梨膏糖調”、“楊柳青調”、“相思調”、“四季調”、“新聞調”、“哭七七調”、“大補缸調”、“小放牛調”等，一部分借用常州灘簧、錫劇等地方戲曲的曲調配詞演唱。常州“小熱昏”用常州方言表演，唱詞大眾化、口語化，具有靈活性、地方性、趣味性的特點。現代版“小熱昏”演唱的內容有社會新聞、政治笑話、歷史故事、家庭軼事，此外還有快板、繞口令、講故事等，間或插科打諢，講一段笑話，以調動現場氣氛。后來，“小熱昏”部分段子被移植或改編成獨腳戲、滑稽戲等節目中演出，可以說，常州“小熱昏”是常州“道情”、“唱春”、“獨腳戲”、“滑稽戲”藝術形式的母體。

二、常州“小熱昏”面臨的困境

1.受到外來文化的沖擊。生態環境失衡。在現代文明高速發展的今天，外來文化對傳統文化的影響日趨嚴重，年輕人崇尚外來文化，追求時髦，對中國傳統文化的關注不夠，政府的宣傳和保護力度有限，導致傳統文化沒有立足之地。常州“小熱昏”受到的沖擊尤為嚴重，已面臨消失的境地。

2.受多種因素的影響，從業者寥寥無幾。要學好“小熱昏”并不容易，需要學習者具備“說、學、逗、唱”的能力，還要有一定的文化知識水平。據說沒有3年的磨練是不能單獨表演的，能學成者寥寥無幾。在市場經濟大潮和現代生活方式的影響下，“小熱昏”從業者微薄的經濟收入和單調、枯燥的演藝生活，使一些藝人棄藝經商。人才流失嚴重，只有老藝人們還在堅守這一藝術。

3.藝術形式傳統單一，失去了消費群體。現代人的娛樂消遣活動呈時尚化和多元化特點，許多人的業余時間都用在現代娛樂方式上。而常州“小熱昏”在表演形式、內容、風格等方面傳統化、單一化，藝術性、觀賞性和時代性不足，漸離現代人的欣賞口味。失去了眾多欣賞者和消費群體。

4.缺乏資金扶持，影響藝人的積極性。“小熱昏”藝人多是個體發展，沒有固定經濟來源，表演屬于自發行為，經費全靠自籌和贊助。平添了藝人的經濟負擔和發展難度。政府的重視、扶持和適當的經費資助顯得尤為必要，這些因素都會影響到藝人們的積極性，動搖堅守這一行業的信心。

5.指導培訓不夠。創編表演能力受限。“小熱昏”藝人的文化程度偏低，導致他們接受新知識、學習和創造新技能的意識不強、能力不高，在創編、演唱、演奏、表演等藝術方面水平有限。加強指導，組織培訓，提高其創編和表演水平是必不可少環節。

6.傳承方式單一，語言受眾有限。“小熱昏”藝術多在民間傳承，以口傳心授為主，方式單一，加上使用常州方言演唱，能欣賞這門藝術的觀眾有限。而“小熱昏”的嚼頭和笑點是其藝術的精髓，由于語言的受眾有限，導致其藝術魅力大打折扣。

三、常州“小熱昏”文化生態保護的“四化”

（一）管理科學化

1.設立專門的管理與研究機構。管理與研究機構在民間藝術保護工作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國內許多地方的實例已經證明了這一點。如安徽省的“廬劇研究會”、福建南平市的“邵武三角戲研究會”，安徽的“池州儺搶救保護工作領導小組”、福建莆田市的“莆仙戲藝術工程領導小組”等。堅持“政府主導、社會參與、長遠規劃、分步實施、職責明確、形成合力”的工作思路，依托江蘇省和常州市“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委員會”的資源，在管好、辦好“常州地方曲藝傳習所”的基礎上，設立“常州小熱昏研究會（所）”，抽調政府、文化部門懂行的領導、專家，組織起“小熱昏”骨干成立專門班子，專職從事常州“小熱昏”的研究和保護工作。安排專門的辦公場所，明確工作職責，完善管理法規和制度。保證常州“小熱昏”的傳承和保護工作落實到位。

2.建立常州“小熱昏”數據庫。數據庫現在已廣泛運用于文化藝術的研究和管理之中，數據形式有文字、數碼、符號、圖形、圖像以及視頻與音頻等。其優點是儲存量大，文字、數據和圖片的處理便捷，易于管理。我們可以組織專人對常州“小熱昏”的各種資料進行紀錄、收集和整理，按樂譜、文字、照片、錄像、錄音等分類進行保存，建立起常州“小熱昏”的數據庫系統，并不斷豐富數據庫資料，即利于常州“小熱昏”的保護又便于對其進行深入研究。

（二）傳承與保護多元化

1.保護和培養傳承人。民間藝人是常州“小熱昏”的主要傳承者和創造者，他們精通常州“小熱昏”藝術，掌握著常州“小熱昏”的獨門絕技，在常州“小熱昏”的保護中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我們可以仿照外地的做法，對“小熱昏”藝人進行普查和建檔，按照其技能的高低和影響的大小分別授予“傳承大師”、“傳承師”和“傳承人”稱號，對世代從事常州“小熱昏”的家庭授予“傳承世家”的榮譽。并給予他們一定的地位和經濟待遇，使他們衣食無憂，能夠專心帶徒授藝。

2.設立“保護區”。依照常州“小熱昏”在某一地區的影響力和具有的群眾基礎，借鑒外地的做法，設立“常州小熱昏保護區”，投入一定的人力物力進行重點扶持，并在資金和政策上給予傾斜。使這一區域的常州“小熱昏”得到更好的保護和傳承。

3.重點扶持代表性藝人。重點扶持一批還在從事梨膏糖制作和“小熱昏”表演的代表性藝人，如第四代傳人葉莉莉、第五代傳人蔡亞剛、楊牛根等。要求他們承擔起保護和傳承常州“小熱昏”的重任，每年要開展適量的“小熱昏”表演，鼓勵他們對“小熱昏”進行挖掘、創編和創新，政府在政策、資金和培訓等方面給予支持。對保護和傳承常州“小熱昏”做出貢獻的個人和組織公開進行表彰和獎勵，營造一種保護和傳承常州“小熱昏”的良好人文氛圍和社會環境。

4.充分利用傳播媒介和傳承載體。在現代社會中，充分利用各種傳播媒介和傳承載體，發揮其傳承“小熱昏”的功能。如充分利用電視、電臺、報紙、網站、劇場等媒體傳播“小熱昏”。以旅游為傳承載體，將常州“小熱昏”納入常州市的旅游業中，既豐富了旅游的內容，常州“小熱昏”也因此產生經濟價值，獲得生存土壤。

5.創新傳承方式和方法。常州“小熱昏”傳統的傳承方式是師徒傳承和家族傳承，傳承方法主要是口傳心授。在傳播技術十分發達的今天，可以舉辦“小熱昏”培訓班和傳習所進行傳承，傳承手段有觀賞錄像、聽錄音⑤、看電視、上網瀏覽等。另外，還可以通過舉辦“非物質文化遺產日活動”、“民間藝術節”、“民間曲藝展演”、“民間曲藝進校園（社區、企業）”、“旅游節民間藝術表演”及其他重大節慶活動等方式來展示和傳播常州“小熱昏”藝術。

6.納入學校教育。可以考慮將常州“小熱昏”納入學校的藝術教育之中，讓常州“小熱昏”走進學校、走進課堂。如在高校可以開設“地方傳統藝術欣賞”選修課⑥。在中小學校，藝術課教師可以將常州“小熱昏”的內容滲入到課堂中，也可以成立常州傳統藝術興趣班，普及和傳播常州“小熱昏”，培養常州“小熱昏”的傳承人。

（三）研究系統化

1.支助研究項目與成果。常州市政府應劃撥專項資金用于“小熱昏”等藝術精品的研究，對有關“小熱昏”并獲得省級以上的立項項目進行支助。在常州市的社科項目中設立包括“小熱昏”研究的選題，挖掘社會力量為常州“小熱昏”保護出謀劃策。對質量較高的相關專著、論文、調查報告等研究成果進行支助和獎勵。

2.充分利用人才資源。利用好國內長于“小熱昏”研究的專家、學者，整合常州市文化部門、高校有志于“小熱昏”研究的專業人士，聯合“小熱昏”藝人等人才資源。政府出面組織，以“研討會”、“學術沙龍”、“學術交流”、“藝術展演”等形式進行交流和溝通，充分發揮他們的學術研究專長，在常州“小熱昏”的研究中多出成果、快出成果、出好成果。

3.注重資料收集。組織常州市內的專門力量深入民間進行調研，了解常州“小熱昏”的現狀，廣泛收集資料，細致、完整的進行登記和造冊，將文字、照片、圖片、樂器、道具、服飾、曲譜等靜態資料和錄音、錄像、磁帶、影碟等動態資料分類整理和保管，并將所有資料進行復印、拍照和錄像，完善常州“小熱昏”的“數據庫”和“博物館”建設。

（四）傳統與創新協同化

1.說唱語言的多樣化。常州“小熱昏”使用常州話說唱，常州話是吳方言中的一支，與普通話差異很大，外地人很難聽懂。常州話雖然同蘇南、上海、浙北的語言大致相近，但部分語調和用詞不盡相同，一些地方的方言存在較大差距，加上“小熱昏”演唱時聽辨效果不佳，使得一些外地觀眾難以聽懂唱詞內容，導致“小熱昏”的搞笑和嚼頭失去意義，嚴重減損了藝術魅力和觀賞性。因此，在語言的使用上要注意觀眾群體，應因地因人而異。我們認為：在當地表演時用地方話唱演，這樣既保持了常州“小熱昏”的原汁原味、讓常州人聽來親切，又便于演員隨意表達和發揮：若觀眾對常州話理解有困難時應采用當地話或者普通話說唱，讓觀眾明白說唱內容，了解劇情而產生共鳴，感悟到常州“小熱昏”的藝術魅力。

2.增強伴奏的表現力。常州“小熱昏”采用小鑼、三巧板和蓮花板伴奏，一人表演時用一面小鑼或者三巧板伴奏，節奏性強、旋律性差，顯得單調，缺乏表現力，觀賞性和藝術感染力不強，難以贏得觀眾的青睞。葉莉莉、楊牛根和馬枕霞等藝人在常州工學院的一次表演中曾經三人同臺說唱，伴奏中嘗試加入二胡，使“小熱昏”說唱有了旋律樂器的輔助，起到了較好的效果。另外，杭州“小熱昏”表演已有明顯的舞臺化趨勢，著名“小熱昏”傳人周志華和徐筱安表演時曾采用小型民樂隊伴奏，伴奏音樂的旋律性很強，音色配置多樣，氣氛熱烈，表現力豐富，大大提升了“小熱昏”的藝術感染力。效果很好。值得我們借鑒和思考。

3.創作和表演要順應時代。常州“小熱昏”的創作和表演要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有針對性地進行創新。所謂繼承傳統主要是在藝術形式、藝術風格等方面保持原有形態。創新是指對“小熱昏”的表演形式、劇本、唱腔、伴奏、表演、服飾、道具等進行提煉、加工和變革，將街頭叫賣的草根藝術逐步向為舞臺藝術過度，編創具有時代氣息的“小熱昏”作品，從而達到簡練生動，藝術性、娛樂性、觀賞性強的效果，使觀眾易于接受。

作者簡介：

[1]梁婷，嚴魯秀（1990-），常州工學院師范學院藝術教育系2009級學生。

[2]劉廷新（1967-），常州工學院師范學院藝術教育系教授，研究方向：傳統音樂。

資助項目：

《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常州小熱昏”的文化生態研究》

2012年國家級大學生創新創業訓練計劃項目（201211055013）；

2012年江蘇省大學生實踐創新訓練計劃重點項目（2012JSSPITP2753）；

2011年常州工學院大學生實踐創新訓練項目（J110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