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主義視角下對《到燈塔去》的解讀

弗吉尼亞·伍爾芙是英國著名的女性作家之一，文學創作的意識流手法更是獨樹一幟，To the Lighthouse（《到燈塔去》）（1972）是伍爾芙意識流文學創作運用最為嫻熟的一部小說，小說里面有著眾多象征主義意象和內容。對于小說中的象征意象已經有很多的文學評論家從不用的角度進行了各自的闡述，誠然，在這部小說中，伍爾芙確實運用了種種暗示，同時也給讀者留下了很多空白的余地進行思考。象征有一般意義的象征和特殊含義的象征兩種區分，一般意義的象征也就是那些可以煥發起人們普遍思想情感和聯想的象征意象，如綠草會讓人們聯想起旺盛的生命力，白色會讓人聯想起純潔，白鴿讓人聯想起和平；特殊的象征是作者在文學作品中創造出來的有著特殊含義的意象，同時也可以是讀者根據文學作品自己理解出來的有著特殊含義的象征。在小說《到燈塔去》正式發行以后，作者弗吉尼亞·伍爾芙就曾經這樣說過：“在小說中，我并沒有去用燈塔去象征任何東西，不過小說總是需要一個明確的主線進行串聯，從而形成一個有機的整體?！北M管作者弗吉尼亞·伍爾芙給出了這樣的解釋，不過燈塔在人們的眼中總是指向光明，是秩序或者真理的象征；在基督教世界中，燈塔更是一種救世的象征，因此小說《到燈塔去》自然而然地會讓讀者感覺到作者在其中營造了一種不言而喻的象征含義。

一、對小說《到燈塔去》中燈塔意象象征意義的解讀

燈塔有著普遍的象征意義，在小說《到燈塔去》中，燈塔對于不同的人物有著不同的象征意義。

（一）燈塔對于查爾斯·塔斯利的象征意義

對于查爾斯·塔斯利（拉姆齊先生的學生）來說，燈塔就象征著對于幼年生活經歷的一種記憶——“當他還是一個小孩子的時候就被人從船上給扔了下去，他的父親用一條小船辛苦地將他從河水中救出，就是因為這樣他才學會了游泳……他有一個叔叔在蘇格蘭海岸很遠處的一個礁石上守望者燈塔……他自己也曾經在塔中經歷過風暴的天氣。”因此對于查爾斯·塔斯利來說，燈塔是實實在在的存在，是大海喜怒無常的咆哮，是死亡之神的象征。因此當莉麗（女畫家）提議要和他一塊去看燈塔的時候，查爾斯·塔斯利總是一個永遠不會改變的回答：“你會接受不了的。”燈塔和海水都是查爾斯·塔斯利不美好回憶的象征。

（二）燈塔對于拉姆齊夫人的象征意義

深夜里遠處不停閃爍的燈塔對于拉姆齊夫人來說是那樣的美麗?！鞍?，那燈塔是如此的美麗！因為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片深藍的海水，那白色的燈塔就顯得是如此莊嚴和遙遠，一動不動地佇立在水面之上……”在拉姆齊夫人的眼中，燈塔是一種祥和安靜的象征，是一種永恒的代表，也是她可以施舍愛進行救世的地方。小說中燈塔的光亮時常和夫人在一起：“她經常會感覺自己一個人坐在那里遠望著，坐在那里，遠望著，手中還不往拿著自己的活計，直接和自己遠望的東西——明亮的燈塔融為一體?！焙苊黠@，拉姆齊夫人就是那關愛之光的象征，普照在每一個人的身上，她坐在窗戶前面，遠望著明亮的燈塔，一邊織著手中的襪子：“假如襪子明天就可以織完的話，假如他們明天真的可以去燈塔的話，那么這襪子就可以直接送給那些在燈塔上面的孩子們……我們應該給孩子們盡可能多的安慰?！睆牧硗庖粋€角度來講，燈塔又是拉姆齊夫人內心孤獨的象征。燈塔永遠都是孤零零地矗立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之上，拉姆齊夫人也是終日一個人生活在這茫茫的人群之中，牽掛著他出海的家人和朋友，可是她的內心世界是孤單寂寞的，從來不向他人敞開的，甚至也包括她的丈夫，拉姆齊夫人就是一座孤獨高傲的燈塔，是人們永遠難以到達的理想地。

（三）燈塔對于拉姆齊的象征意義

燈塔孤零零地矗立在茫茫的大海之上，對于拉姆齊先生而言，想要到達燈塔就像是實現自己的人生目標一樣，充滿了無窮盡的變數和不可預測的艱辛。拉姆齊先生經常把自己想象成Scott作品中塑造的英雄，豪情壯志未得施展就已白了雙鬢。拉姆齊先生經常用去燈塔的經歷來教育孩子們，面對生活中的不順心和不如意要有勇氣和魄力。在小說《到燈塔去》的開始部分，拉姆齊先生就很明確地告訴小詹姆斯有關燈塔的明天之行無法實現了：“明天的天氣晴不了。”然而在小說的第三部分，拉姆齊先生要求甚至是用一種命令的方式要求孩子們前往燈塔去，希望這樣可以幫助孩子們成長，這也是幫助亡妻完成她的夙愿，在精神上和孩子們實現和解和包容，因此燈塔這個意象對于拉姆齊先生一家來說，一方面是他和家人之間一道障礙的象征，同時又是他和家人共同目標的一個所在，特別是后來燈塔成為拉姆齊先生作為父親和丈夫身份的一種尊嚴的象征體現。

（四）燈塔對于詹姆斯的象征意義

在小說《到燈塔去》中在第一部分，詹姆斯還只是一個小孩子，燈塔對于他來說就是充滿了激情和快樂的旅行目的地，小詹姆斯經常會安慰母親，希望明天是一個天高氣爽的好天氣，可是父親卻將他這個美好的夢想給無情的剝奪和否定了。對于小詹姆斯來說，天氣的好壞都是無關緊要的，最為重要的是自己能否到燈塔那里去，因為那是自己成為一個真正男子漢的重要標志。依據精神分析法（弗洛伊德提出）的觀點，燈塔就是男性的一種象征，小詹姆斯對母親的熱愛和對父親的嫉妒、仇視正是那種潛在的俄狄浦斯情結的體現：“要是我現在手中有一個撥火棒或者一把斧頭，抑或是哪里有任何一種可以在父親身上戳個洞的東西，那么我就一定要殺了他。”小詹姆斯還清楚記得當母親聽到父親走到窗戶時的反應：“母親的身子突然變得僵硬起來，她的肩膀開始松弛了，小詹姆斯很明顯感到到母親已經不再是傾聽自己了，母親突然站了起來，把自己丟在了一邊，小詹姆斯無力地可笑地坐在了地板上，手中還拿著一把剪刀?！毙≌材匪垢杏X父親就像是一只沒有任何同情心的鳥兒一樣將他吞噬，將他作為男子漢的權利也給剝奪了，同時也搶走了他的母親。按照弗氏理論，兒子對父親的憎恨其實是對父親那種男子氣質的崇拜和羨慕，希望可以成為像父親那樣的人，有關這一點在小說《到燈塔去》的第三部分得到了最有利的證實：“他（父親）看上去就像是躺在沙地里面的一塊堅硬的石頭……”詹姆斯駕駛著父親的小船成功地到達了燈塔，父親給予了他“干得好！”這樣一句贊譽，這終于證明了詹姆斯的能力，也說明詹姆斯開始成熟了：“他是如此的開心激動而不愿意任何人來分享他成功的喜悅，他終于得到了父親的肯定和贊揚?！闭材匪菇K于成為了一個男子漢，和父親的關系也重歸于好。

二、對小說《到燈塔去》中窗口意象象征意義的解讀

小說《到燈塔去》中還有一個具有特殊象征含義的意象——窗口，其中小說的第一部分小標題的名字也是“窗口”。小說為讀者講述了一個發生在晚上的故事，可是這一部分卻占了小說的大半部分篇幅，也正是通過這樣的一個窗口了解了拉姆齊一家和他們家里的客人們以及他們全家計劃到燈塔去的目標。窗口這個意象在小說《到燈塔去》中就是一面真實反映和再現的鏡子象征，是拉姆齊夫人進行生活觀察和認識世界的心靈窗戶，同時和燈塔象征男性氣質的特征形成了一種鮮明的對比。在弗洛伊德的理論中，窗口被看成是女性的象征，是女主人公拉姆齊夫人作為妻子和母親的象征。拉姆齊夫人總是喜歡把門關上，卻喜歡將窗戶打開，作為孩子們的母親，她總是希望可以確保孩子們的安全，抵御所有來自外部世界的傷害，甚至是來自以拉姆齊先生為代表的男性世界的傷害。拉姆齊夫人不僅從窗戶中對外部世界進行觀察，同時也從這個窗口來展示自己，女畫家莉麗的畫作正是根據拉姆齊夫人倚窗而坐的瞬間進行創作的，而十幾年前出現在畫作上的夫人的色彩和線條并不是那樣的清晰，那是因為莉麗還不能真正地了解到拉姆齊夫人真實的內心世界。當莉麗十年之后再次回到赫布里茲島的時候，房子上的窗戶已經被關上了，因為窗前坐的拉姆齊夫人已經去世了，這時候門敞開了，拉姆齊夫人的身影無處不在：“莉麗走進房屋凝視窗戶的時候，突然發現窗戶后面有個閃亮的東西，最后她走進了客廳，仿佛有人正坐在椅子上，手中還在編織著她的襪子……”莉麗也終于明白窗口對于拉姆齊夫人的真實意義了。

三、結語

在小說《到燈塔去》中，弗吉尼亞·伍爾芙用她最嫻熟的手筆，將人物的思想情感變化的瞬間通過象征主義的手法進行了描繪，重新闡釋了男性和女性之間的關系，給讀者構建了一個新的世界象征，深化了小說的主題思想。