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Verse樂團《52赫茲》：陳綺貞的追求與啟示

很多流行音樂創作人最終都會走上電子音樂的道路。這似乎是某種不成文的規定。原因很簡單：敢于涉足電子音樂的膽量和能力。證實了作為一個音樂人腳踏實地的探索精神。電子音樂不但是伴隨歷史發展的藝術產物。更是一種追逐信念的主觀提倡。比起傳統主流的歌曲形式，制作電子唱片更考驗綜合能力。且需用立體感官思考代替單純對詞曲的解構。雖有抽象無跡的形式。卻包含更為廣泛的主題意境，不論宣揚內涵思想。或是表明自我態度，都有更為全面的感染力和影響力。陳綺貞在個人“花的三部曲”音樂計劃尚未完成之時，與制作人陳建騏、鐘成虎組建“The Verse”全新音樂實驗團體發行唱片，正展示了這種敢于打破現狀、追求更遠大夢想的突破精神，新唱片《52赫茲》為歌迷乃至華語樂壇都帶來了物質產品與精神引導的雙重啟發。

電子音樂之所以為新，重在其針對傳統音樂的模式與概念。呈現出從內部架構到外部形式的多層延伸——不再遵循原有歌曲制作的一般線性邏輯。而是通過特殊的聲音采樣、技術處理，以及節拍的分裂和異變組成新型結構，脫離音高、音階對旋律的限制和理想化套路。摒棄人聲在旋律橫、縱體系表達中的慣性處置方式，更脫離了以詞、曲為核心主干的作品骨骼。以想象力的發揮和電子技術的支撐為第一主導力量。所以，與以往“創作歌手”的定義相比較。在音樂制作過程中對實際操作能力的硬件要求更高，與所謂音樂理念不分軒輊。除了一般意義上“創作”所需的曲藝聲學、配器演奏能力外，編程技術、計算機應用等工科領域的技能也必不可少。這也是為何國外獨當一面的電子音樂制作人都倍受業界贊譽的原因。因其除了對音樂藝術層面的理解與思想境界。在科技領域的造詣也必須是不凡的。

說陳綺貞組建的“The Verse”是一支精英團隊絕無阿諛之意。多年陪伴的制作人兼男友鐘成虎，不但有犀利的商業眼光。更有獨到的音樂眼光：陳建騏則早已是華語音樂領域的大師級人物。除了流行唱片之外更廣泛涉足廣告、影視乃至劇場音樂等領域，技術能力毋庸置喙。加上陳綺貞源源不斷的藝術能量、音樂層面的哲學思想，《52赫茲》可謂是一張獨屬于華人世界的先鋒音樂作品。

不過當歌迷仍在對陳綺貞的全新個人專輯翹首以盼時，這張《52赫茲》其實來得有一點冷水之感——尤其是“花的三部曲”之《華麗的冒險》、《太陽》已經長達八年的統籌、策劃、實施卻依然未完待續，轉去制作電子音樂唱片難免令人心生疑惑。但若探究這張《52赫茲》專輯的實質，雖有電子實驗新團體的名號。探究產品內容和結構擔當，依然是以陳綺貞歷來的音樂靈感為中心主題的唱片。只不過在制作層面不再獨攬，而以合作的形式開墾未知的電子技術領域。所以，即使將《52赫茲》看成是陳綺貞的“個人專輯”，在一個角度上也未嘗不可。而且陳綺貞也的確負責了多半作品的人聲演唱部分。而其精神核心對電子唱片的重要性也無可非議。且針對華語樂壇。融匯清新本土化內容的電子音樂市場也幾近空白，所以陳綺貞只是走上了這條音樂人必經的電子之路。或也因鐘成虎成功捕捉到了極有前途的市場盲點。從任一角度來看都代表著進步。

“52赫茲”的說法來源于美國海洋大氣總署發現的一條獨特的鯨魚——它所發出的聲波頻率與眾不同，導致無法與其他同類交流，難免終生孤獨的命運。陳綺貞以此來比喻因獨特而孤單的人群，講述生命中需要獨自面對的終極寂寞。在這種設定方案中。我們便能看到陳綺貞過往詞作的解析角度，以客觀物質和現象來暗喻人類的情感和都市群體化情緒，同名曲《52赫茲》納入當事鯨魚的原聲頻率作為獨具創意的開場。將鋼琴和鼓點藏匿于橫縱交織的電子音效里，整條軌道以不變的基準節奏前進，直至結束前出現黑洞般畫面感的強烈變頻。在整張西化氛圍中脫穎而出的《周夢蝶》意味深遠，陳綺貞為搭配迷幻配樂而改進的演唱方式。使人想起她曾為音樂劇獻聲的幽然質感。甚至加入了些許美聲唱法的新鮮嘗試。Six、《快速動眼》是唱片中節奏較為突出的作品，前者氛圍歡愉。充滿天馬行空的娛樂式混搭。和聲處理也頗具巧思：后者則有搖滾編曲的底蘊。大量運用了合成器音效。以碎拍營造出冷冽的聲場。標榜法式電子的Only Love Can 和The Verse則呈現出CaféDel Mar系列的經典感受，浪漫飄渺的Chill Out派音樂意境。享受純粹的電子聽覺按摩，在復合的人聲與節奏處理中給予你濃烈的出神錯覺。The Verse中還加入了陳綺貞的念白，從誦讀情緒及斷句設置上都能聽出屬于陳綺貞式的情緒設定。尤其是那句“我于是大膽地寫/寫你不懂的/我的付出才與結果相配/我用盡力氣抵擋不住/一朵花決定今晚盛開”，似是將萌發整張唱片的沖動娓娓道來。如同講述她復雜內心小宇宙爆發的初衷記錄。

不論《52赫茲》終究的市場效果如何，都是陳綺貞及其團隊成功開辟新路的專輯。也是粉絲不得不再次收藏的經典唱片。更長遠些，它對流行市場的影響，以及華語電子唱片領域的啟發都值得深思——當大家都不知道該如何突破。脫離常規便是最好的做法。雖然不是人人都要去做電子音樂才能證實進步。但那種勇于追逐新事物的精神，則一定是值得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