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偉 只有他形影 不肯隨風去

1月8日，王家衛導演，梁朝偉、章子怡、張震等人主演的電影《一代宗師》上映，電影以武學宗師葉問的生平故事為線索，講述那個逝去的武林，逝去的時代，像一曲沉沉的挽歌。

電影上映后，口碑分歧極大，有人認為，這是一部寫意的電影，已經做到了余韻裊裊，讓人難以忘懷，有人卻認為，這是一部渙散乏味的電影，王家衛并不了解他的表達對象。但不論怎樣，梁朝偉和章子怡的表演卻是最沒有爭議的部分，尤其章子怡的表演，更是令人驚艷，她面無表情，內心卻波濤洶涌。但她的表演之所以出彩，也正是因為她和梁朝偉的相得益彰，之所以梁朝偉沒有引起驚呼一片，是因為人們已經默認了他在任何時候都不會讓人失望。

對這個喜歡三島由紀夫、村上春樹、沈從文，喜歡《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挪威的森林》、《漫長的告別》的演員來說，他已經不是在表演，他就是那些角色，那些角色就是他。他已經成為華語電影最令人難忘的面孔，一個符號，一種氣質。

梁朝偉1962年生于香港，父親嗜酒，經常棄家而去。多年后，接受林燕妮采訪，他曾經說：“爸爸跑掉的時候我還很小。他跑掉過好多次了，每次消失幾個月，有時一年，簡直無法估計，隨時消失。那令我很憤怒，至少他走時他應該講，即使是謊言都要講，要負責任的。爸爸走后，我對自己說我以后不會對人哭泣，家里只剩下我一個男人了，我不能倒下。十幾歲時我覺得我已經做了爸爸應該做的事，家里只有兩個女人，媽媽和妹妹。媽媽很辛苦地出去工作，我得拖著妹妹的手上學，并接她坐巴士放學。我跟妹妹很少交談。也許其實三個人都很獨立，都在互相關心著，那是我小時沒領悟到的。”

他少年失學，早早開始養家，曾經是報童、送貨員、售貨員、會計、勤雜工。辛苦的雜工生涯持續了五年之久，直到1982年。這一年，他的鄰居里有個叫周星馳的小伙子，拉他去報考無線的藝員訓練班。結果，周星馳沒有考中，梁朝偉卻因其俊朗的外形進入“香港無線電視藝員訓練班”，成為第11期學員，1983年從訓練班畢業，成為無線藝員，成為無線電視翡翠臺兒童電視節目《430穿梭機》的主持人，并逐漸開始接拍電視劇。從充當龍套開始（他曾在《天龍八部》、《蘇乞兒》、《獵鷹》中擔任龍套），終于在1983年獲得主演《天降財神》的機會，一炮打響。在1984年的《鹿鼎記》中，他扮演韋小寶，這部戲至今也是他的代表作之一。

在出演電視劇的同時，他也開始走上大銀幕。1983年，在大導演楚原的電影《瘋狂83》中他擔任主角，1985年，與鐘楚紅、夏文汐合作，出演楚原的電影《花心紅杏》，1987年，出演《地下情》。這些電影票房和口碑都不錯。與此同時，當年的無線眾星也都逐漸將事業重心轉向大銀幕，于是，在和無線合作了八年，密集演出了許多電視劇后，梁朝偉終于在80年代末淡出了電視熒幕，專心在大銀幕上發展。

他的大銀幕轉折點出現在1989年，這一年，他和香港新浪潮導演譚家明合作了《殺手蝴蝶夢》，和侯孝賢合作了《悲情城市》。他的銀幕形象從此多了一層，多了點沉郁，他也從偶像明星開始向著演員轉變。終于，1990年和王家衛合作的《阿飛正傳》將他的銀幕形象大幅提升，他逐漸成為在商業片和文藝片領域都有建樹的演員。

三十年銀幕生涯，他給華語電影留下了許多難忘的形象，《倩女幽魂之道道道》、《重慶森林》、《東邪西毒》、《春光乍泄》、《暗花》、《海上花》、《花樣年華》、《無間道》、《2046》、《色·戒》，他和華語片最重要的導演、演員都有過合作，在王家衛、張藝謀、侯孝賢、李安、關錦鵬、于仁泰、杜琪峰、吳宇森、王晶、劉鎮偉、游達志的代表作里，都有他那張憂郁的面孔。尤其是他和王家衛合作的一系列電影，已經成為華語電影最難忘的部分。王家衛電影的拍攝周期長，想法漫溢，對演員消耗很大，梁朝偉自己也說，每次和王家衛合作都非常痛苦，但結果一點不會讓人失望。而坊間也常常流傳他和王家衛反目的消息，《一代宗師》上映，又有傳說他因為不滿戲份被剪，拒絕再和王家衛合作。事實上，他電影生涯里最明亮的作品都和王家衛有關。沒有一個演員能拒絕得了這樣的誘惑。

三十年電影生涯，他獲獎無數，電影《花樣年華》讓他獲得第53屆戛納國際電影節最佳男主角獎，電影《色·戒》讓他獲得第2屆亞洲電影大獎最佳男主角獎。他也是獲得香港電影金像獎和臺灣電影金馬獎最佳男主角最多的人，其中金像獎五次、金馬獎三次，還曾三次獲得香港電影金紫荊最佳男主角獎。對此，他的說法是：“確實跟運氣有很大的關系，但不可能全靠好遠，有些作品我確實付出過努力。”事實上，努力的成分更多。據說，他最大的業余愛好就是看劇本。《無間道》上映五六年后的一個深夜里，他還通宵不睡，重溫《無間道》的劇本，導致劉嘉玲電話某導演，向導演求救。

他性格內斂隨和，和當年的鄰居周星馳截然相反。周星馳生性孤寒，父母都是50年代后的移民，一家五口住在九龍窮人區的木板房。成年后，環境寬裕，但性格作風已然鑄成，香港媒體總拿他和梁朝偉作比，引用蘭桂坊酒吧侍應生的說法，稱周星馳泡吧只給十元小費，梁朝偉回回一百元。但他們一直是朋友。

而在情史方面，他也足以出現在最少緋聞丑聞的明星行列里。1982年，他20歲，和17歲的曾華倩譜出戀曲，分分合合六年后，終于在1988年正式分手。作為曾華倩閨蜜的劉嘉玲后來卻和梁朝偉走得越來越近，并終于在經歷一系列波折后，于2008年和梁朝偉在不丹結婚。那場婚禮，堪稱華語電影界的世紀婚禮。劉嘉玲婚禮前接受林燕妮專訪，曾謙虛而淡定地說：“自己親戚不多，偉仔更少。我在圈中沒有多少朋友，姊妹只有王菲一個。張叔平、區丁平同王家衛一班合作很久的老朋友自然要請。”但事實上，這場婚禮完全是大片規格，事前由澤東公司派人擇地及打點，最后選定不丹的UmaParo飯店，婚禮策劃是王家衛，服裝統籌張叔平，得到邀請并到場的有徐克、施南生、關錦鵬、王菲、李亞鵬、葉童、胡軍、張震、狄龍、林青霞、狄波拉、鐘鎮濤、楊佩佩、張清芳，得到邀請卻沒能出席的，有連勝文夫婦、吳宇森、曾志偉、任達華、趙薇及那英，單是賓客名單，已藏著半部香港電影史。

結婚后的劉嘉玲曾經在曾華倩的節目中當過嘉賓，兩人親密調笑，曾華倩說：“那個時候我靚過你好多。”劉嘉玲則說：“當年你和梁朝偉分手是正確的，因為當時他是個很難照顧的小朋友。”似乎，也的確只有劉嘉玲，這個潑辣、世故、通透的女人，能壓得住梁朝偉。他們兩人在現實生活中是絕配。梁朝偉自認“很笨”，“除了拍電影，其他什么都不會”，買房置業投資的事情都交給了劉嘉玲。

當然，在人們的想象中，最能和梁朝偉相配的，還是張曼玉。傳說他們因戲生情，卻因為劉嘉玲的存在沒有了下文，如此癡纏糾結了好多年。2009年，臺灣金馬獎頒獎禮上，張曼玉突然爆出靈感的火花，聲稱“最想和劉嘉玲、梁朝偉一起頒獎”，甚至要抱梁朝偉的大腿，這番言論轟動一時。但缺席頒獎禮的劉嘉玲卻在第二天拖著梁朝偉出現在蘇州某樓盤，全程牽手，還當場購買了一套總價超過1600萬元的別墅。

故事也好，情史也罷，都會漸漸淡去，會隨風而去，但那些由梁朝偉創造的熠熠生輝的銀幕形象，那些憂郁的、灑脫的、不羈的、深沉的男性形象，那些與世界級明星相比也毫不遜色的形影，卻將繼續存在下去，甚至越來越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